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得愈发和善。
“这天气愈发暖了,山间枝叶也格外茂盛, 道路都被遮挡了。”
“正好, 你们去清道吧。”
几个显眼包:???
这可是个磨人且累人的活计!
这上山的路本就只是草草清理了一番, 除了主子们登山的石板路, 其他侍卫们踩得全是小道,或荆棘夹道或野草丛生, 平日走过都得用镰刀时不时挥砍一番,这会子专门去清道,得清到啥时候去?
显眼包甲:“是主子们走的那条道吗?”
小队长:“全部。”
显眼包甲自己掐着人中给自己续命,哆嗦着手再问,“是咱们一家呢,还是隔壁的也包含一起啊?”
小队长笑得愈发灿烂,“虽尚未大婚,但两家已有姻亲之实,你们也是这样认为的吧?”
“不然怎么会这么不、见、外得在我们家长居呢?”
“自然是包含在一起的了。”
王爷圈了那么多山,两家一起,累死都清不完!
显眼包甲白眼一翻直接厥了过去。
显眼包乙马上接上,他笑得格外谄媚,“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当初分人的时候站错了地方,后来想着都是一家人了,将错就错也没事。”
“今日作怪一场,也不是想让夫人没脸……”
“什么夫人!”
小队长砰得一声以刀鞘砸地,“是郡主。”
“郡主,郡主。”
显眼包乙:“我们只是想提醒郡主,别忘记了隔壁还有一家人呐。”
今儿这一遭摆明了就是那刘荣是真的折腾出了新茶,不然夫人才不会亲自来一趟,既然有了新茶,两家是一处的,自然想要知道新茶的制法嘛。
就王爷那个耙耳朵,他挣再多银子最后还不是会进夫人的口袋。
动动口就多一笔银子进账,何乐而不为呢?
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甚至堂而皇之的‘贬’自家王爷是耙耳朵,小队长压根不为所动,甚至嫌他话多,烦。
“制茶的事不归我管。”
我只知道你让我在姑娘面前丢了人!
小队长直接抬手下令,“捂嘴,带走!”
显眼包们:……
王爷,王爷快来救命啊!
岑扶光大概是听不到他们内心的呼喊了,而已经在正厅高坐的江瑶镜倒是看到了他们被捂嘴拖下去的一幕。
直接移开视线,看向了江团圆。
江团圆会意,干脆利落的打开箱子,明明在室内,明明没有任何光线,但满满一箱的白银自带金钱的璀璨光芒,瞬间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是一箱白银,更是日后的锦绣前程,亦是家中改换门庭的机会!
别说距离最近看得最清楚的刘荣几乎激动得快要抽过去,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面色赤红,眼中几乎具象化了想要二字。
江瑶镜高坐上方,把所有人的神情都收入眼底。
自然,也没错过那几个神色格外‘激动’的。
她将那几人的面容收入眼底,同时也在脑海里调出了这几位的资料,心中一声叹息。
这几位都是名声最大,年纪也最长的。
如果仅仅是胜利的果实被别人收入囊中而产生的嫉恨,这算是人之常情,江瑶镜从来都是论迹不论心,不管你心里如何嫉海翻涌,只要你没有做出实际的行为,那就没事。
但如果你付诸了行动,那就没什么好说得了。
希望,他们能遏制住心中的恶念吧。
“刘师傅,这一千两白银,是你的了。”
江团圆干脆利落地把箱子往刘荣面前一放。
刘荣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接,手伸到半空又缩了回去,缩着肩膀看向上面的江瑶镜。
郡主不说点啥?
江瑶镜没有长篇大论的意思,他们给出成果,自己给出银子就好。
又没有所谓的感情,说那么多做什么,给钱才是真道理,实实在在的好处才是真正的收拢人心。
颔首点头。
“接着吧,你应得的。”
“多谢郡主,多谢郡主赏赐!”
刘荣激动得跪下,连着磕了几个响头。
江团圆伸手把他扶了起来,笑眯眯道:“郡主说了,这是刘师傅你应得的,银子如数下发,你可要继续再接再厉。”
“郡主放心,我,我一定再接再厉!”
