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只能依稀凭借这些声光和翻涌的水波来判断战况,心快跳到了嗓子眼
突然,那池水稍稍平息一些,从水中涌上一缕淡红,紧接着更多的红色翻滚上来。
连翘心头一紧:是血。可是,怎么会有这么多血,又是谁的血……
她心急如焚,不停地抬手结印想要破开这道结界,然而无论如何都解不开。
此时,那翻涌上来的血越来越多,将原本清澈的莲池生生变成了血池。
她不停地拍打着莲池结界,喊着陆无咎的名字,然而没有半分回应。
此时,原本沸水一样翻滚的莲池平静下来,看来是分出胜负了。
连翘屏息凝神,一动也不敢动,目光紧紧盯着莲池,等着看出来的到底是谁。
突然间,一条龙从水中窜出,那一瞬间连翘脑中一片空白。
她甚至顾不上去管自己的处境,脑中只有一个疑问——
龙出来了,那陆无咎呢?
连翘怔怔地望着水面,根本不敢去想另一种可能。
她从前和他吵架气急了的时候恨不得他消失才好,此刻他真的出不来了,她喉间像是被东西堵着,心头空落落的,前所未有的空虚。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不死心地又去看莲池,然而这池水已经彻底平静下来了,那道结界也消失了。
她又没出手,那么只能是设下的人没了……
连翘目光怔忡,直到脸颊微微痒,她才发觉眼泪不知何时滑了下来。
她伸手抹了一把,看着指尖上的水珠不知所措。
就在此时,那原本出水的龙又开始剧烈扭动起来,仿佛经受了巨大的痛苦,紧接着一柄剑忽然从龙腹中刺出,那龙惨叫一声,一个玄色的身影破腹而出!
连翘一僵,再缓缓抬头,这身影不是陆无咎是谁?
只见他一身玄衣湿透,发梢也在滴水,面色苍白,一缕血还在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滴。
连翘一颗泪珠还挂在她睫毛上半掉不掉的,可她太过震惊,连睫毛都忘了眨。
直到陆无咎停在她面前,她都没回过神来。
还是陆无咎先开口,他缓缓抬手刮去那颗眼泪,声音低沉:“不过晚了一会儿出来,就哭成这样?”
连翘这一瞬间内心五味杂陈,她想问他是怎么出来的,又倔强地想假装没哭,还生气他为什么要设结界。
但在看到他手臂上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时,她却如鲠在喉,一句其他的话都说不出,反而轻轻拉住了他的手,眼泪汪汪。
“你疼不疼啊?”
这话一问出,陆无咎眼神忽沉,眸底涌动,那只原本一触即离的手忽然抚上她雪白的侧脸,连翘还没反应过来铺天盖地的吻就落了下来。
话虽如此,他捏着她的下巴又情不自禁吻了上去。
连翘没想到他还来,皱着眉毛去推搡,一不小心碰到了他伤口,听到闷哼一声,她又立马缩回来,手足无措,不知该往哪里放,着急提醒道:“你手上有伤……”
陆无咎从胸腔里嗯一声,却连头也不抬。
连翘不知道陆无咎突然发什么疯,偏着头躲他:“你怎么了?我没发作,你不用给我解毒。”
陆无咎充耳不闻,连翘又猜测:“还是说,你碰到龙血了?”
龙性本淫,龙血也是一味壮阳之药,只不过寻常人很少有机会接触罢了。
陆无咎听她这么说也没反驳,反而握着她后颈缓缓揉捏,声音低沉:“那你帮帮我?”
连翘想拒绝,又说不出口。
陆无咎缓缓贴上她耳畔,捻着她发红的耳珠,呼吸滚烫:“只是亲一亲,嗯?”
