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秾听了眼睛发亮,泪眼朦胧间又生出了一抹希望,这个药这么厉害,就算没能把生哥完全治愈,只要能够保住他的命,让他醒来就好了。
其他几个老御医叹道:“胡说什么呢?这是陛下的药,是留到危急时候用的?岂能让别人用?”
“老夫这就去开药,请姑娘慢待。”因为先前那场婚礼没办成,名义上今秾虽然是瑜生未婚妻,但她还算正是的瑜夫人,于礼于节都不好意思称呼他瑜夫人。
他们不知道今秾已经和瑜生在家中拜过堂成亲了。
虽然今秾一度认为,与她拜堂的那人应该就是救了她的人,并不是生哥。思及此,她又生出羞恼的复杂情绪。
很快将这种没用的情绪甩出去,生哥这样危急,她得想办法向陛下求药才行。
今秾想起在琼林宴上见过的皇帝,他年轻英俊,待人分外温和可亲,也很体恤臣下,时常赐下东西到府上。
看样子是很看重生哥的,
也不知道,天子会不会同意将救命圣药赏给生哥。
她不是小孩子,也不是天真无知的少女,她知道这样救命的良药,且数量只有一枚,任何人都不可能把它让出去,何况是一国的天子?
作为天下之主,他的性命安危何其的重要,即便是他想赐药,那些大臣文武百官也绝对不可能同意的,因为一个小小的状元郎七品编修的命怎么能比得上一国的天子?
他日若是天子遇了刺客,或者生了病危在旦夕急需救命的时候,没了这枚药丸怎么办?吃了这颗药的生哥,岂不是要背上害死天子的罪名?
今秾想了很多,她抱着期望奇迹的想法,熬了御医开的药,给生哥喂了药,又重新敷药,守在他的床前。
另一边,御医看完病,回宫给天子复命去了。
天子沉着脸问:“瑜编修如何了?”
御医回道:“回陛下,伤势耽搁太久,体内气机损伤,要救回来恐怕很难。”
“现在还昏迷着?”
“是的,微臣已经开了药,若是七日内能醒来,往后好好养着,只是体质会比现在还差些,倒能保住一条命。”
天子心里沉重,并没有那种眼看着情敌危在旦夕自己偷着乐的感觉,他很清楚瑜生为什么会伤得那么重,那是他用着他的身体,为了保护秾秾而弄伤的。
即便事出有因,但若是瑜生因此伤势过重醒不来死掉的话,恐怕秾秾难免会因此而恨上他。
心爱的人死了,再理智的人,都无法对此保持冷静。
更别提他心里还存了妄念。
他因为在意秾秾,连强抢夺婚都不敢,又怎么敢让瑜生因此死去,惹得秾秾伤心过度,可能因此恨上他呢?
他沉着脸,问了和今秾一样的问题,问有几成把握让瑜生醒来。
老御医摇摇头,?*?“陛下,瑜编修能醒来概率很低,不足三四成,眼下正直早春生发的季节,固然体内气机生发比其他季节旺盛,可同样的没有足够的气血支撑的话,这样的生发反倒会加剧气血损耗,因此容易加剧病情。”
御医退下后,天子沉默了许久,站在窗前不动,须臾后,他带着暗卫从皇宫里出去,他想亲自去看看秾秾,他怕她支撑不住。
天子悄悄来到状元府,寻到今秾。
今秾正守在瑜生的窗前,正在轻柔地细细地喂他吃炖好的肉糜粥,这一碗肉糜粥不但将鸡肉猪肉都剁得碎碎的,且加了很多像大枣枸杞人参须等等补血的东西。
因为瑜生失血过多,现在的身体需要补,每一日都得补。
她不敢掉眼泪,怕眼泪掉进粥里面,只能慢慢地喂,慢慢地哄他吃一点,他现在病得重了,过往没有一次比现在还要虚弱,喂了半天,才喂进去小半碗,可今秾不曾泄气,她若泄气,生哥就活不成了。
男人站在窗外,看着她一次又一次地哄他吃进去,一次次又一次地咬牙,硬把眼泪逼回去。
他站了会儿,突然离开。
