他的手捧起她的脸,纯澈的眼睛望进她湿润的眼里,凑过来玩一样吻去那泪珠。
少年的爱意真挚又热情,坦率又纯粹。
隗喜至今记得闻如玉笑着说“我偏爱你”时,她瞬间酸软砰砰跳的心脏。
回忆着这些时,隗喜不知不觉也与闻无欺说了同样的话。
闻无欺听完后,许久没有说话,只是更加搂紧了她,他语气似乎是平静的:“你爹娘已经死了,不必再想着他们。”
只是隗喜听着他这冷冷的声音,愣了一下,下意识道:“我爹娘身体很好……”话说到一半,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哑然失笑,如今她穿越了,她爸妈也已经当她死了吧。
闻无欺沉默了一会儿,他似乎不擅长与人剖心,好半晌,才用那清淡的声音略有些别扭地道:“你跟我住在这里,我贪了你的美色,就不会贪旁人了,我只会贪你一个。”
隗喜垂着眸子安静了下来,许久没有吭声,她的鼻子忽然有些酸,眼睛也有些湿润。
这算什么,这色迷心窍的好色鬼、这容易被人哄骗的山顶独身汉跟她说这些。
她又不是不懂情的傻子,不会听不出藏在这话里的含蓄意味。
只是她不懂,现在的他们才认识多久?
还是他太容易被人哄骗了,这样容易沉溺在假象里。
都是假的,她是假的,他因为假象而生出的情意自然也是假的,她也不能要这些情意。隗喜快速眨了一下眼睛,掩去眼底湿意,声音很小地应了一声,然后似乎因为害羞,没再吭声了。
闻无欺等了会儿,没等到她说话也没有什么太大反应,自然地把脸埋进她脖颈里。
脖子痒痒的,是他在眨眼睛,隗喜悄悄动了动脖子,他不吭声,人却又紧跟着贴了过来,不仅如此,那黑色魂体也紧紧拥着她,无声的霸道与粘人。
隗喜本是因为闻无欺的话心情恹恹的,但她忽然身体一僵,只感觉臀下的位置异常火热。
闻无欺似乎察觉到她的僵硬,没法再沉默下去,“我……”如今的他声调冷冰冰的,似乎是不善言辞的,只说了一个我字就消了音。
这种时候隗喜当然不会说话,她也不想说话,什么都不想说,只安静着。
闻无欺又过了一会儿,才动了一下腰,他的脸红透了,可惜隗喜看不到,她只听到他有些难堪羞赧地说:“过一会儿大概就会好……”
隗喜脸也红了,她也不想脸红,但是他总是容易让她尴尬,她不说话,只是要从他怀抱里挣扎出来。
闻无欺的双臂紧了紧,才是松开她,他忽然坐了起来,低声说:“我出去一趟。”
隗喜没回头,但是他听到了他轻轻关门的声音。
等他一走,她就抬手捂住了脸,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好一会儿后,等她将手从脸上挪开时,一张秀丽的脸便冷冷清清。
闻无欺在外面待了很久,回来时身上还有湿漉漉的潮气。
隗喜还没有睡着,但是她假装睡着了,她感觉到身后一具修长伟丽的身体躺了下来,带着阴冷水汽,仿佛那水汽能将他身上的灼热浇灭。
但是他躺下来后就想来抱隗喜,却忽然想到什么,身体一僵。
随即隗喜就感觉身后那阴冷的水汽一下又消失得干净,干燥的温暖重新将她笼罩,他才靠了过来,将她抱住,双手将她缠绕。
他似乎轻轻喟叹了一声,便紧紧把脸贴在了她脖颈处,很快,他的呼吸便绵长起来。
但隗喜却一夜无眠。
为了自己的身体,她向来早睡早起,从来不熬夜消耗自己,可这一夜,她失眠了。
她睡不着,身后是他滚烫温暖的身体,脖颈里是他缠绵的呼吸,就连与床的空隙间都是他黑色粘人的魂体,她闭上眼,脑子是混乱的,一会儿想到闻如玉,一会儿又想到闻无欺。
隗喜捂着自己紊乱的心脏,第一次尝试了失眠的难受。
好不容易熬到外面天泛起青色,她稍稍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准备起来,身后的人却一下醒了,他似乎是无意识地蹭了蹭她脖颈,声音还带着初醒的慵懒:“你醒了?”
