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要先防一手,自己的态度要摆出来。
程星月:“姐姐,现在要去制茶房那边么?”
江瑶镜从沉思中回神,点头,“我想和那位师傅好好聊聊。”
又看了一眼程星月不知为何很是拧巴皱褶的裙摆,“你衣裳是怎么回事?”
程星月顺着她的视线低头也看到了自己有些失礼的衣衫。
祸从口出的那瞬间心里害怕,双手都一直攥着裙摆两侧,揪出了两团皱褶。
“没什么。”
“姐姐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换身衣裳。”
她不愿说,江瑶镜也不追着问,反正团圆肯定知道,只道:“别回你那边了,我这里也有几身你的新衣裳,还没来得及给你,已经浣洗过了,正好,今日你就上身吧。”
说着就招了一个小丫头进来,让她带程星月下去换洗。
程星月离开后,江瑶镜本来是继续想新茶的,只是怎么也想不进去,脑子好像有自己的想法,不停抬头看外面。
来回看几次后,她也想明白了自己这会子的行动是为何。
岑扶光怎么还没来?
以他的聪明,肯定能猜出团圆说了小裙子之事,再以他的性格,应该马上追过来过来撒泼打滚再顺便以此为由装委屈来吃自己的豆腐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怎么还没来?
江瑶镜站起身来,步伐有些急促地往外走。
她本想找人问问岑扶光此刻的行踪,谁知一只脚刚跨出门槛,手还撑在门上呢,就看到了在走廊上来回踱步的岑扶光。
微微垂着头,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却从他微抿的唇角上看到了些许脆弱和不安。
自己并未掩饰脚步声,他却半点都没发现,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江瑶镜神情一凛。
为何脆弱,为何不安?
她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正想走过去直言相问,却在他踌躇不前的步伐中,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五个字。
由爱故生怖。
她的脚步顿住,即将松开门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由爱故生怖。
这五个字是突然在脑海出现的, 毫无预兆也没有任何其他证据来佐证这五个字,可江瑶镜就是莫名认定了。
这五个字,就能完全说明他此刻和从前截然不同的行为。
她安静站在门边, 看着那边垂首踱步的岑扶光, 两人相距不过数尺, 以岑扶光从前的警惕,他早该发现自己并快步走过来。
但他没有,他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江瑶镜想了想, 没有出声唤他,就半倚在门边, 低垂着眼帘,鸦羽长睫盖住了眸中深思。
她在回忆。
回忆自从两人说开后,两人情意相通之后, 岑扶光的所作所为。
那会子紧跟着就是年下, 虽然事情都让太子揽过去了, 对曾经掌控所有军队后勤的太子来说,一个小小宅邸的过年事宜, 对他来说确实算不上麻烦,不, 都用不上麻烦二字,只用本能就足以, 甚至不用过脑子。
但或许是太子心中有气, 时不时就把岑扶光薅过去帮忙, 即使他根本不需要。
理由也很好听。
战场拼杀真的是个年轻活, 就算老将依旧,但年纪大了就得服老, 就算几十年后岑扶光依旧能上战场,那也最多镇守大后方,总不能一把年纪了,还带头冲锋吧?
总要开始学习处理内政的。
他不知是有愧,还是和太子有其他的打算,虽然满脸的不乐意,但每天还是会抽几个时辰去太子那边呆着。
年下正是阖家团圆之时,并无别事,除了在太子那边学习,他的时间都用在了陪自己和孩子们身上。
虽然黏糊了许多,恨不得挂在自己身上,但过年那段时间,他的所作所为和以前并无出入。
那时间再跳到年后。
这边正月十五刚过完没多久,天气就骤然变暖。
那会的自己满心都被茶山给牵绊住了,茶山一年之中最重要的旧事春季了,这容不得半点懈怠。
他也没有怨言,忙碌外事的同时会尽量陪伴自己一起上茶山,甚至还能抽空把后面的小花园都打理了。
那时间就再往后面跳。
茶山的事暂时妥之后,自己的时间又回归到了以往的日常,他虽然不能天天呆在茶山,那最多每隔三日就会上来一趟。
那段时间的自己很悠闲,他来就好好陪他,他不在的时候,教养孩子也好,偷懒一个人去某个偏僻处放空也好,总之,日子很悠哉。
对了,还在抽空打理他先前布置好的小花园,包括被他挪去了书房的那些花种,没让婆子照料,也是自己每日亲自浇灌。
他没有说过这件事,但他一定发现了。
那段日子,他好像又回到了年前时刚确定心意时的激动,总时不时亢奋一下。
所以他是欣喜的。
那段时间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没有时间再往后跳了,再后面就是此时此刻的现在了。
所以,他的怖从何而来?
