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让他回南书房继续念书,也没说多久可以出来。”
“还有,慧贵妃如今是李妃了,封号没了还降了一等。”
“刘问仙也回家自省一月了。”
哇,这是襄王一党一网打尽了?
“什么情况,您知道么?”江瑶镜实在好奇。
“我怎么可能知道?”说起这话,江鏖也郁闷,“又没想过送你进宫,宫里没有咱家的人,只知道秦王从乾清宫出来后,陛下就开始查襄王那边的事了。”
最近好像经常听到这个人。
江瑶镜想到自己送出去的那张字条,心虚一闪而过后又马上理直气壮,是他先拿定川侯府当猴戏看的。
“既是皇家私事,那您也别瞎打听了。”
“就是心里痒,真的很想知道具体情况。”江鏖摸着下巴琢磨,“我自己肯定不查,都没人手,我等着问赵至卿,他肯定会查。”
“不过刘问仙那个老匹夫,果然阴得很!”
江鏖一拍桌子,“前儿你不是让留意宗族那边么,还真有异。”
“那边本就管理松散,一句高兴的话就能从伺花女变成一等丫鬟,反正一群爷们都是见色起意的货,也不稀奇。”
“奇的是,今儿刘问仙一出事,原本有个才晋升的小丫头,都以为她会被收入房中,谁知下午就得罪了宠妾,如今打扫马厩去了。”
可不信这是巧合。
“果然阴得很,襄王在明面,这还不够,他还有后手!”江鏖磨牙,“老夫就生等着,等过几日,看他还有没有空来算计老夫!”
江瑶镜微微眯眼,将这事记在心里,以后要更留意刘家才是。
蓦地,江瑶镜又想到一件事。
“那我们不是承了秦王的情?”
若是以往,这种顺手的连带后果,江瑶镜是不会想到秦王的,又不是自家上门去求的。
可经历了前面那几回,秦王的性情实在捉摸不定,鬼知道他会不会把这个人情记在心里,然后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又让你还。
尤其是自己还嘲讽了他一回。
“不会吧?又不是我们去求的。”江鏖果然没有想到这茬。
南疆停妻再娶之事现在没法说,自然也没法子说出自己和秦王之间的‘恩怨’,只道:“秦王说不定也盯着刘宰相呢,自然也可能发现咱们家的事。”
“最重要的……”江瑶镜声音极低,“等过几日,赵大人将矛头指向刘宰相,襄王自不会肯,即使他不在朝上,也有官员争辩。”
“这事也是真的冒犯了太子夫妻,咱们把太子牵扯进来了。”
“太子和秦王是亲兄弟,秦王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说不得就查到引子在咱们这。”
“虽然我们是为了自保,揭露的也是事实,但万一的万一,被迁怒了呢?”
江瑶镜瞅着面色逐渐难看的江鏖,“您要硬抗太子和秦王?”
秦王就不说了,就一个字,凶。
太子看着体弱,在朝堂好似没有存在感,但太子就是太子,且他的身子是为了大齐呕心沥血毁的,谁都不能磨灭他的贡献,就连皇上都不能。
看似孱弱,实则一碰就能扎的人满手刺。
万一他一激动来个吐血晕厥什么的,自家绝对躲不过皇上的雷霆之怒。
“果然,掺和进皇子里面就没好事。”江鏖捂着脸满心后悔,“早知道悄悄报复回去就是,冲动了。”
江瑶镜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是我出的馊主意,还是太年轻,只想着出气没想到全部的后果。开弓没有回头箭,罢了,如今不该后悔,该想如何弥补。”
“咱们送秦王一份大礼吧,送到他心头去。”
“要赶在赵大人找事之前,不然就晚了。”
可一时半会上哪找合乎秦王心意的大礼呢?