江团圆视线一转看向眼睛都红了的众人,接着笑眯眯道:“不止这一点银子,后续还有分成,这都是刘师傅努力的成果,诸位也要接着努力才是。”
“不然这银子啊,都被刘师傅一人收入囊中了……”
抱着白银箱子正呲着大牙乐的刘荣虽然不怎么明白江团圆这话里的意思,但众人骤然灼热的眼神让他下意识抱紧了手中的箱子,一脸警惕。
江团圆好似没发现众人的异样,又转身把桌上的小箱子抱起打开。
里面竟又是满满的碎银,瞧着大约百两有余。
刘荣退开了一步。
他自己该得的都已经拿到了,这些碎银,应该是赏别人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
他是这样想的,其他制茶师傅也是这般想的,甚至好几位都已经准备好下跪谢赏了,谁料江团圆脚步一抬,竟是来到了侍卫小队长的跟前。
这也算是江团圆的熟人,她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
“这几月,你们守卫此处,确实是辛苦了。”
“这是郡主赏你们的,你自己下去分吧。”
自家人根本不用说得太清楚。
果然,小队长接了碎银箱子,直接跪下对着江瑶镜朗声保证,“郡主放心,属下定会护好所有的制茶师傅,绝不让任何人伤了一星半点,若有人心怀恶念,属下一定严惩不贷,绝不给他作恶的机会!”
刘荣悄悄松了松死死抱着白银箱子的手。
心中坦然之人可能听不到这样委婉的敲打之语,但心里有鬼的那几位,脸色难看不说,竟还有人抬眼看向了江瑶镜。
江瑶镜眼皮一抬,直直地回望过去。
那双苍老的眸子也没想到江瑶镜这般警觉,瞬间垂下头,还更为佝偻着腰,脚步一移,就隐入了人群。
江瑶镜心内嗤笑一声。
看来这位是留不住了。
杀鸡儆猴。
她站起身来,侧头看向程星月,面色温了几分,“你留在这,告诉他们新茶是怎样的。”
程星月点头。
她明白姐姐的意思。
让这些人知道新茶确实是真真切切的新,而不是从前的类似,还有就是要集思广益,看能不能再推陈出新一波。
江瑶镜抬脚往下走,路过刘荣的时候留下三个字。
“跟我来。”
刘荣抱着银子颠颠就跟上了。
江瑶镜带着他去了隔壁的小花厅,她刚入座,仍旧满心激动的刘荣就迫不及待询问,“郡主是要问这茶是怎么制出来的?”
不用江瑶镜回答,他自己马上就要接着往下说,他想得很明白,这是独家手艺没错,但这制茶坊本就是郡主的,如果不是前期郡主提供了那么多茶叶供自己折腾,光自己一人,前面浪费那么多茶叶,根本狠不下心去试。
而且银子也得了,后续的分成也要谈。
那就完全没有保密的必要了,这方子,是属于郡主的。
“不用说这个。”
江瑶镜打断了他的话,制茶的手法后续随时都可以了解,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
“你也坐。”
江瑶镜:“马上就有大夫过来给你问诊。”
刘荣:“我的身子很好,不用大夫?”
江瑶镜笑着给他解释,“茶是好茶,口感也不错,但这是入口的东西,不是光口感不错就能随意入口的,还要数位大夫给出对身体无恙的答复后才能推出去。”
刘荣似懂非懂点头。
江瑶镜也不管他是否一头雾水,这些问题是该自己解决的,师傅不懂也没事,他只管制茶就好。
不过确实也有许多问题要刘荣解答。
“这些茶的原叶,是哪个山头的?”
“是同一棵茶树,还是混杂的?”
这两个问题,刘荣很快就能回答。
“是南边那一片的茶叶,至于是否混杂我不清楚,那些茶叶都老了,茶农收上来就是给我们试验的。”
那就得问茶农了。
这是必须要清楚的事情,后面的培育栽种都在这上面了。
江瑶镜心里记下这件事,又问,“你是只做南山那一批,其他地方的茶叶呢,你有试过吗?现在手里有成品吗?”
