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煜取下脸上的大伤疤,朝树林的方向看了一眼,露出转瞬而过的狡黠笑容。
“裴煜哥哥,我想了很多地方,还是觉得你去关外最稳妥,或者找个偏远的地方隐姓埋名的生活....”
裴煜耳边听着她为他做过的打算,心头一热,拿出许绵在裴清和时珺造反前送给他的信。
这封信上,左边是一把大铡刀,右边是一匹快马。
感慨道:“那日你让雪莲送来信,我一下就猜出了意思。大铡刀是咱们自小玩得斩杀贪官逆贼的狗头铡,快马是让我快逃跑。”
裴煜自小就被誉为神童,三岁可作诗,科举及第状元郎,原本可以青云直上,只恨造化弄人。
“我恨皇权的无情,一人犯错,全家陪葬。我寒窗苦读,有忧国忧民之心,有为百姓创福祉之心,可一瞬间沦为通缉犯,绵绵,你知道我有恨吗?”
“裴煜哥哥,我从来都是相信你的,所以才写信暗示你逃跑。”
裴煜动情,拉她手问:“绵绵,你有喜欢过我吗?”
许绵郑重道:“喜欢啊,是兄妹的那种,其实你对我也是,把我当小妹妹对待的,对吧。”
裴煜疏朗眉目苦涩一笑,自小就知道她是太子妃,喜欢又能怎样?
“裴煜哥哥,你别气馁,不是光做官可以为国利民,你想想,若是你做个夫子,教书育人,也可以为百姓做贡献,你学富五车,胸中有山河,眼前的坎坷只是一时的。”
裴煜注视许绵亮晶晶的眼眸,“绵绵,听君一席话,茅塞顿开,旁人都说你慵懒,其实你是通透的。”
二人刚说着,听到了树林外的马蹄声,裴煜马上拉许绵蹲下。
许绵小声问道:“谁来了?”
刚问完,马上想到,不就是时珺追来了吗?
“裴煜哥哥,你快走吧,我掩护你。”
裴煜捂住她的嘴,邪笑道:“绵绵,马上你就能看到好戏,时珺他马上就会灰飞烟灭!”
许绵惊恐,这话的意思是不是下面树林埋了炸药?
时珺带人到了树林外,感觉到诡异。
挥手让人停下,蹲下看前面树林的地面。
虽然有树叶,可却堆放的不似那么自然,想起前日书房的炸药,极有可能是同一种手法。
就不知道许绵被绑在哪里了,这是他焦急的唯一原因。
“带人到周围去查探,人必然在这附近!”
“是,王爷。”
山坳上,许绵急的挣扎,“绵绵,再等一下。”
时珺千万别过来,她是不希望他死的.....
瞧她心急如焚的模样,裴煜低声问:“绵绵,你喜欢上他了?那么太子呢?”
这,若是阿砚来,我也一样着急啊,有可能更急。
“你该不会同时喜欢上两个男人?”
“没有!”
许绵心虚的抓着他的手咬了一口,裴煜摇头道:“你不就是图他们一模一样的脸?”
突然一只利箭从他们上方飞过插在了土坡上,“小心!”
不远处,时珺喊道:“何妨神圣,不要躲着藏着,出来咱们单打独斗!绵绵?你在那里吗?”
裴煜一听,时珺竟然从后面过来,难道是已经识破了树林里的炸药?
时珺一挥手,卫鑫大刀砍下一棵树,树倒落在树林里,炸药引爆,砰砰砰!几声巨响。
“你的把戏本王已经识破,出来!”
许绵推裴煜,“裴煜哥哥快走吧,他会杀了你的。”
裴煜轻笑道:“我本没有想着活,绵绵,能最后见你一面,我已经知足了。”
许绵听出他的心灰意冷,从头上取下发簪塞进他手里,钻进他臂弯里。
“裴煜哥哥劫持我,我送你到安全的地方,你信我,柳暗花明又一村,只要活下去一切都有可能。”
许绵站起来,身后是裴煜。
时珺一看许绵被劫持,又一看这不是裴清的儿子,裴煜吗?
“王爷,你放他走吧。”
许绵手放在身后拉裴煜,二人往山坳后面挪动。
“绵绵,你别怕,裴煜,你放了她,本王放你走。”
许绵小声道:“别信他的,我掩护你走远些。”
裴煜心中感动,拉着许绵往山坳后面跑,二人跑的很快,又绕到了一片树林,有许多树挡着,跑起来没那么容易。
后面时珺从卫鑫手中抽了一支箭,拉弓对准裴煜,飞速射出。
裴煜中箭,许绵一看并没有射中心脏位置,喊道,“快走,快!”