祖孙两对坐半晌无言,最后江鏖率先起身,“太晚了,脑子已经废了,睡去吧,明儿再想再讨论。”
江瑶镜点头,起身。
江鏖亲自提着灯笼,哪怕是在家里,依旧一路把江瑶镜送回了她的小院。
江瑶镜习以为常,在门口又道别了一番,进去了。
江鏖一直看她进了房门才转身往自己院去。
第16章 ……
没有老三和刘问仙的早朝,果然神清气爽多了,就连那些老菜帮子的文臣都眉清目秀了起来。
岑扶光丝毫不遮掩他的好心情,甚至还堂而皇之的在元丰帝眼皮子底下岔开大长腿,看似站累了换个姿势,实际上是把空出来的,原本襄王的站位,踩了又踩。
元丰帝:……
及冠的人了,如此幼稚,简直没眼看,辣得人眼睛疼。
一个早朝,岑扶光踩了多少回,就惹了元丰帝多少个白眼,他也不在意,下朝后又心情甚好的满王府溜达。
身为秦王,他的王府自然是集各色工匠用心浇灌而成,雕楼画栋自不必提,一步一景是最低要求,还要顺应时节,布景花卉都跟着四季走。
如今春末夏初,王府内堆青叠翠,力求把春日好景致留得更久些。
风还凉爽,但已添上了一分酷暑独有的燥热。
岑扶光负手在王府来回溜达了两圈,今日随行伺候的人是囚恶,他亦是自幼习武,但王府太大,两圈下来,气息颇有不稳。
岑扶光就跟没事人似的,脸都没红半分,依旧左顾右盼。
终于,他停下了脚步,看着不远处的柳提碧湖。
春日里自然不能少了柳树,但柳絮也磨人,于是这碧湖两侧虽柳树成荫,但并无可以驻足观赏的地点,最好的观柳点在湖心游廊的凉亭之中。
这个距离就正好,既能观柳,又不会沾惹柳絮。
岑扶光静静地看着万千柳丝随着清风拂动,随手指了一侧柳枝最为繁茂的地方,“那边弄个闲亭出来,今天就弄好。”
秦王不需要考虑柳絮问题。
囚恶领命,转身去下达吩咐。
岑扶光依旧看着枝叶新绿的柳树,看着它们随风轻轻起伏,眸底却无对美景的赞叹,而是逐一挑剔,这个扬起的弧度不够美,那边柳叶不够对称。
哪颗都不完美。
精心修剪养护的真正柳枝,还不如人走动间裙摆泛起的涟漪,再无当日的心旷神怡之感。
片刻后囚恶回来,继续无声站在岑扶光身后。
“你说。”岑扶光回身看他,“太阳和月亮,是天生一对么?”
岑扶光还不至于自恋到怀疑她的名字别有用心,人比自己还大一岁呢。
忽然一句俚语闯入脑海。
女大三抱金砖。
那大一岁抱什么?
岑扶光还真认真想了一会儿,好像没这个说法,那就自己来。
女大一,抱金矿!
新的俚语由秦王自信创造,并且在未来要散布到百姓中去。
囚恶不知太阳月亮是否天生一对,他只清楚一件事。
“属下只知月升日暮。”
月亮东升之时,亦是太阳西归之时。
岑扶光:……
若非见善是个大嘴巴,这事还真不想问这个只会戳人心的犟种。
闭目,吸气。
“日月同辉又不是什么奇景,没见识的蠢东西。”
秦王府的效率一向很高,尤其是岑扶光点名今天就要完成的事情,几句话的功夫,那边管家已经带着人在丈量规划。
“去,去帮忙干活,治治你那双没用的招子!”
干苦力活能治眼睛?
囚恶不理解,也不反驳,平静退下,平静接受身为心腹的他早就不干琐碎体力活的事实。
不就是迁怒么,早就习惯了。
岑扶光:……
一丝辩驳都无,岑扶光反而不舒坦了,不上不下的噎在半空,好心情都被败坏了!
秦王府已经折腾了一通,江瑶镜才刚起身,而程星月早就哭唧唧跟着张妈妈走了。
昨儿想了太久,明明有很多想法,偏偏抓不住,少了一丝灵感,不能串联成型。
连何时睡过去的都不清楚。
现在脑子也不甚清醒,只懵懵舀着温热的粥入口,江团圆一直瞅她,见她连进三口粥配菜却丝毫不动时,幽幽道:“姑娘,您昨夜何时睡的?”
“你走后我就睡了。”江瑶镜面无改色狡辩。
“是嘛?”江团圆摆明不信,还摆出证据,“你今儿可是晚起了两刻钟,最爱的小菜也一口不动,我竟不知,姑娘何时只爱素粥了?”
