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真,动作做的还挺不习惯的。
“许大夫您真是慧眼如炬,不是想欺瞒您,实在是出门在外危险多多,男扮女装行走比较便利。”
许大夫自是不怪,反而觉得李瑶光聪慧,再想到吴大娘的话,不由就对她刮目相看起来。
“好了,不外道这个话,姐儿一路奔波,脉象疲乏,且受了些寒凉入体,都不是什么大事,待我开一剂方子,喝了药养一养便也就好。”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于媚雪与程塑这才齐齐松下心来,满脸感激,“劳烦许兄开方。
“呵呵,好,不过开方倒是不急,稍后一并就是。”,许大夫笑笑,伸手朝着程塑比了个请的姿势,“来,程老弟,且来这边,兄这便替你重新接骨,你且忍着些。”
断腿接骨之痛非比常人,好在程塑为人虽看着不着调了些,却能忍常人不能忍,想来也是以前挨的打多了,受的伤惯了,都锻炼出来了吧。
一番接骨完,李瑶光与于媚雪纷纷上前关切,程塑摸着自己重新被接好的腿,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想到病也看了,腿也治了,他心里又涌起急迫,便提出告辞要走。
人在窗边木架上的铜盆里洗了手,正回到案机前着手开方的许大夫闻言一惊,很是不解。
“老弟,为何急着要走?你瞧瞧外头大雪,这般声势,你们病病伤伤如何上路?且兄这许家村离着最近的城镇最短也要半日,今又遇大雪封山阻路,赶路艰难,这半日的路,弟这般怕是一日都到不了。
再来,榻上令郎别看身子骨强健,可若是不好好保养,再要颠簸,便是能保性命,怕也要落下病根;至于弟你的情况却是更糟,你这伤处本是二次断腿再续,非得时间慢慢调养不可,如若再出岔子,那时怕是兄也无能无力,非神医难救,恐落得一身残疾度日不可,弟莫要固执!”
许大夫的话惊住了李瑶光与于媚雪,姨甥二人就有些犹豫,心说这里看着尚算安全,要不然就留下养一养?
不想程塑最是了解她们,见状就知她们想法,考虑到压在头顶不灭的胡兵,不到南地,不过大江,不见帝王权贵踪迹,他的心就是不能安。
许大夫见自己话落,对方居然还犹豫,许大夫急了,再放大招。
“老弟啊,这样情况,你真不能走!便是不为自己自己考虑,难道弟还不为家小考虑吗?贵姐儿身体虽看着强健,内里却亏虚,若是不调理体内寒气,怕是将来于子息有碍。”
此言一出,程塑一愣,于媚雪更是急了,事关心尖,什么危险,什么胡兵都没孩子重要,当即强势拍板,“塑郎,我们留下。”
加上李瑶光也是有心让姨父养养伤,又看这山村还算偏僻,无甚油水洗掠又有大雪阻路,胡兵该是不会来的,便也凑近姨父压低声音跟着劝。
“姨父,我观这山村僻静,尚且安全,大不了我们惊醒些,一但出事进山躲避就是,留下来暂住一阵子吧,而且即便我们挺得住,骡子跟宝马也需要休息,没有它们我们也走不远。”
程塑这才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好,那便暂且留一段时日。”
许大夫闻言,高兴的一击掌。
“好,就是这个话!老弟大善!兄家在乡野,房舍简陋,粗茶淡饭还是招待的起的,你与弟妹可莫要嫌弃,安心留下安养一段时日是正理,哈哈哈,为兄这便通知你嫂夫人来待客。”
话到兴头,方子开毕的许大夫起身就要去后院招呼妻子前来,不想被程塑一把拦住。
许大夫看着程塑伸出阻路的手不解,“弟这是何意?”
面对如此真挚热情不带一点私心的人,程塑做不到隐瞒,心里总觉愧的慌。
冲动之下拦人,本欲说出真相,可开口前想到自己还没问家人商量,下意识就看向妻子跟外甥女。
李瑶光与于媚雪自知程塑的意思,见许大夫不解的问,她们齐齐朝着程塑点了点头表明立场,程塑了然,这才肃了神色,朝着许大夫开口道出了一直隐瞒的真相。
“兄如此待我以诚,弟若不能以诚相待,也无脸留下,所以许兄,有一事弟必须如实相告。”
这话,这表情,不对啊!难道是有什么大事?或者是他们身后还坠有匪徒?
