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伯,里长叔,还有各位族老叔伯兄弟,便是不信他们,可万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既然知此消息,我们早做准备总归是没错的吧?哪怕是进山且先躲一躲呢?”
这话倒也对,老人毕竟经历的多,心里也不是一点没有成算。
族长便道:“罢了,光济也是心有族人。”,只是眼下这情况……“都说落叶归根,家业难舍,眼下还大雪封山,路可不好走啊光济,咱们全族上下几百口子人,老的老小的小,总不能因为陌生外人的一句话,就要咱在这寒九天里抛家舍业去逃难避祸吧?这眼看着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呀。”
许大夫:“可也不能因为担心这些就什么都不做啊,万一呢,族长,要是万一呢?万一消息乃真,胡狄杀来,咱们不信不做,岂不是瓮中之鳖擒等着死?走吧族长!”
他也有家有业,可他更有妻有子,比起家业,他更在意妻儿的安危,所以他不能赌。
许大夫着急如困兽,还在劝,还在据理力争,下头却又有刺头风凉话起。
“哎哟,大秀才就是跟咱一般人不一样,命精贵!只是大秀才,你也不看看眼下的天,你倒是好,家里没个老人又不缺钱粮车马,倒是能说走就走。可我们呢?可怜我们这些穷族人,家里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儿,这么冷的天如何走?怕是还没死在根本不见影子的胡狄刀下,就要被冻死在这所谓逃难避祸的路上了。”
“我看也是,大秀才就是小题大做。吴大郎可是说了,那一家人他可瞧了的,弱的弱,小的小,还有人受伤,所以才找大秀才救命的。
我呢粗人一个,没甚本事,也不管他们口中胡狄之事是真是假,你想啊,他们这样的弱鸡都可以从容的进出深山,难道我们这些熟悉地方还身强体健的人就不行?
我家还有十几亩好田地呢,几代积攒可不容易,这大冷天的反正我是不走的,要是胡狄真来了,大不了我就背着老爹老娘往山里去,没道理他们那样弱小的外乡人都躲得过,我们这些坐地户还逃不掉的!”
众人一听,深觉有理。
“也是,大不了胡狄真要杀来了,我就收拾细软往深山里跑,等人走了,咱再回来就是。”
“哎,我看行,外头要是真乱了,逃荒避兵祸可是要死人的,我家里有粮有吃的干嘛要走,避开不就行了。”
第98章 破分开酒蒙误事
下头议论纷纷,族长里长族老们一听也不由跟着点头,几人低声谈论许久,最后还是族长出列起身,抬手压了压场面。
“好了好了,大家都静一静,听我说。”
等祠堂内静默下来后,族长开口发话。
“今日之事,光济也是为了大家着想,乃善心之举,尔等同宗同族都是兄弟,不可贬低讽刺,不过这消息有待验证……”
“族长,三伯!”
“好了光济,你也冷静,且听我说。”
压下焦躁示警的许大夫,族长不疾不徐的朝着众人继续。
“不过孩子们,老话说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也不因几个陌生人的一句话就乱了阵脚,却也不能因为消息没有证实就忽视这个事。
这样,我与一干族老商议决定,大家暂且不动以不变应万变,但须得每家每户出一青壮男丁,从今晚开始,在村中日夜换班巡逻,不可松懈,一旦有变,鸣锣示警,家家备好细软,听到锣声立刻带着家小进山躲避。”
族长话落,许大夫心中苦涩。
他苦口婆心以诚示警,却苦于族人根本不信,如今能争取到这样已是最好结局。
眼看下头族人叽叽喳喳又闹腾开来,许大夫再未多言,只把隐忧挂在心头,心说回去就让妻儿收拾细软打包好以备不时之需。
族长发话,族人虽不情愿是这样结果,大年下还要忙这破事,却也老老实实每家抽出了一男丁,就连外姓如吴大娘家的那般,族里也都给看着安排上了,只叫族里稍后就去通知。
至于自家,自然只有自己合适,许大夫便上前报名,族老们还算是照顾自己,没有给那几个见不得自己好的人分到一队,却躲不开一日巡逻,不过是一个村前一个村尾罢了,许大夫倒也没再计较。
做好这些,安排分派好巡逻队,时辰已然不早,许大夫还记挂着家里,人就要回,不想却被里长等人一把叫住。
许大夫不解何意,就听里长道:“光济啊,我们都知道你是个良善的,可这世上良善人最是受欺,你没忘了当初自己是如何被污,害得你没法继续科考不得不弃学从医的了吧?孩子,叔伯们还是那个话,防人之心不可无。”
“七叔这是何意?”,许大夫起先惊讶,随即猛地反应过来惊诧不忿,“您跟其他叔伯这是真听信了那等无稽之谈,还怀疑侄儿家中客人?”
