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元抑摇头,看着那身嫁衣,想象着那身嫁衣穿到她身上的模样,大红色的嫁衣一定衬得她肌肤如雪,艳若桃花。
她平常不是个张扬的人,很少穿这样显眼颜色的衣裳,但她穿上,一定是天底下最美的新娘子。
若是凤袍的话。
再美的嫁衣,也不及万分之一。
也只有凤袍才配得起她。
“生哥?”
男子回神,在一旁坐下,“秾秾、要成亲了。”
“嗯,与生哥你成亲呀。”
“秾秾是心甘情愿成婚的吗?”
今秾觉得今晚的生哥太过于奇怪了,奇怪到她差点以为生哥换了个人,但无暇细想,点点头,“嗯,自然是心甘情愿的,从以前开始,我就为自己预设过以后的生活,我想象中的生活都有生哥的影子,从那时我就知道,我一直在准备着当生哥的新娘子。”
少女满眼光彩,眼神憧憬而快活,他见过她很多快乐的时候,现在的快乐更多了几丝甜蜜,甚至说完后,凑过来站在他身后,亲昵地搂住他的脖子。
把脸趴在他的肩头上,鼻尖的呼吸与肌肤相连,她轻轻说:“生哥呢?生哥是不是也是心甘情愿娶秾秾,往后预想的生活中只秾秾一人?”
从少女开口那一刻起。
男人就浑身发冷,他在发呆,少女问话的时候,他只能本能地僵硬地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可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只是在伪装成另一个人,借他的身份偷来这片刻的温香软玉。
元抑这辈子没有嫉妒过任何人。
但他这一刻,嫉妒得发狂,羡慕得发狂。
有人生而不幸,却拥有了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有人生来高高在上,却求一人而不得。
第66章 状元郎大婚这日
嫁衣至月底的时候,缝制完成,边边角角都绣上了精美的纹路,今秾连同新鞋子一起放在柜子里,等成亲那日穿。
婚宴要举办的话,府里人手不够,桌椅不够,等等都要往外头借,厨师厨娘打下手的帮厨也都不够,于是又找牙人租借了一批人,就用婚宴前后几日,用完了再归还。
掌勺的大厨则是找酒楼里借的,很多珍贵的食材点心也是酒楼直接供给,比外头买要方便很多。
确认好这些,赵氏瑜老汉周氏等人又临时上了几堂培训课,是管家培训的,主要是告知一些官员喜宴基本的来往礼仪,因为从前是乡下普通百姓家,没有什么讲究的,但今次来参加婚宴的可都是朝廷官员,为了不闹笑话,也为了礼节,需要多注意些。
赵氏周氏等人也很愿意配合,本就紧张两眼一抹黑,现在有人告诉她们要怎么做,总比丢人强。
赵氏为了四儿子和秾秾的婚事,什么都愿意干,一段时间下来,甚至连步态都讲究了很多,以前走路风风火火跟螃蟹走路似的,这会儿走起路来至少能装上几分,看上去就稳了很多。
今秾看他们一个个比自己成婚还紧张,就告诉他们不打紧的,不过是一场婚宴,能来参加婚宴的就当是朋友,不必紧张,真看不上你的,人家也不会来参加婚礼。
“喜宴是因喜而办的,若过于拘谨反而不美。”
赵氏笑笑说:“秾秾说得对,娘可高兴了,一点儿也不紧张!”
时间就这么过着,感觉一眨眼就到了初八这日,婚礼当天!
