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问题,除了那脑子实在拎不清的男子在中间添油加醋,一般来说,最重要的其实就一个,一个家只能有一个女主人。
偏偏两人的身份重合了,且这个后继者,还抢了自己的儿子,一步一步在削弱自己的权利。
争夺无法避免,哪怕脑子十分清楚的婆母也会下意识捍卫自己的权利。
区别在于,大部分人能控制住一个度,在外面看来就是正常的,而少部分则天雷撞地火,闹得一家子人都不安生。
而皇后和太子妃显然不在此列。
太子的身体状态在那摆着,太子妃不仅没有孩子,说不定几年后就要守寡,这种情况,皇后怜惜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磋磨她?
自己和太子妃不一样。
虽然自己不认为自己的二嫁之身有什么问题,但或许皇后在意呢?而且前一个太子妃她不能摆谱,自己这个健康的活蹦乱跳的二儿媳,她真的能一视同仁吗?
这个事江瑶镜打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当然,这些话是不能告诉岑扶光的。
再坦诚也不能把这些话秃噜出去,说出去就成憨批了。
那可是他的生身母亲。
“母后绝对不会为难你,她不会。”
岑扶光说得及其笃定。
江瑶镜点头,她当然不会和他争论这个,没有必要,只是苦笑道:“不是皇后娘娘的问题。”
“皇后娘娘不为难我,但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很多个庶母?”
“你也别说不用在意她们的话。”江瑶镜抬手阻止了他开口,继续道:“众所周知你和襄王不和,你早已出宫建府,就算平日请安也是直奔坤宁宫,可我呢?”
“贵妃就在宫道上等我呢?”
“当然,她不敢明目张胆的对我如何,但她后宫经营许久,哪怕没有碰过宫权,她在后宫的人脉也绝非你我可比。”
“她要下手使阴招的时候,我真能次次避过?”
“而且不止贵妃一人。”江瑶镜面无表情的看着岑扶光,“你是不是忘了,宗室里还有许多老封君。”
宗室的皇亲江瑶镜是没有接触过的,但她听过传闻,有几位是非常难以相处的,甚至当初淳王世子妃的人选差点弄成了一出别样的‘选妃’。
而这事,就是那几位老封君弄出来的。
辈分比皇上高多了,说不得骂不得,连派人斥责都不能做。
八九十岁的人了,说不得第二天就没了,谁敢去招惹她们?
岑扶光:……
宗室里的那几个老虔婆岑扶光也有所耳闻,但怎么说呢,他和他父皇一个意思,就荣养着呗,只要她们不牵扯到权势朝政,就顺着呗,反正也活不了几年了。
自己也不会和她们打交道,眼不见心不烦。
但如果是自己媳妇,秦王妃,好像还真的会和她们来往?
这确实是个问题。
“而且还有一个非常可怕的事情。”
可怕的事情?
这个形容词让岑扶光也起了好奇心,“什么可怕的事情?”
“事先声明,我没有诅-咒,我只是基于事情的发展合理的推断,没有任何不好的意思,你不可以生气。”
这一长串的事先前缀让岑扶光的好奇心更重了,他微微坐直身子,直勾勾看着她,点头,“你说,我绝不生气。”
“咳。”江瑶镜清了清嗓子,小小声道,“太子应该不可能有子嗣了,对吧?”
岑扶光点头。
虽然自己和父皇母后都没放弃,但确实,不太可能有了。
“那……”她的声音更小了,岑扶光要俯身侧耳才能听清,“那太子百年后的香火祭祀怎么办?”
“皇上皇后必然不会让他……后无人祭祀,肯定会挑一个孩子过继。”
说到这,江瑶镜也直勾勾地看着微微愣住的岑扶光。
“你觉得,谁的孩子最适合过继?”
这就是个废话。
除了岑扶光这个同父同母的亲弟弟,还有谁更合适?
