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们,可吃点儿酒,这是前儿刚得的菊花酒,不醉人的。”
虽是女子,但出身将门,都稍稍可饮些酒,往日在外宴会中,她们也都是饮些果饮,现下倒是对着菊花酒有些好奇。
楚盛窈连命人端了几个小瓷瓶进来。
打开后,一股花香扑面而来,丫鬟们各自给她们到了些,然后将小瓷瓶放在了桌面上。
楚盛窈也给自己倒了杯,将要饮下。
“大嫂说是请客,我这客还没来,席便开了,莫不是没将妹妹放在眼里。”
门口褚清婉一身,藕荷色刻金丝绣杜鹃交领衫,下身的裙子也是废了功夫的,裙摆处坠着数十颗珍珠,一整套的头面更是奢华无比,上面的宝石十分的耀眼。
这那里是来赴小宴的,分明是去选秀的!
褚清溪脸上的不赞同一闪而过,心下思记着,得想法子,好好管管这个妹妹。
“怎会呢?”楚盛窈笑的闲适,对褚清婉明面上的挑衅丝毫不在乎,“不过是怕在等下去,请的不是诸位妹妹用午膳而是晚膳了。”
被这话呛了口,褚清婉将要出声,便被褚清溪拉到了席面上,低语道:“规矩些。”
褚清婉还是给了长姐几分面子,说着几分歉意的话,“是我来迟了,自罚一杯!”
今儿她可是花了许久的功夫,才置办这么一身,本是要趁着去林府金秋宴上穿,又想起楚盛窈抢了自己布料的事儿。
总不能叫她得意。
尤其是被那么多的姐妹,都知晓她被父亲罚跪祠堂,她不能那么狼狈的出现在楚盛窈面前!
褚清婉摸了摸耳坠,“这副头面,还是我去年生辰大哥送的,我甚喜,想来大嫂未曾见过,便穿戴来给你瞧瞧。”
这一副头面确实奢靡,但瞧着不像是褚昭的手笔。
况且褚清婉不过是二房出身,倒也犯不着在褚清溪面前也如此吧!
着实是有些蠢,无故叫她想起了楚盛萱。
她二人应当很有话说才对。
“大嫂是觉得这头面不好看?还是妒忌大哥只送给了我?”
见楚盛窈久久不说话,褚清婉只当是戳中她的痛穴,“大嫂也不必如此,毕竟刚嫁过来,与大哥还没什么情分,相处的久了,或许也会送你好礼,再让你去私库选的。”
褚清婉知道褚昭私库并没有交到楚盛窈手里,心下更是得意的很。
明面儿上,大哥待她很好,可实际上,她心知肚明,连私库的钥匙都没能握住,还当什么世子夫人!
若是大哥日后,再娶个身份高贵的侧室,这府里,可就真的没她地位了。
褚清婉抿着嘴唇,生生忍住了笑意,前儿林姐姐过府,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对她楚盛窈这女人,只让她看得到,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兄长对妹妹好,那是天经地义,今儿是请了诸位妹妹来看我新得的瓷器,又不是专辩那家长里短的事儿。”
楚盛窈轻轻将话题揭过,褚清婉的话是事实,褚昭私库确实不在她手里。
褚清婉还想说什么,忽然一阵惊呼响起。
“哎呀,这瓶子上的花纹竟然投到了桌子上,菊花像是盛开了般!真好看啊!”褚清皎的声音将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过了午时,日头也足,摆放在日头下的盘子,小碟子类的菊花影子清晰可见。
褚清溪见的东西多了,也有些稀奇,走到另一边儿,专门摆放瓷器的地方,细细看了起来。
就连一向不多事儿的褚清云,都跟着过去看。
楚盛窈见她们起了兴趣,松了口气,“这儿是我新得的,可用作餐盘,酒碟,亦可专坐那摆饰。
入了秋,菊花大都是含苞待放,我是个心急的人,瞧着这些瓷器投下的花纹,虽是个拟态,倒也逼真。”
褚清皎是真的喜欢,连连问道:“嫂嫂哪里得来的,可还有,明儿我也叫人去买。”
楚盛窈一脸的惋惜,“你大哥用了都说好,不过,我手里如今只有这一套,等管事儿的制好了,便给诸位妹妹送过去。”
褚清溪笑着应好。
褚清皎觉得这小瓷瓶,也是颇为有趣儿,特意寻了个阳光充足的地方,照着,菊花投在地上栩栩如生,能瞧出画师的画工不错。
“多谢嫂嫂。”褚清云嚅嚅道。
“真是没见识的!”褚清婉朝二姑娘褚清云横了个眼光,没起身去看。
若是她表现的喜欢,平白矮了楚盛窈一头,“不就些个瓷盘子,瓷瓶嘛!有啥稀奇的。”
褚清云怯懦的低下头,不敢跟她对视,反倒是褚清溪一个眼风,扫了过来,转头对楚盛窈道:“三妹妹既然不喜,嫂嫂那边做好了,便只给我们几个姐妹吧!”
