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美滋滋几天后,心思逐渐被巨款吸引,西戎确实要开战,粮草已经开始预备了,国库先垫的银子,自己催生人丁的政策也定了,也等着银子呢。
不敢单独去找太子。
强忍心思等着休息好的老二再度上门。
谁知又是几天过去,老二一点动静都没有,又强行等了两天,等不了了,直接派人去宣秦王进宫。
谁料太监一头雾水回来,说秦王不在。
元丰帝:“秦王不在是什么意思?”
太监:“王爷不在王府中,奴才不信邪还在王府转了一圈,确实没人,且,王府少了很多人。”
王府少了很多人是什么意思?
元丰帝也懵逼了,片刻后直接从龙椅上蹦了起来。
老二不是带着人手跑路了吧?!
老大出的主意?
元丰帝也顾不得害怕了,当即就往东宫而去,进门后就屏退众人,问岑扶羲,“老二离开京城了?你出的主意?他去哪了?”
岑扶羲依旧半倚在榻上,面对元丰帝的一连串询问,他神色不改,甚至依旧垂眸看着手中医书,平淡颔首,“恩,我让他离开的,不知道去哪了。”
不妙的预感得到肯定,一瞬间的心慌和巨大的愤怒差点淹没元丰帝的理智,他拳头紧握,尽量压低声音还是咆哮着出声。
“你为什么要把你弟弟弄走?”
“你明知道我在培养他,日后也会把担子一点点交给他,这几年正是他参与政务的好时机,你在这个时候把他支开,这是要断了他的前程么?!”
“别把自己说得好似一心为儿子的慈父。”
“你没那么高尚。”
岑扶羲终于抬眼看向他,眸色冷冷,“不要在我面前演戏,我不想说更难听的话。”
你现在说得话已经足够难听。
元丰帝张口想要辩驳,可看到岑扶羲了然洞察一切的目光,嘴唇颤动几次却始终开不了口。
把书籍放回小案上,岑扶羲眼里无笑唇角却上扬,“现在让扶光离开,不是正好合了你的意。”
“我何曾想让他离开?”
这句反问,元丰帝理直气壮的开了口。
他确实从未如此想过。
谁料岑扶羲轻飘飘的一句就让他遍体生寒,如坠冰窖。
“他不离开,你要如何独掌大权呢。”
元丰帝连着张大着嘴巴惊-恐的看着岑扶羲,连着倒退了数步,胸膛大幅度的起伏。
明明想反驳。
但是,但是……
不知为何,他只是微微垂着头,没有半分言语。
他不出声,岑扶羲也不催他,只又拣起了案上的书继续翻看。
良久后,元丰帝有些喑哑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响起,“是,我是起了打压老二的心思。”
“但也只是打压而已,在我心眼,你和他才有资格继承这江山。”
“我只是,只是……”
“只是想要握紧你本该有的权利,很多时候你都不是故意的,只是下意识这么做的。”岑扶羲贴心帮他开口,只是元丰帝眼中喜意刚现,下一句又来了,“所以我让扶光暂时离开几年,不是正好?”
元丰帝:……
为什么一定要老二离开呢?
“他从前一直在军中历练,性情莽撞缺乏耐心,如今让他在京中处理政务,既能磨练他的心性也能锻炼他的手腕,你为什么——”
“他是人,不是你手里的狗,你想让他怎么叫,就怎么叫。”
岑扶羲彻底冷下了神色,看着元丰帝的眼睛,一字一顿说得清清楚楚。
“当初我不同意他十二岁上战场,是你点的头。”
“当初他坑杀数万人的时候,我要带他去寺庙静修,两年而已,你舍不得扩大的势力,依旧让他为你征战。”
“他的桀骜,勇猛甚至暴虐,都是你一手养出来的。”
“这两年,你施仁政,很多你不方便开口的话都是扶光冲在最前面,他血溅太和殿数次,次次都是为你。”
“那个时候你怎么不嫌他莽撞?”
