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慧回想起跟谢橙相处的点点滴滴,似讥讽又似感慨:“她那样的人,不管投胎到什么人家,都不会过得太差。”
在几个妖的注视下,凌凇以灵力“挖”出一个大坑,将储物袋中的危玲尸身取出放入。
经过某种特殊处理的危玲还是谢白鹭死时的样子,神色平静,像是早就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看到危玲一点点被泥土盖上,谢白鹭心中也生出了一丝莫名的情绪。
这是她的开始,也是她一个阶段的结束。借用危玲身体时,她无时无刻不在为自己小命拼搏,而如今,她拥有了自己的身体,也不用再像过去一样紧绷。
凌凇将最后一抔土盖上了危玲的脸。
他有数年的记忆里都是谢白鹭现如今这张脸,因而对于她换了个模样,他并无别扭之处。
在彻底将这具尸身埋葬之后,他有种过去已经过去,未来的一切可以重新开始的感觉。
就像他和谢白鹭。
就像曾围绕在他身边的阴谋。
最后谢白鹭没有给危玲立碑,怕有人还以为这里面会陪葬了什么好东西而把墓都给挖了。
她再最后看了眼那已经恢复平整的地面,才笑着问凌凇:“谢道友,如今你的爱侣都安葬了,那接下来我们可是该分道扬镳了?”
凌凇浅笑:“可以啊。”
见凌凇回答得这样干脆,谢白鹭心中疑惑,但随即明白了,她确实可以走,假如她不在乎还被凌凇用神识印记标记着的真慧的话。
只不过,先前她是毫无办法,只能被凌凇威胁,但今日却不是。
因为多了吠吠这个变数。
单从修为上来说,吠吠的修为比凌凇高,他可以抹除凌凇的神识印记。以她对吠吠一家的恩情来说,帮这点小忙是应该的吧。
那接下来她唯一要做的事,便是拖住凌凇。
凌凇不是表现得喜欢她吗?那么就让她看看,他能有多喜欢,有没有喜欢到打不还手的地步。
谢白鹭忽然抬手握住凌凇的手,在他惊诧看来时,她的碧落已唤出,同时扬声道:“真慧,找吠吠!”
真慧既能护着真心和真意这两个小傻子周全,脑子自然是有的,哪怕谢白鹭的话如此简洁,他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眼看着两人就要再次刀剑相向,真慧立即拉上真心和真意,并出声让吠吠一家跟自己走。
吠吠一家本还在看着安葬人的伤感一幕,哪想到画风突变,但因谢白鹭的恩情,他们并未多问便随着真慧离开。
茶茶察觉到这大概就是离别了,很是不舍地一直望着谢白鹭。
而这时的谢白鹭,碧落的剑刃正跟噬殇的撞击在一起。
凌凇眼中的焦躁恼怒怎么都压不住,他不怕那几个妖离开,他在意的始终是谢白鹭总是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与他刀剑相向。
谢白鹭笑道:“你不是问我,是不是还在意当初你追杀我的事吗?让我也杀你一次,我就告诉你答案,可好?”
凌凇那双黑亮的眸子逐渐被兴味填满,此时周围已没有其他人,他抬手取下面具,露出那张尚且有一些鳞甲覆盖的脸。
“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有被你杀过?”他也笑,这张英俊的脸哪怕覆盖了鳞甲,依然邪肆动人。
谢白鹭先前只以为凌凇戴面具是为了遮掩容貌,此刻才知他这副模样一旦暴露,不管认不认得他是凌凇的人,都会恐慌。
只是愣神片刻,谢白鹭便嗤笑出声,只以单音节表达嘲讽:“哦?”
她什么时候杀过,她怎么不记得?难不成他把这鳞甲覆面也算成她的过错?
凌凇垂眸,狭长双眸里蕴满了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兴奋:“我拥有血魔血脉的事,你怕是早知道了吧。而每一次激发血脉,我都会离彻底成为毫无神智的怪物更近一步。”
谢白鹭笑容微敛。
他继续说,笑得好像他在说的不是他自己的性命攸关之事:“我以为你死那日,我本可以先离开的,但我没有,我等着那几个分神到来。你知道是为何么?”