正当许大夫胡思乱想之际,得了家人同意的程塑也不遮掩耽搁,忙就与许大夫说出了他们的真实身份,以及为何会流落自此,期间还遭遇的危险都说了个明白,当然,只除了李瑶光的神通还有沈越的身份除外。
一个是家里的秘密绝不能说,一个没有沈越本人的同意他们不好说。
可怜许大夫,听得此秘闻,脸当场就白了。
恐惧害怕的并不是什么老虎豺狼,也不是程塑镇威侯府六爷的身份,而是新认下的这位友人,口中帝王弃国弃城弃民之荒唐,还有胡狄攻陷京都,镇守军民惨死,恶贼还一路追击南下洗掠的噩耗震的他失了心神。
不可置信的许大夫紧紧抓住程塑的手,“老弟,此言可真?”
不是他不信而是他不敢信也不愿信,双眼满含是兄弟戏他的期待,得到的却是兄弟沉痛的点头,“千真万确,弟不敢愚弄许兄。”
许大夫一个趔趄,被程塑一把扶住,不禁悲痛怆然,“所以这便是弟刚才坚持要走的原因?”
程塑沉重点头,“对。”
此一言肯定,犹如天崩地裂,霎时劈散许大夫所有的幻想。
“哈,哈哈!帝王昏聩,朝廷软弱尽是无能之辈,怜我京都失陷他国铁蹄,百姓将士枉死血流成河,国将不国,国将不国啊!痛煞我也,痛煞我也……”
许大夫如此悲怆是程塑始料不及的,心有不忍,他忙扶住人不停劝解。
“许兄,许兄!事情已然发生,再计较这些也于事无补,眼下知此消息,当以保命为要,还请许兄为了家小振作,早早知会亲朋故旧商议章程早做准备才是!”
许大夫猛地醒过神来,连连点头感激的看着程塑,“对对对,弟提醒的是,是兄魔障了,兄这便去通知族人速速拟章程。”
许大夫着急忙慌抬脚要走,未至门边,又被李瑶光一把拦住。
“等等,许大夫,还未问您药价诊费几何,我们一家暂住,也不能让您白忙和。”
许大夫急啊,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摆手道不用便就要走,李瑶光哪里肯干,顽固的非给。
许大夫被她磨的没办法,人倒是跟着渐渐冷静下来,没了刚才的悲悸惊慌,心头压着急迫的他随意给李瑶光报了个数,全当是哄孩子了。
李瑶光听闻只要五两,还连带诊费药钱,心里比对了下京都吴大夫的要价,估摸着山野之地这价格对方虽没吃亏却也不挣什么,于是取了一锭十两银子奉上。
许大夫错愕,有心不收,程塑又在旁补了句不收自己一家便走,许大夫没法子,更不欲与小儿多过纠缠,也便收了银子,交代好程塑一行暂候,自己忙往后院去通知妻子安顿客人去了。
一进后院门,得了家中老妪禀报消息的许娘子忙不迭的迎了上来。
“相公,前头的客人如何?”
怕妻儿听闻噩耗殚精竭虑,许大夫收敛心神,掏出李瑶光塞来的银锭递上,“无事,客人我都看诊过了,这是对方给的诊金。”
许娘子见是十两还吃了一惊,“呀,这么多呢,不是说遭了匪徒了吗?怎么……”
许大夫摇摇头,“对方出自权贵之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便是遭了匪徒丢了家当,也不是一点底子都没有,既然给了娘子且收着吧,莫要多言,好好招待便是。”
许娘子满口称是,笑吟吟的收了银子,见丈夫神色不对,才想再问,丈夫已经递了一叠药方过来。
“相公这是?”
不欲多说的许大夫含糊道:“一会我还有事,这是前头贵客们的药方,上头我都标注了名,你一会带着大姐儿去抓药,都给熬好后给客人端去。”
“好,相公放心。”
许娘子没多,言点头接过,许大夫蓦地想起什么接着又道:“对了娘子,客人逃的急,无甚行囊,一会送药时,你整理些衣物送去请客人先将就,尽量找咱们没上过身的,另外那中不溜的半大小儿,你寻咱家大姐儿往日旧衣给送去,切记,找好点的料子。”
许娘子查看药方的手一顿,不解的看向丈夫,“寻大姐的衣裳?”