他尾音微微上挑,带着连翘从未听过的沙哑,她心尖一软,哪里还拒绝得了,她趴在他肩膀上小声道:“对面还有人呢……”
其实早在吻上她的那一刻陆无咎就给他们二人下了结界,从里面看得见外面,从外面看不见里面。
不过这话要是说出来未免有预谋已久之嫌,于是陆无咎什么都没解释,反而箍住她的腰:“那就去水里。”
用了净水诀后,满池的水迅速清澈,连翘还没说出“不”字就被拖入池中,按在池边吻下去。
连翘从没见过他这样的眼神,水下那只原本箍在她腰上的手好似也缓缓往上抚。她胸口痒麻,一开始以为是水波荡漾,一垂眸看到他的手指覆上来,她微微睁圆了眼,用双手抵住他的肩,但顾忌着他手臂上的伤又不敢太用力。
陆无咎察觉到了她的小心翼翼,愈发无所顾忌,连翘心口一紧,好似被攥住,她呜咽地想提醒他,声音却被他的唇舌堵了回去。
原本清澈的莲池中又泛起一点血红,是陆无咎受伤的手臂,因为用力揉捏不断有血丝渗进水中。
他的唇也愈发的热,连翘受不住偏头去躲,推到了他的伤口惹得他闷哼一声她才终于得以逃开慌忙爬上岸。
再回头一看,刚清澈下来的莲池又变得血红,全是被他手臂上的血染的,连她胸口也被染红了。
连翘面红耳赤:“你、你不是说只亲的吗?”
陆无咎看了眼还在往外冒血的手,随口道:“伤得厉害,有些不受控制。”
连翘隐约觉得不太对劲,但陆无咎一本正经,不像在胡说八道,她只能自己把揉皱的心衣捋平:“那好吧。”
非但如此,看到血红的莲池,她反而担心起他的手来:“一直流血怎么行,我替你包扎。”
说罢她让他坐下,一掀开袖子,只见那伤口裂得足足有手掌长,已经能看见骨头了。
她眉头紧皱,把百宝袋倒了个底朝天,所有能治外伤的药都被她扒了出来,也不管有多少瓶,不要钱似的往他那伤口上倒。
五颜六色的药粉糊得伤口都快看不见了,连翘还觉得不够,又扒了一些内服的药丸往他嘴里塞。
“够不够,再来点?”
陆无咎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直想笑,原本紧抿的唇线微微松了一点,很给面子就着她指尖含住一颗。
温润的唇刮擦过连翘白嫩的手指,她手一抖嗦,含怒看向陆无咎:“你……”
“怎么了?”陆无咎似乎毫无察觉。
连翘咬唇,也不好多说什么,手一背,蜷缩起湿润的指尖,然后把药瓶全堆在他面前:“你自己吃。”
“你确定都要我吃?”陆无咎瞥了一眼那些花花绿绿的药瓶,似笑非笑,“本来没什么事,把你这些药都吃了恐怕反而有事了。”
连翘这才回神,慌忙又把这些药瓶收了起来:“我可不是关心你,我是怕你死了牵连我而已!”
“哦。”陆无咎挑眉,“那就留着,等下次用。”
连翘呸呸两声赶紧捂住他的嘴:“说什么呢,不吉利!”
陆无咎静静地看着她,连翘一僵,莫名不敢和他对视。
她别开脸,抱起花花绿绿的瓶子不停地往自己的百宝袋里塞。
“不要就算了!”
陆无咎一垂眸看见她长而卷翘的睫毛乱颤,可怜又可爱,惹得他又低头碰了碰她唇角。
连翘一紧张手中的百宝袋直接打了个死结。
陆无咎低低一笑,起身离开,留下连翘在原地心跳砰砰。
他怎么又亲她?
难道是这龙血还没完全解开?
连翘嘴巴还疼着,胸口也热热麻麻的,她可不想帮他了,于是整理好衣襟飞快躲开。
被关在笼子里的人除了周家人,从未见过外面的人,看到连翘过来,他们下意识地后退。
连翘赶紧摆摆手解释:“我不会伤害你们,我是来救你们的。”
说罢,她直接打开了锁,站得远远的,那些孩子和傀儡才敢走出来。
他们大概是从未出来过,光是看到这地宫的全景都十分惊奇。
连翘唏嘘不已,又暗骂周家人实在太过伤天害理。不过幸好这些孩子还小,将来有的是机会教,那些傀儡因为灵根低也只是做一些杂活,出去了也有办法安置。
连翘清点了人数让他们暂且等着,然后又搜查了一遍地宫看看有没有其他东西。
东西倒是没搜到,不过在询问那群孩子时,她得知除了这条龙,这地宫里还有一颗尚未孵出来的龙蛋。
能以龙蛋的形式生出来,这颗蛋若是能孵出来龙恐怕会比他们碰见的这条更厉害一些。
连翘又四处搜寻起来,但怪得很,这不大的地宫硬是遍寻不到,难道这颗蛋在他们进来之前已经被带出去了?
