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肯收,我不好硬塞她,她被这妖精蛊惑了,我一定要救她!”姚庭川跃过来要抓住他的手恳求,被老道阴沉沉一瞪,又收回手。他来不及掩饰尴尬,连忙道,“大师您现在就随我去方府一趟除妖可好?您法力高超,定能将其收服!”
“哼。未婚妻子闺中失德,轻易就被妖男勾引了去,一点不把你放在心上,你不想将她夺回惩罚,还一心只要救她?”
没出息的东西。
“霜霜何其无辜,您怎能这样错怪她!那妖精道行颇深,就连大师您自己都不敢亲自前去降服,如何能苛求她一个小姑娘不受蒙蔽?!”姚庭川连连反驳。
见老道无动于衷,他干脆背过身使出激将法:“……您若实在无能为力,我便再去访山拜水另寻高人,相信总有人能救她!”
老道摸摸下巴,不紧不慢道:“且不说方圆百里内,还有没有比贫道功夫更深之人,即便有,救人的时机可不等你。”
姚庭川面有松动。
近日他已在暗中寻访过几十位僧尼大师为自己解惑,可惜这些人多是腹内空空的草莽之辈,更有甚者招摇撞骗,只为谋财。零星几个可用之人里,只有这位老道能说出一两句实用的话。
最关键的,是今天他变出虚镜,让他真真切切地再次看到了那个男人!
虽然只有一瞬,但他能确定,他果然没病,那天他果然没有看错。
真的有那个男人!
“好心提醒公子,若非你的未婚妻子自己心意有变,也不会让那妖精轻易得逞。方才那一幕,你看见了,是她自己主动抱了妖精。她可曾那般抱过你?”
老道笑声阴寒,“办法,我已经告诉你了。将她夺回来。”
姚庭川犹豫:“可是……”
“也唯有夺回来这一个办法了。妖精法力深不可测,又与她形影不离,甚至都入了她的闺帐。除了公子能不介怀,想必天下再无人能有这般器量。”
老道好一番明嘲暗讽,最后才说了重点,“但他近来时常陷入昏睡,说明妖力恐已流失大半,否则今日我也无法短暂幻出虚镜照见他,让你一睹真容。还有,他并非时刻都能跟在她身边。比如昨日你去见她的时候,他不在。”
“我们只要等到下一个他离开的时机,将方别霜引出来,带到这里。我把妖精困住,杀了他,彻底杀了他……”老道笑容得意,“大事,可成。”
第50章
吃完小厮送来的饭,小和尚收拾收拾将食盒拎到门外,正要关门,走廊处移来一行人影。
吴氏迎面笑脸走来,开口招呼问:“小师傅,这些天在敝宅可还住得惯吗?哦,哪里哪里,住得惯就好!你们能来此客居是我方宅之幸,万不可怠慢的!”
她朝里望望:“师婆又有事出去了?真是不赶巧。啊,也没什么事!就是我家雪儿……我想为雪儿算算事儿。既然师婆不在,我明日再来问吧。劳烦小师傅瞧见她回来了差人知会我一声。”
小和尚心中了然,行礼道:“贫僧不才,对卜算之事约略有几分心得,虽不如师婆精通,倒也可堪参考。若夫人不介意,今日我先替您解解烦恼如何?”
吴氏没怎么犹豫就点头应允了,撇下一众随行丫鬟,单领着心腹婆子跟随小和尚进了屋。
落座奉茶之后,小和尚拿了龟壳铜钱,就吴氏的诉求认真卜算起来。
能让吴氏百般操心的,也就一个方问雪。所以问来问去,无非是方问雪将来的姻缘、子嗣、寿数如何,小和尚一一给她卜算解答,又着重算了苏二公子的八字。
递上苏二公子的八字时,吴氏脸色明显不太自然。高门公子的详细八字岂是外人轻易能得的,显然她为这张小小字条费了不少周章。再者,这一没定亲二没议亲的,偷算人家的八字算什么事?