状元郎大婚这日——
刚巧碰上休沐日,满朝文武百官几乎人尽皆至,状元府进进出出,来往宾客皆是有品级的官员,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权贵人家举办的婚宴。
管家与瑜大郎夫妇被安排在大门口迎客。
因新娘子本就住在府上,所以准备从状元府接轿,然后绕着整条街转一圈再回状元府。
赵氏喜得不行,她早几年就盼着四儿与秾秾成婚,如今四儿不但已经中状元当了官,且还与秾秾在这么好的宅子里成了亲,这简直是再好没有的了。
她果真把头一回见到这么多大人物的拘谨感忘了,满脑子只剩高兴和喜悦,大郎夫妇在外头迎客,她与老伴就在里面。
早些天,管家给她补课,说碰见什么人要说什么话,言行举止要注意哪些地方,不图讨好旁人,只求在儿子最重要的场合里不给他丢人。
来参加婚宴的官员有的带着女眷上门,她就负责招待这些女眷,官员权贵的女眷自然都是高门大户出来的贵女千金,说出来的话,有些她听不懂,她就不问。
不会不懂装懂,碰见听懂了才笑着说上几句,也没有扭捏胆小不敢说话的感觉,倒让人高看一眼。
状元郎出身自乡下农家,一双父母都是乡下田野间的普通百姓,所以来的宾客也都做好了心理准备,真有素养的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挑剔,找人家不痛快。
看不上的话,就别来参加人家宴会,既然参加了,假如还是看不上,那就默默闭上嘴巴,忍耐一会儿,等男人们要回家了,再跟着回去便是。
寻常的官员女眷都是这么想的,男人既然来参加婚宴,就代表着状元未来可期,想结交的意思。又没利益冲突自然没什么好找茬的。
赵氏刚来这里,没有结仇的,所以她预想的很难看的场面不但没有,而且其乐融融,收获了很多祝福赞美的声音,都是夸她儿子儿媳的,这让她更加高兴了。
脸上笑容没落下来过。
瑜老汉是个比老妻静默得多的人,他比老妻更不会与人交际,所以几乎只当一个透明人,官员们在管家仆人的指引下入座后,他就稍微招呼下,与人碰碰杯就行,那些看起来官谱很大的,他不好意思找人说话,只与些面相看着善意些的人举杯。
这场婚宴,事先管家是有与所有仆人都演练过的,所以即便来的宾客远超出想象,仍然还算比较顺利地举行下来。
今秾对于外头情况如何不了解,也管不了,她今天扮演的角色是一个待嫁的新娘,她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婢女喜婆帮她化好了妆,换上了嫁衣。
身边仅两个大哥大嫂家的小丫头陪着,其他人都在外头帮忙。
瑜生今天被规定迎接新娘子之前,不可以见她,偷见也不行,所以从昨晚起,今秾就没见过生哥。
陆续地听见外头越来越热闹的声音,今秾紧握着双手,虽说早想好了今日,还是觉得有些紧张。
她不知道其他女子嫁人是什么感觉,但若是生哥的话,她只感觉安心与喜悦,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这些年今秾有时候会做一个很离奇的梦,醒来时别的都忘记了,只记得梦中是一场大火,那种害怕惊慌的感觉,往往要许久才能消散。
今秾有记忆起,从未经历过大火,她本身也并不畏惧火,所以她猜测有可能是跟她的身世有关系,跟她失去的记忆有关系,因为人也不可能反复做一个从未经历的梦境。
许是今日要嫁人了,没有娘家人参加的缘故,使今秾生出了些许惆怅。
正在发呆中,侍女提醒道:“姑娘,吉时快到了,大人快来接您了。”
今秾连忙把那一缕思绪撇开,今天是大好的日子,应该高兴些!
寻常女子嫁人,是要娘家父兄背着出门,不许脚落地,直接上了花轿,有一层意思是希望姑娘嫁人以后的生活娇贵如意,脚不沾地,有人伺候,衣食无忧。
今秾没有娘家人,本是定了让大哥瑜大郎背她出闺阁的,但不知为何,时辰到了。
进门的是另一道陌生的气息。
今秾头顶上盖了红盖头,但她知道进来的人不是大哥瑜大郎。
瑜大郎稍微矮壮一些,且身上也不可能有这么好闻的沉木香味儿,甚至隐隐带着一股血腥气息,宁静的沉木香与肃杀的血腥气混为一体,形成一股奇异的让人忍不住心颤的味道。
他身材高大挺拔,背脊宽阔,沉默不言将她从床上背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外面。
今秾从盖头下的视线,仅看到了他身上穿的衣裳的墨色衣领,高而挺,一丝不苟。
不知为何,他背着她所过之处,宾客全部噤声,原本热闹的宴会煞时安静下来,连喜娘一路唱喊的吉祥话,似乎都被这人所摄,不敢太过大声,降低了音量。
今秾一直忍着没开口,她趴在男人的背上,紧张地攥紧了袖子。
到了大门口的时候,才忽然开口问:“你……是谁?”