许大夫心思飞远,没注意妻子神色,见妻子问,他只点点头嗯了一声,“对,寻大姐衣裳,那就是个女扮男装的精明丫头,不是小郎,不过这世道,还是男子在外行走安全些。”
听着丈夫的话,许娘子不由对丈夫口中精明小丫头起了好奇,耳畔却再次响起丈夫的嘱咐。
“娘子,一会你再让下人做点热乎的饭菜,别怠慢了客人。”
“我知,我知。”
交代完这些,许大夫转身欲走,许娘子不解,一把拦住人,“相公你这是还要去哪?”
许大夫想想,并未多言,只道:“我去一趟族里寻族长跟叔伯们说会话。”
不知为何,许娘子心里有了一丝不好,忍不住问,“相公外头雪大,且这么晚了,什么事这般着急,非得现在去吗?”
许大夫苦笑一声,“十万火急,娘子莫要再劝。”
见丈夫少有的严肃,许娘子也不敢再劝,只赶在丈夫抬脚走前速速寻来挡风雪的油纸伞,指派家中老妪取来家里唯一的气死风,亲自把丈夫送到大门边,目送风雪中丈夫的身影走远,许娘子才收回担忧目光。
“娘子莫要忧心,郎君自小长在这许家村,路都是走惯了的,不会有事。”
关上大门,老妪出声安慰神思不属的主母,许娘子回神,倒也压下牵挂,只给老妪派活。
“行了,嬷嬷不必多言,眼下家中有客,你且去灶下再整治些饭食来,记得去用库里取条腊肉,饭菜切不可寒酸。”
老妪得了分派连连应了,待到人往厨下去,许娘子也赶紧朝后院厢房而去。
厢房里一盏豆大的油灯静静燃烧着,灯下一妙龄少女看着约莫十三四的年纪,长的秀丽白皙,可见也是娇宠长大的姐儿。
听到母亲喊声,许妙娘放下手里的绣活,问清来由后收了针线簸箩下了炕,母女俩拿着药方去了前头依言抓药熬药,回头又是寻找体面的衣裳忙的不可开交,动静倒是惹得早早睡下的儿子熠哥儿醒来,还趴在床头好奇询问。
当小儿知道家里来客,且里头还有个跟他差不多年岁的孩童,熠哥儿可是高兴,扑腾着就要起来跟着娘跟姐姐一齐去前头送衣送药。
许娘子是个疼孩子的,见儿子坚持,忙也就吩咐女儿,给自己与丈夫千盼万盼多年才盼得的宝贝儿子套上棉袄,收拾齐整了才领着一双儿女,以及提着食盒的仆妇往前院来。
双方见面自是相见欢,一番介绍,客套着接过许娘子送来的东西,见对方饭食汤药周全,甚至连衣裳都给他们备好了,虽说是旧物,李瑶光他们却半点不嫌弃,反倒是觉得对方周到热情。
特别是当于媚雪,听到许娘子说,给自家外甥女的衣物还是许大夫亲自吩咐的,心里就越发感激。
“劳许大夫许娘子挂牵,倒是我们一家子叨扰您的清净了,实在不好意思。”
“诶,程娘子哪里的话,我家相公难得有志趣相投的友人上门,且出门前还特特再三叮嘱于我,娘子自不必客气。”
而此刻被她们口中提及的许大夫,就坐在许家祠堂里。
见人终于来齐,许大夫上首坐着的族长出声发话:“咳咳,静静,大家都静一静。”
随着偌大祠堂渐渐静默下来,族长看着下手左侧上位的许大夫和蔼道。
“光济啊,按你说的,全族上下每家每户的男丁都聚集在此了,你有何话要说,赶紧的。”
随着族长话音落下,下头族人一听,都没等许大夫开口,有那刺头先是不屑瞟了许大夫一眼,口中忍不住抱怨。
“哎呦,我还以为族里出了啥大事,感情这大晚上的通知我们来议事不是族长族老们说的,而是咱们的许大秀才发的话呀!”
“乖乖大秀才,你这是有啥要紧事,非要选这个时辰说?还非得把全族老少爷们都找齐全了才肯开口?架子可不小啊,你倒是赶紧的呀!人可都在这了……”,别磨磨唧唧的耽搁他耍钱呀,真讨厌!今晚难得有菜鸡主动上门给自己送钱呢!
