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四面八方跟着传来热血,潜藏在暗处的困兽们纷纷举起手里的锄头柴刀,凭着一股气从四处杀出。
“杀呀!干他娘的!”
“他妈的,老子堂堂男儿,难道还不如两小儿!”
“跟他们拼了,大不了一死,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李瑶光趁着沈越飞身出去厮杀之际,手中再闪,竟是把空间里立了大功的黄陶火盆取了出来,照着门外路边墙角也不知是谁家柴火堆狠狠砸去。
为防积雪厚烧不起来,她还取了一坛子烈酒紧随黄陶盆一并投振了过去。
随着哗哗两声瓷器脆响,外头偌大的柴火垛瞬间被点燃,火光无视积雪的覆盖,在北风的助兴下呼呼燃烧,瞬间撕破了眼前的黑暗,给冲击而来的百姓提供了便利。
这些百姓不是训练有素的将士,如今干出来杀敌,不过是只凭一股不想死的热血冲击,且因为营养跟不上,他们好多还有夜盲症,若无照亮,怕是敌我不分,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失,哪怕明知火光也会给敌人带来便利,李瑶光还是冒了险。
“乡亲们杀呀,杀一个够本,杀一双就赚了!多死一个敌人,咱就有多活下去的一分机会,杀……”
火光照亮下,一切阴暗无所遁形。
百姓们举镰刀的举镰刀,拿柴刀的拿柴刀,抄斧头的抄斧头,从各处犄角旮旯钻出跟胡兵战成一团,大大缓解了沈越孤军奋战的压力。
李瑶光也不甘示弱,再次一手电棍,一手匕首,一边捅,一边扎,一扎一个不吱声,动作无比丝滑顺畅,好不容易跟沈越靠拢,却见胡兵渐渐掌握了节奏再次占了上风,百姓节节败退,李瑶光暗道不好,再次高呼。
“乡亲们,别怕,不能退,退就只能死,咱们一个打不过就是三个五个一起上,分而划之,蚁多还咬死象呢,咱们人多,杀他丫的。”
叮铃哐啷与胡狄战成一团的百姓一听,嘿,还真是这么回事,当即照办,再不逞匹夫之勇,要好相熟的人立刻组成小组,你护着我我护着你,你上前一刀,我背后一铲子,打的胡狄嗷嗷乱叫。
为首观战的副队长再看不下去,见自己这方死伤惨重黑了脸,特别是见对方是在个小丫头在指挥喊话后,他一双阴毒的眼紧盯着李瑶光,干脆亲自下场,提着弯刀就朝着李瑶光杀来,却又被眼亮沈越一把拦下。
胡狄带来的箭矢也有限,毕竟对付普通大靖百姓而已又不是对正规军,轻视让他们放松,带的箭根本不多满以为够用。
结果两拨箭雨一射,箭囊都空了,剩下二十亲信见自己头目都下了场,一个个也纷纷拔出腰间弯刀,下马与大靖人战成一团,场面混乱胶着,唯有叮叮叮铛铛铛的金戈之声不绝于耳。
黑暗中忙着小刀扎屁股的李瑶光甚至看到,有女眷孩童老人大着胆子的也动了手,虽不敢与强壮胡狄正面刚,却也敢对着倒下的胡狄搞偷袭,往往几个一起配合着朝残兵发起进攻。
李瑶光看的很欣慰,不过想到见血封喉她又赶紧出声提醒,“乡亲们,我们的武器沾了毒,刺中的胡狄身上都带毒,见血封喉的,大家补刀的时候要小心,沾染毒血要人命,有伤口的不要碰……”
声音落,正急催着儿子朝他们刚拖来的昏死胡兵下手的母子俩一顿,吴大郎跟被电打了一样,手中菜刀滑落,一屁股跌坐在地,哭爹喊娘,“娘娘,有毒,有毒,这狗日的有毒……”
经历此番大劫,看着身边相熟的人一个个倒下,吴大娘一夕成长难得刚强,一手推开不争气的儿子,骂了声怂货,抄起地上掉落的菜刀,跟杀鸡一样照着胡狄的脖颈就抹了上去,动作虽抖却稳,刀下胡兵转眼就成亡魂。
吴大娘嘘出一口浊气,握着菜刀的手越发坚定,边上的吴大郎看着自家亲娘利索抹人脖子的动作,莫名脊背发凉,忙上去讨好解释。
“娘,娘啊,不是儿子不听话,是,是,对,儿子手上有伤,呵呵,有伤不能碰。”
“呵呵!”