总不能因为孩子们没叫爹吧?
这也太荒诞了。
那两孩子一直不是最亲近的都不是他,用他的话说就是上辈子欠了他们的,所以这辈子来当祖宗了。
想到这父子女三人之间的相爱相杀,江瑶镜嘴角一抽,差点不合时宜的笑出声。
江瑶镜摇了摇头,把他们三嬉闹的画面甩了出去。
现在的重点可不是这个,不能再延伸继续想下去了。
所以,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出现了和以前截然不同的行为模式呢?
自己想了这一通,没有发现任何疑点,反正更为不解,迷雾更深。
但既然应该不是自己的问题,江瑶镜也不再‘折磨’自己的记忆,她身子一放松,索性整个人都倚在了门上,眼皮一抬,无声地看向不远处依旧在廊下徘徊的某人。
不,他没再徘徊了。
就江瑶镜想事情的这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已经开始了以头锤廊柱。
江瑶镜:……
你要开始练铁头功了是吗?
他的动静不大,也没用力,说是锤,不如用额头去蹭廊柱更合适。
腰间佩着的三刀墨翡玉佩也因为他的动作时不时和廊柱相撞,力气很小,只偶尔发出几声清脆叮当声。
看着他的玉佩,江瑶镜也想到了自己头上簪着的三刀簪。
这个不是根据他兵器库里那些兵器制的,而是在这边待久了,知道了这边妇人经常戴这样的簪子,平时是美人的点缀,山匪海贼上门时,就是杀-人的利器。
江瑶镜觉得这个很好。
既能愉悦自己,又能保护自己。
她也买了许多,和衣裳搭配着戴。
当时并未告知岑扶光这件事,因为她觉得这是件小事。
谁知三刀簪上自己头还没几天,这人腰间就配着同款图样的玉佩出现了。
怪不得那几天,他的身影总是狗狗祟祟在自己的梳妆台前流连。
这人也是让人无语,平时嬉闹没个正行,嘴皮子比谁都溜,经常气得祖父和外祖父一致对外,怎么在这些小事上,偏又一声不吭了。
非要自己去猜他的心思。
心里想着的是埋怨的话语,但江瑶镜的嘴角早在她自己都不知晓的时候就已经缓缓上扬了,笑靥明显。
有情人之间的互相猜度彼此不为人知,不想说出来,但又希望对方能发现的小情丝,怎么不算情-趣呢?
先前些许的惆怅不知不觉就被唇边的笑意驱散,心神处在一个非常放松也非常愉悦之中的江瑶镜,甚至放弃了追根究底,就安静地看着岑扶光。
看他人高马大却行幼稚之举。
不,不是幼稚。
是可爱。
又看今日的他一身明亮宝蓝的银丝满绣的合身劲装,不仅衬出了他宽肩窄腰的优越身形,更是满身的贵气,让人一瞧就知道这绝对是个极为贵重的人物。
江瑶镜的视线在他下摆处的芍药花卉上停留,眼中笑意更为明显。
是的,没错。
这一身满绣的衣裳,远远看去贵气无比,一看就觉得这是个飒爽逍遥男儿,但其实细看,满绣之下,都是花卉,太过花枝招展,根本不能细看。
自己穿得姹紫嫣红,他也把春天都绣在了衣服上。
乍眼一看没有相同的地方,但站在一起就觉得自己和他必然是夫妻的同配感,也来自于此。
这人总是热衷和自己的同款,不管男女,也不管合不合适。
江瑶镜眸中的笑意一顿,缓缓站直身子,直勾勾地看着岑扶光的衣裳,宝蓝色实在过于亮眼,即使有满绣的银丝遮盖,依旧能在第一时间就吸引人的目光。
在那抹亮眼的宝蓝之上停留好一会,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绛紫色的裙摆,江瑶镜这次刻意掩饰足音,无声回了里面。
江团圆已经用匣子装好了银子,一大一小两个匣子刚收拾好,见江瑶镜进来,以为她是催促,忙道:“姑娘,收拾好了,现在就可以去了。”
“不急。”
江瑶镜走到江团圆的身边,直接问她,“我的那些春夏薄衫,王府那边的绣娘,有为他做同样花色的衣裳吗?”