回了皇宫后,立即躺在床上睡觉,怕睡不进去,刻意喝了太医开的安神药,没一会儿再睁开眼睛,就成了书呆子。
书呆子身上果真难受得很,他忍不住轻嘶了一声。
这一声却给了今秾很大的希望,她惊喜地看着他,即便意识到他不是生哥,也分外的惊喜。
天子看着她红肿的眼眸,把她手上没喂完的半碗粥拿起来喝了,怕书呆子营养不够,吃完了还说:“再来一碗,还要一碗蛋羹。”
今秾几乎喜极而泣,她连忙吩咐小丫头去厨房里做了端过来。
一边将他扶起来,靠坐在墙上,四目相对时,男人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今秾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尴尬,因为她意识到这个人不是生哥,而他也似乎不是生哥体内多出来的魂,而是别人占了生哥的身体。
这人是谁,这人身份是什么叫什么名字,除了一同共患难一场,她对他几乎没有任何的了解,他们算得上是初相识的陌生人。
对一个陌生男子,今秾自然会感觉到不好意思和害羞。
元抑沉默了下,忽然说道:“你……不要怕,他会好的。”
今秾垂下眼眸看着素色的被子,“你无需安慰我。”
“太医说生哥能醒来的概率很低,即便醒来,身子也会虚弱,甚至可能稍微吹一点风就沾染风寒生病,生哥伤得真的很重……”
天子越发感觉愧疚,他哑着嗓子,“我能做点什么?”
今秾抬头看着他,眼里满是祈求,“你能不能在生哥昏迷的这几天,多到他身上来,帮他吃饭帮他喝药,让他身子好得快一些?”
天子还不能完全掌控自己来书呆子身上的时机,有时好久都不会来,有时又突然会来,但若是他意志强烈的时候,就会容易附上去。
不管多难,天子也没拒绝,他颔首应下。
他虽然在瑜生的身体里,却是第一次以自己的身份与今秾面对面,他没有安慰人的经验,也不知道开口跟今秾说什么。
莫非是要告诉她,他已经暗里觊觎喜欢她很久了,想请求她的欢喜?
这样的情况,她刚成亲的夫君还危在旦夕,他又是用了他的身体才使他伤得这般重的,又怎么叫他说得出口?
元抑低头叹了一声。
身体上的难受都不及心绪的折磨。
却见今秾忽而微微一笑,沾染泪珠的眸子美得惊人,“你叫什么?”她问。
天子想起昏迷前,她也曾红着眼睛问他是谁问他叫什么。
他不知为何心里生了满足,生了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紧张,哑着嗓音低低说:“我叫元抑。”
今秾不知道当今天子大名就叫元抑,因为没有人敢直呼天子的名讳,大家都是皇帝啊天子陛下的叫着,她只是感慨道:“皇室似乎也是姓元?您是皇室中人?是哪位王爷郡王?”
天子没敢说自己就是皇帝,只是含糊地点了头。
今秾想起太医曾说过,天子收藏的那颗回天生机丸,悄悄打听道:“您知道前朝神医炼制了几颗回天生机丸吗?”
元抑目光凝了一瞬,突然意识到什么,点点头。
今秾不提,他都忘了自己私库里还有父皇留下来的一颗救命药丸,然而这个药丸传得神乎其神,其实不然,真正要死的气机断绝的人是救不回来的,否则他的父皇也不会连用了两颗都救不回来,充其量只是能够保住一般人的性命,死不了的人服用它,就能恢复得快一些,快死的人用了它运气好的话能捡回一条小命,运气不好就是吊一口气多活一段时日罢了。
然而确实也比一般的药要好得多!
今秾见他点头,眼睛亮了亮,试探道:“您知道皇帝陛下有什么喜好吗?要做什么他才愿意将这颗药赐给生哥?”