楚盛窈佯装犹豫,可瞧着褚清婉,依旧梗着脖子,满脸的不屑,就迟疑的点头,“都是些粗制滥造的,待我有了更好的东西,便送给三妹妹,总不能比不上夫君的头面,再叫妹妹看不上。”
褚清婉一听她真的不给自己了,闷着气儿,可又是她先说出不要的话,这口气儿哽在胸口一上一下的。
到底不能叫她小看了自己,褚清婉不屑道:“谁稀罕!大嫂就算有再多好东西,也比不上大哥私库里的东西!”
褚清溪原先是想在众位姐妹面前,给她留些颜面的,没想到她越发的过分,只拿出侯府嫡长女的气势,“三妹妹若在这般,后面的金秋宴便不要去了,我这就去禀告三叔母,定要让你在家里好好学学规矩。”
褚清婉憋着嘴,“大姐姐也*不疼我了!自从她嫁了过来,一切就都变了,本就没有什么稀罕的嘛!大哥若是真的喜欢她,便就策海院儿里的事儿交给她管了!
前儿还让她抄家规,摆明没将她看在眼里。你如今为了个外人来罚我,到底是不是血脉至亲!”
“住口!”院外熟悉的声音响起,褚昭背着手走进院子,脸上隐约有着怒意,“谁让你这么和嫂嫂说话的!她是我妻,辱她便是在辱我,如今越发没规矩,前儿的教训,还没有受到!”
今日褚昭回来的早,还未进院子瞧见她们和乐的模样,还是很欣喜,不过渐渐的褚清婉的话越来越不对。
见到褚昭,周围立刻就安静了几分,便是原本就活泼的褚清皎,都沉寂了下来,端起个淑女样。
褚清婉依旧在据理力争,“大哥,我分明就没错,你娶她,不过是为势所逼,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我已经给了她颜面,是她装模作样,长得就不正经,迷惑的大家都为她说话!”
褚昭怒意已经快要压制不住,忽然一只小手从袖子下方伸了进来,轻轻的握了握。
他才稳定住心神,“往后半年,便在府里学学规矩,旁的什么宴会,都不要参加了!”
褚清婉气的再也说不出话了,红了眼睛,但碍于兄长的威严,只委屈的坐了下来。
楚盛窈想要将手收回来的时候,却忽然发现褚昭不打算收手的模样。
楚盛窈眉目生疑。
他不是一向最注重体统的吗?于是又再挣了挣,才挣脱。
应当是一时忘记了吧?
“今日出门急,忘记将钥匙给你了。”褚昭从袖口拿出一物。
这是他私库的钥匙?
楚盛窈见过一次,尚还有印象,她疑惑道:“夫君可是要送我什么东西?不用了,妾身够用的。”
“不是,”褚昭握住她的手,将钥匙放了上去“你刚嫁过来,策海院许多事儿都要靠你,便想着由管事先料理私库,如今你已经适应侯府生活,自然该将钥匙交到你手里,日后可要仰仗夫人替我好好打理了。”
也怪他疏忽,若非今早遇见那一幕,怕是得让她被不少人笑话。
楚盛窈不觉得,像褚昭说的那样简单,前儿他就可以将钥匙给她,偏偏现在才给,不会是才察觉到私库应该由夫人来管的吧?
楚盛窈仰头打量着他,想要从他沉静的脸上探寻出丝答案。
可钥匙摩挲了着掌心,冰凉的,手背又被他炙热的手掌覆盖,心底升起一股难言的味道,酥酥的,像是被蚂蚁咬了下。
楚盛窈很不习惯,再次动了动,褚昭又将手给移开了。
褚清婉瞧见这一幕,顿时就火冒三丈。
大哥竟然真的将私库的钥匙,交给她了!
凭什么!
可褚清婉再怎么不悦,到底不敢翻脸,尤其是褚昭还在这里,只能恨恨的盯着她。
等着瞧,让她现在风光着,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跌落泥潭了。
毕竟这世子夫人的位置,可有不少人盯着呢!