里长不自在的咳了咳,“你这孩子!他们没有户籍路引,万一真像是族人所说是犯了事逃到咱这里的呢?”
“七叔!”
“好了好了,你也莫急,光济啊叔伯们也不愿你为难,这样,咱们各退一步,人是不可能一齐放你家中,不为别的考虑,你得为侄媳妇与我侄孙儿想想,万一你又看走眼了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光济,听话,你若实在面上过意不去,女眷且留你家中,一行男丁,你就说家里住不下,一会让你两弟弟跟你回去把人都接叔家中安顿,反正我们两家也算近便,这总不让你为难了吧。”
许大夫苦笑,心说如何还不为难,君子坦荡荡,他这样出尔反尔何来的君子,回去又如何跟新友交代?
许大夫心中苦涩,里长却再不给他再开口的机会。
怕他再闹,甚至是把心里刚才与族老们讨论的,若是此番平安无事,等雪化后,就背着侄儿把那一行麻烦送去镇上,让镇长处理解决的打算埋在心底。
这些许大夫全然不知,只能是在里长的强势安排下,带着两条尾巴低落的回了家。
一进门就遇到刚从前头屋里出来的妻子,许娘子见了,忙带着一双儿女欣喜的快步迎了上来。
“爹。”
“爹爹!”
“相公回来啦,我们才还说起你呢你就回了,真是巧……”
许娘子拉着丈夫的手说着话,身后跟来的两尾巴齐齐喊人。
“济嫂子。”
“嫂子好。”
许娘子哎哎应下,反应过来,探头看清丈夫身后喊她的人是谁后,她还疑惑来着,“咦?光达光发兄弟,你们怎么来啦?”
二人憨憨笑笑,应下许大夫一双儿女的唤人后,才要开口解释,许大夫就拉着自家妻子避到一旁借一步说话。
门内,夫妻俩低头耳语一番,许娘子听完后一呆,也有些费解为难,不由小声嘀咕。
“相公,我观那一家人都甚好,看着也不是坏人,且人还晕着伤着,咱这样做不好吧?都已经安顿下来了。”
许大夫如何不知这样做不好,可怎么办呢?族长族老们齐齐发话,宗族规矩大过天,他便是秀才,却也是晚辈,如何能不听。
只得再次苦笑,“罢了,你且领着孩儿们回后头休息去,前头我来。”
目送丈夫莫名萧瑟的背影带着族弟进了前厅,许娘子心里担忧,站在后院门洞处久久不动。
不曾想这客人却是个好的,一点不与他们为难。
许娘子不知道是,屋内几乎是许大夫进门一说,程塑当即就应了这事,只不放心的嘱咐妻儿一番,就同昏迷的沈越一起,被许大夫的族弟带去了巷尾里长家安顿去了,惹得默默关注的许娘子,心里连连感念李瑶光一家人倒是怪好的。
就这样风雨平静的过了七日,也不知是许大夫的医术好呢,还是自己前头的一番抢救得当药效强,沈越人倒是一日比一日好了起来,人不再昏迷不说,甚至都能下炕炼刀了,就连姨父的伤腿也消了肿。
一家子为此高兴不已,就在年三十的前一晚,人人都为即将到来的新年所喜悦忙碌的时候,危险悄无声息的降临。
夜里吃罢夜饭,巡逻队交班,许大夫也被妻子亲送出门,领了今日巡视后村的任务。
而恰是那么的巧,领了村口巡视任务的正是那日跟许大夫不对付的刺头子。
寂静的雪夜,北风呼啸,一圈巡逻下来,莫要说胡兵,就是个野物的鬼影子都没见一个,接连的平静让所有人都懈怠了,刺头更是不走心,或者说他就没信过这胡狄破京的消息,根本没上过心。
趁着午夜,族人分散巡逻去了,这货眼珠一转,偷摸选了个背风的地方一窝,摸出腰间的羊角袋,昂头狠狠灌了几口烧酒,腰间铜锣也没好气往边上雪窝子一丢,哼着小曲,酒气熏熏的满口牢骚。
“都怪那该死的大秀才!要不是他作兴,老子这会子还在屋里耍钱儿,搂着婆娘钻被窝呢,何至于在这雪窝子里遭累受冻,那厮真真可恶!”