江瑶镜摸着自己还未凸起的肚子,语气更惆怅了,“既然是过继给太子一脉,想来也是瞧不上庶子的。”
那就只能是嫡子了。
是,过继给太子一脉,绝对的亲王爵位,反正太子已经不在了,太子妃也不会不让孩子认亲,只是多一个人疼他罢了,相对于得到的利益而言,坏处微乎其微。
但是江瑶镜有些怕。
本来她的压力就大。
不止要为江家留血脉,岑扶光她不会坐视不理,这就是两了。
再来一个太子。
哪怕有亲王爵位等着也不行,扛不住。
岑扶光:……
他以前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就江瑶镜这个时时刻刻惦记江家香火祭祀的人才会延伸出这个刁钻的问题。
但她的推断不是假的,这个可能性是非常有可能发生的!
岑扶光这一瞬间有些牙酸,真的。
不然,还是想想怎么治太子吧,只要他身体健康,很多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不过——
他似笑非笑的倪着还摸着肚子兀自叹气的江瑶镜,“说了这么大一长串,无非就是喜欢,但又没有那么喜欢,所以不想参与我的家事,对吧?”
是,前面她阐述了自己的所思所想,提出的问题也确实都是存在的。
但方法总比困难多。
只提出一大堆的问题,却没有任何想要去解决它们的意思,哪怕是将烦忧主动告知自己,由自己去想呢?
什么都没有。
她面对一大堆的问题,率先反应就是离开,不想沾手,半分努力都不想做。
江瑶镜摸肚子的手一僵,她过了好一会才缓缓抬头,莞尔一笑,乖巧极了。
“恭喜你,又敏锐了许多。”
“那我也恭喜你——”岑扶光站起身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金屋藏娇,专门为你定制的金屋,明儿我在船上等你。”
江瑶镜:……
就知道这个狗男人不会太平,如果今天没有坦诚布公,他是不是就直接把自己掳走了?
这会儿好歹还提前通知了一声。
不过,也正好。
姜家不能再呆了。
虽然外祖母不在,不用自己晨昏定省,但自己是客,就算平辈的人不在,大舅母小舅妈那边也要常常过去问安说话的。
相处的时间一长,这怀孕的动静可能就瞒不住了。
怀孕的人不能让其他人知晓。
哪怕有外祖父打掩护也不能在姜家久待了。
岑扶光也不催促,就安静看着她垂眸细思,本以为她会找其他正经借口或者直接喊肚子疼跳过这一茬,谁知这人沉默良久后,直接来了句,“那我住进去后,金屋就是我的了?”
岑扶光:……
“你缺钱?”
“天降横财,自然要把握住的。”江瑶镜毫不犹豫开口。
“横财确实要把握住。”岑扶光站起身来,似笑非笑的薄唇轻启,“你现在嫁给我,就有一大笔巨财,不止我的,皇上皇后太子也会有重赏。”
“你现在点个头,就都是你的了。”
江瑶镜瞬间闭嘴同时视线看向一侧,不仅不回话,连对视都掐断了。
“呵。”岑扶光又是一声冷嗤。
“姑娘——”
岑扶光一走, 江团圆就可怜兮兮地走了进来,两只眼睛都含着泪,“姑娘, 怎么办, 见善被我害得被罚了二十军棍。”
江瑶镜的反应是直接上手去探她的额头, “没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见她还是不明所以,江瑶镜直接掰碎了说与她听,“你忠心护主, 见善被惩罚是因他没有完成他主子布置的任务,与你何干?”
“你是我的人, 又不是他的人,自然是向着我的。”
好像是这样哦?
“自己去支二百两,给你的。”
二百两!
这个数目让江团圆的眼泪瞬间收了回去, 立马就高兴了起来。
“多谢姑娘!”
