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然后咱们就去干咱们该干的事了。”
见秋威不解,她补充道:“替换她人的命运,吞噬其它的灵魂,这不就是我们的该干的事嘛!不过,当时出了点岔子,你附体没成功,还打破了承载咱们的法器。我就是在那时逃脱的,后面游荡游荡,恰巧钻进了被黑斛寄生的身体里,便和它们达成了合作。哝~这身体就是它们给的,和真正的人身比来,还差老远呢!”
真相好像更加复杂了,她低下头继续问:“那你知道我后来的去向吗?”
“你是重要角色,不像我跑了他们连找都不找,之后你又被那些人回收,接连替换了好几个人,最后一个就在这附近。我找过来,本想把你弄出来的,没想到周边全是那些人的耳目,根本无法靠近。
可惜后面你就没了消息,还好你找到了新身体,没有被他们消除!”
“是恶魂吗?我们都是恶魂,掌控我们的人,是对抗天运的逆徒,也就是一群黑衣组织,他们专门更替天运使者的灵魂,来阻止大运进行对吗?”
翠兰撇撇嘴:“哪有什么恶魂,魂还分善恶吗?咱们就是你说的什么天运使者,只不过被他们收集炼制,众多生魂被迫在法阵里厮杀,养蛊提炼成了他们的武器,用来吞噬更多的新鲜生魂!”
“翠兰!”秋威拉住对方的手道:“我可以帮你找身体,但你一定要协助我,帮我对付那群组织,将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消除掉,为我们也为其她人报仇!”
“你?”翠兰嗤笑:“你自己都难摆脱那些人的控制,还妄想对付他们?”
她拍拍秋威的肩膀道:“既然他们能派你出马,说明这具身体的灵魂是个生猛的角色,你现在没事,只是任务还没完成。一旦本体灵魂消逝,他们就会派其它魂来取代你,而你则会继续回到法器里面待命。
哦,对了!随着你吞噬的生魂越多,力量也会越壮大,他们会时不时的消弱你的能力,实在难控制的,就会将你击散。这就是我不建议你跟他们做对的原因,你有致命把柄在那些人手里,随时都会魂飞魄散彻底消亡!”
“还有把柄?”秋威苦笑,她不知道翠兰话的真假,如果是真的,那她怎么折腾都是一个死局。
翠兰拐到她身后,摸了一下后脖颈道:“果然还在,那里有他们设下的咒法,只要发动,你就会瞬间魂飞魄散。”
秋威后脖处有颗小红疙瘩,但那是她和纯阳对打时,被金翅虫种下的,纯阳是道教的人,道教不可能也和黑衣人有勾结。
她正要询问,翠兰又提醒道:“还有,你要小心身边的人,因为他们最喜欢策反熟人当耳目!”
葛元宝和布谷看秋威扭头瞧自己,连忙摇手否认:“威威姐,咱们还算不得特别熟的人,不要怀疑我们哇!”
秋威起了疑,她后退两步挡在葛元宝和布谷跟前,看着翠兰问。
“你说他们手上有我的致命把柄,那你呢?咱们俩的性质相同,你的把柄在哪里?”
翠兰一愣,随后轻笑:“我又没成人,只有魂附人身,他们才能把控到你。”
“那你为什么着急找身体呢?明明这样会更加危险!”
“不是黑洞,我现在没必要骗你啊,我说的……哎——”翠兰见秋威掏家伙,顿时乱了手脚,急忙劝阻道:“黑洞!你得相信我呀!”
诛邪镜对时间缝隙的黑斛胎没作用,但正常世界里的邪物一样有用,橙黄光线扫射过去,翠兰只留下句‘你会后悔的!’便化成了一堆黑色颗粒逃走了。
秋威收起镜子冷哼:“谎话连篇,真当我是好糊弄的!”
面对急转的剧情,布谷是万分生气:“她居然是在骗咱们!亏我如此信任她,还以为是个好人呢!”
