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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桃春晴(尔屿)


谢漪澜说完,拎着裙裾一溜烟就离开了,生怕晚了哥哥就拿陈世平的事情斥责她了,眨眼间背影就消失在了拐角处。
谢行之看了眼面前微微低垂着头的月吟,沉声道:“妹妹认错的态度尚可,表妹比妹妹乖顺,大抵是不会让我失望。”
“对否,星儿……”谢行之蓦地一顿,跟前的姑娘身子明显一僵,他唇微微扬起,继续道:“表妹。”
星儿表妹。
月吟将停顿前后的两个字连在一起,她心跳蓦地慢了半拍。
表妹前面加了星儿两个字,让她莫名有种纠缠不清的暧昧,这样的谢行之让她害怕,感觉到危险正渐渐朝她逼近。
谢行之一声极浅的轻笑传入她耳中,月吟头皮发麻,不由自主埋低了头。须臾后,他那双华贵的锦靴离她远了,不重不缓的脚步声响起,月吟悄悄抬头,发现谢行之往鹫梧院去了。
她揉了揉脸颊,缓步跟了上去。
夕阳西下,一片霞光中,将青石板路上的两道斜斜的影子拉得细长。
男子高大的影子在前面,后面映着女子娇小的影子,当前面的人脚步慢了,两道影子快挨到一起时,月吟忽然停住步子,控制着不让她的影子碰到谢行之的影子。待影子之间的距离拉开后,她又重新起步,但步子却慢了下来,唯恐两道影子又碰到了一起。
月吟小心谨慎地跟在谢行之身后,他好似是发现了她的心思一样,忽然停了步子,可却没有回头,头小幅度动了动,似乎是在看地上相隔静止的两个影子。
约莫等了十个数,谢行之才敛了目光,重新迈出步子,步伐大了些,直奔鹫梧院去。
月吟莫名松了一口气,不急不缓跟了上去。
她本以为紧张的心在到了皎月阁外,与谢行t之分别后便能卸下来了,哪知谢行之并未回鹫梧院,反而在皎月阁外的主道上停驻,等她过来。
落日余晖中,谢行之盯着她一步一步走来,月吟惧怯,硬着头皮走到他面前,欠身道:“大表哥,我先回去了。”
谢行之单手置腹,垂落的长袖遮住了腰间的环佩,淡声道:“不急。”
谢行之垂眸,和善温润的目光看向她干净整洁的衣襟,道:“表妹的东西还落在了我这里,随我来取。”
月吟脸色骤然煞白,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一时间莫大的羞耻感涌了上来,面颊也慢慢烫了起来,双脚被定在原处,不愿跟着他去。
谢行之走了几步,回头看她还在原处,道:“表妹不来取,那我只好差人送过来了。”
月吟面颊更烫了,那东西被旁人看见了还得了!
“你们先回去。”
月吟吩咐玉瓶玉盏,怕谢行之耐心耗尽,低头急急跟了上去。
晚风轻轻吹,是带着惬意的凉爽,月吟胸脯却一凉,耳尖很快便红了起来。
她抬手,掌心攥住衣襟,唯恐带着凉意的晚风透过衣襟往里灌。
那原本束缚在胸脯的刺绣菡萏小衣,早不在她身上了。
此时是藏在了谢行之长袖中,还是被他攥在了手里?
月吟边走,边盯着谢行之背在身后的手,总感觉他长袖里的手攥着她的小衣。
她面热耳赤,又揉了揉脸,才勉强将升起的羞臊压了下去。
月吟不是第一次来谢行之的房间,随他踏入房门后,映入眼帘的便是那静放着的梨木花雕摇椅。
她蓦地脸红,心跳如擂,急急挪开视线的同时,下意识并拢双膝。
房门被谢行之关上,月吟的心跟着突然响起的关门声颤了颤,尚未等她回过神来,肩头被谢行之按住,一股大力将她推向房门。
有谢行之一只手掌护着后背,她倒是没被撞疼,只是突如其来的惊吓让她呼出声来。
谢行之便趁着她张唇呼声时,含住她唇,撬开贝齿,舌哺出一片柔软。
唇齿相依,交缠。
谢行之的理智,在碰到她唇的那刻,荡然无存。
月吟双腿慢慢软了,险些站不住,被谢行之揽着腰肢,稳住身子。
“大表哥,不是还小衣给我么?”