刘荣:“正在试,西边靠海那一头的茶叶,也出了,但我还没试口感……”
岑扶光提着一个暖壶过来的时候,江瑶镜已经和刘师傅坐在了同桌之上,你问我答,你来我往,桌上也摆满了十多个透明茶盏,里面都是橙红的茶汤。
不用江瑶镜看过来,岑扶光自出现在门口之际,所有心神都锁定在了江瑶镜身上。
她没有发现自己,她还沉浸在眼前的事情之中。
这个花厅朝向其实不好,虽也算开阔明亮,但日光没有撒落进来,明明没有浮光的加成,但岑扶光就是觉得此刻的她,很美,非常美。
有种耀眼夺目的美。
哪怕是品鉴到一杯口感不好的茶汤而严肃皱眉的表情,都让岑扶光觉得依旧有种别样的魅力。
他倚在门边,痴痴地看。
看着看着,忽觉哪里不对,*7.7.z.l缓缓站直身子,总觉得这样的小月亮,非常眼熟。
为何会眼熟?
她虽然很少在自己面前处理家事,但也是看过几回她调理下人的,对于她的行事作风已经非常习惯,这会子又来的一种恍惚的熟悉之感是从何而来的?
岑扶光看着她轻描淡写却直指问题核心的样子,明明她不懂制茶,居然也把一个经年制茶深耕此道的师傅给问得有些词穷。
多年的回忆涌上心头,他瞬间明白了熟悉感为何而来。
像大哥。
曾经的大哥就和现在的她一样,永远温柔却直指核心,循循善诱温言巧语之中就达到了目的,自己就跟那茶农似的,本来以为只是简单询问,接着说着说着就什么都‘招’了,甚至问到最后,居然答不上来了。
他答不上来,江瑶镜也不追问,甚至在他尴尬之前就巧妙得转移了话题。
刘荣还没来得及懊恼呢,注意力马上就被下一个话题带着走了,一脸掏心掏肺的傻样,问啥都说。
岑扶光抽了抽嘴角。
今日的刘荣,何尝不是当年的自己?
当初的大哥就是这么‘收拾’自己的!
他瘪了瘪嘴,即使现在的媳妇非常有魅力,但实在不想看到当年犯蠢的自己,正要无声离开,身形一僵,他忽然想到了一件极为恐怖的事情。
初见时在佛寺山脚下的惊鸿一瞥,不否认是因为她的脸正好应了自己的喜欢,也不否认是她的那些抛开表象只看内里的话语让自己心中欢喜。
岑扶光坦然面对自己的浅薄。
就是喜欢她的脸,就是喜欢她对自己恭维,有何不可?
只当这是自己的劣根,就喜欢这类的美人。
喜欢就捞进碗里,这样的一见钟情也是一见钟情!
但如今回想,那会子的她,因为守孝茹素,身姿单薄,山风一吹就似要乘风而去,本就是个清冷天上月,山风再一作陪,就真不似人间客了。
当初只当是被她的美丽吸引。
如今却是当头一棒。
大哥生病后不也是如此?衣裳都撑不起来,不用风吹都是空空荡荡的,本就情绪淡薄,生病后更要控制情绪,哭笑都不可以,整个人常年都是冷冷的,仿佛这世间任何事都不再入他的心了,早就做好了准备去拜访那白玉京。
两人虽是男女,虽素未相识,但几乎如出一辙。
岑扶光:……
他哆嗦了一下,默默抱紧了手中的暖炉。
所以,当初我对小月亮的一见钟情,还有她像大哥的原因?
这个猜测太吓人了!
第179章 岑扶光跑哪去了?
所以, 我当初心悦她,只见了一面,听了几句话就把人放在了心头, 不止是见色起色, 还有, 她和大哥同出一源的清冷淡漠气质有关?
岑扶光忍不住抱住有些可怜的自己。
明明从小被大哥奴役到大,怎么还找了个和大哥相似的媳妇,还是自己死皮赖脸一定要追到手的!
难道自己真的是个贱皮子,嘴上说得嫌弃, 实际找媳妇都找和大哥类似的?
岑扶光又哆嗦了两下。
过往被大哥常年‘奴役’的回忆实在有些惨痛,他现在看着自家媳妇脸上的温柔笑意, 竟恍惚觉得和曾经的大哥重叠了。
眼睛微微瞪大,甩甩头,一个深呼吸之后, 直接转身离开。
去看山看海看天空, 这会子可不能凑到媳妇跟前, 先把大哥的脸从自己脑海里移开再说!