裴煜继续往前跑,许绵挡住时珺。
“王爷,求你放了他,他已经中箭了。”
“绵绵,你让开!”
许绵假装忽然晕倒,时珺一把抱住,叫住卫鑫,“罢了,亡命之徒,不要追了。”
抱起她赶紧回宅院。
许绵摇摇晃晃间祈祷,裴煜哥哥,希望能有好心人救你。
出了小树林,是一片风景秀丽的长湖泊。
裴煜虚弱的晕倒在了路上。
不远处一个四人抬着的仪仗上,坐着一个灵动娇俏的女子,一身鹅黄色的衣裙。
身旁环绕着六个衣袍飘飘,风度翩翩又妖娆的面首,
“公主,吃个葡萄吧?”
“公主,吃个蜜饯吧?”
“公主,喝杯果酒吧?”
“公主,吃个荷花酥吧?”
此人正是时舞公主,摸了一下旁边一个面首的脸,邪魅道:“乖呦~”
“公主,咱们今日陪您去哪儿玩?”
“好容易下山一趟,本公主一定要玩的尽兴,听说江州新开了一家仙乐坊是吗?”
时舞公主坐的高,怎么看到前面有个人倒在地上。
“长的好看吗?”时舞公主边问边下了仪仗。
走过去,面首将人翻过来,时舞怎么觉得这个人看着有些面熟呢。
她陪太后到灵山礼佛休养,离开京城两年。
从前裴煜经常入宫,只不过和许绵玩,嫌她小老躲着。
“这不是裴煜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伸出手轻拍裴煜,“喂,裴煜,小裴大人?”
“公主,他这箭再差一点就死了。”
那怎么办?时舞素来胆大,抓住箭准备拔出来,忽听到后面传来,“勿动!”
回头看到一个仙风道骨的道长走来。
林道长缓缓走近,查看了裴煜的胸口,又诊脉,点头道:“还有救。”,“道长,你能救他?”
林道长抬头看眼前的小姑娘,长的有五分像时砚,了然于心她是桓王和萧皇后生的女儿。
“你想救他?”
时舞点头,拱手道:“那就拜托道长相助,本公....我可以重金酬谢你。”
林道长意味深长淡然一笑,“背过脸去。”
时舞想难道这人有什么不二法门不让旁人瞧见?也对,高人的技能都不外露。
只听到身后“啪!”一声,再转头时,发现黄色的衣裙上溅了一滩鲜血,才知若是刚才不背过脸,就是溅到一脸血了。
林道长拔掉了箭,撕开裴煜的衣裳,给洒了药。
把小半瓶药塞到时舞手里,“剩下的每日给他洒一点。”
包扎时冷不丁问道:“你祖母安好吗?”
“好,她老人家自礼佛以来,吃的好,睡的好。”
时舞掏出几张银票,“道长,这两千两酬谢你。”
林道长起身,一扫浮尘,收了银票,“带他上山吧,能救他的只有你了。”
这句话话里有话,以裴煜逃犯的身份,日后能罩着他的可不就只有时舞。
到他离开,时舞纳闷,“他怎么知道我住山上?还问祖母好不好?”
转头蹲下,摸裴煜的脸,捏他下巴霸气道:“小裴大人,你最终还是落到本公主手里了哟,日后就是我的人。”
“把他抬上山!.....小心点.....”
几个面首还从未见风流公主如此对一个男人紧张过。
宅院里,大夫来给许绵诊脉,“夫人是急火攻心所致的昏厥,再过一个时辰可醒。”
尽管如此,时珺仍然担心的不得了,拿着扇子在旁给扇风。
半个时辰后,许绵平躺的不舒服,想要翻身,趁时珺起身的时机‘噌’的转身。
时珺端过水杯一看,咦,“绵绵,你醒了吗?”
没有啊,醒来就要去拜天地,哪里敢醒来。
时珺看她眼珠在动,拿起她的发梢挠她耳朵,又吹了一口气,痒的许绵伸手抓。
被时珺握住手,“绵绵,醒了?头疼吗?”
这个大傻瓜,其实挺好骗的,那不如再骗一下。
“还有些疼,时珺,我想睡觉.....”