若是一般人,无论做什么是不可能引起天子的一丝恻隐之心的,药即便不是人肉白骨的神药,却也是当世难寻的救命良药,光是觊觎天子重宝的罪名就够那人死一万次了。
然而这人却是秾秾。
若非先前没有想起这颗药丸,天子早派人将药送来了,何况是现在秾秾亲口提起。
他翘起了唇角,兴许过于嘚瑟,一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轻扯一声。
在今秾焦急的目光下,他轻笑道:“天子那人,生来软骨头,你只需亲手做一点吃食,哪怕一碗粥一盘糕点,他便容易满足得很,你将做好的东西派人送进宫里,就能换得良药。”
第74章 请她进来。
今秾不相信天子那么好说话,即便性情再好的皇帝,也不可能被一点吃食所打动,但她除了相信元抑之外,毫无办法。
元抑好歹是皇室中人,比她要了解天子得多。
为了表示心诚,今秾花了一整日时间来做吃的。她炖了一锅鸡汤,做了一碟糕点,听说天子喜欢吃肉,她还专门让府里那位做肉高手的大婶教她做了一道烤羊腿儿,烤好的羊腿切成薄薄的片儿,摆成盘再撒上番外来的胡椒碎辣子面香气扑鼻。
有甜的有咸的有汤,感觉齐备了,将东西装到食盒里,盖上盖子,她亲自去了皇宫。
到宫门口,高大的侍卫守在宫门,守卫森严,她没有得到天子召见,身上也无进出宫门的令牌,更无官职等,不知要如何进去。
却也只能前去试试。
侍卫问她来皇宫里干什么的,今秾试探性地说:“我是瑜编修的家眷,有事想求见陛下。”
今秾本以为会被拒绝,没想到对方看了她两眼,又检查了下食盒里的东西,就让她进去了。
不但如此,走了几步路,还有空着的软轿停在她面前,为首的太监说陛下召见,让她乘坐软轿进宫。
今秾顿时把元抑想成了皇室中地位很高的人物,是他提前跟皇帝说了她要进宫求药的事,故而守卫才一听她的身份就放她进来,她能坐软轿进宫说不定也是那位元抑打了招呼。
今秾心里生了感激,想着等下回见面要好好道谢。
思忖间,轿子一路抬到御书房,这会儿白日已经下朝,皇帝正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
太监通禀之后,今秾听见里头传来一声低沉悦耳的嗓音:“请她进来。”
今秾在太监的引路下,踏进了御书房,她远远地看见一道高大的身影坐在书案后面,她只瞧了一眼,就不敢多看,担心冒犯了天子,求药不成反被打板子。
到了皇帝跟前,她跪在地上,正准备磕头,上头的天子便已经开口说道:“无需多礼,起身吧。”
今秾不敢随意起身,仍是扎扎实实磕了头,“皇上,民女有事相求!请陛下成全!”
男人目光盯着她,叹息一声,“你起来说话。”他又怎么会不应她?无论她提什么他会答应,哪怕是要把他屁股下的龙椅砸烂,又有何不可呢?
今秾磕了头,表明了自己的诚意,方才起身。
她起身时,小心翼翼抬眸看了眼皇帝陛下。
男人气质矜贵,坐姿笔挺,此时已经停下批阅奏折的朱笔,眸光深邃悠远,正落在她身上。
四目相接的一瞬间,今秾仿佛被烫着一般,避开男人的视线,垂眸说道:“陛下,我夫君因遭遇山匪,重伤在身,如今醒来希望渺茫,听闻您手上有一颗药可挽救重伤之人,臣妇特来相求!”
男人恍惚了下,忽然想起,她已经与书呆子拜过堂了,算是他正式的夫人,而那个堂正是他替他拜的。
即便是他拜的堂,听见她自称民妇,男人仍感觉到一丝烦闷,他闷闷说:“你带了什么过来?”
今秾闻言,感觉有戏,连忙让太监帮忙把食盒呈上去,太监把食盒打开,拿出里面的一蛊汤,一盘烤羊腿,一盘甜糕儿。
太监拿出银针要试毒,试完毒还要帮陛下尝一口,确定完全无害才敢给陛下吃,可天子却拂开了他的手,不让他用银针,也不让他尝毒。
“无碍。”若是真有毒才好,他中毒了说不定能得佳人心软,好找到机会赢取芳心。
天子当即就拿着备好的筷子,尝了起来,先是喝了几口汤,吃了一块鸡肉,而后又夹起烤羊腿片吃,满足地叹气,夸道:“手艺不错。”
今秾眸光发亮,“谢陛下赞赏。”
元抑吃了个半饱,仿佛才想起来还没给人家药丸,他摆摆手,随意吩咐道:“去拿着钥匙,打开朕的密库,将最上面的那个小匣子取出来。”
太监总管不知道陛下要他拿的是什么东西,因为天子密库里都藏着什么东西,没有人知道,但结合方才瑜编修的夫人所说的,岂不是要把先帝爷留给陛下的救命药给赏赐出去?
