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秾甚至差点以为是生哥说的那个魂出来了,但与他说了两句,才知道不是,人还是生哥。只是逼急了,他也会咬人的。今秾不怀疑他说的,若是他们伤了她,他会杀人这样的话。
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很快就又被分开,他们被送往牢房关押,瑜生刚才咬的土匪虽然畏惧于头子的威严不敢杀人,但他还是拿起鞭子,把被绑起来的瑜生抽打了一顿。
今秾甚至不敢看,却强迫自己睁眼看,她想冲过去,但抓住自己的人将她抓得牢牢的,土匪头子也乐于给个下马威,让貌美小娘子看看她那个没用的夫君,好心甘情愿向自己投怀送抱。
今秾唯一庆幸的是,似乎准备拿瑜生来威胁他,所以这些人也没准备杀人,抽了一二十鞭子就停手了。
饶是如此,瑜生也是鲜血淋漓,这些土匪下手的力道如此之重,让今秾眼泪掉个不停。
好在土匪窝人不少,房子不够用,所有人都关押在一间大柴房里,没有分开关。
今秾摸着黑,撕下自己的一块衣服布料,给生哥擦拭伤口,可她没有药,土匪也不会大发善心打了人还帮他抓药,只能草草处理了。
当夜瑜生就发起了高烧,烫得几乎能滚鸡蛋。
今秾抱着昏迷发烧中的生哥,双眼红通通,脸色苍白疲乏,她内心是绝望但却有一丝坚韧,她拍门找看门的土匪要治伤退烧的药,土匪当然不可能给,哪怕宅子里确实有一位掳来的赤脚大夫平日为土匪们看病。
今秾退而求其次,请他们送来一坛烈酒,她把头磕在地上,磕得额头都出了血,外面看门的土匪听见动静才开门进来。
今秾肤白貌美,一双眼睛哭成红通通的样子,满是哀求地看着他,那个土匪就心软了,让她等着,随后送来了一坛子平常喝的酒水。
土匪喝的酒都是劣等酒,自然比不得好酒浓度高,但确实今秾唯一的指望了。
她将生哥抱在怀里,拿干净的衣服碎块沾了酒水,仔细地给他擦拭发烫的皮肤,从脸到脖子耳后胸口等等但凡能擦的地方都擦过去。
一遍不行就多擦一遍。
身边那些人大都睡不着,有的在担忧自己的处境,有的见今秾这副样子也替她难过,有个大娘走过来,说:“你也别太着急了,兴许明日官府就派兵来剿匪了。”
这话无异于一个落水的人希望有个浮木飘过来那样的奢望。
今秾摇头不说话,继续擦拭着。
一屋子酒水的味道,不断有人哭泣。
大娘叹了口气,她这夫君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发高热没有药熬不了两三天。
今秾一遍遍地给他擦身子,一遍遍地呼唤生哥的名字,可他眉头皱得紧紧的,像是在挣扎,又醒不过来。
偶尔因身上的伤虚弱地呻。吟出声,也会像说梦话那样唤一声秾秾,今秾就连忙应声,但是没有得来回应。
夜半的时候,今秾还不曾合眼休息,她抱着高热的生哥,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一坛子酒已经被她擦完了挥发干净了,她不言不语,就那样抱着生哥不撒手不动弹不说话。
旁人也不敢去打搅她。
就在这时,瑜生突然眼皮子颤动,挣扎着醒过来。
眸色带着嫌弃怒火,因为天子一到书呆子身上就发现了,这书呆子又病了!还病得很严重,浑身痛得要命。
他思及上回书呆子病后昏迷着,他到书呆子身上来替他活受罪,就满心的嫌弃愤怒。
但他睁开眼睛的瞬间,就看到了一双绝望麻木的眼睛。
少女应是哭了很久,哪怕半夜了眼睛还是红肿,那双存于脑海里总是带着柔软笑意的眸子,染上了绝望和痛苦。
他愣了愣,下意识伸手摸她的脸,想替她擦擦眼角的泪痕,一颗心仿佛撕裂开来一样刺痛,怒火一阵一阵地往上窜,他不知道是谁伤害了秾秾,不知道是谁让她露出这样绝望痛苦的眼神,但他一定会把那个人剁碎了喂狗!