隗喜一时有些分辨不清他是哪个闻无欺,她动了动身体,终于转过了身面朝他。
她抬眼,仔细打量闻无欺。
天色昏暗,但这样近的距离足以她将他看清楚,他才睡醒,俊美温润的脸看起来还残存着惺忪睡意,他的眼睛幽黑又空荡荡,没有多少温情,也没有冷意,只有些无辜茫然。
“无欺?”隗喜叫了他一声,迟疑着道:“我们什么时候去挖你说的聘礼?”
闻无欺怔了一下,随即唇角抿出笑来,清清淡淡的,似乎觉得她这样迫不及待真是令人……令人害羞。
他本就生得眉目如画,温柔含春,此刻身上疏冷漠然的气息一淡,脸上也染上薄红,整个人便温温润润的。
隗喜呼吸一滞,听到他盯着她道:“你着急的话,现在就去。”
隗喜坐在院子里的那张躺椅上,手里捧着闻无欺从林子里挖来的烤熟了的红薯吃的时候,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身旁的人。
他怎么还没恢复正常?
不会在麓云海小洞天里他一直会是这样吧?
那他不离开的话,她怎么寻找出路离开?
闻无欺发觉隗喜在偷看他,俊俏的脸转过脸,他睫毛轻颤,冷淡又不爱说话,但身体却是挨近了她一些,“你不够吃?”
隗喜收回目光,低头啃红薯,轻声道:“够了。”
红薯很大,以隗喜的胃口吃不完一整只,等她停下来时,闻无欺很自然地接了过来,三两口就解决了。
隗喜看着他将院子收拾干净,他站在晨光下,再偏头看过来时,漆黑瞳仁清亮,他今日似乎心情很不错,唇角也往上翘了翘:“走吧。”
他朝她伸出手来。
隗喜顿了顿,抬手将手放进他手心里。
闻无欺盯着他的新娘子看了看,冷淡俊俏的脸上终于又生出一抹稍纵即逝的笑,他上前,将她打横抱起,便往山下一跃而去。
小洞天里不能飞,只能用瞬移术,或是纵跃,先前上山时没有这样刺激,冷不丁从山巅跳下去,风从耳边吹过,隗喜被惊了一下,本就没睡好,这下心跳更加紊乱,紧紧抱住了闻无欺的脖颈。
“无欺,你慢点!”她忍不住出声。
但先前淡然内敛的人此刻唇角却含着轻浅的笑,他俯首看怀里的人,一双眼在风中微微眯起弯弯的弧度,“我抱得很稳,不会摔。”
隗喜怔神看着他,他好像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从罚诫之地出来的闻无欺总是沉默淡漠的,身上气息死气沉沉,似乎没有什么让他提起兴致,脸上的神情也总是平淡,但他此刻眼睛弯起,晨光下,让她恍惚间看到了闻如玉。
他在一处树梢上轻轻一落,再是继续往下跳,动作娴熟,显然不是头一回这样做。
“你很喜欢这样吗?”隗喜不喜欢扫兴,她抱着他脖颈,她知道他会抱得稳稳当当,知道她是没有生命危险的,她看了看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闻无欺低头看她一眼,十分坦荡直接:“喜欢。”
隗喜好奇:“为什么呢?”
闻无欺声音清润,还带着点笑意:“因为很自由。”
隗喜看着他漂亮俊美的下颌,忍不住也唇角往上翘了翘。
算了,他高兴就好。
人活在世上都应该要高兴一些,毕竟天地无终极,人命若朝霞①。
“西陵舟!今日我和我哥都要被你害死在这里!”
林间一声少女怒喝,伴随着打斗的声音,腥臭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
“哥!小心!”少女又惊呼一声,同时有重物落地之声,“为什么这些东西都追着我和我哥!西陵舟你故意带我和我哥来这里做什么?”
隗喜被闻无欺抱着跳向一处山涧,还在高处山崖上时就听到前方熟悉的女声,这里山雾浓稠,看不清前方,但是能感觉到灵力波动,她立即拍了拍拽了下闻无欺袖子,“快去前面看看!”
闻无欺却拧紧了眉,疑惑地看向前方,“此处怎还会有人?”他说罢,一边朝前飞掠,一边低头看隗喜,“是与你一道来的?”
