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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后(杀猪刀的温柔)


狄后弯腰,后面的几句话她一个字放得比一个字轻,朝跪着的儿媳妇轻轻声说道。
皇后的话语虽轻,落在刘湘耳里,每一个字皆像无情的刀剑一样狠狠扎在了她的心口。
“母后……”刘湘涕泗横流。
“别叫我,”狄后被丁女史扶了起来,不过眨眼间,她已恢复了一身的平静,“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就好,我是怎么活到今天的,你就怎么活下去。”
话至此,狄后已把她想说的话全和刘湘说了。
刘湘是她的儿媳妇,可那点子婆媳情分委实算不得什么,如若不是刘湘运气好,救她于几次濒死之间,让她欠下了这份情,活到如今还能见着皇帝的份上,狄后也不会帮她这儿媳什么。
刘湘更应该感激的是她侍候的是一个还能帮上她的皇后,而不是一个手中没有权柄的废后,而她这权利?*?是如何得到手的,刘湘更应该比谁都清楚。
“佩梅……”狄后转向佩家女。
“是。”佩梅恭声应道。
不等她说话,此女就反应过来应上了话,这等年纪有此等机敏,哪怕在狄后一生当中见过的所有女子当中也屈指可数,寥寥无几,狄后神色稍微缓平了些许,道:“你婆婆是个嘴上说得狠手段却软弱的,你不要学她,这宫里对于我们这里宫里的人来说,出不去的地方处处全是死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你比我们要稍好一些,你家里有能时常进得出宫的人,你活路比起很多人来说,要多上一两条,这一两条在哪里,你心里可有数?”
“佩梅心里有数。”在父兄,在姻亲。
她父亲是翰林老官,表姐夫是禄衣侯,皆是当今皇帝的心腹大臣、重臣。
“你有数就好,太子像我,性烈,他想学他父皇,可皇帝岂是他能学得了的?”说起皇帝,狄后老迈凌烈的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来,那神情当中有说不出的讥俏的,亦有几分道不明说不清的苍凉,“别跟他硬碰硬,你们打不倒他,就没有和他硬碰硬的本事,等哪天你们能扳倒他了,再和他放狠话不迟。”
佩梅放下扶婆婆的手,张开双手伏地,朝皇后磕了一个头。
她一言不发,狄后却极其满意她的态度,扭头对太子妃道:“你们宫里总算有一个拿得出手的了,给我记着,别担她的后腿。”
刘湘奄奄一息,垂头“诺”了一声,等到儿媳过来扶她,她惨淡一笑,轻轻摸了一下佩梅的小脸,道:“苦了你呐。”
“梅娘不苦,”佩梅不觉得苦,便连害怕也不再那般害怕了,有了要完成的目的,她只想着怎么达到她的目的地去,她替婆母擦着眼泪,轻轻声安慰着她可怜的诩儿的娘亲道:“示弱罢了,梅娘本是弱女子,家里最小的人,示弱本就是孩儿该做的事。”
她得想着怎么在公爹手下活下来的事了。
她是有保命符,可保命符总有来不及救命的时候,她若是枉死了就是枉死了,古往今来,死得太快等不到救兵到来的人比比皆是。

