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妙眨了眨眼睛,淡淡道:“更何况他也没说错,我现在已经在芙蓉馆里了不是吗?”
萧翊深深地望着她脸上的表情,“容姑娘,小人利口实,薄俗难可论。何必为了一个小人的话,而妄自菲薄呢。”
“在萧某看来,虽然容姑娘暂时困囿于这里,但是却比外面的人更通透。”
容妙抬眸迎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神真挚诚恳。
容妙的眉眼弯了弯,“多谢萧公子。你说得对,我又何必为了旁人的话妄自菲薄。”
“叫我容妙吧,好歹我们也算是几面之交了。”
萧翊看着她姣好的面容,黑眸沉沉,“好,容妙,在下萧翊。”
容妙渐渐勾起唇角,眼中的阴霾仿佛一扫而空,一时间眼睛亮晶晶得犹如繁星散落。
“好,萧翊。”
“对了,今日也得多谢容姑娘、容妙,要不是你,只怕今日又得饮酒了。”萧翊无奈说道。
他的伤口还没好全,大夫特意嘱咐过不能剧烈运动,不能饮酒。
容妙扬起脸,忍不住笑道:“我还当你是天赋异禀,伤这么就好了,居然就和他一块儿来芙蓉馆喝酒了。”
萧翊抿了抿唇,“陈运杰主动约我来芙蓉馆,李卫至今下落不明……”
容妙慢慢收了笑意,“不过今日看来,虽然李卫还没回来,但是至少应该还是安全的。”
萧翊略微颔首。
“姑娘——”碧水站在不远处喊道。
容妙回过头去,旋即朝萧翊走了一步。
萧翊的掌心一动,他下意识看向对面的容妙。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查什么,但是——”容妙上前一步,将手里的东西塞给了他。
她压低了声音,“……汇源钱庄。”
说完,她立刻退后一步,她的眼眸明亮澄澈,“萧翊,你该上车了。”
萧翊捏着掌心的物什,皱着眉盯着她。黑眸一闪,他朝她点了点头,才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上,萧翊缓缓摊开掌心。
掌心中俨然是一块小小的银锭。
汇源钱庄……
“姑娘,您刚才和萧公子说什么悄悄话呢?”碧水凑上前,挤眉弄眼地促狭道。
容妙看着她这副怪模怪样,无奈地轻笑着,“什么悄悄话,胡说什么呢。”
“没说悄悄话,怎么凑那么近。”碧水撇了撇嘴,一脸不信。
容妙叹了口气,突然起了心思,“你把耳朵凑过来,我偷偷告诉你。”
果然,碧水立刻就兴致勃勃地把耳朵凑过去。
“我和他说,”容妙顿了顿,音量突然拔高,“做人不能这么八卦!”
“姑娘!”
碧水瞬间被她吓到,她捂着耳朵控诉道。
容妙看她揉着耳朵委屈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客栈内。
“李卫!”
这几天一直下落不明的李卫此时终于出现在了客栈房间里。
“主子——”
李卫看起来有些落魄,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粗布麻衣。
“你这几日都在哪儿?”萧翊问道。
“属下这几日都在城外,城关严查这几日实在无法进城,今日还是趁着清早城关的人刚上值有些困倦才乔装成樵夫的模样偷溜进来的。”
李卫面色凝重道:“这几日属下在城外躲避平昌侯的人之余,悄悄又去了一趟那处庄子。发现那处庄子里里外外都有人把守,加起来约莫有五百人。”
“五百人?”这会儿萧翊面色也有几分凝重了。
“看着打扮像是庄子里的佃农,但是都配置着兵器,看起来训练有素的样子。”李卫压低了声音道。
萧翊狠狠拧眉,沉声道:“豢养私兵,陈东湖他想要做什么,造反吗?”
现在事情看来已经不仅仅是贪污这么简单了。
“你立刻让人传信去京城,越快越好!”
“另外,”萧翊捏着手中的银锭,“派萧三和萧四去汇源钱庄找出他们近期的账簿。”
“是。”
碧水一手托着腮看着容妙坐在书桌前练着字,她嘟着嘴,“姑娘。”
“嗯?”容妙笔下不停,漫不经心地应道。
“我发现你最近好奇怪。”碧水撅了撅嘴,“虽然你以前的确是挺心软的,但是最近有点、有点……”
容妙将手中的笔搁到砚台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笑道:“有点什么?”