谢白鹭回忆起了当时她以龟息诀藏于水下时看到的那一幕。从前她不是没有看到过凌凇血脉激发的样子,只是红眼睛,皮肤并无变化,可那时,他却几乎全身都是鳞甲,血脉激发的程度明显更深了。
似是不需要谢白鹭的回答,凌凇轻轻抬手,抚上她的面颊,轻笑:“因为你死了。”
对当时刚出秘境的他来说,谢白鹭是他的一切,但她死了,他的一切乐趣都随着她的死亡而消失,所以往常他会克制自己的血魔血脉,但那一天连这最重要的事都不再重要。
若是换成如今的他,或许他不会做到这地步,但这并不妨碍他将此事拿出来说给谢白鹭听。
他从不是只会默默为旁人做什么的人,他做的事,就要让她知道。
谢白鹭当时哪怕还在原地,却也不知凌凇的心态,如今听他这样说,也不知真假。
但她偏向于是真的,因为当时他刚从秘境里出来,以他在那些循环时间里每一次都原谅了她的“背叛”的情感,确实会因为她的死而自暴自弃。
因为她死了,所以一切都无所谓了,她对他来说最重要。
她知道他的潜台词,心中生出些许的涟漪,但很快便被理智压下去。
即便当时当地他是那样的情感,可这又能改变什么呢?改变不了过去,改变不了她曾在他的追杀下受到的一切精神折磨。
谢白鹭轻飘飘又显冷酷道:“是么?可那时动手的不是我,而且我在场,看到的可是你压着那些分神打。”
哪怕有自暴自弃的成分,但当时的情况,他想逃离就一定逃得掉吗?他激发血脉,说到底还是在自保,而且以他当时的情况,不提高血脉激发程度,只怕也逃不脱那些分神的围堵。
至于如今面上未退的鳞甲,不过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后遗症罢了,跟被囚禁相比,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卖惨被谢白鹭轻描淡写驳回,凌凇却不甚在意地笑了起来:“原来当时你还在啊。可是想亲眼见我死在那些分神手下?”
谢白鹭挑眉:“可惜没看成。”
凌凇不笑了,凝视着谢白鹭这让他在秘境之后总是梦见的容颜,颔首:“那便来吧。”
他低头在谢白鹭唇上轻轻触碰,便随着碧落陡然绽开的剑气迅速退后。
今日,谢白鹭是金丹中期,而凌凇是金丹巅峰。曾经,凌凇以金丹中期修为对决过金丹巅峰的滕安岚,但那时他并不想认真打,很干脆地认输了。
但谢白鹭不会认输。
她曾经一见到凌凇就跑,怕他怕到生出心理阴影,但现在,她也有了与他一战的勇气,哪怕这勇气建立在她觉得他喜欢她不会杀她的前提之上。
小白依然趴在谢白鹭肩头,并抖得她都感觉到了,她温声道:“小白,不要紧的,怕就回五星鼎去。”
小白本来是想回去的,但它忍住了,哪怕声音颤抖还是坚定地说:“主人,我不怕,我要与你并肩作战!”
其实它还是怕凌凇怕得要死,哪怕重新见面之后他并没有再多关注它,看起来已经并不想拆它了,它还是怕他,但它主人也有跟凌凇正面对抗的勇气,它可不能输给主人了!
主人是气运之子,今日说不定能杀杀凌凇的威风呢!凌凇受重伤了,还老是吐血,它主人可以的!
第63章 猜不透
在远离了谢白鹭和凌凇二人之后,真慧便请吠吠帮自己去除凌凇留下的神识印记。
因为境界上的压制,吠吠很轻松便抹除了神识印记,并顺便帮真心和真意也看了看,确认他们身上没有。
真心不安道:“上前辈怎么就跟谢前辈突然动起手来了……”
三人小团体中的智慧担当真慧神色复杂道:“自然是为了我们。”
那两人的关系很是奇怪,看起来共同在隐瞒着什么,但关系又并不那么融洽,一个对他们满是敌意,另一个又总是庇护他们……
真心恍然道:“我就说上前辈是个好人,她竟然愿意为了我们跟她的道侣对抗!不愧是谢橙的娘亲。”
他说着心情又变得低落起来,毕竟他口中的人已经死了,尸体还是他们亲眼看到埋的。
真意抱了抱真心安慰他。
真慧沉默片刻后道:“我们快离开吧,免得浪费了尚前辈的一番好意。”
其余两人自然没有意见。
吠吠目送三人离去,他和茶茶阿卿跟那两人都没什么仇怨,因而并不迫切离去。
阿卿察觉到女儿的低落,揉了揉茶茶的脑袋道:“茶茶,走吧。你如今若跟着她,只能成为她的累赘。”
一句话击中茶茶的心窝,她怅然点头道:“我明白的娘亲,我们走吧!”