其实还有很多难听扎心的话,譬如扶光的头痛症根本就不是战场留下的,而是回京后你死活要把老三那个没有任何建树的人拔到和他一样的高度气出来的。
又或者,你明知刘问仙不是纯粹的朝臣,他热衷党争,一旦他上位,他一定会挑起文武对立,为了加重文臣砝码他必定要和扶光水火不容。
可你依然选了他为丞相,还把他绑到了老三的船上。
或许只要当了皇上,必然要权衡利弊平衡势力,
可你和扶光,再这般相处下去,只会矛盾加深。
他不会变成你理想中那个谦逊有力的儿子,而是会变成一把伤人伤己的刀。
你会毁了他。
这些话岑扶羲留在了心里没有说出来,并非是看到此刻元丰帝通红闪烁的双眸心软。
早就不会心软了。
自己再过几年就可以两腿一蹬闭眼不管万事了,扶光却还要和他相处几十年呢。
都是债。
果然弟弟什么的,最讨厌了。
岑扶羲心中一声长叹,又提了一个轻松的话题:“如果一个人的性情那么容易改变,你的抠门怎么会越来越严重了?”
元丰帝:!
“我、我是节俭。”
“节俭到乾清宫的摆设都是赝品,你猜,每日进去禀告事务的大臣们,心里是如何想的?”
元丰帝:……
管他们如何想,反正没人敢说出口。
朕又没有让他们品鉴指鹿为马,装瞎就行了。
岑扶羲实在太了解他,一看他的神色就知他是在心里逼逼,既然都有心情逼逼了,那就是不难受了,勉强‘哄’了两句就没了耐心。
“行了。”
“既然想要独掌权力做一个真正的皇帝,那就不要去找扶光,让他松快几年,而这几年里,你也可以向我们证明一件事。”
“证明什么事?”
“证明是我和扶光的存在影响了你的集权,而不是,你依赖我们。”
岑扶羲说完就转身走向软榻。
累了,休息会儿。
而他身后的元丰帝,已经僵硬成了雕塑般,整个人都傻了。
自己依赖老大和老二?
虽然很想否认,但好像,事实就是如此?
曾经的旧事不提,就说如今擅长挑起文武对立的刘问仙,自己在选他为文官之首的时候不知道他这个德行么?
但还是选择了他。
确实有那么一点儿打压老二的意思,但更多是为了平衡势力,才刚建朝,朝堂几乎都是武将的天下,文臣势弱,必须要加强他们的势力。
不怕闹到*7.7.z.l最后彻底文武对立收不了场?
因为真有那一天,老二一定会提刀砍了刘问仙的。
元丰帝眸光一滞,随即无声的笑了,笑得有些丑,看起来像在哭。
忌惮的是自己。
依赖的也是自己。
元丰帝在原地站了许久,久到双腿都已经僵硬,才缓缓抬起眼皮看向岑扶羲的方向,而他已经歪倒在塌上,脸上盖着书,不知是否已经睡去。
“扶羲,你恨我吗?”
这句迟了几年的话,终于问出了口。
他在原地等了好久,榻上的岑扶羲好似已经深眠,没有任何回应。
眼眶渐红,在眼泪滑落之际狼狈转身,抹了一把脸,快步往外走。
“不恨。”
已经开门即将跨出去的元丰帝猛地回身,眼角还有泪意,嘴角已经大幅度的上扬,满目惊喜。
不是幻觉。
因为榻上的岑扶羲已经换成了侧躺的姿势,还用手堵住了耳朵,摆明了不想再聊,虽然很想和大儿子使劲贴贴,但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热情。
“我明儿再来看你!”
元丰帝一脸激动地走了。
等人走后,岑扶光躺平在榻上,怔怔看着房梁,一脸木然。
为什么自己一个将死之人还要在这说着违心话,和脑子有泡的父亲虚与委蛇,后面还要应付他的热情,而且还是强压了几年一时半会儿绝对熄不了的热情。
岑扶羲想到后面的日子就觉得难熬。
而造成这一切的,我亲爱的弟弟,他在干什么呢?