“有点心软得过头了。”碧水有些委屈道,“你以前教我,要学会隐忍,待人和善。可是如今人家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了——”
容妙扬起眉,轻笑一声,伸手勾了勾她的鼻子,“有的时候呢,为了达成目的,必须学会隐忍。”
碧水撑起身子,好奇地问:“什么目的?”
“我就说姑娘不是这么窝囊的让人家一直欺负的!”顿时碧水就来劲儿了,就连神态都生动了几分。
容妙忍俊不禁,“好了,小声些。”
容妙定定地看着碧水,认真地道:“什么目的你现在不需要知道,只需要知道如果这件事博成了,我们就不用继续待在这里了。我们不会像忆秋姐姐一样,继续重复着之前的人的遭遇。”
碧水惊诧地睁大了眼睛,不过很快,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
她相信姑娘绝不会害她。
“你明日让人将这三十两银子送到孙夏兰的手里。”容妙将典当了几匹布料的钱递给碧水,“记得,以清梦的名义去做。”
这是她委托何方趁人不备偷偷出去典当的,挑的也是些寻常的样式。
“和她说,初二那天下午我会在馆内待客,那会儿妈妈不在馆里。”
碧水有些不解地接过银子,不过她马上就用力地点头。
“另外,让人告诉她,我最近与两个出手阔绰的客人走得很近。”
第17章 容妙推开房门。原本躺在床上的清梦敏锐地捕捉到了开门的声音,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希肌
原本躺在床上的清梦敏锐地捕捉到了开门的声音,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希冀地往外望去。
当她的视线触及到容妙的身上,瞬间化作恶毒的利刃,恨不得在她的身上戳几个口子。
容妙缓缓走进了房间,让碧水把东西放下。
“拿着你的东西滚!”清梦眦目欲裂地低吼道,“少给我在这儿假惺惺的!”
容妙看着她这副歇斯底里的模样,只觉得可怜。
她垂下眼眸,缓缓走到清梦身边,“清梦……”
“滚!”不知清梦哪里来的力气,伸出手狠狠推了容妙一把。
容妙向后倒去,左手下意识地撑住了地面,她蹙起了眉。
碧水连忙上前搀扶住了她,发现容妙的掌心被擦破之后,忍不住破口大骂,“清梦你做什么呢!?我们好心来看你,你却这样对待我家姑娘!”
清梦冷哼道:“我用不着你们假好心。”
容妙看着自己掌心的擦伤,轻声道:“算了。”
“容姑娘,要不要我帮你找个大夫看一眼?”
跟来的绮兰赶忙上前,锁着眉看着她受伤的掌心,开口问道。
容妙勾了勾唇,温和地说道:“不用了,我呆一会儿就走,一会儿回去擦个药就行了。”
“不行。”绮兰严肃地摇了摇头,“随便擦个药怎么行,必须得找个大夫看一看。”
妈妈最是看重容妙了,绝不能让她受伤留疤。
容妙无法,看了眼身旁的碧水,迟疑道:“那、那劳烦你跑一趟了,要不……让碧水跟着你一块儿去?”
绮兰点了点头,“也好。”
旋即两人匆匆忙忙地出了门。
屋内只剩下她们两人。
容妙终于也不用再摆那副温柔的模样。
她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床上瞪着她的清梦。
“妈妈说要把你卖到福建去。”容妙淡淡道。
“是你!一定是你和妈妈说了什么,怂恿她把我卖掉的!”清梦不住地喊着,“容妙,你这个贱人一定不得好死!”
“我怂恿妈妈?”容妙笑了笑,“你知道馆里规矩的,刚好福建那儿有人出高价买你,妈妈自然乐得送你去那儿了。”
芙蓉馆就算发卖馆里的姑娘也绝不会发卖到附近地区的秦楼楚馆去,让人反过来帮着竞争对手和自己抢客的。
福建那地方虽然山地丘陵多,但是海贸却十分兴盛,有钱的也不少。
“要不是你推我下楼还陷害我,妈妈又怎么会卖我!?”