温热的大手抚上她的脸颊,男人眼里情绪复杂,心疼着急愤怒戾气一闪而过。
今秾见他醒来,喜极而泣,将他抱在怀里,脸颊蹭着他的脸,一颗泪落在了男人的嘴里,他舔了舔,酸涩的咸咸的,恰如他的心。
“生哥……我好怕。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你身上的伤口没有药抹,今天又跟土匪斗了一场,心力交瘁还受了伤,没有药怎么好……”少女的哭泣中,三言两语,元抑便了解了情况。
再环视周围,这是一间关人的柴房,一张张愁苦的脸,显然都是和今秾他们一起被土匪绑来的。
他心下越发愤怒,恨不得把土匪窝掀了,再把当地的官员抓去问罪,这么大的一个土匪窝竟然不闻不问,任由他们到处劫掠作恶?
今秾哭了一会儿,突然发现不对。
她的生哥虽然也像平常那样安慰她关心她,看她的眸子满是爱意和疼惜,但是说话口气,眼神都不太像生哥。
若是生哥的话,醒来第一时间除了关心她之外,一定会说上两句自责的话,自责自己没用,没有保护好她,也没有保护好自己,让自己受伤生病连累秾秾担心。
他是这样柔软的细心的性子,而眼前的生哥,却浑身充斥着暴怒的戾气,像一只压抑着愤怒的雄狮,正准备把猎物撕碎。
她抱着生哥的指尖颤动了下,想起生哥说的那个多出来的一缕魂。
她压下慌乱,叫了一声:“生哥?”
男人回过神,“嗯?”
他挣扎了下,觉得被心上人抱在怀里很不习惯,很弱气,于是就坐直了身体,同她一样靠在墙上,背上的伤碰到了墙面,他疼得抽气一声。
今秾握着他的大手,将他的脸扭到自己面前,对着他的眼睛,轻轻问:“你是生哥吗?”
男人身体僵硬,少女眸光清亮,黑白分明的眼睛仿佛能够透过书呆子的皮肉看到隐藏在这幅身体里的他。
但元抑下意识否认,不敢让少女知道,不敢让她知道他曾日日夜夜借着书呆子的身体窥探她,曾借书呆子的身体与她拜堂成亲喝交杯酒。
他像是隐藏在黑暗中一个卑劣的偷窃者。
元抑回避了那双眼睛,笑着说:“我当然是瑜生,秾秾。”
男人开口回应的这一瞬间,今秾就已经断定了,他不是生哥。
第71章 元抑几乎要捏碎了指骨
面对少女仿佛看穿一切的清亮目光,天子几乎下意识地想选择逃避,他一生出逃避的念头,就硬生生遏制了。
因为少女抓住了他的手,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用笃定的语气说道:“你不是生哥。”
黑暗中,元抑强迫自己不回避她的目光,两人对视片刻后,少顷元抑终是败下阵来,他低低叹息一声,“嗯,你说得对,我不是他。”
“那你是谁?”
两人的语气都压得低低的,哪怕这会儿多数人已经压不住困意睡去了,也不敢让人听见如此荒唐诡异的事情。
“我是……”元抑突然不知从何说起。
今秾说道:“生哥患了多魂症,据说患了此病的?*?人体内有至少一到数个不同的“魂”,这种多出来的“魂”的性格与主人完全不相同,他们的记忆也不共通,所以生哥才一直没能发现你的存在对吗?”
天子只好点了点头,他不知道作何解释,姑且就按着少女给出的猜测当作自己的来由,等到时机到了,他一定原原本本将事实真相告诉她。
今秾满怀希冀地看着他:“生哥受伤,他昏迷了,你能想办法救救他吗?”
