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悦开开心心坐下:“你们每次吃饭都挑同一张桌子。”
这张餐桌汇集的要素太多——只可远观不可靠近的傲慢大小姐,万事灵通的校园八卦达人,成绩最优综合实力最佳的天然好感优等生,新款高人气酷拽乐队主唱。
能聊的话题实在太多。
方歆经常有这么种错觉。
她看看左边的赵星茴和于奕扬,再看看右边的黎悦和闻楝,对故事的走向很有把握,对着他们笑得狗血万分又暧昧横生。
◎我现在很需要你◎
赵星茴小时候无敌可爱,粉妆玉琢,抱着洋娃娃,穿各种漂亮裙子,像个众星捧月的小公主。
她会因为害怕地上积水弄脏水晶鞋,瘪着嘴非要于奕扬背着她跨过水沟,也会因为要和于奕扬一起比赛爬树,毫不犹豫地弄脏漂亮的新裙子。
童年像盒子里的巧克力糖,时隔多年尘封后再打开,即便里头空空如也,依旧能品尝到当年一起躲在彩色滑梯里偷吃糖果的甘甜醇香。
这些记忆,赵星茴有,于奕扬也有。
诚如方歆所言,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友谊如春风复苏,一夜离离原上草,赵星茴和于奕扬现在属于同班同学,同进同出,逐渐汇入同步轨道的节奏。
两人现在一起吃饭,一起放学,上课的小组成员,下课后写作业聊天,于奕扬跟着赵星茴去打网球,赵星茴给他的新乐队出主意,周末两人一起去逛街抓娃娃听音乐会,聊天打游戏讲电话。
某日赵星茴买了件潮牌运动裙穿去学校,方歆念了句好看,又说:“铆钉迷彩十字架,这好像不是你风格?”
赵星茴语气闲闲:“于奕扬说没衣服穿,周末拽着我陪他买衣服,说这件好看,非得让我试,然后就买了。”
方歆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你俩单独去逛街买衣服啊?”
“我不是也约你了吗?”赵星茴毫无察觉,埋头翻自己的书,“你说要在家写作业……对了,最近我每次约你你都不出来。”
“我哪有空,这学期作业量突飞猛涨,我妈每天都盯着我。”方歆扯起笑脸,努努嘴巴,“你俩一起就行了,三人行,我才不当电灯泡呢。”
赵星茴没听见她的嘀咕,接了个电话。
于奕扬问她要不要来学生中心听他们练曲,最近他的乐队终于组建起来,有了固定的场地和成员,每周排练,今天算是第一次乐队排练,需要一点观众反馈。
赵星茴收拾书包要走,约方歆:“于奕扬的电话,要不要去听他们乐队排练?”
方歆摇头:“我妈马上要来接我,今天要去培训班补课。”
“可怜的方歆小宝贝。”赵星茴笑得灿烂且骄傲,做了个鬼脸,“那我先走喽。”
“羡慕你的自由。”
方歆无奈背起书包,顺嘴问了句,“你最近和于奕扬走那么近,都不和闻楝一起了吗?好像很久没见你们两个在一起了喔。”
最近闻楝在赵星茴身边的存在感骤降。
以前两人在校园还一起上学吃午餐买零食,赵星茴有一阵犯懒,自己不想做课堂笔记,每天都霸占着闻楝的课业笔记,两人偶尔也一起做作业,特别是去年舞台剧彩排那几个月,下课后也算是形影不离。
自打于奕扬来之后,闻楝的身影好像就淡化了一般。
赵星茴自己浑然不觉:“没有啊,不是和以前一样吗?”
早上两人一起上学,中午也在同一张餐桌吃饭,晚上在家也能看见对方,和以往并没有什么区别。
方歆:“是吗?那可能是我错觉……还是闻楝最近和黎悦走得更近了?我好像经常看见……”
赵星茴压根没听见方歆说话,甩甩马尾,蝴蝶一样翩翩走了。
也许不是错觉,最近赵星茴和闻楝说话、提到闻楝的次数大幅减少,好比一个健忘的孩子被新玩具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对同类型的旧玩具自然就冷落。
她不缠着闻楝念来叨去,换成于奕扬似乎也毫无区别,闻楝站在他们身边通常会落后两步,正好和黎悦同步,理所当然也能聊几句。
这天晚上,赵星茴陪着于奕扬在学校排练乐曲,结束之后,又跟着乐队一群人聚餐,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一直到晚上十点才回家。
还是于奕扬把她送回来的。
这个时间点,家里肯定是静悄悄的,赵星茴径直上了二楼房间,先去换衣服洗澡刷牙,洗掉身上的火锅味,本想直接上床睡觉,突然想起今天的作业还没做完,又不情不愿地去了书房。
她趴在书桌前写作业,一连好几道题都卡壳,拎着作业本去了楼下。
“闻楝,你睡了吗?”