大夫们已经过来了,不止有人围着给刘荣诊脉, 问他各种问题不说,那些剩下的茶, 也被大夫们分走了。
要确定一个新入口的饮子是否对人体无害,自然需要多人的共同结论。
江瑶镜的视线一直停在手中的纸张之上, 漂亮的簪花小楷已经占据大半纸张, 写的都是和刘荣讨论之后她觉得需要记下来的。
刘荣这边暂时可以放到一边, 他继续制茶试茶, 自己则要和茶农开始商讨了。
确定新茶的来源后再尽量剔除如今残存的瑕疵,后面该做的, 就是特定的茶树栽种了,茶树的培育又是一个以年计的长久活计,但好在如今的口感,已经足够支持海贸对外了。
就看今年的第一次远航能否顺利,又有多少回头钱了。
“姑娘。”
江团圆给江瑶镜换了壶新茶,“换个口味润润喉吧。”
“好。”
新茶是好喝的,但喝多了,已经品不出滋味了,现在口中只觉苦涩,刚才还言之凿凿的教导星月,谁料自己也犯了同样的错。
可见知理也不代表能够融会贯通。
江瑶镜失笑摇头,抬眸看向江团圆,正要问她正厅的情况,却见她手里提着的正是新雪浣松的提梁壶,视线停在风雪蔟簇的冰蓝湖面,“你怎么把这个壶拿过来了?”
江瑶镜的日常用品都是跟着季节走的,只是这边的冬季实在短暂,暖阳常在,莫说风雪,就连隆冬时节特有的湿冷也只晨起时才能感受一番。
有些冬日里的冰雪,所以她的日常用具直到现在还保留了一些雪花图样,现在这个提梁壶就是,还在使用并未收存。
“这可不是我拿来的。”
江团圆将倒了七分茶汤同样风雪杯盏递给江瑶镜,“是刚才王爷塞给我的,这壶里的水,应该也是他准备的。”
他拿过来的?
江瑶镜下意思扭头看向门外,外间日光熙熙,明亮的院墙之后接着的是延绵墨绿的青山。
画面自然是好看的,大自然的水墨丹青画卷,但并没有熟悉的身影出现。
他去哪了?
这人今天并无别事,他既然已经过来了,也早就该进来了才是。
张口想问,又想到先前在屋子里时的那一桩尴尬事,直接闭嘴,低头抿了一口红色的茶汤,熟悉的味道在口里蔓延,红枣的甜和桂圆的润融合得恰到好处,将口中残余的苦涩盖住。
“是什么茶?”江团圆好奇询问。
江瑶镜:“红枣桂圆茶。”
江团圆眨了眨眼,很快反应过来,低笑着赞道:“王爷是个体贴人。”
姑娘的葵水还有几日就来了,正适合喝这个茶。
江瑶镜垂眸,一口接一口喝着。
所以,那人把自己刚才的爆发当成葵水来临之前的情绪不稳定了?
也许真有这个原因在。
慢饮完一杯后,小腹暖暖的,心神确实又舒服了几分,江瑶镜放下杯盏,又不自觉看向门外,这人,去哪了?
岑扶光正在附近闲逛。
刚才小月亮和大哥的面容重叠的那个画面,即便是自己的幻觉,也确实无法接受。
他站在密林里的一棵树下,随手薅了一片叶子在手里扯着玩,在心中不停回忆,小月亮和大哥的相似之处。
她的喜欢并享受独处的,尤其是在连着忙碌一段时间之后,这时候的她最需要的不是玩乐和陪伴,而是一个人的放松。
大哥也是如此。
就算以前身子尚可的时候,他也不喜呱噪,偏爱一人独处。
这是一个相似点。
手中的树叶已经被他扯得握不住了,他手一空,再一抬,又一片叶子薅在手心。
小月亮的做事风格是抓大放小,是水至清则无鱼,也是人性永远都有善恶两面,且混沌者居多,只要没有妨碍到定川侯府的颜面,只要完成了该做的事情,下人是打闹还是打架,她都不会管。
大哥当年亦是如此,尤其是几个战区都开战都在争抢补给的时候,各个将领手段频出,踩了底线不止一回,但大哥知道他们的初衷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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