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条腿屈起来踩在椅子上,卷起来的裤腿从大腿往下滑落, 露出微微泛红的膝盖, 上面还挂着几滴水珠。
姜左伸手掌住膝头, 凑近了抚摸少年的脸颊和眉梢, 两个人在近距离间四目相视,陈月江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能反光。
姜左忽然笑了一下。
“逗你玩的。”她把手松开,轻轻拍了下陈月江的脸颊,“大晚上的公司里什么都没有,早点睡觉算了。”
陈月江闻言眨了下眼睛,什么都不懂似的:“什么是指什么?”
姜左道:“你说呢?”
“我知道。”陈月江语气有些狡黠地说,“你不就想要套吗?”
“哦?”姜左饶有兴致道, “那套呢?”
陈月江稍微坐起来了一点,姜左看着他伸手到裤子口袋里摸了一会,手掌握紧伸到她面前,一摊开,这次不是口香糖了,真是一枚套。
不等姜左问,他迎着她的目光,泰然自若
地解释道:“上次看你买过,我就知道买哪个了。”
姜左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之前买的那两盒还在别墅的柜子里,她连带都没带到这边来,因为那时候就没想过进一步的事。
姜左甚至有点想看看陈月江手里这枚的生产日期,不知道他是从哪天开始揣在身上的。
她没说话,陈月江等了一会,见姜左还是没反应,于是他翘了一下嘴角,语气还是很平静:“你不敢吗?”
陈月江这个人有时候有股说不出的魔力,明明是个什么事都没经历过的小孩,偏偏讲话敢这么挑衅。姜左不知道该说他是胆子大还是本性顽劣。总之,陈月江是个小坏蛋。
她拿过他手里的套,一边撕开,一边跟他说:“衣服裤子脱了。”
陈月江停顿了一下,慢腾腾地抓住衣角往上撩起,衣服穿过他的胳膊贴着他的皮肤滑过肩膀,最后轻轻落到地上。
少年肩头有一颗小痣,缀在雪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五月中旬的室内温度不低,但他缩了缩身体,好像有点冷。
“好亮。”他看了姜左一眼,又看了眼桌上的台灯。
台灯其实不亮,就起个氛围灯的作用,但姜左还是转身去关灯,刚背过身,就听见身后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她关上灯又转回来时,少年两条腿都屈了起来,圆润的膝盖遮挡了姜左这个角度能看到的一大半视野。
“好冷啊。”陈月江声音有些哑,他又缩了下脖子。
姜左抓住他的膝盖,左手在他眼皮上抚了抚。
“感觉你体温比我高点。”她说。
“好热。”陈月江又皱了下眉。
“怎么又冷又热的,”姜左笑道,“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陈月江抿了下嘴唇,又抿了一下,他的舌尖把自己的唇瓣舔湿了,但没有避开姜左的目光,他还是直直盯向她的眼睛,这个姿势、这个眼神,少年仿佛一只已经知道自己命运的待宰的羔羊。
“这套你什么时候买的?”姜左怕他太紧张一会儿不好弄,随口就问起来。
陈月江想了一下,慢腾腾地说:“今天。”
“就今晚你跑出来那会儿?”
陈月江从鼻子里嗯了声,问她:“不行吗?”