褚清皎背地里给褚清溪使了个眼色。
真是活久见,一向沉稳的大哥,竟然也会在光天化日下,与妻子这般的亲密。
瞧着也不像是给钥匙,反倒是想趁此机会,牵大嫂的手罢!
褚清溪暗递了个眼神,让她老实些,褚清皎这才收回了目光。
菊花酒原本不醉人,楚盛窈心情尚佳,就多喝了几杯。
由李嬷嬷她们送走了几位妹妹,自个儿倒是晕乎乎的趴在桌子上。
迷迷瞪瞪间身体腾空,耳侧似乎还有丫鬟的笑声。
又过了些时辰,关门声后。
楚盛窈睁开眼,才反应过来,自己躺在褚昭的怀中,惊的起身又没有劲儿,手掌不知道撑在什么上面,有些热让她不由得一个激灵。
原本衣裳还算整洁的褚昭,外衣半挂在腰间,里面的衣服,乱糟糟的,像被啥拱了样,还露出小半个胸膛和一红点儿。
楚盛窈再瞧了眼自己的衣服,完好无损。
应当不是她做的吧?
对视间,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奇异。
楚盛窈开始懵懵的,后来慢慢的发觉,自己酒醉似乎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夫君。”楚盛窈犹豫的开了口,可是身体似乎还有些软,想要从他腿上坐起来,结果滑了一下,头磕在了他的下颚。
“嘶。”
“疼。”
楚盛窈摸着脑袋,一时间感觉自己又晕乎乎的,“人呢?他们?”
此刻屋内只有他和褚昭二人。
褚昭按住她的手,细细的帮她擦拭起来,语气莫辩,“你觉得我如今的样子,外人还瞧的?”
这场小宴,进行到一半,褚清婉便借口身体不适,褚昭直接派人将她送了回去。
楚盛窈坐在中间,两边分别是褚昭和褚清溪,褚清皎和褚清云位于下首。
原本还有些热闹的,忽然就变得寂静起来。
实在是许久未与大哥这般的亲近,姐妹几个也变得拘谨起来。
褚昭神态自若,拿起瓷瓶给自己也倒了杯,刚刚酒满,也发现这瓷瓶的奇异之处。
“这物什”?
楚盛窈生怕他说漏了嘴,连忙将话接了过来,“前儿给你瞧了的,你说好,今日特意拿出来给妹妹们玩儿,你再尝尝这酒,好喝的很。”
对上楚盛窈讨好的眼神,褚昭到底没有将话给拆穿,反倒是顺便给她也倒了杯酒。
褚昭很轻易看出楚盛窈的用意,顺口说了句,“若是在赏菊时,用用这些物件儿,虽然比不得真正菊花的美,倒也是相得益彰,别有一番风味。”
楚盛窈没想到他竟然会为自己说话,也没想到他不过是一眼,便将事情看的这般清楚。
她确实是想要在京都各家赏菊时,将这些瓷器给卖出去,今儿请诸位姑娘来,便是想借着她们将这些瓷器的美,说给各府听。
尤其是褚清婉,她若是得不到,便会越想要。
方才还遗憾,褚清婉被禁足,如今褚昭竟然如此的配合她。
“确实,”褚清溪把玩着酒壶,“嫂嫂可帮我多订些,我可送给一些好友,她们定然也是喜欢的。”
这些个物件儿,除开可以装东西,拿在手里赏玩也是可以的,有些菊花盘并没有镂空设计,但它边缘儿突起的花纹,有憨态可掬样的,亦有高贵典雅状的。
姑娘大抵都是会喜欢这样的!
接着褚清皎和褚清云也向她要了些。
见她们这般喜欢,便知晓自己前几日的功夫没有白费,楚盛窈心下愉悦,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刚放下酒杯,身边的褚昭便又添了一杯。
楚盛窈疑惑的瞧了瞧,又饮了个干净,然后他又添了杯。
她有些没搞懂他做何这样,倒是褚清皎打趣道:“大哥,嫂嫂喝酒自己会倒,用不着你在我们面前这般。”
这一番话打破了原本的严肃,姑娘们噗嗤笑出声来。
楚盛窈心想:他莫不是因私库或者褚清婉一事,心中歉疚才做小伏低状,给她端茶倒水。
只不过这里是斟酒添食。
褚昭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今日的朝霞可好看?”