谢行之握住她纤颈,虎口抵着她下颌,迫着她仰头承他的吻,“表妹没穿小衣吗?我得检查检查是不是在说谎。”
他长指搭落她衣襟,忽地被她按住手指。月吟摇头,婉声央求,“大表哥,还没入夜。”
谢行之吻上她说话的唇,将她娇婉的声音尽数吞入腹中。
“那便抱着表妹去摇椅上坐会儿,等天黑。”
谢行之拦腰将她抱起,往摇椅去。
他坐在摇椅上,抱她坐在膝上,摇椅因坐了两人忽然变得摇晃。
谢行之挽着她腰,长指捻着丝绦,轻声安抚道:“表妹莫怕,我扶着表妹,表妹不会摇椅上落下。”
摇椅摇晃,绣着菡萏的小衣从谢行之长袖里落下。
有过了一阵,那碧色丝绦也被抛到地上。
橘色罗裙随着霞光照入房中,也落到了地上。
声声娇吟尚未从唇角溢。出,便被谢行之堵了回去。
夕阳落下时,摇晃的摇椅渐渐静止,床榻映下来的剪影却是耳厮鬓摩,难舍难分。
洁净的被单生出一朵艳丽的红花,只在夜里绽放。
夜色渐暗,谢行之看着怀里泪痕涟涟熟睡的人,含眸浅笑。
他在雪白的肩头落下一吻,而后恋恋不舍地松开怀里的姑娘,从地上捡了件外裳随便穿在身上。
谢行之轻手轻脚离开屋子,将正德叫来书房。
谢行之轻呷一口凉水,压了尚未散去的燥热,转身去到书案,撩了衣袍落座。
他取来笔架上的毛笔,托袖蘸墨,提笔在白纸上落下几字。
“派人悄悄去扬州查探信上之人,以及与她要好的姑娘,年纪在十五六岁。”
正德接过,愣忡一阵。
纸上是表姑娘的芳名。
世子在调查表姑娘?
谢行之:“一个月后,我要一个答案。”

谢行之从书房回到寝屋。
今日从外面回来,他尚未得空点熏香,一推开房门,宁静的屋内弥散着一股味道,间或中夹杂着淡淡的馨香,像是适才她哀求时的投怀送抱。
谢行之顿在房门口片刻,眉眼间染了笑意,随后他关上房门,将刚爬上柳梢的皎洁月光关在门外。
他点燃一盏灯,黯淡的屋内有了光亮。
衣裳被扔得满地都是,凌乱不堪。
谢行之拾起那碧色上襦和橘色罗裙,抖了抖沾在地上的灰尘,动作轻柔地搭放在摇椅上。
一片昏暗中,他弯腰,拾起摇椅边的小衣。
丝绸面料的小衣柔软顺滑,此等贴身之物在选料上需格外用心,但与那吹弹可破的柔软雪肌相比,逊色几分。
小衣上的刺绣菡萏栩栩如生,缕缕绣纹在指腹间摩挲,宛如千万根密密实实的琴弦汇聚在一起,在他指腹弹拨。
谢行之垂下眼睑,两朵菡萏一朵含苞待放,一朵开得正盛,他抓握着小衣上那朵尚是花苞的菡萏,敛了敛手指,掌心握了握花苞,犹似方才他捧握的触感。
可刺绣终究是刺绣,手感和表妹送到他掌心的粉尖菡萏花苞不一样,无论是尺寸,还是绵软,都相差太多。
菡萏若是离了水渠的滋养,便失去了几分生机。
谢行之拿上小衣,绕过地上他的衣裳,缓步往床榻去。
他脚步轻缓,仿佛是怕将休憩的小姑娘吵醒。
谢行之回到床榻,搭身上的外衫被解开了,胸膛上印着两道浅红的抓痕,明明还什么都没做,便已是暧昧丛生。
他侧躺在月吟身边,长臂一伸,把睡着的人重新揽进怀里,胸脯覆了柔软,一阵暖意随之而立。
长指揽着她细腰,谢行之如同抱着的是件稀世珍宝,细心呵护着。
怀里的人呼吸浅浅,面若桃花,娇颜上的红晕尚未褪去,泪痕映着烛光,红肿的唇瓣微微嘟起,把对他不满的那丝小情绪都带进了梦里。
雪颈印着深深浅浅的吻痕,更莫提其他地方了。
风住雨歇,她宛如朵被风雨摧残的娇花,惹人怜惜。
谢行之抬手,长指拨开她娇颜上的碎发,额上的细汗已经干了,他指端轻抚她眉眼,又顺着鼻梁滑落,停在她娇俏的鼻尖。
谢行之垂下眼睑,凝眸细看,细看一切他目光所及之处。
是他亲手将这张纯白无瑕的纸染了颜色,不是表妹私定终身的未婚夫。
星儿……表妹?