而与此同时,歇在许家,被安顿在前院厢房,与小姨表弟同屋同炕的李瑶光做梦了……
第99章 噩梦惊醒恶魔来
梦里,李瑶光老想找厕所,找啊找啊,却怎么也找不到,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吧还特别的脏,再找到一个吧,她又莫名尿不出来,正当她想要使劲尿的时候忽的一个激灵惊醒。
好家伙差点给尿床了!
怕不是夜饭咸肉多了齁得慌,饭间她一个劲的吨吨灌水,大冬天的可不得找厕所么,连梦里都是,看这噩梦给自己吓的。
李瑶光认命的爬起来,披上棉袄随意披上,给炕上小姨跟睡的四仰八叉的阳哥儿掖好被角,快速呲溜下炕,夹着脚拉呱着鞋就出门。
本来许家那位嬷嬷有给他们准备尿桶,可带着小表弟住,再是小男娃娃也得注意,且她也不喜欢那股子尿骚味就没放屋里,只能大冬天的不嫌冻,认命的开了屋门,迎着冷气,也不用开灯,借着屋外积雪映照的一点雪光,李瑶光晃悠出门,不想脚边突然窜出来白白一团,趁着自己迈脚的时候一出溜就冲了出去。
定睛一看,不是黑旋风还是哪个。
李瑶光迷迷瞪瞪的嘟囔了一句,怕不是小家伙也尿急?自己晃悠到了门外墙角,揭开草帘钻进去,忍着冻屁股的寒风快速解决生理问题。
站起身,扯着裤腰带系着,连连打着哈欠的才要往回,刚刚跑出去的那一团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眨眼又窜回她脚边,还疯了咬着她的裤腿,竟是要把她往大门处拖。
李瑶光起先不以为意,只懒洋洋的抬脚轻轻蹭开这货,不走心的安抚,“好了好了黑旋风,你乖点,大晚上的我可没空陪你玩。”
然而一直都特别深沉乖巧的黑旋风,今晚却显得异常急躁。
李瑶光就纳闷,蹲下安抚,不想黑旋风还是一副不把自己拽门口不罢休的模样。
李瑶光顿时心下起疑,心说莫不是门外有动静?
下意识跟着黑旋风到了门后,贴着门板侧耳倾听,外头却无有动静,大着胆子打开门拉开一条缝隙,外头风雪依旧,雪地平整,不见一丝人影。
李瑶光把门一关,搓了搓冷飕飕的胳膊,嘟囔了句转身就要回,却见身边的白团子低低呜咽着急的不行。
不知为何李瑶光心里突的涌起不好。
都说动物对危险最是敏感,更何况是黑旋风这么一只一看就不寻常的白狼?
小家伙如此不安,莫不是……
李瑶光瞬间被自己的猜测吓清醒了,瞬间困意全无,见黑旋风还是朝着屋门的方向呜呜咽咽,李瑶光焦急间,看到院内一角明显高出院墙许多的大树,她踏着积雪跑过去,拿出梯子,蹭蹭蹭的爬上树,赶紧朝着黑旋一直提防的大门方向眺望。
大门外无事无人,再眺望远些,整个村里寂静无声,犬吠不闻,巡逻人员也不见,怕是窝在哪里盯梢放哨,李瑶光安下心来,心说怕不是人祸而是天灾?
毕竟电视小说不都是这么演的,大灾来前动物敏感么。
“难道是地震?或是雪崩?”,李瑶光下意识嘀咕着,赶忙就要下树,结果就在转身的刹那,眼角的余光发现村口方向,远远的竟有一长串的黑点在晃动,李瑶光一顿,飞速转头,眯眼细看。
这不看不得了,一看吓一跳!
寂静的雪夜里,风声呼呼,虽没能把远处的声响带来,李瑶光却看清楚了,远处那正在朝着村庄而来的哪里是什么黑点,那是人,好多人!
慌忙掏出望远镜来看,因着不是夜视仪,看的不真切,可又因有雪光反射,她还是模糊的看清楚了来人衣着。
草!不是当日自己所见所遇的胡狄还能是谁!