她不知道少年是笃定了今晚自己会看到他的消息还会把他带回来,还是纯粹的一时兴起,不管是哪一样,姜左都觉得有点好笑。
“也就你这种小坏蛋做得出来这种事了。”她说。
陈月江缓慢地扇动了一下睫毛,既不辩驳也不附和。
姜左的手指下移到他的脸颊,她用虎口掐住少年的下巴尖儿,跟他说放松别紧张,陈月江用鼻子里的气音嗯了声,但呼吸还是不禁加重。
他的睫毛在不着痕迹地颤动,膝盖想要合拢又自己忍住,紧紧绷着的小腹凸起了浅浅的肋骨的形状,在这下面,黑色的椅子承受着将近两个人的重量却依旧能在奢贵的地毯上稳稳不动。
“感觉怎么样?”姜左问陈月江。
陈月江慢慢地、缓缓地吸了口气,声音沙哑地跟她说:“感觉好奇怪。”
“嗯,刚开始是会有点。”姜左虎口还卡着人家的脸,拇指在他脸颊软肉上轻轻凹陷,“忍一忍吧。”
陈月江掀起眼睫看向她,他的眸子黑漆漆、明晃晃的,在自己一深一浅的呼吸里轻轻地说:“你在小瞧我。”
姜左忍不住笑了。
“那你再往下坐一点。”
她把左手从陈月江脸上撤开,抓住椅子扶手,等少年听话地又往下挪了一点,她才又说:“不知道抓哪儿就抓住我的手臂。”
陈月江抿着唇,无言地照做,他修剪得圆润的手指尖隔着袖子轻轻在姜左手腕上抠了一下。
“放轻松。”姜左又说了一遍,“深呼吸吧?”
陈月江不吭声,胸膛和腹部缓慢地一起一伏,刚开始还保持着一种呼吸频率,后面就慢慢地变得有些杂乱。
他抓住姜左的手往上攀,抓住了她的肩膀,他的一条腿也不禁往前,膝盖抵住了姜左的右肩,少年从始至终都盯着姜左的眼睛,现在却忍不住用手背遮挡自己的眼睛。
他往后微微扬起脑袋,颈项细瘦如天鹅仰颈,凸起的喉结也在微颤,随着吞咽慢慢滚了一下,少年的声音变得更哑更含糊。
“姐姐……”
姜左说:“嗯。”
“慢点。”他挡住了眼睛,看不见姜左的脸,“要滑下去了……”
“不会滑下去的。”他的头发汗湿了贴在鬓角,姜左在他耳边说,“我掌着的。”
“……”陈月江没有说话,他只是又从鼻子里挤出了个模糊的气音。
刚开始他四肢都还僵硬得很,现在却像没了力气,身体都软软的,只有那只在姜左低头时勾住她脖子的手臂用力到微微颤抖。
姜左的嘴唇在微微侧头时擦过了陈月江的侧颈,他又忍不住叫了声“姐姐”,然后低低地用鼻音跟她说:“痒。”
“忍忍。”
“嗯……”
墙上的光影扫过少年虚虚掩在手背下的眼眸,衬得他黑色的眼睛湿漉漉的叫人看不清晰。
办公桌上的时钟指针滴答滴答地指向六点时,陈月江的手从姜左肩膀上滑落下来,慢慢盖在自己脸上。姜左肩膀处的衣料已经皱得不像样子。
她把套扔进垃圾桶,拍了拍左肩,玩笑的口吻:“要给我掐出印儿了。”
陈月江没答话,等姜左走回来他才闷闷地说:“我剪了指甲的。”
姜左把他的衣服捡起来递到面前:“嗯,很棒很棒。”
陈月江要拿衣服,这才把眼睛露了出来,他好像是刚从水里被捞出来,浑身上下都汗津津的,他屈着膝盖慢慢坐起来。姜左抽了几张湿巾,又去浴室拿了条新的浴巾给他。
“慢慢弄,我等你。”
等陈月江慢腾腾地把自己收拾干净,差不多六点半了,再过一个半小时公司就要来人了。
“你回陈家还是直接去上课?我送你。”姜左把车钥匙从抽屉里拿出来。
陈月江已经把衣服重新穿好了,姜左没在他身上留任何印子,所以穿个领口大的短袖也完全没问题。
“嗯。”陈月江弯腰在捋自己的裤腿,下意识应了声,然后才说,“我直接去学校好了。”
“你哥那边你打算怎么说?”
“他估计还没回来。”陈月江站起身,看了她一眼,说,“他跟你一样忙的。”
姜左笑说:“那我这是在跟他比谁命更硬。”
陈月江蹙了下眉,好一会才说:“你一会儿回来睡觉吗?”