男人顿了下,说道:“一个过路人。”
“过路人为何背我出嫁?”
“因过路人生了一双不该生的眼睛。”
今秾听不明白……她更不明白瑜大郎去哪里了,为何这个人会来背自己出嫁,他认识自己吗?
可惜注定得不到答案,因为这个人是个极其沉默极其耐得住的性子,他一步一步地,步伐极其稳健地将她背到花轿前。
似乎停顿了下,说道:“……姑娘,还欠你一句大婚的祝福。”
“愿姑娘、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他说完,便将背上的少女放进花轿里,抽身离去时,花轿中的新娘子突然偷偷掀开盖头。
只来得及看见一张轮廓深刻的侧颜,冷峻而坚毅。
新娘子进了轿子,于是花轿很快就被抬了起来,今秾隐约听见生哥的声音,似乎是在跟人道谢什么。
很快迎亲队伍就启程了,绕着一整条街转了一圈,有花童提着一篮子喜糖,跟着花轿一路撒糖撒铜板,让过路人抢喜糖铜板。
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路人抢喜糖的声音,道贺声,热闹喜庆得很,今秾却忍不住满脑子都在思索刚才那个人是谁。
盖头底下昏暗的光线,让她越发对最后一眼看到的那个人印象深刻,几乎是刻在了脑子里。
那样一张脸,她若是见过,不可能没有印象……而且既不认识,为何会背她出嫁?
甚至于今秾对那个人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她只觉得这样沉默坚毅的怀抱,她好似也曾感受到过。
可是翻遍记忆,也未有此人。
莫非他是她的家人?是她失去的那些记忆里认识的人?她的娘家人找来了?
今秾想了一大堆可能性,隐隐有些高兴。
花轿队伍很快就绕回了状元府,为了正好赶上吉时,特意多绕了一圈,到大门口的时候,正好是吉时,这会儿入府最好。
只是不知为何,出门前热闹的状元府,这会儿却静悄悄的。瑜生也没多想,以为是宾客都在里头,所以外边没人了,他伸手把秾秾从花轿里抱出来,声音带着激动的颤意:“秾秾!”
今秾搂住了他的脖颈,问道:“生哥,刚才那个人是谁?”
喜娘大声喊道:“新郎迎新娘入府拜堂!”
这时,异变突生!
丞相不知从何处走来。
瑜生抱着秾秾踏上大门口的台阶,见他来参加自己的婚宴,心里觉得也许丞相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样坏,他虽然收到请帖的时候,一副很吓人的模样,可临了还是来参加自己的婚宴,他深感荣幸和安慰。
竺情看着状元郎怀中一身大红色嫁衣的新娘子,眸色渐深,他面上是笑着的,吐出的话语慢条斯理却尖酸刻薄:“娇娇岂可配病鼠?”
“自古郎才女貌,才可堪配,瑜编修虽才能不假,却天生一副病弱身子,怎么好意思娶佳人作媳?你确定你能给她长久的幸福?”
“我听说,状元郎在中状元之前,没少生病,都是因为未婚妻在照料才好起来,你已经连累她多时,怎么好意思再拖累她一辈子?以秾秾姑娘的性情品貌,值得更好的郎君!”
瑜生怀里抱着即将成亲的妻子,气得身体都在发抖,他的连先是赤红后又转白,冷冷喝道:“丞相,今日下官大喜日子,不分官职大小,请恕我无礼,若非真心参加喜宴的请立即离开!”
“状元郎为何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驱赶我走?”
气急了状元郎新郎官反而冷静下来,今秾从未见过他这幅模样,静谧而冷冽,像一把又尖又利的匕首。
“丞相请回去,下官府上不欢迎你。”
瑜生已经不在乎对方是不是个丞相是不是权贵,他不能在自己的大喜日子里遭受这样的侮辱,而不作出自己的态度!那样才是真正的懦夫!
他与秾秾的感情,也无需像丞相这样的人交代!
丞相却站着不走,非但如此,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若真心爱一个女子,应当放她走,让能给她更多幸福的人来照顾她,这才是真的爱她。莫非状元郎只是个自私鬼?明知道自己无法给未婚妻幸福,还要执意娶她,自欺欺人?”