那些孩子一直被关在笼子里,也只是偶尔听见一点谈话,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连翘和陆无咎对视一眼,确定这地宫里的确没有后便打算上去查一查。
这次的出口倒是不难找,就是被下了禁制的井盖有些麻烦,连翘正在思忖该如何破除禁制时,只听砰然一声,走在前面的陆无咎已经破开了井盖。
她惊讶道:“你怎么能轻易破开,难不成,屠龙之后你就进阶了?”
陆无咎淡淡嗯了一声。
连翘呆住了,他原先应当时大乘期晚期,现在应该是渡劫期了吧?如此一来,他岂不是当今最年轻的渡劫期?
连翘先是震惊,然后又微微气恼,扭着脸不肯看他。
陆无咎于是道:“你还小,今日便能凭巧思重伤一个渡劫期,说不定你将来更快些。”
连翘心情这才好些,下巴抬起:“那是,要是没有我,你能这么轻易摆脱周莳的纠缠?要不然同时对上一人一龙,你别说进阶了,死在龙肚子里还差不多!”
陆无咎附和一句:“说得没错,确实得多亏了你。”
连翘被他捧得飘飘然,哼哼几声,走在了他前面。
等他们出去后,这第三块崆峒印碎片自然而然掉落在井盖边,连翘迅速弯身拾起来,背身防着陆无咎:“这回你进阶了,我什么都没有,这块碎片不如给我吧?”
陆无咎瞥了一眼她没出息的样子,轻笑一声:“你想要拿去便是。”
“真的?”连翘双眼放光。
“我什么时候同你争抢过。”陆无咎道。
这话连翘可不服气,他从前可没少和她抢,也就是最近几个月中了这蛊毒之后莫名大方了许多。
但前两块碎片现在可都在她手里呢,她害怕陆无咎将暂时由她保管的两块要回去,于是心虚地没敢提,攥紧碎片快步离开。
此时正值午时,丝竹之音不绝于耳,伴随着激昂的鼓点声,连翘抓了一个忙碌的仆役,威逼一番才得知现在已经是两天后了,此刻谯明山上正在进行周静桓继任家主大典,除了周家,另外三大世家的人也来了不少。
烈日高悬,蝉声如沸,远远望去只见摘星台已经坐满了人,各家的门生穿着带有各自家徽的衣裳。
最左边的是会稽姜氏,白底红纹的九头蛇旌旗迎风招展,这次是姜劭前来,只见他的手已经长好了,坐在高台上好不威风。
旁边还空着一个位置,看起来像是给姜离留的,连翘目光掠过那位置,缓缓移开。
中间坐的是天虞陆氏,黑底金色的三足金乌族徽同样引人注目,高台上坐着的也是一个年轻人,头戴玉冠,面目清秀,连翘从未见过此人,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皇后的次子,陆无咎那个弟弟。
她没多看,又转过去,在左侧天水碧的无相宗道袍中一眼便看到了她爹,只见她爹嘴角起了泡,尽管大典已经开始了,还是不停招人过来,眉头紧锁,侧身询问,好似在找什么人。
不用问了,一定是在找她。
连翘又摁住仆役问道:“我们消失了两天,你们是怎么跟我爹解释的?”
那仆役道:“家主说你们是主动离开的。”
好一个主动离开,而且是在这种关口!她虽然平时没大没小,但从不会失了礼数,在大典前离开这种事她是绝对做不出来的。她爹熟知她的性子,自然不会相信,所以才会急得嘴角起了泡吧。
连翘暗暗记下了这笔帐,打算待会儿好好告状。
打眼一瞥,她又看到了被困在柱子上的晏无双,又是一惊。
“这又是怎么回事?”