时珺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哄说:“绵绵,再等就过了吉时,等拜完天地再睡好吗?”
“我就是想睡觉!”
被强行抱起来,嘴里塞了一粒枫叶糖,丫鬟进来又给梳妆一番。
盖上红盖头。
“绵绵,坚持一下,很快就礼成。”
时珺抱起她到院中,此时所有下人和侍卫们都在等待,就等着开始大婚。
鞭炮响,彩带舞;,大红喜字窗前贴。
时珺一身红色喜袍,玉冠束青丝,高大颀长,面若玉冠,俊朗非凡,脸上洋溢着期盼已久的幸福笑颜。
许绵一袭凤冠霞帔,嫁衣绣着凤凰于飞,寓意着新婚夫妇和谐美满,白头偕老。
低头看手中牵着的红绸,惆怅不已,阿砚,我都出来大半个月,你怎么还不来找我?
是不是不要我了?
“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
卜他年白头永偕,桂馥兰馨。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时珺搂着许绵完成仪式,父王,母妃,孩儿成婚了,娶到了世上最好的女子,她叫许绵。
“送入洞房!”
花瓣纷飞,时珺抱起许绵缓缓往洞房而去。
红烛摇曳着喜气,屋内一片红色布置。
时珺轻轻挑起许绵的红盖头,露出一张红妆艳丽的面庞,乌云堆雪般的扬凤发髻,两边插着凤凰六珠长步摇,红色的宝石镶嵌在步摇之上。
眼角贴了金色的花钿,平日的娇美变成了让人摄人魂魄的娇媚。
胭脂淡淡在雪白的两颊,时珺看的晃神,忽然见她脸颊上流下一串晶莹的泪珠。
许绵紧咬赤红的唇。
时珺单膝跪地,捧起她的脸,亲吻泪水,“绵绵,我会做世上最好的夫君,相信我好吗?”
“我是阿砚的妻.....”
他在她耳后轻啄,“绵绵,我想细吻你千千万万次.....让绵绵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捏起她的下巴,轻柔的,细细的吻,直到满嘴的血腥味溢出。
洒了花生红枣的红色喜榻上,他炽热的眼神让许绵不寒而栗,过了今夜,她.....
阿砚,我不想背叛你啊,可我该怎么办?
大手托着纤细的脖颈,“绵绵别紧张,和咱们在东宫时一样,那时我们如胶似漆,不是吗?嗯?”
“那怎么能一样,我以为你是阿砚....”
他嘴唇微微抽搐,猛地低头咬住金步摇,慢慢的从发髻上拔下来,秀发散落。
摸她的秀发,动作极其轻柔,优雅与疯狂在他身上完美融合,让人为之倾倒,又心生恐惧。
“还有几回你知道我不是时砚,绵绵,你骗不了我,你对我是有感觉的.....”
造孽,所有额外的享受都是要还债的。
许绵气得别过脸去,却把更多袒露给他.....
使劲的捶打,也无济于事,就在绝望之际,忽然时珺摸住后脖颈,脸上表情痛苦扭曲。
快速起身,隐忍道:“绵绵,你先睡,我到旁边屋子去。”
看他跌跌撞撞出了门,又听到隔壁门开了又关上。
这人怎么了?刚才还疯的不行,现在又走了?
许绵下了喜榻,看到桌上的酒壶和金色酒杯,想到东宫大婚那日,她和时砚喝合卺酒的情景。
那日,二人喝交杯酒,许绵嫌酒烈抿了一口,时砚非逼着她把一杯酒喝光。
还记得他命令道:“绵绵,这杯酒寓意咱们俩从此合为一体、彼此恩爱、同甘共苦、不离不弃,你必须喝光!”
“可是好辣,我喝不下呀....”
时砚握住她的手将酒灌进她嘴里,许绵被酒又辣又呛气得哭鼻子。
阿砚,若是你那时哄哄我该多好,咱们不就顺利洞房了吗?
许绵倒了一杯酒喝下,坐在桌前,想到那日在雪山的幻境。
其实阿砚没有来找我挺好,就不会出现两败俱伤的情景。
却心里不由自主难过的泪眼婆娑,今日裴煜问她是不是同时爱上两个男人,其实许绵也很混乱。
时砚和时珺哪个受伤她都会难过。
突然听到隔壁有动静,一抹眼泪,跑出门。
推门,可锁着,联想到宫里时有一次时珺彻夜疼痛,难道犯病了?