他在和媳妇自在玩耍呢。
这觉是彻底睡不下去了,书一丢,慢吞吞下榻穿鞋,目标非常明确地往太子妃的寝殿走去。
我也有媳妇,哼。
第85章 ……
元丰帝直到回了乾清宫唇边还存有笑意, 然而当屏退众人他一人独处时,那抹笑意不知道何时就消弭了,垂着头满身丧气的坐在龙椅之上, 丝毫没有即将彻底集权的, 一国之君意气风发。
他在回忆从前的种种。
不管是从前争霸天下时, 还是如今新朝初立百废待兴时,永远都有一个儿子给自己兜底。
从前是老大,现在是老二。
自己真的能独自管理好一个国家吗?
这个问题一出现在脑海,元丰帝甚至有些想笑。
因为这太荒谬了。
已经当了快三年的皇帝, 现在才来质疑自己的能力,这和一个健步如飞的人回头去学怎么走路一样的荒谬。
但这个问题是真实存在的。
我可以吗?
我必须可以。
不管元丰帝是质疑自己也好, 为自己打气也好,一直只会向前流淌的时间并不会因为个人的意志有所转移,哪怕他当夜辗转反侧几乎不曾入眠, 却在转眼间, 就到了早朝的时候。
元丰帝看起来和平日没什么区别, 伺候的太监宫女们也一如往常。
直到他坐到到太和殿的龙椅上,抬眼看向下方, 却下意识看向了老二的位置。
那里自然是空荡荡的。
就连老大今天也没出现。
只有这两月愈发得意的老三。
太监:“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今天早朝无甚大事, 还是那些旧事来回扯皮,催生人丁的事已经在朝上定下了, 西戎那边, 粮草已经开始暗自预备, 但还没拿到台面上来讲, 也心知肚明了,只浅浅聊几句老生常谈的话就放到一边, 说着说着,闽越的问题又出来了。
那边已经决定收回,但关于如何治理依旧是一团糟。
虽然元丰帝心中已经有了具体想法,还准备把捐官实职的事落到闽越去,但这事,除了岑扶光和太子,目前没有任何人知晓。
他还准备在闽越捞钱呢。
那边已有消息传来,确实各种稀缺木材非常多,能做手脚的地方也很多,正在勘察具体数目,等拿到那边的山林资源图就可以着手下一步了。
“皇上——”
有大臣站出来慷慨激昂,激烈陈词。
看似正襟危坐全神贯注实则早就出神的元丰帝抽空看了他一眼。
噢,熟悉的老菜帮子。
再侧耳一听。
依旧是关于闽越如何治理的陈词滥调,这几个月已经来回扯皮太多次了,多到自己只是坐在上面漫不经心的听就都几乎能背下来了。
反正没有任何新意。
当场收回耳朵,思绪继续漫无目的的飘浮。
太子今儿怎么没来早朝,是昨儿说了那些话,又把人累着了?
他那个身子,到底要如何养才能多活几年呢?
闽越的仙人墓已经在布置了。
可这世上真有仙人墓就好了,老大真的就有救了……
“皇上——”
这次元丰帝都懒得看下面一眼了,听声音就知道还是老菜帮子。
视线继续停在襄王旁边的空位置。
老二啊。
他去哪了?他是不是也恨我了?不,老二一向孝顺,恨不不至于,怨是一定的。
“皇上——”
又一个老菜帮子出列,嗓门嘹亮,元丰帝抽空敷衍了他一眼。
这朝上全是老菜帮子和粗狂莽汉,年轻后生都在外面站着呢,都看不着脸,以前看他们看累了还能看看老二洗眼睛,如今却是不能够了。
就一个老三光秃秃的杵在那。
一心上蹿下跳拉偏架的胖子完全起不到洗眼睛的效果,只会让人眼睛更疼。
老二离开的第一天。
全神贯注想儿子的元丰帝没发现下面的战火已经逐渐升级。
这事还真跟岑扶光有关。
虽然秦王因为皇子的身份并未旗帜鲜明地站在武将背后,但他曾经的一切早就和武将绑定了,彼此心照不宣。
以前秦王在朝上,就算武将嘴笨说不过文官,心中也有个底。
秦王就在前面站着呢,你有本事冲他大放厥词去啊?
但秦王已经好久不在朝堂上了。
在江南办正事呢。
好容易等到人回来,怎么还不来上朝?