明知时间已经很晚了,但她还是要说,音调拖得长长的:“我现在很需要你。”
毋庸置疑,闻楝一次又一次,好脾气地打开了房门。
敲门次数多了,赵星茴站在门口,大概也能瞥见他房间的陈设,除了正对着房门的书桌上摞起成堆的书籍笔记,其余地方干净简单,清爽无物。
闻楝穿着整齐干净的浅色格纹长袖睡衣,木质扣子一直扣到领口,短发稍有凌乱,眉棱微揪,他站在她面前,眼皮掀起就觉得清明,乌黑瞳仁一惯沉静。
“我有几道题不会做。”她星眸如珠,眼神骄矜又无辜,“明天早上要交作业呢。”
“去餐厅吧。”闻楝把房门带上。
赵星茴踢踢踏踏跟着他去了餐厅。
进入高二后,各门课业的学习难度好像突然提高了一点,作业量也加了不少,赵星茴还要兼顾着吃喝玩乐,为了保证成绩不降,点灯熬夜也是常事。
闻楝最近已经有好几次晚上陪她写作业。
他嗓音清韧平和,语速不急不缓,声音在夜晚馨黄灯光下有如透明玻璃灯罩一样的质感,赵星茴支手撑着脸颊,很习惯听他一边给她讲解题目,一边捏着笔给她写解题步骤。
赵星茴看见了,闻楝有双修长好看的手,指节分明,关节并不粗犷,反倒有些秀气,思考的时候会把笔夹在手指间,下意识地飞转笔杆。
跟班上那群男生一样……但他转得有点流畅好看。
她也顺便跟他聊聊天。
“是不是觉得我敲门很巧?”她笑得灵狡,“我先跑去露台,看见你房间还有灯光就知道你还没睡,谁知道下一秒你就关灯了,趁你睡着之前,我火速跑了下来。”
闻楝“唔”了一声:“刚才在看书。”
“你最近在看什么书?文学还是哲学类?还是什么我看不懂的深奥类型。”
“睡前读物,随便看看。”
“你怎么那么无聊,天天三点一线,不是学校就是图书馆家里,不是看书就是写作业,撑死了去操场打球运动,半点个人兴趣都没有。”赵星茴嘀咕,“小鱼就不一样啊,他会玩乐器,滑板也玩得很溜,会击剑还会骑马,有很多可以玩。”
他低垂的睫毛挡住眼睛,也没有反驳赵星茴的话,只是心平气和地把笔过去:“你和他玩就行了。”
“这个题型我讲完了,你做一遍吧。”
赵星茴接过那支被他捏得温热的笔,乖乖趴在习题册上写作业。
初秋的夜晚已经凉了,赵星茴身上穿的还是宽松的夏季睡裙,她洗完澡没有吹头发,半干不湿的头发垂着,海藻般浓密,闻楝无意一瞥,看见她发梢凝聚的一滴水珠坠在纤细雪白的锁骨,而后悄无声息往下滑入霜雪般的皮肤,在睡衣上洇出一点几近透明的白。
闻楝触电般地撇开目光,问她:“不冷吗?”
“不冷。”赵星茴咬着手指尖尖,蹙起秀眉瞟一眼闻楝写在草稿纸上的解题思路,再瞟一眼自己的解题步骤。
闻楝推开椅子,走去了门口衣架,取了一件赵星茴的外套,递给她:“穿上吧。”
“我不冷。”
他也没说什么,抖开衣服,安静地覆住了她的肩膀。
赵星茴欣然接受他的贴心:“我的头发。”
闻楝明白她的意思,伸手拢住了她的头发,从衣领里拨出来,捏在手里是沉甸甸的一把,潮湿丝滑的手感,披散在身后有花漾甜心的香气。
“头发还没干。”他很快松开了手。
“嗯,我得先把作业写完,待会睡觉就干了。”赵星茴浑然未觉,“闻楝,我这几道题答案对了吗?”
