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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山居悠闲日常(两朵小花)


“今儿这一桌子菜钱少说也要值个四两银,娘子若真言之有理,这顿饭便算我老刘请您吃的。”
第10章 指教
阿桃听到这一桌菜竟花了四两银子,忍不住咋舌,看来无论古今中外,这吃食上大家伙儿都不肯亏着自个儿。不过今儿带下山的东西拢共才卖了八两银子,常平安一顿饭就造了四两。
刘掌柜说了愿意免了饭钱,阿桃自然不赚白不赚,上辈子走南闯北,古今中外菜系几乎尝了个遍,作为经典名菜之一的八宝鸭阿桃自然也研究颇深。
原先想着老老实实把饭吃完得了,现下为了银子,怎么也得现一回眼了。
刘掌柜作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这几次打交道他人都十分客气,即便只是相熟的朋友说到这儿阿桃也愿意给出建议。
小二爱凑热闹,早听见这边动静去喊那位掌勺的大师傅了。
这位师傅姓胡,从府城一家大酒楼被刘掌柜挖回来的。
这位胡师傅来时脸上满是倨傲,见到阿桃那倨傲更是变成了明晃晃的不屑,碍于刘掌柜开的工钱不算低,这才没有开口说什么难听的话。
阿桃轻轻戳了一下这八宝鸭的皮,触感十分软烂,再看里面鸭肉,实则有些蒸的过了火候。
“这位师傅应当不是从江南过来的吧?许是跟在江南名厨后头做过菜?”阿桃看这位师傅面上不屑,心中不快,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这——”他不曾想才一照面就叫阿桃看出他并非真的从江南来的厨子,脸上不屑落下几分,“我虽不是从江南来的,可我家师傅乃淮扬菜大厨。”
阿桃点头,“那想必你师傅藏私,这一道八宝鸭你才学得六成,刀工不错,火候尚缺。”
说六成都是多的,不过刘掌柜这酒楼也不是什么顶有名的大酒楼,这师傅的一手菜式样也是够用的。
“你凭什么说我只习得六成!我跟在师父后头切了七年菜,他老人家一生心血都尽数教与我了!”
自古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话如金科玉律,这胡师傅的师父教了他几成本事且不说,他自个儿也不一定真就是个有本事的。
“旁的菜我不曾尝,只说这八宝鸭,骨头拆干净漂亮没什么可说的。”
阿桃还没说完,胡师傅脸上已重新变得倨傲起来。
“但上锅蒸鸭子前应先用水将牙皮烫一遍再下锅炸至表皮微黄,一来颜色好看,而来鸭皮更紧,也能少些原本肥腻的口感。”阿桃不愿再同他多说,直接将这道八宝鸭评点个遍,“再说这里头的八宝饭,不拘什么食材,既叫八宝鸭自然应凑齐八宝,我观其中有冬笋、香菇、火腿、鸭胗、干贝、栗子、红辣子跟糯米,可是这八宝?”
大师傅见阿桃有些本事,被她一番话说的有些怔愣,听她又问了一遍,这才点头,“正是这八宝。”
“这八宝有干贝、香菇、火腿提鲜,却不知你为什么要放辣子,西南多食辣子不错,可这道菜讲究一个鲜香,辣子和在其中,上锅蒸透,却要连鸭肉本味都丢了。”阿桃声音有些严厉,说话间似乎真将胡师傅当成了学徒。
待这位胡师傅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弯了腰洗耳恭听,立即又绷直了身子。
“当然,还有最主要的一点,当厨子自然要敬重手里出来的每一道菜,每道菜的材料不同,就譬如这道八宝鸭,做时更应把控好不同大小不同肉质不同火候,桌上这道八宝鸭,养了应该不足一年,你上锅蒸的时间应短些,若是养了二三年的老鸭,蒸的时间就应长些,这一盘显然是蒸的过了头,即便未经水烫与油炸,但若火候把控的好,鸭皮也不应一触就破。”