霎时间李瑶光慌了,心如鼓噪,手脚发软,却也知轻重缓急,飞速下树,收了梯子就往屋子的方向狂奔,一进屋就上炕摇人。
“小姨阳阳醒醒,快,快起来。”
于媚雪自梦中被摇醒,打着哈欠下意识张口就问,“光儿你这是作甚?”
根本来不及多说解释,李瑶光抓起炕尾的衣裳往小姨怀里一塞,又一把掀开被褥抓起睡熟的表弟摇晃醒,头也不回的答:“小姨快,胡兵杀来了,快穿衣裳。”
声音落,迷瞪的于媚雪瞬间清醒,一路逃难到现在她也早锻炼出来了,知道外甥女说了什么后,抓着衣裳摸黑就往身上套,动作之快根本不用点灯三两下就搞定了自己。
见外甥女手脚狼狈的在给儿子穿衣,自己身上却还只披着个寡袄子,于媚雪急了,一把拉过睡懵还未清醒的儿子催李瑶光,“光儿阳哥儿我来,你速速穿衣去,快。”
黑暗中,李瑶光见小姨已经在给表弟飞速穿衣,她也没耽搁,赶紧拽起自己脱在炕尾的衣裳裤袜飞速的往身上套,一边套,一边着急担忧的姨父。
从发现异常到喊人摸黑穿衣,李瑶光动作都很快,一点不带拖泥带水,都没用十分钟,可来人骑马踏雪,有心突袭,来的更是不慢。
一出门,准备带着亲人逃的她,看到门外的雪,以及自己留下的一串脚印,她顿住。
这样的天,外头没铲过的雪都有她膝盖高,他们两条腿如何跑得过胡狄四条腿,更何况这一出去还有与胡兵正面碰上的风险。
不,不能这么逃!
“光儿你怎么啦?赶紧的走啊,我们还得去寻你姨父跟沈小将军逃命。”
身后传来小姨急切的催促,李瑶光却不为所动,两眼不停的在偌大的院中巡视,急迫的想要找到一个安全的藏身之所,一看之下却觉哪里都不安全保险。
就在她慌忙找寻藏身之地的时候,忽的,屋顶一抹积雪被风吹的在眼前簌簌掉落。
李瑶光抬头往上一看,蓦地眼前一亮。
对啊,她怎么忘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人都有惯性思维灯下黑啊!
“哎哎,光儿你拉我去哪?”
李瑶光头也不回,丢下句,“小姨别说话,快跟我来。”,便把身后抱着儿子的人往前院最高的屋子后拉。
等跑到前院正屋背着村口大路方向的背面,在于媚雪的错愕下,李瑶光放出他们眼熟的梯子,在家人不解的注视中,自己蹬蹬蹬的爬了上去,在靠近屋顶脊梁的地方,掏出杀猪刀快速划开足够母子俩藏身的空地,把圈出的雪往空间一收,对着下头低声喊。
“快小姨,带着阳阳上来。”
于媚雪不解极了,明明胡兵都来了,不思考如何跑,这会子还上屋顶作甚?
心慌意乱的怀疑着,急的都上火了,一边担心丈夫,于媚雪还是选择了相信一路来都很有主意的外甥女,二话不说带着儿子就飞快爬了上去。
第100章 血染山村头颅飞
母子俩相继爬到顶,不待于媚雪开口问,屋顶上的李瑶光指着自己面前明显凹进去,且已经铺上了条厚被子的雪坑:“小姨快,带着阳阳趴进去。”
“光儿你这是?”
“小姨不及解释了,你听我安排就是。”
“可是你……”
于媚雪还待再说,怀里的儿子却突然出声,语气是全然的坚定与信任,“娘乖,听表姐话。”
说话间,小家伙已经自亲娘怀里爬出来,手脚并用的爬进了屋顶雪坑,躺下后还急急朝着亲娘招手,模样坚强又乖巧。
儿子都动了,心中俨定外甥女不会害自己的于媚雪再没多话,干脆的也爬了进去与儿子并肩躺好,李瑶光见状,拿出自己存货并不多的暖宝宝,忍着肉疼撕了四个,给两人心口背后各贴了两片,收了包装如空间,手中杀猪刀果断往小姨手中一塞,最后把空间自己曾放床边的大块纯白羊羔绒地摊拖出来,往二人身上一盖,完全遮住二人前,李瑶光低头飞快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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