“有啊。”
虽然不知道姑娘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江团圆还是点头,还迅速扩展给她听,“姑娘你每一件衣裳王府那边都有同款,那边的绣娘为了知道你的那些图样,可是狠狠讨好了刘妈妈一番呢,收了超多的好处,我也分了一些。”
说完之后又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江瑶镜:“你先坐一会儿,我想点事情。”
“好。”
知道江瑶镜这是想要独处,江团圆也不问原因,乖巧退了出去,还顺带把换了衣裳出来的程星月拉去吃点心了。
江瑶镜一个人站在安静的内室中,又低头看自己的裙摆。
既然有同样的衣裳,他为何没换?
别说什么自己才换了衣裳他是来不及的,这人总有自己的渠道,明明没有问过自己和团圆,但总能恰如其分的和自己穿同样的衣衫,不可能今日就不行了。
可,好像还是同款。
颜色不同,但上面的绣样都是一模一样的芍药花。
依旧是同款,只是他稍微改了下,改成了更合适男儿的穿戴,哪怕那些花卉,其实真的也不是很适合穿在男子身上。
这乍一看好像没什么问题,只是更适合男子穿戴,适当的修改是必然的,男女的衣裳,本来就不能一模一样。
但别忘了。
这人以前是完全不会改的。
他也从不在意世人的眼光,一心只想和自己一样,就连上朝,在太和殿他都没改过。
哪怕祖父嘲笑他穿得女气,他也不在意,甚至还颇为自豪。
怎么现在改了?
这可是在床上可是几块碎布都十分坦然的人,怎会在意旁人的眼光?
江瑶镜终于想起来,自己下意识遗忘的地方。
这人白日里确实没有任何改变,一如往常,但自从两人说开后,他在床笫之间的热情依旧,甚至更为炙热,但,也仅限于此了。
依旧永远不知餍足。
就是正常夫妻的敦伦,就是长了些,久了些,次数多了些。
但,没玩他的那些‘小花招’了,好像很久也没发现他的那些画面极为清晰的画卷了,更没有尝试那些羞人的姿势了。
就连情动时的话语,好像都开始正经了起来,收敛了太多,也没有蛊惑一定要自己的回应,和他一起说那些羞人的话。
所以——
这人是发现自己也开始喜欢他之后,变得正经起来了?
这个时候,知道要脸了?
那些深夜里,只有夫妻二人才能知道的事情,让江瑶镜整个人都红彤彤,甚至脑袋都好像开始冒热气了。
她双手捂住脸,低低的懊恼叹气声从指缝间传出,满带羞赧的低叹,非常轻微,刚传出来就散在了半空,除了江瑶镜,也只她通红的耳垂感触最为明显了。
发现了他的问题。
但不想解决这个问题。
因为一旦帮他说开解决这个问题,那么后面的自己,一定会受罪的,非常多的罪……
“我今天被他们围攻了!”
这边的江瑶镜还没整理好心情, 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的问题,这边的岑扶光已经颠颠跑了进来,一脸委屈,*7.7.z.l 一副媳妇你要给我做主的样子。
“什么围攻?”
江瑶镜一脸茫然。
江团圆回来后只说了他幼时穿小裙子的事, 至于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前情, 她没说,江瑶镜也不知道。
“脸。”
他蹦出一个字,又把脸凑到江瑶镜的眼底,距离极近, 两人几乎鼻尖蹭着鼻尖。
江瑶镜眨了眨眼,抬手把他往后推。
“脸怎么了?”