吴大娘没好气的白了怂货儿子一眼,根本不稀哒看,一把推开凑上来的送货儿子,呸了口唾沫,看到前方又有个胡兵倒下,她招呼着族老家那突然胆大起来的儿媳妇,两人一道,一个拖人,一个补刀,干就完事。
叮叮叮,铛铛铛……“杀呀!”
胡狄队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所剩不多的弟兄一个个倒下,一个个被不知从暗处哪里伸出的手拖走再不复出现,副队长眼睛都恨出血来,出手的招式越发狠辣。
沈越却不怕,虽说体力耗费极大,可对方也是强弩之末。
趁着对方心神失守之际,沈越一个旋刀飞出,趁着与对方错身而过之机,一刀抹了对方的脖子。
这位倒下的时候两眼睁大,一脸的不可置信,怕是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区区一山中小村尔,何为身强体健勇武可嘉的他们,怎么会死在这样一群懦弱的羔羊手中?
可惜一切都迟了,大局已定,堵在许家村尾收口袋的一百胡兵,就这么着被李瑶光与沈越带动着,鼓舞着,给灭了个干净,只是村子的方向隐隐还有哭嚎厮杀,且答应许娘子的人,他们也还没有寻到。
李瑶光也累的够呛,气喘吁吁的走到气息同样不稳的沈越身边,关切了句,“你还好吧?”
沈越摇头了摇头,努力平稳气息回,“我无事。”
李瑶光点点头,“无事就好。”,伸手接过沈越递还回来的连弩,看到两个空了的弩匣,李瑶光心疼坏了。
沈越见此情形顿了顿,没吭声,记着刚才自己射弩的方位,默默的走了出去。
李瑶光还奇怪这人的举动来着,不过见他在敌人尸体中来回穿梭,以为是他是在打扫战场,见族长带着族人也纷纷跟着涌了出来,见了自己还一副老泪纵横的连声道谢,李瑶光赶紧扶住要跪下磕头的族长等人,只点着眼下一地的尸首。
“老人家,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您看看这一地尸首,咱们必须打扫干净,该补刀补刀,千万不能放一条活口,背后再生偷袭之事;您再听听,此刻村子里并未太平,还有胡兵肆虐,所以当下最要紧的是大家赶紧分头行动,必须把胡兵彻底杀光,万不可放走一个,如若不然,但凡有一个逃脱回去报信,你我这一大村子剩余的性命,怕是再难逃胡兵疯狂的泄愤报复。
老人家为了咱们自己的安宁,还请刚才的勇士们继续辛苦一下,互相配合作战,咱们把村里那些作恶的狗东西分而划之,全都歼灭在此才是要紧。”
“是是是,姑娘说的极是,小老儿这就让青壮们动手。”
老头也是被吓怕了,急忙就去吩咐,看到刚才浴血奋战已经杀出血性的汉子们,一个个顾不得身上伤势,几人一队操着武器就往村里摸去,李瑶光暗暗点头,不由再对族长叮嘱了句,让大家打扫战场的时候注意胡兵尸首上的毒,千万保重自身,别做无谓牺牲。
族长也是千恩万谢的应了谢了,随即指挥着剩下的老弱妇孺就开干。
目送走了人,李瑶光转身正欲去寻许大夫,一转头就看到沈越复又回到了跟前,手里还用衣摆捧着一兜子的弩箭,李瑶光诧异。
“你刚才是去回收弩箭去拉?”
“对。”,沈越点点头,把弩箭往李瑶光跟前递了递,脸上写满感激与愧疚,“李姑娘刚才多谢你的弩。”,也多谢你出声鼓动百姓助我自救,“只是抱歉,弩箭我还是丢了七支找不回来……”
“还是丢了七支啊……”,李瑶光伸手接过对方兜着的这一兜子已经被他仔细擦干净的弩箭,面露遗憾不舍,“这可是别人送我保命的礼物。”,丢了这些她也肉疼,不过能活着,还能找回这么多已算是好的了,做人不能太叹息。
心里努力这么自我安慰,边上沈越见她不吭声误会了,满以为她在难过,沈越有些手足无措。
他不会哄姑娘,也没哄过姑娘,家里父亲严厉,母亲慈爱,姐姐弟妹也都照拂他敬爱他,自来只有他们哄自己,自己还从未哄过人。
见李瑶光如此,沈越不知如何才好,自觉愧疚,只得保证,“那个李姑娘,你别难过,我,我以后定给你补足弩箭,补多多的。”
呵,一看就在哄小孩。
不过自己不伤心这个,只是感慨世事无常,也不知高大哥与小幺哥,还有京都城的那些友人如今怎么样,她这提前逃出来了都是这般境况,那些朋友……
“李姑娘,李姑娘?”