是他怀里的姑娘吗?
大抵正如谢漪澜说的那样,是陈世平气急败坏下污蔑表妹的。
表妹是父亲派了手下亲自去扬州接回候府的,是柳家人亲自把人交到侍卫手里的,不应有假。
可表妹又为何执着于幂篱?
在雅间那会儿,眼看着陈世平越来越近,她仍执着于幂篱,离开前央求着他拿上幂篱。
幂篱遮住面容,仿佛是不愿让陈世平看见她的容颜一样。
她是怕,还是不愿?
表妹既然与陈世平有过一段情,又为何不让陈世平看见容颜?
谢行之忽然生出了个荒谬的念头,他不希望怀里的姑娘是柳婉星。
如此一来,她跟陈世平之间便没有那些情情爱爱的纠葛,陈世平也不是她无媒无聘的未婚夫
两人之间清清白白。
“我才是你将来的夫君。”
谢行之低喃说道,蓦地低头吻上她唇。
舌撬开她紧闭的贝齿,夺尽她唇中的气息,又把独属于他的气息灌入她唇中。
不管她是不是表妹,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来定远侯府后,虽有些小心思,但无可厚非,几个月下来从未害过府中亲人,费心讨祖母欢心,想必是有难言之隐。
她不愿坦白,便等她愿意说的那日。
这厢,怀里的人有了动静。她舌往后缩,在躲避,很快又被缠住,谢行之扣住她后颈,让她不可怯退。
月吟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东西钻进了他嘴巴里,缠着她,她怎么躲避也躲不开,换来的反而是他的变本加厉。
月吟舌推开他,头一偏,迷迷糊糊地哼唧一声,带着一丝不满的小情绪。
月吟颤颤巍巍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还是他那副亲吻的模样,她顿时困倦全无,纤手抵在他胸膛,委屈地央求道:“大表哥,我都帮两次了。”
然而她哪里还有力气,手腕都是软绵绵的t,跟和好的面一样。
四周是昏黄的烛光,月吟这才发现如今太阳都已落山,她心下一惊,原来折腾来折腾去都已经过了这么久。
月吟央求地抬头看他,刚醒来的眸子还染着潋滟的水光,抵着他胸膛的手指蜷缩起,“大表哥,入夜了,我该回去了。”
谢行之手臂紧了紧,把人往怀里带了带,含笑道:“回哪去?表妹也说入夜了。入夜不是表妹该兑现承诺,来鹫梧院寻我,如今不正好在鹫梧院?”
“可是……可是大表哥都”
月吟欲言又止,一双杏眼又蕴起了水光,低头盈盈看向他胸脯的几道红色抓痕。
谢行之抚摸她黑乎乎的后脑勺,明知故问,“都怎了?”
谢行之长指挑起一缕乌发,绕缠在手指上,低声道:“说出来,我听听。”
月吟脸上火勺热,抿唇不言。
谢行之轻笑一声,也不催促她回答,挽着她细腰的手松了分毫,指端在月要窝缓缓画圈,和他此刻的耐心一样。
月吟只觉有千万只蚂蚁爬到了她身上,顺着后窍爬上脊骨,慢慢往后颈去了,密密麻麻的痒意啃食着她。
谢行之:“表妹还没想好吗?不仅是不长记性,就连一个时辰前发生事情都不记得了。”
月吟贝齿咬了咬唇,极其不愿地开口,“大表哥都惩罚了两次。”
说完,月吟羞赧,脸埋进谢行之胸膛,一呼一吸间全是他的气息,这气息里还藏着她的味道。
她顿时心跳如雷,连纤白的指尖都渐渐红了起来,恨不得把自己藏进被子里。
“原来在表妹心中,这是惩罚。”
谢行之轻笑一声,挑起她下颌,沉沉的目光看向她娇红的面颊,“那便是我的不是了,还不能让表妹满意。”
温润的笑,让月吟心里发颤,连忙摇头,可解释的话她却说不出口,杏眼中染了层羞。
谢行之揉了揉她发顶,笑着逗她道:“那我便当是表妹害羞了,一些话不便说出口。”
他挽腰的手臂用力,单手把人抱到怀中趴着。
谢行之忽然起身,背靠床头,怀中的人也随着坐在他腿上。
月吟惊惶,脸颊在臊意中红了起来,抱着他脖子将头埋进他颈间。
“表妹寻了好有一阵的小衣在这里。”
谢行之说着,把她藏颈间的头捧出来,他从枕边拿起叠放好的刺绣菡萏小衣,手指握住菡萏绣样,伸到她眼前,“表妹看看,这是你不慎遗失的那件吗?”