今秾看得出眼前这个“魂”比生哥要强健很多,尽管两人用同一个身体,但性格的强势也会让这个人的生命力变得更加强健,何况他现在醒着,就说明也许他有办法挽救生哥,让他不至于因身上伤口感染而高烧死去。
元抑点了点头,无论他有没有办法救瑜生都不想让少女担忧。他问清楚了现在的情况,打听了土匪窝的地点,然后说:“你稍等我片刻。”
元抑用了很大的意志力从书呆子的身体里退出去,回到自己身体上,他招来丞相,告诉他书呆子现在和秾秾被土匪绑了,情况危在旦夕,让他也想想办法。
他们三人之间早因为书呆子的那场婚礼而互通有无了,所以没什么好隐瞒的,元抑一说出来,竺情也拧着眉头。
他思忖片刻道:“土匪见识短浅,又心性残暴,秾秾生得那般貌美,恐怕最危险的还是秾秾,不出两日,他们肯定会有危险。”
天子点点头,“先前土匪头子要强占秾秾,所以书呆子才会拼死相互,现在已经受了毒打昏迷过去了。”
两人商量之后,决定先用养在宫里的那对海东青给当地官员传递消息,让他们火速派兵去土匪窝救人剿匪,而后天子又回了书呆子的身上。
这时天已经快亮了,少女支撑不住,怀中抱着他,躺在地上沉沉地睡去。
元抑不敢乱动,怕吵醒她,只是睁着眼睛看她,眼睛一眨不眨的,像是怕看不够。
天色大亮时,外面陆陆续续传来土匪练拳、洗漱、吃饭呼呼喝喝的声音,柴房里的众人也都陆续醒来。
昨晚那个大娘走过来,问今秾她的夫婿可好?今秾这才醒来过来,发现生哥正睁着眼睛盯着她看,喜悦的心情尚且来不及浮现,转瞬便意识到这人还是那缕多出来的魂,不是她的生哥。
于是今秾浅浅地对他一笑,坐直了身体,元抑也不好意思赖在她怀中,二人相继起身。
书呆子的身体还在烧,头有些闷痛感,元抑站起来的时候晃了晃身体差点没有站稳。
很快有两个土匪送来了一些发硬发霉的干馒头干饼子,还有一锅稀粥,粥虽然很稀米看不见几粒,但是是现熬的,不像馒头不知道放了几日,都发干发硬,长了霉点。
今秾舀了两碗粥,又把发霉的馒头外边那层撕掉,里头还是好的,泡在稀粥里吃,不然吃不饱。
元抑没吃过这样粗糙劣等的食物,他接过今秾递过来已经撕好的馒头心,又见她小口小口地吃起来,强烈的心疼蔓延上来,他哑了嗓子,“这个馒头坏了……”
今秾笑着摇头,笑容有些勉强:“是坏了,但撕开表层,里面的还能吃,这个稀粥这么稀都是水,若不吃点馒头吃点干的,很容易就饿肚子,一会儿不知道土匪会拿我们如何,你就将就着吃。”
一边的大娘等人也都这样吃,应和道:“你这个书生不会过日子,你就听你娘子的,万一土匪就给咱们吃这一餐挨一整天,你身上还带着伤,瞧那张脸苍白没有血色,万一受不住怎么办?”
元抑耳根发热有些不好意思,他生疏地端起了这碗尚有余热的稀粥,把秾秾帮他撕好的馒头放进汤粥里,泡开了,一点一点吃,几乎不太咀嚼,直接大口大口喝下去,没一会儿就吃光了。
今秾喝粥的同时,也观察了会儿他。
见他这样嫌弃,却很听话地吃下去,心里宽慰,却也感觉奇怪。生哥出身清贫的乡下农家,他从小到大吃过不少的苦,生活也清贫,发干发硬的霉馒头饼子没少吃,往往遇到荒年灾年的时候,一家子的食物不够吃,赵氏就经常去捡地主家富户家扔出来不要的坏饼子馒头,一家人就这样应付着渡过艰难的时期。
他不可能对这种食物嫌弃,而身为他体内多出来的一缕魂,这人虽与生哥不通记忆,性格也大为不同,仿佛两个人,但其经历说到底也是一个人。
所以他也不应该嫌弃才对。
今秾观察这人,却感觉他举止矜贵优雅,一身不同于寻常人的尊贵气质,看人时自然而然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睥睨,不是刻意伪装出来的傲慢,更像是源自骨子里的习性,仿佛他天生高人一等,出身贵胄。
这人若不是有癔症,就是有异常!
今秾对瑜生说的多魂症打了个问号,她曾写过的那本话本子《笨蛋神仙为官记》这个神仙也是下凡尘历练的时候不小心跑到了一个落魄官员的身上,会不会生哥就是这样的情况?
不是他患了多魂症,而是别人的魂魄跑到了他的身上,时不时占了他的身子?