叩门喊道:“时珺,你在里面吗?”
时珺浑身仿佛有千万条虫侵蚀,痛的难以忍受,“绵绵,我没事,你快去睡觉。”
许绵假装哭腔道:“时珺,我害怕,你能不能陪我?”
门哐当打开,他浑身的喜袍仿佛被汗浸泡了,脸色煞白。
抓住她的手是颤抖的。
“绵绵,别害怕,我哄你去睡。”
一个搂着,一个搀着,颤颤巍巍回到洞房里。
“时珺,你怎么了?”
许绵拿帕子给他擦脸上的汗,时珺颤抖的扶她上喜榻,躬身给脱了绣鞋。
拉好喜被盖上,又拿过大羽扇给她扇风。
“我没事,绵绵睡吧。”
他疼的靠在榻边,忍住不发出痛苦的低吟声。
许绵爬起来,什么都没说,像那晚一样抱住他。
轻抚他后背,“好点了吗?”
时珺搂紧她,抽搐道:“绵绵真好,有你在,我一点也不疼。”
“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是中毒还是别的?”
时珺闷声苦笑,拉下衣领,露出后脖颈给她看。
“这里有一个圆形青色印记,是胎记吗?”
“这是我和时砚唯一不同的地方,裴清当初诓骗说吃了那药就可以掩去这个胎记,以防止在宫里被发现,可那药不仅遮掩胎记,还同时是尸毒。”
“每两个月,毒性发作时,胎记就会出现,只有吃了他给的药才能压制住毒性,否则就会浑身像千万条虫咬过。”
许绵骂道:“这个奸贼!那他被斩首前,你怎么没要药?”
时珺摇头道:“我了解他,他不会给的。”
“别担心,总有人能解这个毒。”
“绵绵不用管我,你睡吧,明天早上我就好了。”
此刻,许绵下定了决心,其实从雪山幻境后她就一直在想。
“时珺,如果我答应和你在一起,你能保证不和阿砚抢皇位吗?你能保证不伤害他吗?”
时珺抚摸她的脸,眼眶泛红道:“绵绵,你比皇位重要。”
“那你能答应我,日后咱们隐姓埋名的生活吗?”
这样阿砚既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也杜绝了时珺和皇权的靠近。
“好,我答应你,咱们做一对普通人。”
许绵坚持道:“我要你发誓,我最痛恨欺骗。”
时珺伸出手发誓,“和绵绵在一起后,我保证不抢皇位,日后过隐姓埋名的生活。”
许绵默念:阿砚,你好好做太子,日后做一代明君,你可以有很多女人,可以选秀,就让我陪着他吧,我不会让他威胁到你的。
为了让自己下定决心,许绵缓缓靠近时珺,她杏眼流转,娇羞地抬眸凝视他,令他神魂颠倒。
这一次,她清清楚楚的是和他,时珺在一起。
“绵绵,我爱你,想要你千千万万次....”
“啾.....”
她的娇美足以抚慰他浑身的痛苦,“靡颜腻理,遗视绵些...绵绵,你知道自己有多美吗?”
许绵拧着眉头,伸出雪白细嫩的藕臂,面若桃花潋滟,娇问,“多美?”
“让我来告诉你.....不过你该叫我什么?”
“叫什么?”
轻啄耳垂,“叫阿珺。”
“阿....珺?”
“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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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在密林深处,有很大的迷障。
忽然马匹被出现的长绳扳倒,人仰马翻,紧接着出现了大批的黑衣人。
“小心,保护殿下!”
这群黑衣人的速度之快,令人发指。
时砚赶紧拿出短笛吹响。
可巨大的迷障让来营救的人赶来的迟了些,一只飞镖射中了时砚的胸口。
“殿下!”
此次出现的四个人戴得面具是辰龙、巳蛇、午马、未羊。
有他们的帮助才将黑衣人全部斩杀。
时砚胸口一剧痛,头晕目眩昏了过去。
“不好,飞镖上有毒!”
两日后,时砚醒来时是在柳州驿馆里。
“你醒了?”
时砚一看这不是林道长?
抚摸胸口,依旧痛的抬不起臂膀。
“林道长,又是你救了孤?”
“小心伤口,此次的飞镖有毒,你昏迷了整整两日,不过现在已经无虞了。”
时砚嘴唇发白,急的要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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