“他们都被晒黑了。”
“就我。”岑扶光指着自己, 满是不忿,“我在家兢兢业业抹香香,在外面, 不管多热多闷, 面罩始终不离脸。”
“我白不是我应得的?”
“他们黑那是他们懒, 他们还有脸说我?!”
江瑶镜:……
她点头。
“理,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是吧, 媳妇儿你也这么认为的吧?”
江瑶镜刚表现出认同的态度,他原本满是不忿的双眸像是被瞬间点燃的烟火, 高昂的情绪在半空炸开,璀璨夺目。
果然, 媳妇儿跟自己才是一家人, 她永远都站在自己这边!
亲亲, 快亲亲。
撅着凑近的嘴又被江瑶镜忽然抬起的白嫩小手堵住。
岑扶光眨了眨眼, 垂眸看着捂住自己嘴的小手,白皙若雪, 柔嫩非常,无需细嗅就被浓郁的玫瑰花包围。
今天的媳妇用的是玫瑰手膏。
没吃过,尝一下。
手心传来明显的湿润触感,江瑶镜小脸一红,一巴掌拍在他的肩上,嗔道:“要死啊你,这么不讲究。”
这人也忒不要脸了。
刚要在他肩头擦拭掌心,又被他一把攥着,攥着还不知足,手腕一转就已经十指紧扣。
“放心,你的那些香膏都是我制的,能吃,毒不死我。”
“谁关心你了?”
江瑶镜鼓了鼓脸颊,“我看圆圆那爱舔爱咬东西的坏习惯都是来自于你!”
“怎会是我呢?”
岑扶光不认这个黑锅,“我以前可没有这个毛病,是认识你之后才有的。”
他顿了顿,觉得这话不是十分严谨,又小声补充:“是舔遍你——”
“别说了!”
江瑶镜挣脱他的手,两只手齐齐捂住他的嘴。
江瑶镜整张脸瞬间再度红彤彤,先前一个人在屋里想那些夫妻间的私密事本就羞赧不已,如今他又开始说那些不要脸面的荤话,前后一联系,清晰的画面不受控的就在脑海里浮现,绯红在她迅速蔓延。
整个人都熟了。
岑扶光眉眼一滞,诧异她此刻如此大的情绪波动。
这些话她确实每次听都会害羞。
但也只有第一次时瞳孔都震惊得有些颤抖,后面再说,虽然还是会脸红,但也仅限脸红了,有时甚至还能强作镇定若无其事反口嘲讽自己。
今天的反应怎么这么剧烈?
大手一伸握住她已经逐渐粉红手腕,根本没用多少力气就拿了下去,因为江瑶镜已经羞到手腕都在轻轻颤抖。
岑扶光眼睛快速咪了一下,瞳色沉沉,直勾勾看着熟到已经可以端上桌的江瑶镜,“你刚刚一个人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
回答得太快太急切,即便目色没有游离,但依旧给人浓浓的心虚感。
岑扶光又定定看了她一会儿,不再开口询问,而是兀自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还时不时伸手翻看一些书籍。
江瑶镜压根没管岑扶光在做什么,幸好没有逼问下去,她趁着这个空荡连忙平复心绪,闭眼在心里一直默念清心咒。
直到觉得脸上的温度应该已经下去了,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就看到岑扶光还在四处翻看,那些自己最近读过又没让人收拾就随手放在榻上,架子上的书籍都在被他来回翻看。
江瑶镜:“你在找什么?”
岑扶光鹰隼搬的厉眼依旧在各个书籍上流连,轻描淡写头也不抬得丢出三个字给江瑶镜。
“春宫图。”
这三个字一出,江瑶镜前面的清心咒都白给了,整个人再度红彤彤。
“你,你——”
她哑着嗓子,都快结巴的声音依旧不掩心虚颤抖的尾音,“我怎么可能会有那个东西!”
“那你心虚什么?”
确定房间里确实没有自己心里想的那个东西,岑扶光也不再浪费时间,长腿一迈,几步就回到了又可以端上桌的江瑶镜的面前。
伸手覆住她绯红的脸颊,掌心的温度实在灼热。
灼热到他实在无法忽视她今日的异样。
“你到底在心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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