隗喜点点头,“快点。”
闻无欺加快了动作。
山雾被他用灵力挥开,隗喜便见到前方乌泱泱的都是嗅骨尸,有的已经被斩成两半倒在地上失去生机,但更多的却前仆后继。
因为数量太多了,谢清芝他们被围困时难免也有些棘手,毕竟那些嗅骨尸从前应当也是修者,一招一式如人类修者一样,能使诸如剑招术咒。
“嗅骨尸……”闻无欺低喃了一声,显然他认识这东西。
隗喜忙道:“这些嗅骨尸先前就追着我,你快下去帮忙,随便将我放到一棵树上就行。”
闻无欺眉头紧锁,抱着隗喜在一处山壁上突出的石块上站定,将她放下,他要下去之前,又回头看他一眼,她立即就说:“我会保护好自己,不用管我。”
她打不过但会跑。
闻无欺跳下了下方山涧,他手腕一翻,掌心就多了一把剑。
隗喜看得清楚,是无命剑,闻如玉的那把本命剑。
她皱了下眉,这个时候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闻如玉的本命剑,为什么闻无欺也可以用?先不提本命剑是否是魂魄认主之类,就说现在陷入几百年前或许更久前记忆的闻无欺怎么会对无命剑这样熟悉且用的顺手?
剑气清锐,嘶鸣声凌厉,嗅骨尸群被斩出一道口子。
谢清芝喘了口气,她扭过头,就看到是隗喜的那个小情郎,有人来帮忙,她先是呼出一口气,随后忙往他周围看了看,一边甩出一道机甲拦截住再次朝她和她哥围聚而来的嗅骨尸,一边问道:“小喜呢?”
闻无欺抬起眼皮,无神情绪地看了一眼谢清芝,没有做声,手中剑意震荡,他身形如竹,如清风,但那剑意却悍猛带有灼烧一切的烈火灼意,嗅骨尸再被震荡得往旁推开。
被围困住的谢清芝与谢长沨兄妹早就浑身狼狈,身上多处有伤,此刻才稍稍喘一口气,而和他们站在一块的钟离樱与西陵舟、周刻三人身上倒是没那么惨烈,只连续帮着拦截那些疯了一样的白骨,难免也有伤。
“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一直盯着我和我哥?”谢清芝声音带着怨气,问闻无欺,但也没抱什么希望他会知道。
“嗅骨尸。”闻无欺声音清冷,视线梭巡过谢清芝与谢长沨,微蹙了眉,没发现这两人有何特别之处。
“那是什么玩意?”谢清芝拧紧了眉,又将愤恨的目光看向西陵舟师兄弟。
他们来这里是西陵舟说这里不仅有离开小洞天的路,还藏有宝贝,结果快到时却遇到了在林间游曳的白骨妖邪,宝贝倒是没寻到,她和她哥都快脱一层皮!
“ 上古记载,奇诡之物,闻香而来,不噬不休。”钟离樱手臂上也有伤,从后面站出来,沉声道。
谢清芝正要问这话什么意思,就见隗喜那俊俏的小情郎忽然转过了头,她下意识也止住了要说的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她看到原先围堵着她和她哥的这些白骨妖邪忽然在一阵混乱后调转了方向,朝着一处山壁蜂拥而去,他们步调灵活,比之前追她时要迅疾得多,几乎是疯狂地扑过去。
谢清芝再仰起头往上看。
山壁上突出的石块上,孱弱美丽的女郎迎风站在那里,她乌发如云,面容如雪,可下方却围聚越来越多的嗅骨尸,像是要马上被拉进一片死寂之中。
闻无欺已经一跃而起,手中长剑朝下方扫荡而去,如游龙扑噬。
“是小喜……”谢清芝忽然喃喃道,她想起了刚才钟离樱的话,虽然不解其意,但是她还是第一时间想到了腰间的香囊,忙解了下来。
谢长沨也在同一时间解了下来。
谢清芝拿过哥哥手里的香囊,一起收进了储物袋里。
虽然香囊和人不一样,但是,这香囊是隗喜亲手所做,与她接触的时间也长,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才被嗅骨尸追缉。
小玉早就和隗喜说过了,所以她不算特别惊讶,只是眼神有些茫然,不知她一个病弱凡人的魂魄有什么吸引力,难不成吃了还真能增强力量?