吠吠低头凑过来撒娇:“阿卿,我也要!”
阿卿无奈地也揉了下吠吠的脑袋,他才心满意足地带着妻女离去。
在所有的妖都离开之后,谢白鹭便心无旁骛地对上凌凇。
这一次,她是进攻方。
在这些时日里,她与碧落剑的关系愈发契合,今日她又多了几分专注,碧落剑便如臂使指,浅蓝色剑光如同精灵般跃动,灵活刁钻地袭向凌凇的致命之处。
凌凇到底境界高于谢白鹭,与人比斗的经验也远多于她,游刃有余地躲开谢白鹭的剑招,紧盯着她的双眸里渐渐染上欣赏的笑意。
直冲凌凇心脏的一剑被他侧身避开,噬殇与碧落相击,发出铿锵脆响,凌凇笑道:“你的剑法比过去精进许多。”
谢白鹭不甘示弱地挑衅道:“你却是没多少长进啊,不久前我还只是个筑基而已,怎么连杀我都要这么费劲?”
碧落横斩,剑气荡开噬殇,凌凇便也顺势退后。
谢白鹭长剑追去,舞动的剑光笼罩凌凇的几大要穴。
噬殇回击,每一次都精准地挡住那些剑光,凌凇含笑的嗓音透过两人共同交织成的剑光网传入谢白鹭耳中:“这几个月光顾着疗伤,确实没多少长进。”
噬殇轻震,剑气逼退谢白鹭,只听凌凇补充道:“何必这么说,你明知我不会再杀你。”
“是么。”
谢白鹭冷淡地回了一句,碧落在她手中挽了个剑花,再次迎上。
凌凇一边只做防守之势抵挡着谢白鹭的凌厉攻势,一边道:“你要如何才信?”
谢白鹭的语气简短又冷酷:“你死。”
凌凇却也不生气,反倒咧嘴笑起来:“那你可还得加把劲,如今的你奈何不了我。”
碧落与噬殇相击不断撞出剑光,最后一次剑刃相抵,谢白鹭越过两人间交击的剑看向凌凇扬眉笑道:“那你就不能让让我么?”
凌凇神情玩味:“我敢让,你便真敢杀?”
碧落激射出数道剑气,其中一道从凌凇的手臂处穿透,二人再次分开。
血色刹那染红了凌凇的白衣。
谢白鹭一时间没有继续攻击,凌凇说得没错,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他哪怕真站在那里让她杀,她也不敢轻易动手。他的血脉激发是在他昏迷时都能自动防御的,她可奈何不了他。
噬殇剑尖垂下,凌凇淡然悬浮在半空,任由手臂上的血顺着噬殇的剑身滴落。
估摸着真慧他们已经走远,且跟凌凇真刀真枪地打上了一场,谢白鹭心中的郁气也消散了些。
正当她打算认怂说一句不敢时,却见凌凇眸光潋滟,似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低声蛊惑道:“要不要试试?”
试试?试什么?让她尝试杀他吗?还是……
凌凇这话似乎并不需要谢白鹭回答,下一刻伴随着他双眸逐渐变红的是小白的尖叫声。
谢白鹭迅速掐诀,同时心中大骂,神经病吧!她就知道凌凇这人不能相信,他的行为也太不可预测了!