胡师傅心里已经有些服气了,只是嘴上仍犟的很,“娘子说的天花乱坠,也不知今儿能否瞧瞧,否则刘掌柜只怕疑心我这手艺配不得如今的工钱。”
刘掌柜听此立即解释,“哪里来的话,胡师傅莫妄自菲薄。”
不过心知他是嘴上不服,实际也想从阿桃这学一两分手艺,于是刘掌柜又求阿桃,“还请娘子出手指点一番。”
“指点谈不上,今儿看您面子烧这一回菜,听不听的全在你们,只是胡师傅往后若照我的法子来烧,往后还请客气些。”
阿桃不悦的表情直接挂在脸上了,常平安站在阿桃身前,肩膀抵着胡师傅对他瞪眼。
胡师傅低头不做言语,倒是刘掌柜又打了半天圆场。
这会儿正是饭点,酒楼食客也都注意到这边在打机锋,刘掌柜十分有眼色,主要也是想将这菜打出名头,报惯了菜名的店小二在掌柜的眼神示意下将方才发生的事情绘声绘色说了一遍,当下不少人连酒都不喝了要凑过来看热闹。
后厨材料都有,做八宝鸭用的鸭子都是从颈部开口,阿桃干净利落拆骨,就这一手拆骨没些年头都学不会,单凭这一手,在一边看着的胡师傅就已经心服了。
拆过鸭骨便将鸭肉用葱姜水洗过,再抹上她调的酱料腌制去腥。
阿桃是准备做八宝葫芦鸭,因此这鸭头没有斩掉。胡师傅一眼不错的盯着看,似乎有些疑惑。
八宝饭的馅儿剔除了辣子,换了胡菠萝丁,拌匀后五颜六色瞧着就喜庆。
八宝饭在鸭腹内填至七分满,红绳在开水里烫洗过,在鸭胸脯下系紧,用滚水烫了表皮,感受到鸭皮微缩,再入油锅中浅炸。
这时整只鸭子已有了葫芦的形状,一边炸过一边捞油从上往下浇淋,待整只鸭呈均匀的微黄色,立即捞出上锅蒸。
这只鸭也不大,算好时辰估摸着已经好了,阿桃这才揭笼屉,香味扑面而来,即便自认吃遍淮扬菜的胡师傅也忍不住咽了口水。
只见鸭子宛如金葫芦似的卧在盘中,蒸熟后的汤流到盘中,阿桃连盘端出,又换了另一个浅口大盘装盘,蒸出来的鸭汤在大锅中勾芡收汁淋在这八宝葫芦鸭上。
随手抄起菜篮里的青萝卜,洗过后行云流水雕出葫芦藤并几片栩栩如生的绿叶点缀。
后厨门口此时已围满了人,蒸菜香味甚少能传出来,小二端着盘子带过一阵鲜香的风,引着一众食客又跟着去了大堂。
胡师傅已说不出话来,阿桃也不欲多说,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刘掌柜连连拍手,“今儿算是开了大眼,还请娘子随我去大堂。”
胡师傅失魂落魄跟在后头,阿桃方才从始至终并没有避着人,他心里还在想着方才阿桃做菜的每个细节。
“这大年下的,给鸭子断头太不吉利,因此做了这道八宝葫芦鸭,掌柜的不防尝尝。”
阿桃用小二递过来的倒,将鸭子片成片,刘掌柜用小碟接了,又挖了一些八宝饭,一齐送进嘴中,然后闭目感受。
只见他这副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就惹的边上客人连连挥拳恨不能自己也来尝一口。
“香!太香!”
刘掌柜已说不出什么更好听的话了,胡师傅见状,也夹了肉挖了饭,才闻到味儿就知道自己是输了。
放下碟子,又向阿桃拱手,“多些娘子今日赐教。”
阿桃撇了脸不再理会他。
刘掌柜又压压手朝在场食客说道,“这八宝鸭正是店内新上的菜式,如今还在试菜,今儿来的客人一桌送一小碟,直到将这盘鸭送完。”
一听有的吃了,众人也不再混乱,各回了自己的位置只等八宝鸭上来,可惜一人只分了两小片,压根不够吃的。
也有那酸书生尝了,当即就要提笔写一首咏八宝葫芦鸭来。
刘掌柜朝阿桃拱手,“不知娘子愿不愿意到小店掌勺?工钱一月给您开五贯钱。”
一月五贯,够普通人家过一年了,这个价儿同胡师傅的工钱相差无几,不过他此时脸上除了羞愧再没旁的表情。
阿桃笑着拒了,“实不相瞒,我年后也准备在城里做些小买卖,这掌勺的活计倒不便应下。”
虽说答应刘掌柜指点一番,可今儿他心里也颇有算计,单看这引来食客对这八宝鸭生出好奇之心,便知道明日这道菜大街小巷都能传便了,胡师傅低眼看人叫阿桃不喜,但刘掌柜利用她也叫她心生不快。