沈越忐忑的喊声唤回李瑶光的走神,见对方担忧的望向自己,站在阴影中,李瑶光背对身后忙碌百姓的抬手收了弩箭,对着沈越笑了笑。
“算了,区区弩箭,沈小将军不必在意,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赶紧找到许大夫回去才是,我担忧家人。”
他也担心程大哥等人的安危,沈越闻言重重点头,“好,这便走。”
说着想到自己的长刀,沈越扫望一眼,看到爱刀后疾步上去,从一具早凉透了的敌人尸体上拔出自己的长刀,在空中甩了个利落的收刀刀花,快步回来与李瑶光相视一眼,二人默契的又开始行动。
知道许大夫在村尾值岗,他们就在村尾开始找寻,一间间屋子一间间屋子的找,却始终没有找到人,不得已只得扩大地方,沿着村中屋舍寸照,不知不觉间就越找越往前头去。
期间遇到屋子里有胡兵为祸的,李瑶光与沈越又齐齐动手,配合无间的扫荡过去,杀到后头天色渐渐开始放亮,沈越体力有些不济,李瑶光曾多次看到他下意识晃动肩膀试图缓和痛楚,想必是背上的伤没彻底好透。
这位可是自己的大杀器,若是没他,靠自己一个人偷袭能杀多少?没有他的配合保护,自己搞不好一罩面就挂。
于是哪怕见血封喉所剩不多了,李瑶光也固执的要来对方的长刀给抹上一层,最后遇到实在难对付的她还动用了迷魂药,这才把所遇的敌人歼灭殆尽。
两人配合无间,到底杀了多少人她都没细数,不消说沈越身上星星点点,就是她身上也有血污。
好在他们一直谨慎下手,主意防范,二人身上,特别是沈越背上的伤口没沾染到一分,要不然李瑶光都怕他挂了。
而沈越呢,一路看着李瑶光小小一个杀敌却英勇,再见她好东西这么多,手段尽出,自认心气高从不服输的他,也不得不佩服起眼前的小丫头来,眼里有着浓浓的欣赏。
解决完眼前最后一敌首,再踏出门时,外头已经天光大亮,此刻的许家村也已经恢复了宁静,不,或者确切来说是死寂,他们却依旧没有找到许大夫的人。
路遇打扫战场的村民,从对方口中得知,族长里长已经在组织人手清点伤亡,大家也都在把敌尸往晒谷场拖点数清查,李瑶光与沈越相视一眼,决定先回许家去。
第107章 乾坤定许娘子寻夫
许家一如既往的寂静,仿佛与他们离去前没什么不同,屋里屋外查看了下,确认没有胡兵再进来过,李瑶光与沈越疾步到了地窖上头,一个放哨戒备,一个动手移开上头遮挡,脚边还有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两只毛茸茸。
“得胜、黑旋风一边去,别碍事。”
被李瑶光的脚轻轻踢着,得胜摇着个尾巴狗里狗气,还是黑旋风嗷了一嗓子,才把这货叫到了一旁。
终于把地窖入口上清理干净,几乎是地窖门拉开的瞬间,下头的四人就齐齐望了上来。
“光姐儿找到你许叔了吗?”
“光姐儿你还好吧?”