葛元宝将车厢门拉开,见六个女人并未消失,不由摇头道:“也不能如此武断,最怕她是真假掺半混着说,我觉得她是真的认识威威姐,只不过她将咱们引来的目的不纯。按她所说,威威姐和她是蛊斗的对手,她又急于找人身,所以没猜错的话,她真实目的其实是想替换威威姐的!”
这个推理很靠谱,不然无法解释翠兰如此大费周张干什么。先博得秋威三人的好感和信任,然后带她们目睹人类恶行,产生压力和愤怒,从而乱了心智,便能趁机下手。
这种行为正是黑斛胎的拿手伎俩,可惜她没想到秋威自始至终心态没有大起伏,根本不上她的当。
于是翠兰在最后,抛出了绝杀。
对外界漠不关心的人,往往对自己最在意,如果事关秋威自身,她肯定不会不理。
果然,秋威上钩了,那么借此机会施加砝码,让她感受到无力和恐惧,重压之下,人对时间的感知就会出现偏差,黑斛胎就能利用这点间隙,成功侵入秋威意识,吸取掉她的精气神,大大消弱她的能力。
“好险!差点就让她成功了……”秋威暗道,如果不是她遭受过黑衣人的追杀,指不定就真的相信了。
“威威姐,这些女人怎么办哇?”
翠兰逃走,原计划被打破了,女人们出逃匆忙,什么都没带。
秋威只能接手,带着这些人去火车站附近开了旅店,并去警局补办身份证,又买了杂牌手机和通信卡,加上葛元宝搜刮出来的零钱,足够她们应付十天半月了。
反正囚禁她们的村民不会再出来抓人,有了这些,女人就能缓冲一段时间,好好思考接下来的去向。
处理完这堆事情,已经是两天后了,她们耽搁太多时间,不敢多留,匆匆坐上火车到达了目的地。
下车第一件事,就是去快递点取行李。
像纯阳剑这种利器,肯定是不能随身携带的,秋威拿到后也得时时提防查检。
“怪不得秋二磨和余湾都有自己的交通工具,看来我也得备一辆才是!就这么背来背去,又累又不安,实在麻烦!”秋威感叹。
葛元宝点头附和:“而且威威姐,你以后要是当祭司,法器肯定会越来越多,我师傅,不是,前师傅光她的祭司服就要一个大箱子来安置,更别提之后收集的器具巫书圣物~”
“谁给你说我要当祭司的?”秋威挑挑眉问道。
“肯定要当祭司的啊!等找回你的真身后,真的威威姐有选择,你没有第二项选择,只能跟着银杰老板混了。”
“跟她混就非得当祭司吗?你们也没入她的门啊!”
布谷插嘴道:“那不一样的威威姐,你是首领,未来是要带着我们走南闯北的,一个头目肯定要对此行足够了解,也要有足够的本事才行。”
“对,祭司入门前的技能根本不够用,你得亲身踏入内部才能掌握更多能力,所以说你未来肯定会当祭司的。”
二人的话让秋威失了神,这是她以前从未考虑过的事情。
就像她们说的,原主有的选,而自己没有,除非她放弃目前拥有的一切重新开始,但她又能去哪里呢?
可是当祭司,她就必须面对一件残酷的结局,她会被肃清者余湾杀死。
秋威摸摸脖子,实在搞不明白,中间到底出了那些偏差,会招来余湾的捅。
她想起研究所时余湾杀的那个老者,当时她们提起一个出现频率很高的词,大祭司之咒。大祭司之咒是祭司内部的机密,并且还和人类基因研究有关系,老者暴露出去,哪怕对天运和人类有好处都不行。
这是不是说明,余湾杀的人也许并没有犯错,只是不符合祭司的规矩而已。
唉~秋威叹气,从姮古国出来这么久了,她却没了当初的狠劲,此时她倒是更在意,余湾该以何种心情来对自己下手。
实在不行,她当那个恶人,把余湾先解决掉好了。
………………………………
秋威的原出生地,比冯逢乡更荒凉。
等她们翻山涉水到达目的地时,发现这里已经荒败了,草木掩盖了村里的一切,仅存的断壁残垣还能证明此地曾住过人。
连着周边的几个村子皆是这样,最后在距离十多里外的一个村里,她们终于找到了几个活着的白毛老太太。
“都搬走了!死得死,逃得逃,没了,全没了……”
老太太张嘴就剩两颗牙,还是说的当地方言,葛元宝和布谷连懵带猜才弄懂她们话里的意思。
原来十几年前,附近流行了场怪病,许多人接连暴毙,幸存下来的年轻人也患上不孕不育之症。
上面派了好几波专家过来,都没有调查明白,最终只能抛弃故土,搬迁出了大山。
至于秋威要调查的人家,更是惨烈,听说怪病就是从她们家开始蔓延的,一家老小没有存留,早就死得死亡得亡,灭了个干干净净。
十几年前信息还不发达,加上位处偏僻,如此重大的消息秋威并未从网上找到。
三人的进程陷入僵局,秋威的真身十几年前就没了,但她附体原主时是两年前,如此看来,不就证明翠兰没有说谎吗?