好在小和尚面色从容,似乎对此不以为意,吴氏便渐渐放松了脊背。
先前吴氏常找老虬龙算卦,但这老家伙一向没什么耐心,又忙得很,头两次还会用心给她算,后来烦了,开始次次推脱,理由还找得极敷衍,连天气不好不宜问卜的借口都说得出来。中秋前那一个月,他更是直接不见了影迹,虽然吴氏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早有不悦。
毕竟还要借方府之便继续守着方别霜,不好太欺负人了,小和尚乐意借此哄一哄吴氏,今日这才主动提出帮她卜算。
解卦时,他把好的夸大三分,不好的瞒去七分,还说方问雪与苏家公子的八字甚是相合,恐好事将近。听得吴氏脸上笑容就没断过,满意得很。
一连添了三回茶,眼看要到晌午,吴氏终于起了身。
临走时她接过小和尚递来的祈福朱砂符纸,忍不住又一阵夸赞:“小师傅年岁虽小,卦却算得好,连这符也画得非同凡响,粗看严整恭肃,细看又灵气活泼,一定十分灵验。”
小和尚微笑躬身,目送她走远。
回房关好门窗,他松出一口气,即刻布下结界,在床正中盘腿坐下。
几番调息后,他挥动两指,对着脑门结印,从灵识中抽出了光芒黯淡的灵瓮。
原本燃着粉焰的鲜艳红血已暗沉发黑,少了大半。
中间那颗魄灵,却已生出七瓣。
瓣瓣光华灼灼,辉泽耀耀。
不日应有希望再生出一魂。但那需要更频繁地更换神血。需要更多更多的神血……
为魄灵换好盛满干净血液的灵瓮后,他端起那小半瓮干涸的陈血,一口口仰颈饮下。
刹那间,四肢百骸涌出无尽的力量。
小和尚浑身激颤不已,大汗淋漓,以至于失手捏碎了灵瓮。
他感觉到有无数疯狂滋长着的血肉在往他干枯的灵魂上不断地吸附。肉芽骚动,骨髓发痒。
即使是魄灵用剩的神血,血中残余的神息,已足够他长出一副属于自己的身体。
一副刀枪难入,断骨亦可再生的身体。
这是神君对他奉献灵识以作魄灵容器给出的回报。
他睁开眼。
最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道高影。
高影壮大,龙须粗长。
小和尚瞳孔骤缩。
“你。”怪他掉以轻心,喝下神血时神智难保清醒,没能及时发现他竟回来了!
他迅速扫一眼周围。还好,他放回灵瓮后才饮血,旧灵瓮也已销毁,他应该不能发现。
他如何逃出来的?
那是神君特意布的困龙阵法!
短短一瞬,小和尚脑中已快速划过诸多思绪。他防备地站起身:“仙君擅自离开禁阵,不怕神君罪责于你?”
老虬龙冷冷睨他。
不同于往常的随性暴躁,此刻的他看起来冷静得出奇。
垂目于人时,一双苍老龙目中只有凛凛寒芒。
小和尚抿紧嘴,平静回视。
直至送午食的小厮敲了门,小和尚回头看一眼门,再转过脸时,屋内竟没了老虬龙的踪影。
他转两转身,都不见人。
但空气中的的确确残有他的气息。
小厮还在敲门。
一个极普通的下午。
绣半天花绣得肩颈酸痛,芙雁抻抻腰,给方别霜看自己新绣完的鞋面:“小姐这莲花行不?”
身旁少女抬眉看一眼,不作声。
芙雁细问:“是针脚不行,还是选色不好?”
她还不说话。芙雁搁下鞋面,叹口气:“光靠咱们两个绣,婚期前绣不完的吧!定完亲还得绣婚服呢,怎么赶得及?我都发愁,小姐这两天怎么还怠惰起来了。”
方别霜轻飘飘地收回视线。
“都无所谓的吧。”她玩着手里的丝帕,声音也轻飘,似乎只是随口一言,“……如果不嫁人,是不是也不会怎样。”
芙雁瞪大了眼睛:“啊?”
她起身:“小姐刚说什么?”
方别霜倚靠窗下,表情平淡。
“哪能不嫁人啊,一个没依没靠的女人在这世上怎么活?小姐竟临了说出这种傻话。是害怕成亲吗?怕也要成的呀!将来还要生孩子,难不成怕就不生了?”