没能找到人的李瑶光没吭声,而是在许家娘三期盼眼神下爬下地窖,在光线不大好的地窖里暗暗递给自家姨父一个安心的眼神,这才对着许娘子母子三人道。
“许娘子,我们没寻到许叔,不过村里的胡兵已尽诛,族老里长正带着村中幸存在晒谷场清点人数,我许叔若是无事的话定也在那边。”
许娘子一听急忙与李瑶光道谢,领着一双儿女忙不迭的就爬上洞口就往村中晒谷场去,地窖顿时寂静了不少。
李瑶光正要去扶自家姨父上去,不想刚才还一直在上头放哨的沈越跟着爬了下来。
李瑶光还纳闷他下来干嘛,就见这货走近道:“程大哥,梯子陡峭,你腿脚不便,我扶您上去。”
程塑看看自家外甥女小小一个,再看看沈越,果断伸手搭上了沈越的胳膊,“好,劳烦你了。”
与自家孩子比起来,还是辛苦别家孩子吧,更何况他的腿……
乱起往许家冲的时候,他的伤腿再度被撞伤,待在地窖中他有暗暗检查过,情况不大妙,眼下都使不上劲,前头外甥女离开前他那是强撑,眼下他也怕被发现不是。
程塑咬紧牙关,艰难的被沈越带到了地面,一上来不见家人,程塑急了。
“光姐儿,你小姨跟阳哥儿呢?不是说胡狄尽数被诛了么?怎不见他们的人?难道……”
见自家姨父脸刷的一下白了,李瑶光赶紧安慰,“不是不是,姨父,我小姨他们很好,我这就带他们下来。”
刚才有许娘子娘三在,当初藏人的时候,她可是在对方问藏哪的时候起了私心的,这还是人家家,她总归心虚。
忙忙安抚着姨父,李瑶光赶紧的跑到前头正屋背后,放出梯子爬上去,见遮盖的东西完好,心下顿松,又见上头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冰珠子,李瑶光赶紧把羊羔绒地摊收了,瞬间露出了底下俩眼睛睁的大大正看她的人,而自家小姨手里,还捏着自己塞给她的杀猪刀一副防御模样。
看到来人是自己,母子俩这才松下心神。
“光儿你没事吧?”
怀里的小家伙也欢喜的大喊,“表姐!”
李瑶光伸手过去拉他们,顺便摸在他们的手上,“小姨阳哥儿你们还好吧?冷不冷?你们可真厉害,我都到了眼跟前了,你们也不吱声。”
于媚雪被自家外甥女问的一呆,不由嘀咕,“我儿,不是你让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要弄出动静的么?”
天可怜见的,在上头窝了半宿,她跟儿子翻身都不敢不说,连呼吸都不敢大口。
看到小姨的表情,李瑶光猛地反应过来这还是自己的锅。
怪她!杀疯了,把这回事给忘了,忙嘿嘿告饶。“嘿嘿嘿,好吧,小姨是我错了,您原谅则个。”
于媚雪嗔怪的看了李瑶光一眼,“你也是关心则乱,我跟阳哥儿都没事,好得很,你给我们身上贴的那白白的片片神奇的很,怕不是你师傅给你的大宝贝吧,到现在都暖呼呼的,我们一点也不冷,放心。”
“好好,这样我就放心了,小姨快,我姨父在下头等着我们呢,咱赶紧下去吧。”
听得丈夫还在下头等自己,挂心了一晚上的于媚雪高悬的心也终于落袋,连连点头,护着儿子就往下爬,留在最后的李瑶光把雪坑里有些潮的棉被一收,人也跟着下去。
梯子一收,带着人往前院来,院中二人见了他们老远的就迎了上来。
双方见面又是一阵劫后余生的欢喜,而后才相协着往村中晒谷场而去,不管怎么说,得去看看。
走过满目疮痍的村子,昔日的热闹早已远去,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摆满了尸体的晒谷场里更是哀声一片。
话说许娘子,领着儿女深一脚浅一脚奔到晒谷场,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她顾不上害怕那一具具尸首,也顾不上去安慰劫后余生的相熟族人,她不错眼的在幸存人群中飞快搜寻着,试图找到自己的丈夫。
一圈,两圈,三圈……只可惜她看了一眼又一眼,找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都找不到丈夫的人,许娘子急了,慌的手都在抖,心里一遍遍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强自镇定的时候,看到正在晒谷场一边,指挥着青壮小心清点胡狄尸首的族长,以及边上拿着纸笔在写写画画的里长,许娘子眼睛一亮,忙冲了上去,急迫的甚至顾不上身边一双恓惶后怕的儿女。
“三叔,七叔,你们可曾见了我家相公?”
看到许娘子急切奔来,两位主事人脸露欣喜,特别是在看到许娘子身后踉踉跄跄一同奔来的许妙娘与许熠还活着后,他们的心稍稍得到了宽慰,暗自庆幸活着就好。
只是当许娘子朝他们问起丈夫,两人明显一顿,刚刚翘起的唇角不由僵住,而后缓缓的消失不见。
这话该如何说?想到事发前的那些事,他们心里也实在是愧的慌。
族长看看里长,里长再看看族长,两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年轻些的里长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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