山涧中所有嗅骨尸都被斩杀,满地骸骨,以及嗅骨尸死后散去的妖邪浊气。
西陵舟是一行人里修为最低的,不过刚过脱凡境没多久,平时又不勤于修炼,一番打斗下来,灵力耗尽,气喘吁吁,身上也受了点伤,瘫坐在地上,他擦了一把脸上的汗。
他看向一旁同样也耗尽戾气脸色苍白的钟离樱:“钟离小姐,照你刚才说的,那嗅骨尸岂不是要一直追踪隗姑娘?可有什么办法阻止?”
钟离樱知晓这个,自然是因为钟离家藏有不少鬼道相关的书籍,这些尸鬼的记载书目也众多。
她闭眼调息,她也受了伤,头也没抬,心里烦这西陵舟,冷冷道:“杀了她。”
西陵舟:“……”他看了看钟离樱那张和隗喜相似的脸,还想再说什么,却看到师兄朝他冷冷看了一眼,一时讷讷不敢再多言。
他看向山涧深处,小声问了句:“如今嗅骨尸已经解决,我们不进里面打探一番里面的宝物吗?”
周刻眼底闪过一道精光,他抬头看向十几步外的几人,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道:“先不急。”
十几步外,隗喜十分愧疚地看着谢清芝与谢长沨,两人身上腿上有许多伤口。
谢长沨不擅与女子说话,此刻听隗喜轻声细语满是歉意地对他说话,还从储物戒里翻出许多伤药给他,距离这样近,他坐在地上疗伤,避无可避,别开脸时,脸都红了,“姑、姑娘不必如此,谁也不、不知这、这麓云、云海里会有、有这样、样的东西。”
说完话,他有些尴尬。
谢清芝虽是习惯了她哥这样,还是嗤了一声,要嘲笑他一番。
只是不等她出声嘲笑,余光一闪,便转过了头,看向来人。
闻无欺一身青袍,即便刚才拿着剑戮杀嗅骨尸,但身上丝毫没有沾染秽物,面容隽美清雅,如天上谪仙,性子也是淡淡的,他在外布置结界,将尸骨焚烧,刚处理完回来。
谢清芝虽然知晓他是闻氏的人,她是一向不喜闻氏的,但此刻都对他改观了,她抿嘴笑了下,耸了一下身旁隗喜的肩,小声说:“你情郎有点本事呀!”
隗喜听罢,垂眸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
闻无欺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远远看到谢长沨脸红,隗喜又害羞的模样,当即没什么情绪的脸上染上点情绪。
他垂下眸子,上前后,沉默地在隗喜身旁坐了下来。
隗喜的注意力总是很容易被闻无欺吸引的,毕竟他有那样顽皮的黑色魂体,那魂体根本不允许她忽视它,几乎在他坐下来的瞬间,就委屈巴巴地扑进她怀里,撒娇般要她安抚,要她摸摸,要她亲亲。
“这里是不是还有许多嗅骨尸?”她主动挨过去,低头小声与他说话。
见她主动凑过来,闻无欺看她一眼,也低下头来,摇头:“以前我没怎么见过。”
他注意到那对兄妹正偷偷看过来,他面无表情抬手揽住隗喜肩膀,低声说:“我藏的聘礼里有隔绝气息之物,我们现在去挖?”
隗喜的视线看了一眼他放在她肩上的手,再歪头朝他看去。
他垂着眼睛,目光沉默地盯着她。
“你是不是怕我跟别人走了?”隗喜若有所思观察着他,忽然抿起唇角笑了下。
这个闻无欺话是很少的,只会用空荡荡的眼睛盯着她看。
隗喜想起他跳下山时的笑容,心里有些软,反正他醒来不会记得,对他暂时好一点又怎么样呢?
“走吧,那我们现在就去。”她牵起他的手。
闻无欺听罢便站了起来,显然他对于其他外人毫不在意。
隗喜偏头对谢清芝道:“芝芝,我和他去办件事,你们现在此好好休息。”
谢清芝眨眨眼,愣愣点头,她现在也没力气做别的。
闻无欺带着隗喜几息间就往山涧深处去。
隗喜看着面前的参天巨树,偏头看闻无欺,只见他略有些迷茫地仰头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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