月吟整个人宛如煮熟的虾,从头羞红到脚,忙从谢行之手里抢过小衣,藏到背后。
攥住小衣的手指慢慢烫了起来。
然而不管她怎么藏,谢行之一眼就能找出来,根本藏不住。
他拉着小衣系带,连带着将她背到身后的手也一起拉了出来,“表妹早前还说教我系蝴蝶结,这才半日不到,怎就成了失信之人?”
月吟惊怯,手本能地往后缩了缩,系带上的力道又将她手拉回来,往前伸了伸。
谢行之手指绕起系带,一圈又一圈,直到碰到她抓住小衣的手,才停了绕指尖的动作,温声道:“表妹是听话的乖孩。”
月吟羞赧,她不想教谢行之打蝴蝶结,在他沉沉的目光下又不得不照做。
月吟抿了抿唇瓣,红着脸点头。不等她转身,挽着她腰的手便紧了紧,将她抱转,倒坐在他怀里。
后背碰到谢行之胸膛,月吟脊背忽然一僵,拿着小衣的手跟着抖了抖,垂下来的系带末端扫过她腿,酥酥麻麻的痒意从外面渗到心尖。
谢行之指端抚摸雪颈,一副好学的模样,问道:“表妹一般先系后颈的带子,还是后背的带子?”
指端落在她锁骨,目光却在她后背上逡巡,雪白肩头的指印泛起浅浅的红,也慢慢惹红了谢行之的眼。
月吟不敢有片刻耽误,手指哆哆嗦嗦展开小衣。今日才穿的小衣竟被揉出了褶皱,她不禁皱了皱眉。
谢行之真讨厌,藏了她东西不说,还弄皱了,这是她最喜欢的一件小衣。
月吟微微弯腰,含月匈准备穿小衣,低头之下不可地看见周遭事物。
她如今被谢行之抱坐在月退上,垂头看见的自然是……
谢行之明明生了张俊俏的脸,可怎么就长了那么个可怖的丑东西。
“不急,等学会系蝴蝶结,再给表妹细看。”
夏日的夜仍旧带着燥热,月吟脸热红了起来,忙敛了视线,却听谢行之轻笑,“我说的是蝴蝶结,表妹在想什么?”
谢行之手从身后伸出来,握住她娇小的手,喃声道:“表妹教的蝴蝶结一定好看。”
感觉又被戏弄了,月吟抿唇,推搡着他手却没推开,带着一丝小情绪道:“大表哥握着手,还怎么教你打蝴蝶结。”
谢行之长指摸了摸她指节,“生气了?”
月吟甩了甩被他掌心包裹住的手,小声地轻哼一声。
谢行之松手,月吟手上没了束缚,在一阵纠结中将小衣展开。
柔软的绸缎本来是凉的,可攥握了许久,贴在心口时带着暖意。
月吟含月匈弓腰调整小衣位置,谢行之的手忽然横了过来,按住心口的小衣,“我来帮表妹,表妹能腾出两只手来。”
他掌心的温度隔着衣料传到肌肤,月吟胸腔里的心脏砰砰直跳,仿佛下一刻就要从胸膛跳到他掌心里。
月吟拒绝不了,只好梗着脖子应了下来,“有劳大表哥了。”
“表妹无需客气。”
月吟松了手,揉了揉发烫的面颊,随手两手去抓垂下来的系带,“大表哥可以先松手,暂时不用按着衣料。”
谢行之闻言松手,但手掌却搭在了她小月复上,“不扶着表妹,真怕表妹摔下去。”
月吟抿抿唇,低头捻着两边的系带,绕到后颈,调整了位置,让刺绣菡萏回到该回的位置。
她长指绕了绕,很快打了蝴蝶结,往日沐浴后最寻常的事情,在此时此刻让她难以启齿。
月吟垂下手,抓住系到后背的带子,正欲绕到背后去系,谢行之忽然按住刺绣菡萏……
月吟脑中轰鸣,面颊如血般赤红。
谢行之嗓音愈渐沙哑,平静问道:“再等些日子,湖中的菡萏就开了,表妹喜欢什么颜色的?”
月吟才不想回他,手指哆哆嗦嗦绕到背后系带子,哪知这时肩头突然来了力道,将她往前推了推,刺绣菡萏被他掌心握了满手。她吓得惊呼一声,忙反手抱住谢行之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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