“唉~头好痛,不能再想了!”葛元宝往旅馆床上一躺,决定罢工。
秋威划拉着手机道:“我给你们点了外卖,现在确实没有新的进展,看来只能等余湾过来解决了。”
一听余湾要来,葛元宝还是下意识地打了激灵,她弹起来试探着问:“余湾?是祭司里的那个……”
“对呀!”秋威笑道:“你又不是祭司干嘛害怕,她人很好的!”
葛元宝努努嘴,哼唧说:“哼,也就你和老板觉得她好吧,但凡在祭司群体里面打听打听,都知道这位是个多么无情且残忍的家伙了~”
“你为什么这么说余湾?”秋威不觉有些小气,她是目睹过余湾的心软和真诚的,明明肩负着如此重大的使命,却还要遭受这样的口舌,这让秋威有些打抱不平。
葛元宝不以为然,开始讲自己当初做祭司实习生时听到的传说。
此事在祭司届传播甚广,说余湾是祖师金智姚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当时师门里还有几位徒子未结业,面对这个小师妹,大家都很喜欢。
秋二磨并不是对余湾最好的一个,她入门晚但年岁不小,正是讨厌小孩的阶段。
有个师姐才十六七岁大小,为人和善,才资聪慧,有着大好前途,她每次外出都乐意带着余湾一起,吃喝玩乐不说,自己学到的本事也会细细交给余湾。
然而好人没好报,余湾私底下居然向金智姚举报她的行踪,告密师姐背着她们救济陌生男人。
秋威心一梗打断道:“救济陌生男人是什么意思?是说那个师姐和男人谈恋爱了吗?”
“差不多意思吧,但她们一没睡觉二没越界,年轻人受激素控制,对异性产生好感也是正常的,但她却不顾师姐的情分,直接告发了对方!”
秋威还想反驳,但为了表现得不那么偏袒,及时止住了嘴,听葛元宝把话继续说下去。
与男人建立亲密关系,在祭司里面是重罪,哪怕仅仅是互相钦慕都不可。明知规矩依然不知悔改,这让金智姚十分气愤,那位师姐最后成了杀鸡儆猴的祭品。
金智姚把肃清的匕首传给了还是孩子的余湾,随后召开了一场声势浩荡的祭奠会,当着众人的面,让余湾亲手杀死了真心对她的师姐。
师祖没多久就去世了,受她托嘱,余湾被各个师姐轮流照看抚养,说是照看,其实是她审查师姐及其门徒是否有违背规则的行为。
拥有肃清术的余湾就是规则本身,她杀人不需要审核判定,但凡被她揪到违规行为,几乎没有第二个选择。
“所以威威姐,劝你以后也离她远一点,你越跟她不熟,她越不了解你,那你就安全!想想她如此小时,就能背弃对她好的人,杀师姐不眨眼,以此来获得师祖的信任,继承肃清技法,得有多无情多冷酷呢!”
秋威叹息道:”可惜规则就是如此,她只不过是执法中的一员而已。”
葛元宝轻哼:“什么规则!之前从没有这种破规矩的,如果她死了,对祭司群体来说没有任何影响。真不懂师祖为什么要设立这么一项变态规矩,还好我没入师门,不然听说她要来,我肯定马上跑路!”