楚盛窈先是一震,然后仰头挂起喜悦的笑,“好看的。”
呵呵好看极了。
想到今晨的昏倦和睡意不足,楚盛窈气的又将杯中的酒饮了个干净。
谁清晨不睡觉,起个早去看什么霞光?!
时间逐渐消磨,姑娘们闲谈起诗词来,楚盛窈也不是个腹中空空之辈,和她们很能说上话。
聊了许久,约莫戌时,天虽然未黑,到底时间也不算晚。
这场小宴除开一些插曲,也算是宾客尽欢,一下子姑嫂的关系都拉近了不少。
李嬷嬷送走了姑娘们,回头一瞧,楚盛窈正趴在桌子上,刚要命丫鬟去搀扶,可她头一歪,整个人便倒进褚昭的怀中,然后环抱着他的腰肢。
仰起头,像只小牛犊拱啊拱的!
又见世子一脸呆滞,身上衣服有凌乱状,李嬷嬷没眼看,赶紧命院儿里的人都下去了。
这新婚小夫妻还是得多亲近亲近。
褚昭没想过这么几杯甜酒,会让她醉成这个模样。
柔弱无骨,埋在他的胸前,软的像棉花,他想要将其摆正,刚触碰到背脊,被她不耐烦的推开了。
嘴里还是不耐的嘟囔,在他怀中寻了个地方,贴了过去,似乎被硌着了,动了起来。
褚昭侧着身子,视线落在她身上,有些失神。
她朱唇本就是红的,沾染着酒渍,像是清晨,雾气将将散去,露珠还未干涸的花朵,娇艳欲滴,引得人想要摘下。
脸颊因酒意泛红,眼神迷离又藏着些慵懒。
手先是攀附在他肩膀上,后面似乎也没甚力气,只抓住领口处,扯了扯。
在外衣将要滑下的时候,褚昭连忙按住她的手,可就在下一刻,她靠在他胸膛处,用头使劲儿的蹭着,低吟起来,似痛苦,又似喟叹。
“昏,好晕。”
“夫君,不要动了。”
褚昭身子僵硬,麻意从胸膛处往外延伸,手指微微弯曲,想要抓住什么,最后没有动,喉结随着她的轻哼,上下滑动。
这样悦耳的声音,夜间,他曾多次听见。
身体与意志每每都是分离的,瞧见她如雨打的蔫哒哒的花朵,想要停下,却竟会觉得越发的畅快。
无法控制,只想一直挞伐,听她如泣如诉的哭喊。
半点儿也由不得自己。
好久,褚昭才回过神来,警惕的看了下周围,院儿里如今只剩下他们两人。
他松了口气。
费劲儿,想要将她摆正,可怀中的人动静大起来,她不依。
他刚抓住她的胳膊,便听到‘嘶’的一声。
手臂太细也太娇弱了,似乎只要他稍加一用力,就能捏碎。
平时也是,刚触上,就会听见她喊疼。
他深吸了口气,环着她的肩膀,轻轻推了推,结果她不乐意了,死命的巴拉他,嘴里还嘟囔着,“晕,别动!”
褚昭眸色渐深,沉沉的看了她一眼,最后只露出无奈的表情,任由着她动着。
索性也无外人在,也不算是失礼。
怀中人娇,肌肤如玉,尤其是酒醉后似嗔似笑,轻而易举,叫人失了理智,褚昭尽量平复着身体的意动。
不过呼吸逐渐的急促起来。
不一会儿,她便闹得更凶,膝盖上的臀部摇晃,表达着不乐意。
褚昭认命的僵直着身体。
克己,临于万事欲克而不得,故先修身养性而后成也。
红颜骨枯总是休……
褚昭尽量放空身心,楚盛窈却像是清醒了过来,她妩媚一笑,那笑的无辜,却平白诱惑人心,薄唇轻启,如兰似麝,嗓音含娇脆耳,“今日多谢夫君了。”
欲念在一刻迸发,不知是因何而起。
楚盛窈恍惚中,对上了一双墨色翻涌的眼,呼吸灼热裹挟着强势打在她脸颊上,让人避无可避。
楚盛窈感觉到,自己脸颊上的发丝,被别在耳后,耳垂被两指揉捏,气息缠绵,互通,恍若一体。
原本清冷的俊颜不再克制,清正的眼眸也染了了几抹红,成了沾上风尘的欲。
下一秒,身体忽然腾空,楚盛窈本就是在雾中,看的模糊,颠簸中被闹得天地不知,只紧紧的抓住身前人的里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