“最多睡一个小时,今天还有工作要忙。”
“……”陈月江说,“哦。”顿了下又说,“你别猝死啦。”
他不说让她好好休息也不说让她把工作放一放之类的话,他问得少,说得也少,姜左不知道该不该夸他是个懂事的小孩。
“嗯,我会注意的。”姜左说,“走吧。”
今天不止姜左没得觉睡,陈月江估计也补不了觉,他要上课还有咖啡店的兼职,姜左让他在车上眯一会儿。
陈月江嗯了声,但一直看着窗外也没睡,等车子到了学校门口,他抓着安全带,忽然开口说:“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不留指甲了。”
姜左反应了一下,然后就笑了。
“你一天天脑子里想的什么?”
“难道不是吗?”陈月江转头看着她,他眨了眨眼睛,显得真的很疑惑很天真,要姜左认真回答他这个问题才行。
“我就算留了也会在昨晚弄之前剪掉,”姜左道,“放心吧,伤不到你。”
陈月江沉默了两秒,揪了下额头:“我又没说这个。”
“那你在说什么?”
“……说你每天剪指甲是不是就是为了等着我这种大学生上钩。”陈月江说完就拉开
车门下去了。
姜左摁下车窗对他说:“记得吃个早饭再去上课。”
“知道了——”陈月江已经走远了。
姜左重新发动引擎,因为缺少睡眠而有些迟钝的脑子稍微思考了一下今天的工作安排,闭着眼想了没几分钟,她车窗被叩响了,姜左一看,少年返回来静静地站在车门前面。
“怎么?落东西了?”她摁下车窗问他。
陈月江摇了下头,他犹豫了一会,手指搭在车窗边缘,嘴唇抿了好几次才有些欲言又止地小声说:“你说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啊?”
算什么关系。
这其实不是一个该在车来车往的马路边上讨论的问题。尤其两个人基本一夜没睡。
姜左看着陈月江, 陈月江也定定望着她。
“你先上车吧。”过了一会,姜左说。
于是陈月江就拉开车门重新坐进了副驾驶。
姜左把两边车窗都关上,清晨嘈杂喧闹的城市噪音基本被隔绝在外, 车内静得只剩下车子引擎的发动声。
她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微微侧了侧身体面对陈月江。
陈月江低着头沉默着,她如果不先说话, 他应该是不会再开口了。
手指慢慢在方向盘上敲击, 姜左不知道在想什么,远处的云缀在蓝色的天幕上,她的声音不徐不疾, 让人有一种想要一直听下去的魔力。
“陈月江, ”她说,“我不是一个普遍意义上的成功人士。”
这话有点奇怪,陈月江抬头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像是在问她什么意思。
姜左说:“成功人士都会尽量用金钱满足自己的欲望,也不只是成功人士,普通人大概也这样。比如多买几栋房子、几辆车子, 多养几个漂亮的老婆多生几个孩子, 沾上钱, 无非就是物质和情爱。”
“可我对这些兴趣不大。”
“我只买工作和生活必要的房子和车子, 至于别的,我未来不打算结婚,也不可能生小孩。”
姜左看着他,她大概是第一次如此坦诚地告诉他自己的未来打算,而且语气很平淡,就像她老早之前就想好了。
“我不会像社会上的大部分女性那样活着,也不会回应任何人的期待。我的家庭从小到大带给我的只有不幸, 所以结婚对我而言也不是必要的事。”
“我未来可能会一直都是一个人,直到我老得走不动路了,我会进养老院进医院,躺在病床上插着管连说话都困难,身边也不会有一个亲人。这我倒是想好了。”
“我的钱可能最后会捐了,可能哪个人在我病床前稍微照顾我一点就能得到我的遗产,总之这些都不是到了那时的我会在乎的事了,而我跟你讲这些,是想让你想清楚。”
“……如果,你真的想和我开始某种关系的话。”
姜左说完,车内就陷入死寂,陈月江仍旧垂着头,盯着座椅下面的那片深暗的阴影。
三三两两的学生从他们车前跑过,骑着电动车上班的人群在路上飞快穿梭,这个世界在一刻不停地运转,不会因为车内静止不动的二人而多做停留。
姜左等了一会,终于看见陈月江动了动,他慢慢地、慢慢地朝她这边抬起了头。
他的眼睛乌黑透明,不知听了她刚才那番话会作何感想,姜左清楚陈月江的一些性格,但也没有那么了解他。
他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这边,然后忽然翘了一下嘴角,他轻声说:“你是在吓唬我吗?”