江瑶镜:……
小丫头也长大了,不好骗了。
“我错了,以后再不如此了。”江瑶镜当场认错。
江团圆哼哼两声算是过了这件事,很快又笑道:“不过今儿这粥确实和往常不一样,姑娘就没尝出来?”
闻言,江瑶镜低头看着碗中的素粥,色偏青,很是浓稠,又认真用了一口,细细品尝下来,口感比惯用的竹溪米差了些,但细嚼又隐有荷露香。
“这是什么米?”
“青禾米。”江团圆给出答案,又问:“姑娘用着觉得如何?若是喜欢,以后咱们院也换这个。”
青禾米。
记忆力出众的江瑶镜很快就想起了刘妈妈曾说过的话。
说是对老人好对身体好,实际没有一条实证,就跟人参鸡蛋一个道理,都是噱头而已,没想到自己没理会,家里这边还采买上了……
等等,噱头!
江瑶镜眼睛一下子瞪大,昨儿晚上的无数杂念,今天终于串上了。
当即放下碗筷,捏了捏江团圆的脸颊,“自己去拿二十两银子,我去找祖父,不用跟着。”
江团圆一头雾水看着江瑶镜快速离开,刚不还刺了姑娘两句么,怎么还赏我了?
江鏖正在苍梧院的库房翻箱倒柜。
他的心思很直白,既然是大礼,那就送最贵重的,是不是最稀缺的*7.7.z.l不清楚,但一定是家里最值钱的。
江瑶镜一路问着人找过来时,偌大的库房已经被他翻得七零八落,比人还高的玉珊瑚,当世不足十套的玲珑瓷,技艺登峰造极的青铜飞跃踏浪骏马,等等。
哪一件拿出去不是价值连城,现在就被随意放在地上。
心疼得嘴角直抽抽,想过去阻止吧,偏这地上散了一片,踩碎哪个都得哭,只好扯着嗓子喊,“您快别找了,我有主意了,快出来。”
有主意了?
哪件都好又哪件都不怎么合心意的江鏖眼睛一亮,在江瑶镜胆战心惊的目光下,极为矫健地窜了出来,“什么主意?”
“不是有单子么?”江瑶镜不解,“你照着单子想就是了,想好了就让人取,何必自己来翻?”
“文绉绉的,看了也想不出长啥样,还不如我亲眼来看。”江鏖手一摆,“不管这些,有啥主意你快说!”
江瑶镜拉着他去了书房。
“别想着送东西了,同样的战争财,秦王不知道发了多少回,他府里的奇珍异宝不可能比咱家少的。”
江瑶镜也没含糊,接着道:“闽越我不熟,我只知那边山林众多,既然山林多,那树木种类肯定也繁多。”
“那边远离中原,咱们对它都知之甚少,更别提旁人了。”
“肯定有很多树种都没有记录在书中。”
“您说,若是有堪比金丝楠木的树出现呢?或者,某一树木,闻之凝神静气,能让人头脑清明,读书进益更多?”
江鏖:“当真?”
江瑶镜:……
“我正瞎编呢,您起什么劲儿?”江瑶镜没好气道:“就比如那青禾米,在京城扬名才几月,就能比竹溪米还贵,可它真有这么多好处?”
“不过都是噱头而已。”
“人都有从众心里,只要上面的人说它真有好处,一定会遭到哄抢。”
“只要这事办成,闽越有了利益,便是文臣要放弃,陛下也不肯的。”江瑶镜想了想,不忘嘱咐,“不过也不能随便糊弄人,不然只能捞一波快钱,稀有、贵重、好看、香气等等,总得有一样真长处才是。”
“这个长处,还得是越稀少越独特才好。”
闽越距离中原太远,哪怕有官道,从那边运送木材过来也是遥远,那么普通的木材就可以放弃了,没必要。
那力气就全往奇珍的方向使,圈一波权贵的银子吧。
江鏖将她的话反复思虑数遍,觉得这算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如果陛下愿意主导,长不长久不知道,但绝对能捞回一大笔银子。
据他所知,国库可没多少银子呐……
“那你去写。”江鏖直接做了决定,“反正我们只是建议,采不采纳,上不上传是秦王的事,提前堵他的嘴而已。”
“我写?为什么要我写?”江瑶镜不理解。
“我的字不好看!”江鏖理直气壮。
“……好吧。”
江瑶镜走到书桌旁坐下,研磨提笔后却不知如何下笔,抬头看向一侧站着的江鏖,“这要怎么写呢?”