今秾听得都有些生气了,她撤掉红盖头,怒视丞相。
“丞相大人,我以往对你印象不错,认为你是个极有修养极有雅量的人,没想到会这样尖酸刻薄,跑到人家的婚宴上捣乱,说出这样伤人心的话,莫非丞相没有长一颗人的心肠?”
竺情看着被他人抱在怀中的待嫁少女,看着她一身娇艳的大红色嫁衣,他的心是温软的,可他的手脚逐渐发冷。
“你说得对,我的心便是铁石做的,我生来高高在上,我何至于为任何人而伤怀!”
“那便好。”今秾盖上了红盖头,依偎在瑜生的怀中,“走吧,生哥,莫理闲人。”
一句闲人,少女冷淡的姿态,将他的心戳入了万丈深渊,冰天雪地。
竺情站在原地,久久未动,连眉眼唇角都不曾有一丝的表情,可袖袍中的手却紧紧地握住。
他是不曾被任何人伤过,今日却被一人所伤。
只一句闲人而已。
他早知不会属于他,为何今天会来?他早知就算没有瑜生,也有天子。
天子是不会容许他插足,他为何会暴露自己前来?
这是用尽他一生智慧也无法解释的愚蠢行为。
在里面饮酒吃菜的宾客,早在喜娘高呼新郎官新娘入府拜堂的时候,就已经出来观礼,没想到会看见这么一幕。
本来以为远在边疆的钟离将军突然出现在婚宴上,背着新娘子出府就已经很让人震惊了,没想到丞相还拦了婚礼。
他想干什么?
他想抢婚?
他看上了状元郎的未婚妻?只要今日拜了堂他们就是正式的夫妻,丞相这是想干什么?掠夺下官之妻?
偌大的状元府大门口静得可怕,来参加婚宴的官员宾客甚至没有一个敢私下议论,只是互相瞪着一双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
更让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状元府四周突然窜出一伙儿人。
这伙儿人身穿黑色盔甲,手里都提着剑,马匹上还悬挂着锋利的长枪,他们训练有素,下了马之后分散开来,将状元府团团包围,保证出不去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一只蝴蝶!
今秾不知道为什么生哥又停下了,她感觉到周围一片肃杀的气息,忍不住又掀开了盖头。
这次,就连她也无法淡定!
此时此刻,现在状元府已经混乱成了一片,赵氏跑到门口,看着自己家府上被这么多气息吓人的大汉围住了,直接吓得晕过去了。
其他人亦是不能保持淡定。
包括那些见过世面的来参加婚宴的官员!
隔壁侍郎府上的夫人惊得话都说不稳了,问身边的人:“这是什么人?”
“怎么又是盔甲,又有剑和长枪,还配了好马……”寻常强盗能做到装备如此精良,训练如此有素吗?
“而且个个身上都有一股浓厚的血煞之气,一看就是亡命之徒!”
她身边的侍郎要更有见识一些,叹口气说:“哪里只是亡命之徒?亡命之徒是无路可走的匪徒,看似穷凶极恶,其实内里虚得很,这些人怕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收割人头无数。”
另一个官员突然惊呼出声:“是钟离将军的亲卫黑甲骑兵!相传大兴朝百万之军中,钟离将军的这一支亲卫黑甲骑兵最为骁勇善战,悍不畏死,立下无数汗马功劳!黑甲骑兵来无影去无踪,没有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
钟离家的黑甲骑兵名震天下,在场一片震动,所有人都感觉太荒唐了。
莫不是在做梦?
一场小小的状元郎婚礼,先是出现丞相拦亲疑似要抢亲,后又出现名震天下的黑甲骑兵,那将军呢?身为黑甲骑兵的主人,钟离将军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这是他的命令吗?
他也想抢亲?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这支黑甲骑兵百多个人领头的那个大汉,斜斜提起嘴角,一脸邪肆:“除了新娘子,其他人谁入谁死!”
边上另一人拍了拍他,“头儿,确定将军的心上人是这个姑娘吗?别弄错了?抢错亲就不好了。”
领头的从怀中掏出一副画像,上面一副少女静睡图,他看着画像上美丽少女,再看看状元郎怀中有着倾城之色的新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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