凌凇红眼的速度非常快,并且面前只有谢白鹭一人,她被迅速锁定,在凌凇变得锋利的五指成爪抓来时,她只能中途放弃神行诀,抬手挡住了凌凇袭来的手,并迅速断开跟这只手的联系,猛然退后,从储物袋里又取出一只用树枝新做的手安上。
自从那天被凌凇不小心把手扯下来之后,谢白鹭就有了这想法,就跟壁虎断尾一样。她还做了改良,以灵石和树枝一起做为核心,如此可以延长保持手臂形状的时间。
她的储物袋里除了手,还有脚,都是非常方便拆卸的部分。至于脑袋,她暂时没敢尝试,怕断了人就没了,偏偏备用手脚都得树枝接在她身体上才能成形。
重新拥有两只手后,谢白鹭一边退一边加快速度掐诀。凌凇血脉激发的状态连分神都能杀,她一个小小的金丹还是跑快点吧。
幸好他只是实力上能对抗分神,与真正的分神不同,只喜欢以肉身攻击,不然她还要担心神行诀被破。
在谢白鹭努力拉开距离的时候,凌凇正跟第一次扯下谢白鹭的手臂时一样,有些迷茫地看着手中这他都没用力就掉下来了的手臂。
待他再抬眼,谢白鹭已退开很远,他当即追上。
谢白鹭的手速快到都是残影,在凌凇接近前终于完成神行诀,化作一道白光离去。
凌凇紧随其后。
这一次,谢白鹭一口气跑出去了三百多里,如今她已是金丹,能跑的距离更远了。
小白惊魂未定:“那疯子怎么还是那么疯啊!明明是他自己说不会再杀你,竟然还任由自己陷入失控的危险状态!”
谢白鹭同样气愤:“可不是嘛。幸好我就不信他的鬼话。”
已经远离凌凇,小白也很快平静下来,崇拜道:“主人,你刚才好厉害,竟然能跟那疯子打个有来有回,你还伤了他!”
谢白鹭笑道:“好说好说,将来我还能更厉害。”
嘴上是这么说,她心里却很清楚,凌凇确实在让着她。不然她修为不如他,战斗经验也不如他,凭什么不被他秒杀?
但那都是他应该做的!
小白激动道:“主人,我们趁这个机会远离那疯子,再隐居起来好好修炼吧,以你的天赋,一定能很快追赶上他,迟早能干掉他!”
谢白鹭心道,那是不可能的,凌凇的天赋还有血魔血脉的加成,她赶不上。但她自然不会扫兴,回道:“好,我们一起努力!”
此时谢白鹭已离开凌凇有三百多里远,哪怕他实力超过分神,也不可能瞬息间便跨过这么长的距离,但以她的谨慎本性,不会赌他追不过来的可能性,因而在短暂的修整之后,她便又一次打算使用神行诀。
然而令她诧异的是,神行诀的最后一个手诀结束,她并未离开此地。
小白惊呼:“主人,好像有什么东西困住我们了……可能是某种法宝!”
这法宝都能让神行诀失效,该多厉害啊,难不成也是神器?
五星鼎如今并不是完整状态,被别的神器压制在所难免。
谢白鹭顿时心生戒备,观察四周。
这里是一处山谷,有低矮的灌木和高耸的大树,还有悠闲吃草的草食动物。不远处,一座木屋在树木掩映下若隐若现。
明明是很普通平静的山野景象,却令谢白鹭汗毛直竖。
那座木屋,她先前怎么没看到?明明就在她视野前方,直到神行诀失效,她发觉不对劲观察时才好像突然出现在她视线中一样。
谢白鹭轻声道:“小白,那座木屋你看到了吗?什么时候出现的?”
小白声音也很轻,还带着颤意:“先前还没有的!一眨眼它就出现了!”
这简直是恐怖电影里的桥段,谢白鹭站了数息,转头就走。
好奇心害死猫,她还是远离那诡异的源头吧!神行诀用不了,她就靠走的。
一炷香之后,谢白鹭看到前方又一次出现了那座木屋。
她脚步一顿,飞上天空往另一个方向去。
没一会儿,这次因为在空中,谢白鹭更早地看到了那座木屋,而且居高临下,她看到了木屋外有个人正在品茶。
小白恐惧道:“主人,我们这是遇到鬼打墙了!”
谢白鹭戳了下小白的脑袋:“你一个器灵学什么凡人说话!”
要真是鬼打墙还好了,修士怕什么鬼。
小白的恐惧源头却并非这走不出去的境况,而是那正在喝茶的人,它低声道:“主人,那人的修为我看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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