今秾觉得若是这种有可能性的话,比起生哥的多魂症解释更加符合现在这个人表现出来的样子。
她虽心生疑惑,却没有提出来,暗自压在心底,想再多观察观察,以免引起这个人的警惕和坏心。
吃过早饭后,土匪来收了碗筷,却不理会他们,今秾要求要药,也得不到回应,只给打了一桶水,桶里面放了一只舀水的瓢,之后不再理会他们。
土匪开门的时候,元抑凝神观察四周的环境地形,这似乎是在一个山沟沟里面,四面都是大山,要想逃出去不熟悉路线的是不大可能,只能等外边的人来救。
元抑没撑上多久,书呆子的身体断断续续又开始热起来,他自己的身体感觉被人摇晃了下,睁开眼睛,发现是太监诚惶诚恐地在喊他。
“陛下,您终于醒了,奴才以为您生病昏迷过去了,眼下早朝已经过了一刻,文武百官都在金銮殿等着,您是要歇歇奴才去禀报您今日身子不爽要休朝,还是现在赶过去?”
天子想着要解决土匪的事情,就起了身,匆匆洗漱换上龙袍去了金銮殿。
天子为何今日会罕见地迟到,朝臣们不敢问,观察他的脸色,见他眉眼黑沉,似是压抑着怒火,更加缄默不敢乱说话。
元抑提起匪患的事情,要求火速下达命令,让各地官府和驻扎在当地的驻军联合剿匪,尤其是那些山地较多土匪横行的地方,他把云州府到京城的这条道儿,特别拎出来举例子。
朝臣们不知为何,才刚过完年,天子就这样杀气重重要求剿匪,按理这样的命令杀气过重,不会在刚开年的时候下达,因为不够吉利。
但天子却突然提了出来不说,还目光锐利地看向兵部刑部尚书,让他们重视此事,若是办不好,有多一窝土匪逃窜,就扣他们一年的俸禄!
下了朝后,元抑回了寝宫,他也不像往常那样批阅奏折,而是上了床闭上眼睛。
太监很是担心,担心陛下是不是生病了,却不敢问,只能守在一旁,隔一会儿摸一下天子的额头看有没热。
元抑再度回到书呆子身上的约莫傍晚太阳将要下山的时候,他躺在床上躺了快一天才到书呆子的身上,心里又气又急。
睁眼时,今秾却不在他的身边,同在柴房里的那些人,一脸同情地告诉他:“你妻子在你昏迷的时候,被那些土匪拉走了,土匪头子迫不及待要娶压寨夫人,所以前一刻钟,你的娘子被他们拉走,说是要梳妆打扮给她换嫁衣,晚上喝了酒便要洞房。”
元抑几乎要捏碎了指骨,眼里闪过浓重的戾气!
他忽然站了起来,去开门,门却被从外面锁住了,好在因为土匪头子要成亲,所以这会儿门外没有土匪守着,整个山寨的土匪们都齐聚在外面,一起喝酒一起吃肉,呼呼喝喝的声音都能传到这边来,一派热闹的景象。
这种声音听到元抑耳朵里,恨不得把这里所有土匪都剁成肉泥,他一拳打破了窗户,竟一下从窗户跳了出去,吓呆了所有人。
今秾被五花大绑绑在一张床上。
她人虽然是坐着的,但双手双脚都被粗大的绳子困住,身上已经被强迫换上了一身大红色的嫁衣,这身嫁衣也不知道多少人穿过了,兴许是土匪前头死过的六任压寨夫人都穿过的,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加霉味,险些没把今秾熏晕过去。
她虽然被绑在这里,等着土匪头子喝完了酒来与她拜堂洞房,可她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并不太害怕。
她在希冀着,甚至有一股强烈的预感,那个占了生哥身体的男人会来救她!
外面吵吵闹闹的,传来土匪们跟土匪头子道贺的声音,土匪头子气势张狂,哈哈大笑:“放心,等我玩腻了就把她赏给你们!”
“哈哈头儿怕不是不等赏给我们玩,就把她玩死了。”
“就是说,前头六个小娘子,哪一个不是被头儿弄死在床上?什么时候轮得到我们?要我说,头儿应该先把她给我们玩……”
这个土匪说话大舌头,喝多了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土匪头子怒目一瞪,直接提起桌上的刀砍下去,一颗睁着眼睛大脑袋就这样滚滚落下来,周围倏的安静下来。
静得可怕。
今秾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了,也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但前面那些不着四六的荤话还是听见了,心里又气又怒,强烈的羞怒感让她忽而脑子发晕,险些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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