容妙听着她尖锐的声音,有些烦躁地闭了闭眼,她俯下身看着清梦。
“你不知道为什么当初我会揭发玲珑,让妈妈把她赶出芙蓉馆,但是却把你留下来?”
清梦怔怔地看着她的眸子,里面一片森然。
“因为你不够狠。”容妙一字一句道。
“与其留下玲珑这个连身边好姐妹都可以下手的狠人在身边,我宁愿是你留在芙蓉馆里。”容妙定定道,“但是你太蠢了。”
“如果你没有把我的消息透露给孙夏兰,我还可以再留你一段时间。”
“不过还好。”容妙勾起唇角,“你也算误打误撞帮了我。”
清梦瞪圆了眼睛,气喘如牛。
“要不是你,我还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够进平昌侯府呢。”
清梦的瞳孔猛地一缩。
容妙直起身子,垂眄着她,嗤笑,“花魁?谁稀罕和你争这个?”
“我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花魁。”
容妙掸了掸裙子,“凭你的姿色,去了那边说不准还真能当上你心心念念的花魁呢。”
“那,祝你一路顺风。”容妙缓缓道,“清、梦、花、魁。”
“容妙!容妙——”
容妙朝外走去,听着身后清梦尖利的喊声。
碧水心疼地帮她的掌心吹着风。
“姑娘就算是想做什么事,也不能这么作践自己的身体啊。”碧水心疼道,“你这段时间都受伤几次了。”
容妙无奈地叹了声气,“好了,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碧水将药膏收起来,“不过我已经让人按照你的吩咐,把钱和消息都给了孙夏兰。”
容妙点了点头,沉声道:“那就好。”
“不过听说容鑫因为赎金不够,被人砍断了一根小拇指,限他在半个月之内凑够钱。”碧水说道。
“三百两,半个月。”碧水冷笑着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就算给他们一辈子都凑不到这么多!”
“所以啊,”容妙挑了挑眉,“他们就会找上门来了。”
妈妈平日都在馆里,他们不敢找上门来。因为让妈妈知道了,连容妙的面儿都见不上就会被赶走。若是运气再不好点,甚至还会招顿毒打。
所以他们只会挑那天妈妈不在的时候来。
碧水困惑道:“姑娘,那日,你要做什么?”
容妙勾了勾唇,“我昨日当面邀请了陈三爷、萧公子初二来芙蓉馆。”
碧水惊道:“所以姑娘是想——”
容妙抬起手,看着粉嫩柔软的掌心上敷着的褐色的药膏,悠悠地道:“这五六百两银子,总不能白花吧。”
“容姑娘。”
容妙和碧水警惕地噤了声。
容妙说道:“什么事?”
“王秉公子指名要见你,妈妈那边拦不住,让你过去一趟。”
容妙眉头一皱。
这王秉……
碧水握着她的衣角,担忧地看着她。
容妙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扬声应道:“我知道了,等我收拾一下马上就过去。”
碧水紧张地道:“姑娘——”
王秉那家伙两次见到姑娘时态度都十分的轻佻,这会儿要见姑娘肯定是不怀好意。
“没事。”容妙低声道。
王秉那厮,她没找上门,他倒还先送上门了。
过了足足三刻钟,容妙才出现在了王秉面前。
厅中不仅有王秉,钟雁芙也在,还有芙蓉馆不少的侍从在旁伺候着。
碧水这会儿才稍微放了心。
容妙抬眼瞅了一眼钟雁芙。
只见钟雁芙双手交叠放在腹前,突然她右手的食指轻轻地点了左手手背两下。
容妙的眼眸闪烁,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第18章 “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玉颜仙子吗?”王秉看着面前的容妙,“今儿个总算是有空了?”容妙从容地站……
容妙从容地站到了王秉的对面,“王公子,不知找小女子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不能见你了?”王秉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眯起眼睛反问道,“还是玉颜仙子觉得我比不上陈运杰,不肯见我?”