见善被罚了二十军棍, 自己得了二百两赏银。
见她情绪回转, 江瑶镜笑着摇头,又略坐了片刻, 就领着她去拜见姜照野。
姜家确实不能再待了,自己如今除了嗜睡没有其他任何有孕征兆, 可万一明日反胃恶心就来了呢?那时一定会被人发现端倪的,是该离开了。
姜照野也知道这件事必须瞒住, 倒也没挽留。
于是这入夜后本该安静的姜家又热闹了起来, 都在帮忙做事。
表姑娘要赶着明日回京了, 好似侯府出了什么事。
两位舅母连忙过来帮着收拾行囊, 见她脸色微白倒也没细问,只是收拾江家本身的东西外, 又不停地把江南特产往里塞,江瑶镜眼睁睁看着六个箱子变成了十二个,一眨眼,又多了两箱出来。
倒也顾不得装模作样顾影自怜了,忙和两位舅母推让起来。
这边姜闻遇姜闻声也忙穿戴好来了姜照野的正院,也不用他们细问,姜照野直接道:“她和秦王的事,大约是皇上那边有定论了,江鏖叫着马上回去呢。”
姜照野有意说得含糊不清,而且事关皇上,两兄弟也不敢细问。
他两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秦王和外甥女,确实该有个定论了,这样不清不楚的,秦王还好,女儿家到底吃亏些,是该早日分说明白的。
也回去收拾东西,也要给江侯爷回礼的。
姜照野亦在收拾自己的私藏,件件都是给江瑶镜的,完全没有考虑过江鏖。
同时他还夹带了不少自己的私货。
等明年孩子生下来了,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去京城探望了,到时在侯府住一段时间就可以直接杀去西南,此生定要去看看千户苗寨!
现在先让小月亮把自己的东西带走一部分,到时候自己只带少少普通行囊,儿子也不会起疑。
全家上下一直打点整理,当夜就完全收拾好了行囊,第二日清晨,天刚破晓之际,江瑶镜就被送到了码头。
又不是真的离家江南了,这船离个港又会不着痕迹回到另外一个港口,还是在江南。
自己若想小月亮了,去见她就是了。
所以姜照野没什么离别情绪,只略微嘱咐几句便罢了,他没有开泪洒当场的头,其他人也按捺住了情绪,只寻常嘱咐,也盼着下次京城再聚。
凳上了船,江瑶镜也没有去厢房,而是站在甲板上和姜家人遥遥回望,直到船已缓缓向外驶去,她才在姜照野的不停摆手中离开了甲板。
—— ——
哪怕江瑶镜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但船上的面孔真的是一个比一个熟悉,还有一瘸一拐的见善,想也知道,这条船上,都是岑扶光的人。
她和姜照野一样,没什么离别情绪,又不是真的走。
这江南美景自己还没看过呢,后面可以好好游玩一番了。
略显雀跃的心情在踏入正房的那一刻僵住了,她看着南侧那一架金光闪闪似能灼伤人眼的千工拔步床,微微张大嘴,领着同样目瞪口呆的江团圆默默走近。
下意识的伸手。
结果触感不对,低头一看,指腹都是金粉。
江瑶镜:……
这床是怎么搬到船上的?
中途是不是掉了一地的金粉?
总不能侍卫在前面搬,其他人在后面扫吧?
幸好没人知道这床是给自己弄的。
旁人不知道,秦王府的人还能不知道?
江瑶镜简直不敢细想秦王府的侍卫们在搬这个床时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又有多少是与自己有关的。
为什么他作妖,丢脸的是自己的?!
说实话,江瑶镜原是有些心虚的,虽然昨天对着岑扶光长篇大论的时候理不直气也壮。
但是旁人一片真心对你,而你从头到尾都是算计。
确实不该。
双方都有错,如今早已纠缠不清,争论当初已经没有必要。
也就容忍了他的‘出气’,金屋就金屋吧,囚禁就囚禁吧,住进去他能开心几分也就够了,好歹叫自己良心安稳些。
但这并不代表要容忍他发癫,而且这发癫的后果还是自己丢人!
她扭头看向在窗边正人模狗样一片恣意矜贵品茶的岑扶光,“你被皇上薅破产了?”
“噗——”
岑扶光口里的热茶喷了出来,连着咳了好几声,半晌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怎么可能,本王有的是银子。”
“江南没有而已。”
“秦王府已经连金屋都准备好了!”
“唔。”江瑶镜含糊应了一声,面色不改,再问,“把这床搬到船上,这是直接回京城了,不调头回江南了?”