仆役哆哆嗦嗦:“三日之期已到,你们突然离开,又没查出结果,所以家主说要在祭典上将这个人处以火刑以告慰大夫人在天之灵。”
连翘顿时火冒三丈,提剑飞上了摘星台。今日是要告慰大夫人在天之灵,不过不是要死的可不是晏无双。
第061章 护短
此时,晏无双手脚皆被捆住,脚底则架起了柴火堆,她自然是不肯认罪,拼命挣扎,柱子被撞得砰砰,两个大汉左右用力,才将她摁住。
台下,周见南被他娘施了禁言术和定身法,防止他冲动上台营救。
那日他和晏无双守在门外,迟迟没等到人出来,反而是周静桓回来了,把他们一抓,便关到了现在。晏无双被强行制住,连翘和殿下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周见南只有眼珠子能转,眼看那人往晏无双身上泼油,还拿起了火把,急得快从眼眶里跳出来了。
就在此时,一道鹅黄的身影踢飞了火把,挡在了晏无双面前。
“我看谁敢!”
少女声音空灵,眼神坚定。
周静桓骤然回头,片刻,他压下眼底情绪:“我当是谁,原来是师妹,三日之期已到,你们并未查出结果,不在难道是想袒护杀人凶手,护短护到忘了天伦人常了?”
“究竟是谁罔顾伦常,我看应该是你吧!”连翘抬着下巴,“周夫人究竟是因谁而死,死在谁面前,还有人比你更清楚吗?”
连掌门兀地站了起来:“翘翘,莫要胡闹。”
“爹爹,我可没胡闹,我说得句句属实,逼死周夫人的不是别人……”连翘指向周静桓,“就是他!”
这句话恍若平地雷炸开,全场霎时一片哗然。
连掌门惊诧,周静桓背在身后的手猛然攥紧,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师妹想必是关心则乱,开始胡乱攀咬起人来了,不如且下去歇一歇。”
说罢,立即有人围了上去,这时,陆无咎缓步走到连翘身边,他身姿挺拔,目光睥睨,淡淡一瞥,那些围上来的弟子又迅速退下。
陆无咎抬眸:“说起关心则乱,周家主倒是淡定,你的亲妹妹迟迟不归,你丝毫不担心,依旧能有条不紊地继任大典,着实令人佩服。”
这话说得所有人更加摸不着头脑了,有人大着胆子问:“殿下是何意?周家这一辈似乎没有女儿,上一辈倒是有一个女儿,我记得也早已去世了……”
“周莳可没去世!”连翘忍不住哼哼。
连掌门听到周莳的名字眉心紧蹙:“翘翘,不可胡言乱语,你不知情,周家的这位小姐早在你出生之前便故去了。”
“爹爹,我可没乱说,我说的都是真话,是你们都被骗了,这个周莳是假死,她在暗中多活了数十年,刚刚在地宫之中还伤了我呢!”
连翘捋起袖子,只见上面赫然有几道青红交错的淤痕,是木系术法确凿无疑。
连掌门霎时目光一凝,心疼不已,他早就怀疑女儿在周氏大典前突然离开有古怪,若是她被人关起来,那便说得通了。
所以,即便连翘先前说的话再不着调,他也信了几分,缓缓步下台阶站在她身边:“究竟怎么回事?”
连翘底气又足了些,这才一五一十和盘托出:“周莳的确还活着,因为她和整个周家乃是刑天族遗民,刑天之事,诸位想必都有所耳闻——”
她略略讲了一番刑天舞干戚的旧事,然后道:“这些刑天遗民头颅一旦成熟便会自动脱落,所以需要抢别人的头来另为己用。而且,他们脱落的头里会长出一种黑色的骨珠,从里面会生长出并蒂莲,而并蒂莲中良药的那一朵恰好有驻颜之效,能够维持他们抢来的头不腐不烂,免得被人发现。大夫人死而复生那一日正是被周莳抢了头,她根本不是被画皮虫控制,甚至后来,姜离也被她暗中残害,抢了头颅!”
听到这里,姜劭猛然站了起来:“什么,你说阿离已经没了?”
连翘如实道:“她被暗中掉包了,难道你就没发现她这几日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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