不会又被派出去了吧?
皇上你又不是只有秦王一个儿子,看看襄王,他连礼部都扑腾不开,也别留在京城了,放出去见见世面吧,说不定就开窍了呢!
不是武将们有多喜欢秦王,而是秦王这个镇山太岁不在,文臣们那张破嘴愈发犀利了,软刀子一阵一阵的,说得人心梗。
更雪上加霜的是江鏖也去芙蓉城公干了。
滚刀肉也不在了。
也不是人人都像江鏖那么豁得出去,也不似他简在帝心,只要不造-反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在朝上破口大骂完全就是小事。
其他人总有各自的顾虑,
武将节节败退,文臣士气如虹。
赵至卿压了几个月的火已经让他整个人都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连脖子都红了,气得。
尤其是刘问仙也出列了,一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模样,口口声声说着战争伤及无辜众多。
赵至卿:咋,边境百姓不无辜?他们就活该年年被抢被掳掠?
刘问仙:“臣不是说战争不应该,只是是否可以换个更柔和的方式,譬如派人过去教导他们中原文化,让他们从心底里认同……”
赵至卿:对对对,你们文臣一张嘴就可以拿下任何疆土,武将原地卸甲,全让你们上呗。
“再有就是军饷的问题,臣以为——”
赵至卿:!
这是真的忍不了了,动我军饷,弄死你!
“贱人!”
一声惊天怒吼彻底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就连龙座上依旧出神元丰帝都打了一个哆嗦,终于看向了大殿。
怎么了怎么了?
赵至卿明明白白指着刘问仙,“贱人!”
“你在京城吃香喝辣搅风弄雨,把将士们浴血奋战的胜果贬得一文不值也就罢了,竟然还把手伸进军饷了?”
“那都是我大齐好男儿用血换回来的。”
“老子今天就算舍了这身官服都要替万万将士讨伐你这个没有人-性的畜生!”
“啊啊啊——”
怒吼着几步就窜到了刘问仙面前,直截了当一拳头对着他的脸就砸了过去。
“噗——”
刘问仙当场血溅三尺,口鼻血沫齐飞。
赵至卿又是一脚踹过去把人踹到在地,直接骑在他的身上,左右开弓扇巴掌。
“我让你能,你这么能说你怎么不上天!”
“身为宰相不思民生政务,一天天就盯着军营!”
“你眼神这么好,当什么宰相,你直接去边境当斥候得了!”
“啪啪啪!”
说一句就一个大嘴巴子扇过去,直接把刘问仙打蒙了,或者说赵至卿根本没给他留说话的余地,大嘴巴子一个接一个。
“干什么!”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襄王完全没反应过来,此时终于怒吼着冲了过来。
“嗷——”
不知道谁偷摸伸了脚,襄王才冲两步就直接五体投地倒下了。
而他倒下的瞬间手舞足蹈,连带着好几个人也倒下了。
武将们对视一眼,彼此眼睛都只有四个字。
干他娘的!
“诶诶,你巴拉我干什么?”
“我没有,我——你居然敢打我?”
“啊啊啊——”
武将们憋气好几个月了,如今有赵至卿打头,谁也不想忍了,再忍下去,他们也别叫武将了,全都叫乌龟王八子好了!
报仇,报仇!
整个太和殿瞬间就乱了起来,全武行再度上演,武德那叫一个充沛。
元丰帝:……
他本来没放在心上,他也知道两方怨气这两个月累积得有点多,而老二不在,刘问仙确实有些飘了,挨打就挨打吧,不死就成。
他没有马上叫停,就在上面看着。
结果看着看着就看出不对劲了。
这出血量是不是太多了点?
怎么到处都在飙血惨叫啊?
这和老二在时的全武行完全不一样啊!
原来当初你们还是收着的?
老二不仅能压制文臣,武将也会有所保留?现在他一不在,偷摸下死手的都来了?
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御前侍卫!”
“御林军!”
“把他们通通给朕拿下,拿下!”
岑扶光此时完全不知道太和殿升级版的全武行,就算知道了,他也只会嗤笑一声活该,让你挑起文武对立,报应这不就来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只有自家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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