“对了。”
“太好了,这节课我都没听,你讲一遍我就会了。”她笑靥如花,“我是不是很厉害。”
“很厉害。”
“是不是很值得表扬?”
“嗯。”
“那你表扬我几句?”赵星茴把笔夹在手指间晃,眉眼飞扬,“我好久都没有听过别人表扬我。”
闻楝波澜不起,低头帮她收拾桌上的东西。
“你说呀。”
“我不知道说什么。”他答。
她扬起皎洁脸庞,骄傲满满:“你就说,赵星茴可爱漂亮,聪明伶俐,温柔善良,善解人意,我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女生。”
闻楝沉默了一瞬,看她眼里的闪耀亮光,只不过是有意要顺应她的心意,那些词汇如隔靴搔痒一样从唇间吐露出来:“赵星茴可爱漂亮,聪明伶俐,温柔善良,善解人意……我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女生。”
“多谢夸奖。”她快乐地扭扭肩膀,“我又有了继续努力的动力。”
她在闻楝的赞美和讲解下把所有的作业一扫而光,最后趴在餐桌上:“我真的快困死了。”
闻楝帮她收拾作业本:“睡觉去吧。”
“你拉我一把。”她有气无力地伸手,“我没力气站起来。”
闻楝顿住手中的动作,看她睫毛紧闭,懒洋洋地一动不动,只扬起一条手臂要人帮忙,他抿抿唇,伸手握住那只柔软滑腻的手,将她从椅子上拽起来。
赵星茴借他的力起身,绵软无力地打着哈欠,满眼泪花:“晚安。”
他亦回她:“晚安。”
赵星茴上楼,想起什么:“闻楝。”
“嗯?”
“我周末要和小鱼和他乐队去KTV唱歌,喊了很多同学,你要一起来吗?”
闻楝顿住脚步:“不用了。”
她趴在栏杆,慵懒地往下望:“那我不在家,如果我爸出差回来,你帮我跟他说一声可以吗?我跟小鱼在一起,不要他说三道四管我。”
闻楝身姿挺拔修长,语气没有迟疑:“可以……”
“谢喽。”她语气轻快地回了房间。
“小鱼……”
“奕扬……”
“于奕扬……”
不知道事情是好是坏,自打于奕扬回到洛江市,某种程度上……闻楝松闲了很多。
以前他帮她拎书包拿网球拍,做一些日常生活的琐事,餐厅帮她打饭刷卡,在她口渴的时候送上水,陪她跑复印室复印笔记,周末陪她出门逛街买东西。
现在有一半的事情由于奕扬代劳。
在学生餐厅吃饭,赵星茴和于奕扬凑在一起聊天拌嘴,有空会不遗余力地披露彼此小时候糗事,吵吵闹闹但又立马和好。
方歆通常一脸慈爱两眼亮光地看他们闹,间或插嘴搅合几句。
据她所知,于奕扬已经去过赵星茴家陪她打过好几次游戏,也留在赵家吃了好几顿饭,赵星茴也带着礼物去拜访过于家爸妈,同样也被留在于家吃饭,两家交际互动频繁。
青梅竹马组合进展甚佳。
方歆再扭头看看学霸组,虽然现在闻楝和黎悦已经鲜少一起坐公交,但两人的交流并没减少。
闻楝通常一声不吭地吃着自己的午饭,黎悦坐在他旁边,两人会聊些课业考试的事情。
“化学课的那个知识点你们班学过了吗?不知道我们两个班的进度是不是一致?”
“这次月考是多市联考,听说卷子挺难的,我们班老师已经抓着我们开始复习。”
“这本书的译本很不错,我觉得比其他版本翻得更好,推荐给你。”
“……”
如果身边有兴趣相投的朋友,打打闹闹的日子应该会快乐。
爆爆最近习惯了被人揉来揉去,以至于现在只要家里人齐,它只管眯眼往沙发一躺,很快就会有人蹭过来rua它的肚皮。
赵星茴和于奕扬、方歆和闻楝四个人组队坐在客厅打游戏。
于奕扬顶着张懒散又意气飞扬轻狂的帅脸,平常看起来不太容易搭理人,但内里跟赵星茴如出一辙,连窝在沙发里的姿势都一样。
“笨蛋,方歆和闻楝都超上来了,你还在这儿磨蹭。”赵星茴怼他胳膊,“你跟紧我。”
“好意思说我笨,还不是因为你刚才拖后腿。”于奕扬哼声,“我尽给你收拾烂摊子。”
“谁让你不听我的指挥。”
“难道不是你听我的?”