刘掌柜见阿桃不愿意,倒没勉强,只笑说,“娘子往后什么时候想来赚几个银钱便知会一声,我必定都欢迎至极的。”
常平安不知什么时候又站回阿桃身侧,先前点的一桌子菜早就凉透了,阿桃心里顿觉可惜,既然都说了这一桌子免了银钱,阿桃自然不肯亏,叫刘掌柜将一桌子菜都包好她带走。
刘掌柜吩咐小二将菜用油纸包了,亲自递到阿桃手里,另又包了个红封,“今儿多谢娘子指教。”
阿桃也没客气,饭菜叫常平安拎好,自己接了红封,掂了掂份量还不少,原先不悦的情绪瞬间就散了大半。
待出去将红封一拆,才发现里头足足包了四块小银锭,约莫得有二十两银子,这下她心底余下的那点不快也彻底消失殆尽。
这刘掌柜也确实是个人精,今儿这一遭叫胡师傅学了手艺,也叫客人知道这道新菜,这银子又叫阿桃心里熨帖,可谓一箭三雕。
第11章 年夜
阿桃将银子放进荷包收好,因做这道八宝鸭,耽搁了不少时间,现下得快些回去,要不就得摸黑进山了。
赚了二十两银子,阿桃对年后下山底气也足了不少,笑着拍了拍荷包,“东西都买齐了,时候也不早了,咱回去吧。”
于是常平安因为那个“咱”字嘴咧的更大了。
城门口有不少乡下老农,因带着几篓子菜舍不得交进城费的,就将菜摆在墙根底下卖。进城时手里东西超过两斤要交两文,超过十斤交五文,超过二十斤一律按十文钱算。
守城的兵士倒也不坏,交了钱也不会多刻薄人,一早进城常平安就是交了十文钱的,他同那守城的兵士相熟,因常进城卖猎物,且先前总会多塞两个铜板,人家对他也更客气些。
出城时常平安笑着跟人打了声招呼,从荷包里抓了十来个铜板散给两个兵士,“年下天寒,二位兄弟辛苦,下了值打口酒喝。”
两位兵士倒也没客气,铜板塞进荷包,拱了拱手,“客气,往后有什么事儿只管找我们弟兄。”
观南县算是西南要地,北上二十里便有军营常年驻扎,守城的兵士便是军营派遣兵士与衙役轮值。
两边打过招呼,阿桃看见墙根下卖菜的老伯,更看见他框里的冬笋跟蒜黄,冬笋倒好挖,这蒜黄还得专门捂出来,冬天添个菜算是难得。
年下菜贵了不少,称了五斤笋两斤蒜黄,也费了五十个铜板,装了拎在手里,两人又重新赶路。
每回上山路过村里,这些人见着常平安便好似看到怪物,各个一瞧见他就四处寻地方躲。当年常平安被逼进山其中具体因由已经无从得知,看到这些村里人对常平安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有些堵心,恐怕村里人以讹传讹,再加上得利者推波助澜,到最后当年诬赖常平安将人推到水里也成了真事儿,
这些事儿阿桃想细问,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常平安帮他几回,她自然也想帮他一回。要她说自然是住山下方便,山里蛇虫鼠蚁多,如今冬天还好,到了春夏之际,恐怕虫蛇都能钻进屋里去。他住的都算老林子了,即便是冬天,若非那一片叫常平安都清理干净了,阿桃夜里估计都睡不着。
因住山里,四下也没人,也无需待客,该省的事儿便省了不少,不过到年三十这天二人还是将灯笼挂起来了,又熬了浆糊贴春联,除了买的窗花,阿桃自己也用红纸剪了几张,贴在窗户上面看起来格外红火。
阿桃贴完窗花就去收拾菜了,常平安沿着屋后斜坡挖了个地窖,不耐放的东西都搁地窖里头了。因天冷上回在城里买的菜都还新鲜,买的冬笋跟蒜黄都也还没动,除了灌香肠还剩下几斤猪五花,也都一起放在地窖里了,只是可惜灌的香肠还才熏好,还没风干,不然她也想切一些尝尝。
常平安总算垒了个大点的灶,架上新买的铁锅,阿桃现在做饭也总算不用总弓着身子了,一大块五花肉先把毛彻底拔干净了,再用火将一些细小的毛桩彻底燎干净,沿着表皮用刀把烤黑的表面刮下来,再放锅里煎到表皮焦脆,又切成麻将大小。
老冰糖熬了糖色,葱姜蒜爆香再把肉码进锅里,倒酱添水熬煮。
一锅肉用中火炖,再用小火收汁,出锅时红烧肉呈晶莹的酱色,余下汤汁淋上去,端盘上桌时仍能看见这红烧肉在碗中颤颤巍巍地晃。