他不由跪下劝道:“陛下,那药丸金贵,且只有一颗……若是送出去了,您怎么办?”
天子不在意道:“让你拿你就拿。”
太监总管还想说什么,他想说一个七品小官而已,死了也就死了,哪怕他是状元出身,可天底下状元多了去,每一届会试都能出一位,真正有出息的能为江山社稷做出一番名堂的又有几个?
死了便死了,哪有陛下的命金贵重要?
可不待他继续劝说,天子似是不耐,一脚将他踹开,厉声:“去取。”
太监总管连滚带爬面带苦涩去取药。
今秾吓得不敢说话,却也更加明白这一颗药有多么重要,她真担心若是被文武百官知道了,也不知道会怎样鞭挞她的生哥。
似是她的想法被天子看穿,男人笑道:“无需担心,朕一会儿便下命令封口,无人会知道那一颗药入了瑜编修之口。”
今秾又感激又庆幸,感激陛下是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人,也庆幸陛下手里还有这样一颗药丸能救命。
须臾,太监总管取来了药,让天子过目后,递到今秾的手上,今秾说了声:“谢谢公公。”
那公公板着个死娘脸,满脸肉痛,仿佛今秾割了他的肉。
上首天子笑骂:“不过一个狗奴才,不必跟他计较,快拿着药回去救命吧。”
今秾连忙跪下谢恩,而后坐软轿出了宫。
临走前,她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见天子还在津津有味吃着她送来的东西,忽而也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徐徐笑开。
她心生感慨,果然如元抑所说,天子是个容易满足的人,他真的极好。
今秾到家后,迫不及待地给生哥喂下了这颗救命药,因为现在已经是第四天了,生哥还是没醒,太医曾说过,越早醒来对他越好。
喂下药后,瑜生没有任何反应,但今秾一直守在身边,却发现生哥的脸色越来越红润,眉头也逐渐舒展,似是体内生机得到了滋养,她满含期待,一直守着直至半夜也不曾闭眼。
到了翌日天微亮的时候,忽而听见一声沙哑的声音在喊她。
今秾一下就惊醒了,看向床上的人,见生哥已经醒来,正用他的手握着自己的手,努力地正要坐起来。
今秾连忙帮他坐直身体,靠在床头,听他声音发哑,不需他提就倒了一杯水过来。
“生哥先喝点水润润嗓子。”她说完,看着瑜生捧着被子乖乖喝水的样子,眼眶酸得发红。
瑜生紧张道:“秾秾……”
今秾连忙擦擦眼睛,“没事,我是高兴的,生哥你感觉身体如何?我这就叫小丫头去请大夫,不我派人去宫里请御医再给你看看。”
瑜生见她慌慌张张的样子,心生疼惜,忙安慰道:“我没事,秾秾不要紧张。”
仔细感觉了下自己的状况,说道:“只是感觉身上还痛着,尤其是后背很痛,有些气虚乏力。”
他能醒来今秾就很高兴了,知道这些症状也是慢慢要调养的,不可能一下子好全,她松口气道:“生哥饿不?”
瑜生羞赮点点头。“是感觉有些。”
今秾便吩咐另一个丫头去厨房端来粥,粥是昨晚就熬的,小火慢熬至现在,就是为了防备瑜生忽然醒来,要吃东西。
瑜生自己吃粥的时候,宫里派了上回看诊的御医过来,重新给他把了脉,然后叫今秾到外边说话。
“虽然已醒,但先前已经损耗太多,目下看是无事,往后恐怕还是应当小心些,不可感染风寒,不可吃冷食,万事要小心些……”说完还给今秾写了哪里哪里应当小心的注意事项。
御医看出来瑜生的蹊跷之处,他体内有一股药力在修复身体损伤,但药力有限,只能让他醒来,彻底修复身体是不可能的,他心里隐约猜到这颗药是哪里来的,却不敢多问。
看完诊匆匆离开,今秾心情沉重,好不容易生哥醒来了,盼着他健健康康活下去,却又获悉了这样的噩耗。
她在外面消化了一会儿,然后才勾起唇角进来,她不能让生哥看到她沮丧的样子!她得给生哥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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