“直接回京。”岑扶光面色再度冷了下来,面无表情继续喝他的茶。
江瑶镜:……
很好,连个解释都没有呢。
她直接侧头对着江团圆低语,“你先出去吧,同时让走廊的侍卫也暂离片刻吧。”
江团圆看了一眼满脸平静的姑娘,又看了一眼安静品茶的秦王,吞了吞口水,总觉得接下来有人会被狠狠收拾一番呢。
江团圆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刚关上门就对上了正在门口站着的见善。
见善见善,却是一脸不善。
江团圆虽然有些害怕他的冷脸,但自己是姑娘的丫鬟,又不是秦王府的人,他见善再厉害,还能跳过姑娘把自己如何了?!
下巴一扬。
“姑娘说了,让你们暂离走廊片刻。”
见善压根就不理会。
江团圆也不恼,只凉凉道:“反正话呢我是带到了,一会儿若是里面有个什么动静,秦王丢脸时刻被你们听到,又不是我遭殃。”
“对了。”
江团圆笑得可开心了,一脸的喜气。
“昨儿姑娘可是赏了我二百两银子呢。”
自己挨二十军棍,她反而得了赏银?
见善脸上的不动如山终于破了,愤愤看着江团圆。
江团圆哼着歌背着小手溜达着就走了。
爱走不走,反正遭殃的不是自己。
见善当然不走,莫说还未成亲,就算成亲后成了秦王妃,自己等人也只听王爷的命令。
江瑶镜不知道门口江团圆和见善还来了一场官司,她只看着岑扶光,忽而一笑,“来,你过来。”
岑扶光恍若未闻,身子在椅子上生了根,纹丝不动,只垂眸转着手里的空盏玩。
江瑶镜也不恼,信步走了过去,拉着他的胳膊就往外拽。
很轻易就拉了出来。
但人还是不吭声,一直沉默。
江瑶镜也不说话,只拉着他在金床边坐下,然后突兀的弯身蹲下去脱他的长靴,岑扶光腿一抖,脑子还没回转,人已经弯身拉着她起身。
“你这是做什么!”
江瑶镜下巴一扬点了点床榻。
“你躺上去。”
岑扶光:?
“快点,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说。”
重要的事直接说就成,为何非要躺床上去?岑扶光不明白她这弄得哪一出,但她刚才要给自己脱鞋的动作着实是吓到他了。
哪怕心中郁气仍在,依旧如她所言。
脱鞋,和衣躺在床榻之上,不明所以地看着江瑶镜。
江瑶镜左右四顾了一番,这屋子里随处可见翡翠的物件,但她现在无心欣赏翡翠的美,最后视线停在八仙桌旁的长凳上。
虽然怀孕不能提重物,但江瑶镜心里换算了些,觉得问题应该不大。
抬脚快步走了过去两手把长凳抱了起来。
“不要动。”
虽然她没回头,但仍旧预判了岑扶光的动作。
岑扶光手撑着床榻,保持着半起的姿势一头雾水的看着江瑶镜把长凳抱了过来。
她到底在玩哪一出?
好在江瑶镜并非要做谜语人,还剩四五步的距离到床边时她就停下了脚步,这个距离应该不会被殃及池鱼了。
垫了垫手中的长凳,直接用力往床桩猛地一撞。
“砰!”
“呸呸呸——”
巨大的声音让岑扶光下意识一抖,还没等他质问出声,一场金粉雨就在他眼前洋洋洒洒落下,愣是把岑扶光下成了一个小金人。
滑稽又可笑。
“王爷,怎么了?”
“出*7.7.z.l什么事了?”
见善破门而入,身后还跟了一串侍卫。
门外的见善一直竖着耳朵留意里面的动静,虽然他看似没把江团圆的话放在眼里,但他心里深知,一旦王爷有什么丢人的事,自己若是没有及时避开,被迁怒是一定的。
必须要时刻留意事态发展,不止他,周围两侧的侍卫也都围了上来,都竖着耳朵,一旦有什么不对就赶紧撤。
谁知里面会传来一声巨响。
见善和侍卫们瞬间什么都不想了,直接破门而入。
结果就看到了王*小金人版*爷。
“噗、噗。”
不止见善没忍住,他身后的一起冲进来的侍卫们也没忍住,连续好几声噗声响起,又强行憋回去,个个憋得脸色通红神色扭曲。
岑扶光:……
他摸了一把脸,结果把脸糊得更花了,手里也全是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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