絮絮叨叨说半天,芙雁又坐回去,自叹道:“小姐别胡思乱想了,没几日姚公子就真来提亲了。咱辛苦筹谋大半年,说不嫁就不嫁了?岂不白白耽误他。你也没更好的法子了不是。难不成,”
她压低声:“还真要去检举自己亲爹?”
即使通过投诚求得苏家庇佑,也绝非长久之计。今日不嫁姚庭川,将来她连姚庭川都嫁不得。
“对了,”芙雁想到什么,狐疑着探来脸,“好像有几日没见到那条蛇了。顶多到下月初,是不是该去丢它了?”
方别霜口咬帕子,眯眯眼睛,轻声道:“知道了。”
芙雁盯着她。
少女转脸,直视她:“我困了,晌午没歇够。你也再去睡会儿吧。”
芙雁被这深冷无情的目光一震,赶紧低下头:“……哦。”
没一会儿,满室人息空荡。
窗棂遮不下热烈的阳光,大片大片地洒在少女背后。
她慢慢松开口齿,丢了帕子。
脚掌落地,很自然地随目光而去,步往床帐。
帐挂两边。
平整床褥之上,松松躺着一个美艳少年。
衣袍松垮,长发铺淋。
眉睫纹丝不动。整个人,静如玉雕。
他已睡了整整两日。
最久的一次。
方别霜在旁边坐下,漠然看着。
影长影消,从东至西,夜幕降下。
坐得久了,寒意浸上脚趾。
又静,又冷。
她慢慢蹬掉鞋,收起腿。
还是冷。
那夜在戈壁,她都没觉得这么冷过。
她缩进帐内。
后来蜷着身,倒下来。
身体趴上满身冰冷的少年。
好冷好冷。
她不住地抱紧他。
臂膀用力拥紧他的肩背,指际深深插进他的发根。腰腹贴着他的腰腹,胸膛贴着他的胸膛。
额头与脸颊,一切裸.露的肌肤,也都在紧紧地挨着他的脸与颈。
他更冷。
身体因这极大的体温之差轻轻地颤栗。
上下齿尖轻微地磕碰。
然而颤栗中,也生出另一种陌生的热。
少女乌眸湿泽,凝望黑暗。
巨大的茫然笼罩了她眼底暗涌的兴味。
窗外,传来芙雁的声音:“小姐,小姐?还未醒吗?晚……”
“我要继续睡。”
少女清灵的嗓音穿过墙,入耳变得闷闷的。
几个端水端饭的小丫鬟一会儿对视,一会儿看芙雁。
芙雁猜不准她怎么了,担心问:“是不是不舒服?怎么这一觉睡这么久呀。至少吃些饭吧。我叫人找大夫看看好不好?”
很软,很细腻的肌肤。
薄薄的眼皮挨上,直直的鼻子蹭上,钝钝的嘴唇碰上。
于是就有导进瞳孔的凉、抵住呼吸的软、送到口舌前的滑。
每一个部位的触碰,感受都不同。
每一种,她都不太满足。
肚子很饿,很想填饱。
牙齿很痒,很想咬住什么来止住灼胃的焦虑和烧心的饥饿。
她病了吗?