“我比你大,当然是你听我的。”
于奕扬懒声:“谁大谁小还不一定呢。你是早产儿,刚出生住了一个月的保温箱,就为了占我这么点便宜,故意提早出生。”
“你才早产儿呢。”赵星茴抬脚踹他,“尿裤子的家伙……”
“赵星茴。”
帅哥也有穿尿不湿侧漏的时候,于奕扬当机立断,把抱枕闷在赵星茴脸上。
“于奕扬,你过分。”
两人在沙发上互砸抱枕,你来我往地闹起来。
方歆和闻楝停住手柄,在一旁扭头看热闹。
“说了不许再提……”
“我也说了不许……”
“……”
他俩光顾着吵吵闹闹,闻楝没出声,方歆忍不住晃手柄:“喂喂喂,你俩不玩了是吧?”
没人理她。
“算了。”方歆朝着闻楝无奈撒手,“他俩这一时半会停不下来,我先去上个洗手间,吃点零食,等他俩结束了再玩。”
方歆去洗手间。
闻楝抱起一旁观战的爆爆,起身走开。
在家如此,在学校也毫不意外。
赵星茴和黎悦这个学期都选了羽毛球课,每周在体育馆都有一次训练,方歆参加学生会活动没空,如果要玩混合双打,多半要拽着于奕扬和闻楝上场。
理所当然是赵星茴和于奕扬一组,黎悦和闻楝一组。
就这样赵星茴也能和于奕扬吵起来。
她说他这个球怎么能这么接,他反驳她怎么跑的位,又说对方杀球技术不行,再说没有守住前位。
他俩站在场地边拌嘴,闻楝去买水,黎悦坐在观众席休息,看见闻楝回来,兴致勃勃跟他道:“你看他们吵架,好像小孩子斗嘴,星茴仰着脑袋,于奕扬弯腰迁就她的身高,好可爱。”
闻楝目光淡淡投过去,把水递给黎悦:“喝水吗?”
“谢谢。”
黎悦拧开瓶盖,又顿住动作,“你看,他们又不吵了。于奕扬把纸巾盖在星茴脑袋,给她擦汗,我看星茴没忍住,扬起唇角笑了。”
两人都笑了,于奕扬顺手揉了把赵星茴的脑袋,下一秒和好如初,朝着看台座位走去。
闻楝把水递过去。
赵星茴接过水,也没坐在位子上,和于奕扬一道倚着栏杆休息,把水递给他:“喏。”
那意思是让他拧瓶盖。
于奕扬顺手接过,手指用力——也压根不用用力,水已经被人拧开了。
本来也没多想,于奕扬把水递给赵星茴,随意一瞥,正瞥见闻楝坐在旁侧,眸光似乎有如潭水般的沉静。
他再去拧自己手中的水——这瓶水的瓶盖依旧完好。
赵星茴在他身侧舒展四肢,言笑晏晏地和黎悦说话,于奕扬仰头喝水,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她俩,目光又带过闻楝。
闻楝察觉,抬头。
两个男生的目光乍然接触,彼此表情都有些不设防的不自然。
于奕扬朝闻楝扬扬眉,当做招呼。
闻楝点点头,以示回应。
两人虽然有些接触,但彼此交流不多。
于家私下聊过赵家的事情。
当年搬离洛江市时,那时候赵太太还是凌微,凌微虽然宠溺女儿,但对于奕扬的照顾也是无微不至,谁知这次回来,凌微已经不在国内,赵坤则娶了自己的秘书。
虽然成年人看淡婚变,但于奕扬和赵星茴同心,只认可凌微,他对闻楝的第一印象只觉得这人好相处,性格温和安静,再知道他因为褚文兰的原因寄住在赵星茴家,也缺乏与他继续交流的兴致。
赵星茴能跟闻楝交朋友……那肯定是闻楝的原因。
于奕扬长腿一迈,坐在了闻楝身边:“你在星茴家住了多久了?”
“两年零三个月。”闻楝答。
“你脾气还挺好。”于奕扬喝了一口水。
有的时候,脾气好并不是个好词,在张牙舞爪的同龄人面前,代表着没有底气的隐忍和无人庇护的早熟。
闻楝心思敏感,却有直视自己的胆量,淡声道:“谢谢夸奖。”
两人坐着,再没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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