第97章 鸣警钟人皆不信
族里刺头可是不少,也怪自己就一秀才功名没能继续科考下去,在族中有些地位,却也不高。
许大夫没跟这些人计较,心知事态紧急,朝族长族老等人长身一揖,直起身后没看族中祸头子们的神色,直接开门见山。
“族长,族老,各位叔伯兄弟子侄,今日之所以如此紧急的夜开祠堂,事情是这样……”
许大夫心中急迫,语气沉重的把从程塑那听到的噩耗,无有半分遮掩的这么一说,刚才还闹哄哄的祠堂为之一静,众人皆惊,不过短短几息后又猛地爆发开议论。
“真的假的?”
“不会吧?”
“没听说这事呀!”
“对啊对啊,今个下晌我才从镇上回来,镇上一点风声动静都没有,不要说朝廷消息,我根本都没看到逃难的人!”
族长族老跟里长们闻言脸色不大好,也不知是被消息震的,还是听到这诸多的嘀咕不高兴,凑一起窃窃私语过后,里长看向许大夫。
“光济啊你这消息可真?”
许大夫郑重严肃点头,“回七叔的话,自是不假,此乃侄儿新认知己告知,人此刻就在侄儿家中。”
族长听闻皱了皱眉,“光济啊,既是新认友人,你如何能确信这话真假,莫不是他们欺骗于你?”
许大夫依旧坚定摇头,“不会,族长,各位叔伯,对方乃镇威侯府六爷,京都权贵,且为人真诚。”
此言一出,有人不乐意了。
“看大秀才这话说的,那可不一定!”,就见刚才一进门就怼许大夫的那刺头忍不住发难,尾指剔着牙花子一脸的阴阳怪气,“什么京都权贵,你亲眼见着啦?没有吧?不过是对方的片面之词,谁能证明?还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我许光济可拿人品担保,更何论若是谎言,一揭就破,他们何至于欺我?”
怀疑自己看人眼光?这个不行!
许大夫据理力争,对方却不买账,嘲讽一笑。
“人品?呵,你大秀才大神医人品是好,这一点我们承认,可是大秀才,什么叫一戳就破的谎言?眼下大雪封山,我们多久都出不去的,是不是谎言,咱也不知道呀!”
“对对对,光济啊,并不是我们不信你,实在是这消息太过骇人,让人没法信啊!哪有陛下朝廷丢弃百姓城池跑路的,这一听就假的很,而且这么大的消息,为何我们一点都没听到风声?
难不成县太老爷跟官府衙门是吃干饭的?
再来你二十七侄儿今个才从镇上回,你没听他说么,镇上一切都好,完全没你说的什么京都城破,流民四散,胡狄洗掠烧杀的破事,我儿,你怕是被人给骗了!”
这时人群中恰有族人接话。
“大秀才你口中那朋友,怕不是吴大郎他娘傍晚时领你家去的那些人吧?
哈!要是这样,大秀才你怕不是真被骗了。
我来前可是听吴大郎亲口说了的,他娘说,这些人除了个小的,其他几个根本没有户籍铜鱼符,更不要说路引什么的了。
说的好听是探亲,遇匪,怕不是看你个傻秀才好骗,自己犯了事,却拿着京都出事的谎言欺骗于你,好叫你自乱阵脚再顾不上他们。
要不然你说,他们都被土匪打劫了,身无长物,怎么还有闲钱舍得给吴婆子打赏呢?岂不是自打嘴巴?”
远在许家的李瑶光万万没想到,自己周全,竟还成了对方怀疑的理由。
刺头此言一出,祠堂中族人哄的一声炸了锅,不由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个道:“就是就是,都被打劫了还哪里来的钱?难不成他们遇见的土匪还是个良善的?”
那个言:“哈哈哈,怎么可能!一会土匪,一会胡兵的,这群人嘴里就没个真话。”
还有自认看清了的唏嘘:“光河人虽浑,刚才这话却有道理。”
更有那自认为自己真相了的惊呼,“那什么,他们这行人不会是被朝廷通缉的犯人,跑到咱山里,欺负我们没见过世面来行骗的吧?”
众人恍然大悟,“哦,很有可能!”
许大夫见族长族老不由纷纷点头,心下急了,想说对方大大小小,伤伤残残,人看着落魄,目光却正直,虽失了户籍路引,却不是大家口中的坏人更不是罪人,不由卖力还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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