姜左说:“你也可以这么认为。”
陈月江说:“姜左,我比你年轻了十一岁。”
他没有如姜左想的那样表现出十分严肃的样子,他脸上的神色很平静,甚至是有些不以为然的。
“你老得动不了的时候,我还能动。”
“我不会把你送进养老院,也不会让你孤苦伶仃死在病床上。”
他说得一本正经,好像姜左才是那个小孩,他是一个大人,他在跟她一条一条地举例,讲道理讲事实。
“而且我还很有钱,我不会像那些人一样贪图你的遗产,你完全可以对我放心。”
姜左微微一顿,然后不由的笑了。
两个月前,姜左和陈月江在那个KTV里产生了第一次交集,尽管这个交集是源于十多年前的一次偶然,但不管是以前的姜左还是两个月前的姜左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和陈月江这个人有一些不一样的关系。
并且开始坦然地接受这份不一样的关系。
这份关系也许持续不了多久,又也许会持续个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一直到其中一方死亡才算终结。
这就没人说得准了。
不过现在的姜左的心情是,人生总是要经历很多的尝试,试一试也没什么。
男孩到底会在最后绽出怎样的颜色,姜左想要看看。
陈清泉最后也没发现陈月江跑出去了一晚上,佣人们早上没看见陈月江只以为他提早出门了。
一整天没有陈清泉打扰他,但陈月江很困,上课都懒洋洋的,课间就趴桌上睡觉,墩子来喊了他好几次都没把他叫醒,打工的时候才好点,但也被徐何舒看出精神不好,让他好好休息。
陈月江打完工就回去好好休息了。
一觉睡到差不多晚上九点多才醒,点开手机刚想看看消息,姜左就给他打来了一个电话。
陈月江顿了一下,下意识地先接了。
接起来就听见她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显得很清晰:“吃过晚饭了?”
陈月江回来倒头就睡,晚饭压根儿就没想起来吃。
“没。”
他声音沙沙的,带着点软绵绵的腔调,姜左笑着问:“你这是刚睡醒?”
“嗯……”甚至还躺在床上。
陈月江的身体往下缩了一下,缩进被子里,脸也埋进去,被子中午时被佣人拿去晒过,所以有一股淡淡的阳光的味道。
他听着耳边姜左的声音:“今天一天没有哪儿不舒服吧?”
陈月江愣了愣,反应过来姜左指的是什么,他抿起嘴唇,把脸又往被子里埋了一点,声音听起来有点瓮声瓮气的。
“什么不舒服?”
“嗯?就是你的……”
“没有。”陈月江闷闷道,“没有不舒服。”
“好,但你还是注意一下,要是有受伤……”
“没事的。”陈月江强调了一遍,然后嘟囔道,“你好啰嗦啊。”
姜左想着自己就用了两根手指,应该也不至于,所以就回了个“好”,结束了这个话题。
她不知道陈月江这会儿整个人都已经彻底缩进了被子里。
她说:“明天周六,我晚上有空,来我这儿吃饭吗?”
陈月江的听筒像被什么堵住了,有点糊:“几点啊?”
“七点吧,我去接你……你哥准你出来吗?”
“周末他没空管我的,”陈月江说,“你来地铁站接我吧。”
周六,姜左就开着车来地铁站接陈月江了。
他不好打车,陈清泉会查他打车的目的地,所以坐地铁来到了离姜左公寓最近的一个地铁站。
靠近车子才发现副驾驶上已经坐了一个人,许音笑吟吟地跟陈月江打招呼:“好久不见啊小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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