她搂着少年的脖子,呼吸韵律不调。
声音却轻而冷,没有情绪地飘出去:“不要。”
室内灯灰烬冷。
少女黑瞳映光。
只有她腕间的护心鳞在亮。
总这样。
护心鳞总会没根由地亮起来。
她其实并不为给他治伤而抱他。她没那么好心。她只是自己很想,很想抱他而已。
方别霜不再试图咬自己的手指。
她喜欢他的体温、手感。
皮肤、毛发。四肢、五官。
吃他,比吃自己,一定要美味得多。
他并不会发现。
他睡得好沉好沉。像软枕,像玩偶。
任由摆弄,任由欺负。
方别霜摸到他的耳朵。他连耳朵都那么漂亮。有时只红耳垂,有时整只都是粉色。不论强光,还是弱光,透血透肉地照过去,都是好看的。
没有道理。
其实真的很没有道理。
人可以漂亮,但不能处处漂亮。
处处都漂亮到完满,难道,不是专为被吃掉而生的。
起先是唇碰上去。
这已与用脸颊蹭感受很不一样。
然后舌面也碰到了。
她对这面耳垂的了解便详细到了每一毫肌理。
没味道。凉凉的。
她觉得好吃,所以含进了口腔。
“唔。”
身下厚沉的胸腔里挤压出一声闷重的低哼。
臂间那截玉白的脖颈也突然绷起了。
凸滚的喉结剐蹭到她的小臂内侧。
一切都因为她。
奇异的感觉。
方别霜没有动。
任这半只耳朵在他的难耐中脱开了她的唇与舌。
他很难受。
呼吸完全失控,身体在凭本能诉求渴望。全身骨头像在妄图挣开皮肉往上挺。
偏偏意识太重,沉沉坠着,醒不来。
所以要也要不得。
方别霜半捧住他的脑袋,从掌心到指尖地揉弄着。但他未能被安抚。
眼睛紧闭,唇却微微地张。
一条长腿屈起。
更多的渴望被她时轻时重、似珍视似轻佻的抚摸挑起了。
喉间低低呜呜。
十分无助。
但他也很乖。
不论有多么难以承受或多么渴望,她给什么便是什么。不拒绝,亦不索求。
任她弄。
原来被亲后他是这样的反应。
方别霜咬一咬唇,黑眸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她没有吃饱。
尝一口不够。
她又一次用力地蹭他的脸。
眼睛、鼻子、唇,一一蹭过去。嘴唇碰上时,停留得久了一点。
她心跳蓬勃极了。
像羸弱的小野草被劲风吹着簇簇长成一片。
手捧起了他的脸。
刚一捧起,他无意识地挺了脖子。
无知无觉地把自己往她手心里送。
凌乱粗冷的吐息都打在了她的脸上。
这应当算主动的邀请。
护心鳞冷色调的光把昏迷中的少年每一个情动的表情都照得清晰。
愈清晰,愈可口。
方别霜摸摸他的眉眼。他想睁睁不开。又摸口鼻,鼻翼翕动,尖牙裸在唇外。
出的气都是潮冷的。
会是什么味道?
她贴上了他的唇。
紧接着是潮潮的冷气。
一口未尽下一口便来,大半都从他口中急促而无律地泄进她的口腔里。凉凉的。
与她的完全相反。
上颚与舌面被这一口口的冷气撩得麻痒,她忍不住咽了咽。
味道清冽。
好奇妙。
她的探索欲空前高涨了。
她拢了他的头发,将唇贴得更紧。
舌尖舔他微开的唇缝。
以及雪白的尖牙。
“呜嗯——”
只是舔一下,他好像就受不了。手抓了她堆叠到臂弯的袖子,粗粗的冷息都有点抖颤。
唇不知所措地半张着。
喉结不上不下。
她尝到了那点裹在他尖牙上的湿黏。
真的有点甜。与蜜饯果脯、鲜果蜂蜜种种的甜都不一样。
第一次见面,小蛇就呲着这两颗小牙冲她撒娇。
偶尔她会把手指头伸进去轻轻地磨着玩。
现在她在用唇舌舔碰。
她当然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无非是欺负他的不清醒。
好吃,她想吃更多。
她手掌往他下颌移,进一步抬他的脸。
尽管少年的身体早被她温吞吞、笨拙拙的吻弄得禁受不得,他还是在她手心落来时温顺地挺高了鼻子。
供她继续。
她探了他的齿关。
水汪汪的舌头。大概是被刺激得涎水分泌不断,嘴巴却太无措,无措到了无法正常吞咽掉这些多余涎水的地步,以至于他汪了一大口在嘴里。
冷黏柔滑,独一的清甜味。
他真的很好吃。
不仅味道好,口感也很好。像凉糕,像软胶。又都不同。
她吃不够。拿舌尖去缠,唇齿去吮咬。还因为自己不会换气,不断地侵吞他好不容易呼出的冷息。
他被她欺负惨了。
本就意识不清,又身体敏感,偏偏还那么听话。呼吸不了、吞咽不得,仍坚持着没有反抗,只在喉间不时难受地哼唔。
涎水都要溢出了。
从他那里夺得的吐息终于也不够少女挥霍自如了。
她呼吸促促,渐渐没了力气,手揉着他的脸,要退离。
至少要歇一口气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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