“但自始至终,错的都不是她不是吗?这种情况下,犯错者才是案件的根本,我认为——”
“可是威威姐,犯错就要去死吗?就能不考虑人情,手刃同门吗?当初花毒咒暴露,老板生怕是自己人犯错,费老大劲来劝我迷途知返,那时她甚至都不认识我。如果是老板犯了错,威威姐你会不顾情谊,去向肃清者举报,还是给她一个改正的机会?”
秋威沉默了,她肯定不会让秋二磨死去,哪怕她犯了滔天大罪,自己也要帮忙圆回来。
如此看来,余湾要面对的现实,远比秋威想象的更惨烈,她以为祭司内部至少会像秋二磨和阿嘉那样,对她不说亲热,也要做到基本的敬畏客气。
没想到竟然连一个未入门的实习生,都敢公然挑衅批判她,可想而知,能力更强者会如何仇视余湾。
这是立场问题,并不代表余湾是坏人,也不能说其她人无理,甚至她都能理解金智姚为何会制定此规则。
“外卖来了,咱们先吃饭吧!”
好在她目前不用考虑这么多,余湾的问题有得是时间去解决。
等了三天,余湾终于赶到了。
这期间,秋银升给秋威打电话说,她准备把姥姥秋大妞的祖宅改成据点,开始正式收徒扩大自己的势力。
她让秋威忙完回来跟秋母和秋姥说一下,把老家的那一亩三分地划给她。
“这种事你直接去跟姥姥和妈商量不就行了?你是秋家正经的继承人,况且那老宅子她们也用不上,干嘛还要我出面?”
秋银升在那边墨迹半天,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死活不愿意和自己的亲妈亲姐交涉。她的意思是,没干成事前不该四处乱宣传,容易毁运势造口业。
“行吧,等我回去了帮你弄。”秋威挂掉电话,朝路口张望。
推三轮的嬢嬢已经停她身边许久了,车上炉子里烤着板栗和地瓜,香气顺着冷风飘进了鼻孔里,馋得人直犯迷糊。
“地瓜板栗嘞,姑娘买一点吧!大冷天吃点热乎的,我多送你一些。”嬢嬢引诱道。
秋威不是不想买,实在是她现在吃不得独食,但凡要买就得连带上葛元宝和布谷两个,还有马上要来的余湾。
三人胃口不一般,一个肯定不够吃,像嬢嬢炉子里的地瓜,虽是不值钱的东西,但你去买吧,下十块根本买不了整个,她弄七八个,估计一张红票都不够。
本来此次出行耽搁时间,预算就严重超支了,秋银升给自己的钱全花没了,现在连她实习赚得那点钱也全栽进去了,
所谓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以后这种事会越来越多,在能赚到大钱之前,她必须要规划好用度,维持住基本运转。
秋威转过头没理会,嬢嬢不死心,在身旁不停做着介绍,秋威实在忍不住便问:“怎么卖呢?”
“啊,地瓜十六一斤,板栗三十!”
秋威嘴角抽动,果然是把自己当冤大头来坑:“菜市场的好蜜薯十块钱四五斤。”
嬢嬢不以为然:“你不能这么算,一斤面粉也就两块钱,做成面条卖三碗能卖到五十多,生的和熟的肯定不一个价钱。”
“吃不起。”
“姑娘我给你便宜点。”
“这样吧,我要七个,你一斤地瓜算我十块,板栗一斤算我二十!”
“可以!”嬢嬢答应的过快,让秋威有种受骗的感觉。
虽说很贵,但热腾腾的地瓜从泥炉子里掏出来时,还是升腾起巨大的幸福感,能在冷天啃上一口甜美香腻的淀粉根茎食物,那种美妙来得简单而又无可替代。
地瓜一上称,价目栏下的数字直接飙到了三位数。
秋威拎了拎塑料袋嗤笑:“这么点居然够十斤?嬢嬢你不实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