再一个冬笋切成大小一致的笋片,趁盐水杀味儿时将腊肉也是切成薄如蝉翼的片儿,辣子爆香过后下笋翻炒片刻下腊肉一齐爆炒,刺鼻呛人的味道弥漫开来,很快变成叫人忍不住咽口水的抓人香气。
蒜黄阿桃则是拿来炒了个鸡蛋,另又用那口炉子坐上砂锅炖了个排骨烧萝卜。
桶里有常平安逮上来的鱼,这屋子不远出的溪流往下汇聚成一口不算大的寒潭,因要鱼祭祖,常平安甩了两网,鱼不大,两网只捞上来七八只,两条筷子长的黑鱼,余下都是巴掌大的野鲫。
菜都烧齐了,只差个汤。
阿桃支使常平安刮鳞杀鱼,待洗干净后她将鱼片成片,加生粉捏了煮了半锅鱼片汤,黑鱼滋味鲜美,肉质极嫩,裹了生粉既能使鱼片熟后不散,也能使这鱼片更加顺滑。
余下的鱼骨阿桃也调了料裹了粉,下锅用油炸了,头一遍过油炸熟,第二遍炸酥炸脆,出锅后沥干油和上辣椒面辣椒粉,这就是寻常百姓难得的美味了,毕竟谁家都舍不得油。
常平安一直在灶下烧火,叫火大就大,小就小,灭就灭,饭菜虽烧不出样子,这烧火却也有些本事。
这一顿年夜饭烧的格外丰盛,上回腌的酸菜虽没完全入味,但也能吃,今儿切了一小盘子用辣子炒了先尝尝。
菜都好了先不急着吃,要先等常平安请祖,待买的几刀纸烧完又放过鞭炮,方才腾出桌子将饭菜摆好。
红烧肉的油汤已经结了一小层油膜了,不过闻起来依旧香。
阿桃吃的心满意足,红烧肉炖的软烂,三分肥七分瘦吃起来油而不腻,阿桃连着吃了四五块,常平安筷子更是没歇过。
两人吃的嘴角淌油,相互看着对方不免发笑。
今儿高兴,阿桃也吃了两碗饭,她如今饭量明显大了不少,连个头都朝上窜了一些,力气也涨了几分,阿桃握拳,这辈子活这么长时间,这还是头一回吃的这么痛快,从前心里的枷锁逐渐消失,不过很快她就清醒了,往后要做的事儿还多着呢,万不能懈怠下去。
原以为这些菜一顿只怕吃不完,没想到常平安肚子是无底洞,余下饭菜被他悉数扫荡一空,等碗盘都空了他才意犹未尽端了盘去洗。
阿桃买了些陈皮山楂,这会儿用冰糖冲了两杯,一杯自己喝,另一杯留在桌上等常平安洗好碗去喝,一口气吃空了饭菜,喝些茶饮好消消食。
这年月也没什么娱乐,两个人连叶子牌都打不起来,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儿,阿桃就拎着油灯回屋了绣那副锦屏了,这段时间没日没夜的赶,只想趁着年后将这副松鹤延年的锦屏绣出来好去换银钱。
常平安也回了仓房,他如今在仓房也睡习惯了,板凳中间加了板子,躺上去跟床也没差。
绣活儿也是这段时候没什么事儿用来挣钱的路子,不是长久之计,若非无奈日后阿桃也不会去当绣娘,只因这活儿太细太费眼睛了,若以此为生,只怕年纪不大眼便要熬瞎了。
阿桃正全神贯注,房门从外头敲响了,是常平安在外头问,
“阿桃姑娘,你歇下了没?”
阿桃将针线放好,这才起身去开门,只见常平安举着油灯,手里是一个红纸包。
见阿桃愣神,他努努嘴,手往前掂了掂,“给你的压岁钱,能驱邪除祟,保佑你来年平平安安,你收下算图个吉利。”
阿桃上下两辈子都没收到过压岁钱,一时间竟有些没由来的鼻酸,怔愣半晌接住了,红纸包沉甸甸的坠着她的心,被人记挂被人祝福,原来这就是收压岁钱的感觉。
常平安见她收了,似乎松了口气,没再说什么拎着油灯回屋去了。
红纸包里头包着二两银子,阿桃心里暖了暖,然后一起丢进装钱的荷包。开始自己的十六两银子,加上宋妈妈给的二十两,再有前几日去回香酒楼露的一手,刘掌柜给的那二十两。不过上回买绸缎买细布花了不少,进了几回城也花了一些。如今还剩四十八两银,加上今晚这二两红包,正好凑个五十两银子,还余些铜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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