“这次想法子,是为了防止秦王记着昨天的人情,也是为了几天后赵大人那边牵扯出了太子,算是提前赔罪。”
“但秦王是否知道刘大人对咱家的谋算,而赵大人是否会牵扯到太子,而太子是会真的发怒还是冷静处理,都是未知数。”
“前因后果都不能说,这要如何落笔?”
江鏖:……
前因后果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江鏖忽然神思清明,“至少在打倒刘老匹夫这件事上,秦王甚至太子,和我们的立场都是一样的。”
“现在好容易抓住了他的把柄,若将这件事提前告知秦王,有他的加入,线索会查找得更快。”
“而太子也能提前知晓,不用怕刺激到他以致病危,太子妃的家族也能做好准备加入战场。”
“提前告知就好了,为什么咱两只想到提前赔罪?”
江瑶镜:……
她默默放下了笔。
是啊,为什么只想赔罪而不是直接告诉秦王呢?
明明对双方都有利,利益一致,立场一致。
江瑶镜不能接受自己突然这么愚蠢,认真思考自己为何对秦王如此避之不及,宁愿绕个大圈子,也没想到最便捷的法子。
大约,是不想和秦王接触吧。
总觉得他这个人变化实在太大,先是少年将军,再是京城纨绔,然后殴打朝廷命官,最后还在朝堂之上偷偷下黑手,每每听到关于他的事迹,总有一个新面貌出现。
完全猜不出这人到底是怎样的性格脾性。
最主要的,明明和自家没有来往,说利用就利用,便是好意,这好意也是夹杂着看热闹的心思,实在生不出感谢的心思来,而且襄王犯蠢到处送美人,这事不确定是不是秦王的手笔,但据自家查探的消息来看,襄王做出这个决定之前,确实又和秦王在一处。
至少有一半可能是上了秦王的当。
如果这事明明是秦王挑拨,那日他还来了侯府,说是施恩也不太像,但你一个始作俑者,半分心虚没有,理直气壮地说是襄王的主意。
不好评价。
总之,不是什么好人,不想接触。
想明白自己为何会犯蠢后,江瑶镜也没法告诉祖父自己这番曲折心事,只道:“是我灯下黑了,我也把您带偏了。”
不过她还是提笔将自己的主意写在信上。
不管秦王如何,闽越那边确实需要一个能站住的名头。
“那这封信就送到赵大人府上,让他……”
等等,笔尖再度停滞。
江瑶镜瞪大眼看向江鏖,“您确定,刘家的事,赵大人没有告诉秦王?”
说不定两人早已通信知情。
自家完全就是在自寻烦恼。
江鏖眨眼。
“啪!”
没有回答,而是重重拍了一下自己脑门。
江瑶镜也丢开笔丧丧趴在书桌上,平淡日子过久了,脑子都不会动了!
岑扶光近日一直在想怎么捞银子。
父皇未必就真的想要弃边,之所以放任朝堂争执这么久,一是想看看,是否有能人站出来解决闽越的难题,二则是,国库确实没有能力支援闽越。
目前国库尚有两千多万两的白银。
看起来不少。
但岑家初得天下,前面又经历了十多年的战乱,百姓正是休生养息的时候,此时不仅不能加税,还要逐年接着减免。
这就少了一大处进项。
同样也是新朝初立,一路从龙之功的臣子们,也是该厚待他们的时候,便是心狠想要找个贪官来抄家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其实岑扶光知道最大的蛀虫在哪。
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
当王朝兴盛时,他们是你最忠诚的拥趸,当王朝衰败时,截断龙运的也是他们。
而当一个王朝正式走上末年,而新朝还不确定花落何家时,他们又会偏安一隅,外面的战火纷飞,百姓的颠沛流离,都与他们无关,只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做足了一心田园不问世事的清贵姿态。
明年就是新朝第一场会试,大齐的第一届天子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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