容妙迎着他危险的目光,温和地说道:“王公子说得哪里的话,若是不肯见你,我此刻又怎么会在这儿呢。”
王秉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先前我几次来,玉颜仙子都推脱不见,我还以为玉颜仙子瞧不上在下呢。”
“王公子前几次来都正好撞上我每日出门练琴的时候,这才没能与公子见上。”容妙解释道。
王秉眯起眼盯着她脸上真挚的表情,这才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行吧。”王秉说道,“不过今日见上了,玉颜仙子可得和我好好喝上几杯。”
还没等王秉发话呢,身边立刻就有侍女上前帮忙斟酒。
王秉朝她端起酒杯,容妙勾唇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个时辰后。
容妙看着对面烂醉如泥的王秉。
在芙蓉馆里还想灌倒她?
这酒壶可是鸳鸯壶,为了尽早灌醉他,倒给王秉的全是高浓度的烈酒。可倒给容妙的顶多就是掺了酒的水,甚至可以说是光有酒味的白水。
她能喝醉就怪了。
再不济,那侍从手里还攥着解酒丸呢,以备不时之需。
钟雁芙早在一刻钟前出去了,王秉已经醉得站都站不稳了,她也没有留下来继续看着的必要了,更何况屋里还有侍从呢。
容妙伸手试探地摇了摇他。
她舒了口气,她转身对一旁的侍从说道:“你去给他煮完醒酒汤吧,一会儿让他喝完了就送他回去。”
那侍从有些犹豫,“可、可是妈妈让我在这儿看着王公子有没有做些出格之事……”
容妙轻笑道:“你瞧他都醉成这副模样了,还能做什么出格的事?”
“更何况这儿还有碧水呢,门口也有人看着,真有事我们会喊人的。”
侍从才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等到她出去了,容妙与碧水对视了一眼。
容妙立刻越过桌子,将趴在桌面上的王秉抬起来,让他靠在椅背上。
这王秉实在是重,把两人都累得气喘吁吁的。
容妙盯着靠在椅子上的王秉,眨了下眼睛,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醒醒、醒醒……”
过了好一会儿,王秉才醒了过来,他醉眼惺忪地看着面前的容妙。
容妙收回了手,试探地问道:“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王秉努力瞪大了眼睛,仔细地分辨着。
半晌,他才憨笑着道:“我知道,你是娘——”
“娘,我要吃糖。”
碧水忍不住轻咳一声,将已经到了嘴边的笑意生生憋了回去。
容妙嗔怪地看了她一眼,顿了顿,旋即问道:“乖,那你告诉娘,你和陈运杰平时关系如何?”
“陈、陈运杰那个小子最是坏,每次都要抢、抢我的风头,真是烦死了!”
王秉嚎道。
容妙只能安抚道:“好好好,他坏他坏。”
容妙看着面前满面潮红的王秉,犹豫了片刻,心下一狠,“那你爷爷和平昌侯呢?”
碧水下意识看向容妙。
容妙却没分神去看她,她紧紧地盯着王秉脸上泄露出来的一丝一毫的情绪。
只见王秉哼哼着,“爷爷、爷爷他……”
容妙一边盯着他,一边不时地望向门口,他却半天都不开口,心中不由得着急起来。
就在她已经趋近于放弃的时候,只听到王秉说道。
“爷爷和平、平昌侯那个老家伙做了交易,只要、只要爷爷不管他城外那个庄子里的破事,平昌侯每年都会给、给三万两封口费。”
三万两!
容妙与碧水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能感受到其中的震惊。
容妙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
心中不由得有些胆怯了。
这时这件事情不仅牵扯平昌侯,也牵扯到江宁府的知府,这已经不是一件小事了。
如果继续问下去的话,风险更是无法比拟的。
容妙紧紧地捏着手心,粘腻的触感,是药膏。
擦伤处传来的刺痛刺激着她不断跳动的神经。
都已经到这一步了。
容妙咬紧了牙关,迟疑地问道:“那你知道平昌侯的那个庄子里有什么吗?”
王秉抬手挠了挠脑门,醉醺醺地说:“不、不知道。”
容妙听到这个回答顿时松了口气,不知道是失落多还是放松多。
可王秉的下一句话就让容妙瞬间提起了所有的神经。
“反、反正听说是些大逆不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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