第70章 这才开局而已。
佩梅扶起婆母后面带微笑,脸上无悲无苦,狄后深深看了她一眼,转头向刘湘,陡地拔高了声线,厉声道:“立起来!让这天下的人,这满朝文武看一看,你们小凤栖宫的人是值得帮的!”
机会就只有这一个了。
刘湘泣不成声,朝她低首俯身,道:“是,母亲,湘娘知道了。”
母亲啊……
说她是刘湘的母亲也不为过,狄后眼中滑过一道水痕,她该说的,皆已说完了。
她别了别手,“退下罢。”
“儿媳告退。”
刘湘紧紧拉着儿媳妇的手,退出了小凤栖宫。
佩梅转身之后,回过头又看了皇后一眼,只见苍老的老妇人满身颓废疲惫,奄奄一息躺在堆着狐毛的凤椅当中。
没有了气势的皇后,就像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妇人,只等那暮色入夜,最终沉入黄土。
这就是宫外令卫国上下无数万千人敬慕的一国之后。
母妃以后也会似皇祖母这般吗?她呢,她也会如此吗?还是说,她们婆媳两个人甚至走不到这一步,功败于深宫,死于无迹之地,从此绝于众人之口,就像藏在祖父书房里史书中那些连一笔都不配提,藏在记载下死于无声的诸多皇家女眷的下场一样。
她不想成为那样连死都死得悄无声息的人。
“母妃,您能跟我说说父王的喜好忌讳吗?”扶着婆母出了凤栖宫的门,佩梅便道。
刘湘听罢摸了摸她的小脸便回过了头去,驻足看了凤栖宫片晌,等到送她的丁内司在大殿门口的廊下朝她又弯腰送别,刘湘扬手朝丁内司挥了挥,方才回过身去,道:“好,回去就跟你说。”
她这眼泪啊,总以为已经流尽了,没想着流的时候还有许多的眼泪可以流,也不知它们是从哪儿来的。
凤栖宫里的主人如今已油尽灯枯,这宫里很快就要没有护着她的人了,她这眼泪再多,从今往后也不能哭了。
“回去就跟你说。”她重复道。
“是,母妃。”
刘湘眼眶一热,险些又掉出眼泪来。
她曾也叫过母后母妃,她们这一个个女人啊……
什么时候这命运才不会重复下去。
次日,佩梅午后便去了东宫请安。
这几日卫都天气甚好,日中当午时分阳光甚好,春风习习,好一片盎然。
午后是东宫太子较常呆在东宫的时辰,一般在大小朝下朝后,太子皆会回到东宫歇息一阵,会带着太子属官回东宫继续议事。
午后就说不准,指不定太子会去他治下的礼部和刑部坐镇去了。
佩梅午后去了东宫,一路被宫中巡逻走动的执监太监拦下过两道,听到她要去东宫请安,第一道的太监上下扫了她好几次,方才慢腾腾问道:“以前怎地没见过您往那边走动过呀?”
“以前不熟悉,这些日子才熟悉过来,这几日天气甚好,雪也化干净了,路上好走,是以最近我便想去东宫去给父王请安,弥补一下前些日子的不足。”
“咦,就您吗?太子妃娘娘呢?”太监不解道。
“就我。”
“就您一个妇道人家?”太监眉毛挑得高高,上下不停打量佩梅,那诧异的脸色就像是在看一个妖魔鬼怪,不像是在看正经人。
佩梅没有直视人,饶是如此,那带着恶意的眼神在她身上扫荡她还是感觉到了,她视线往下,看着另一头对着空气含蓄温婉一笑,道:“母妃这几日病了,身子不好,皇祖母身子这几日凤体也欠安,昨儿母妃还抱着病躯去给皇祖母请安,今儿就不行了,她本来要陪我过来的,可我不忍心,太孙也去始央宫陪皇祖父去了,一时回不来陪我去给父王请安,公公,可是我此去不妥?我需得请太孙陪我一道?”
“太子妃也就让您这么出来了?”执监太监不为所动,高高挑着的眉头拢作了一团,语带困惑道。
“是我非要去的,我出来的时候母妃已经睡着了。”来人咄咄逼人,佩梅略一思忖,便自行把事情揽在了身上。
“是吗?”执行太监得了想要的话,捉住了能治太孙妃的话柄,似笑非笑的怪笑了一声,挥尘弯腰让道,“那您慢走。”
这是佩梅前去东宫遇到的第一道关卡,小凤栖宫在宫里敌大于友,敌人远远胜过友人不少,不过也有许多暂且作壁上观非敌非友的看客,佩梅遇到的第二波跟随御林军执行巡逻的太监就只过来问了她这一行去哪,便放佩梅离开了。
离开后,佩梅心想这想来不是敌人,此前盘问她的,应该就是她们小凤栖宫的敌人了。
待她带着周女史她们走到东宫,东宫门口的小太监听到太孙妃来请安了,不敢置信的连看了佩梅几眼,在周女史的厉眼之下才慌忙和佩梅请安,这才进去通报。
“您没必要,有些话奴婢说是一样的。”太孙妃离东宫大门口有半丈远,门口留着的小太监频频往里看,贼眉鼠眼的不知道在给里面的谁打眼色,周女史这厢挨着太孙妃小声道了一句。
“您是母妃身边的老人,您说的和母妃说的是一样的,就由我来罢,姑姑放心,我有分寸。”佩梅暂不想把婆母拖下水,她想先拿自己试试水深水浅,她也想看看自己在这宫里有几斤几两重。
兵书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而己彼两方,佩梅皆把不到她想探知的那根脉,听母妃所说她也只一知半解,这宫里的贵人也好宫人也罢,于她皆太陌生了,事实到底如何,不如她前来亲临敌情一趟,亲自领会这险情。
她早晚皆要全行领教,不如在初出茅庐的时候就一探究竟,古语也曾有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您……”周女史不知说好话是好,转念一想如今小凤栖宫和东宫的僵局,太子对太子妃和太孙的厌恶,能出面的也就太孙妃这张薄脸了,便把所有不忍强吞了下去。
皇后娘娘也寄希望于太孙妃,想来太孙妃这步棋有她想不到的妙用,她还是听命行事的好。
她们在宫里这一站,站了小半个时辰有余,风和日丽的风吹到身上也变得凉了起来,周女史已上前为太孙妃拢了两次披风,整理了数次被风吹乱的头发,末了太孙妃的秀丽的小脸还是被吹得一片雪白。
周女史在宫里见多了人被折磨的事情,可看着退烧不过两日的太孙妃小脸被吹得冰冷,手上也是凉凉的,心中起了丝丝钝痛。
这个小娘子不过将将及笄罢了。
“太孙妃,看来太子是没空,我们回罢。”明知此来没听到回信回头就走,肯定会惹诟病,周女史还是道出了此话来。
“来都来了,姑姑,不要紧的。”这风吹得久了就有些冷了,佩梅摇摇头,黑眼里一片澄静。
“走罢。”周女史又劝。
“再等一会儿罢,姑姑。”见不到人,也要等到一个回信,若是真真见不到人也是一桩好事,她站在这里多一时刻就多一份孝心,佩梅想等下去。
“回去就病了。”周女史不忍心道。
“没事的。”病了更好,佩梅霎时展颜一笑道。
“太孙妃……”
“姑姑。”看周姑姑劝个不停,佩梅朝担心她的女官摇了摇头,示意她莫要再劝下去了。
这才开局而已。

第71章 可这往后,还得靠你们自己。
等到东宫的太子从近侍的嘴里听到太孙的媳妇在外头拜见,彼时一个时辰过去了,太子卫襄将将从书房议事出来。
“太子商量公务才出书房,这厢刑部还有犯人等着太子去审,还请公公去跟太孙妃道明一下实情。”最近深得太子恩宠的东宫女史高女史朝福公公福身道。
太子这厢已带着人匆匆去了,福公公等来了近身服侍太子的高女史这番话,也是有些无奈。
太子这也是太不给太子妃面子了。
他不是嫉妒高女史这段时日取代他对太子的近身服侍心怀不满,他也知太子贵人事多,可那毕竟是儿媳的拜见,是小凤栖的求和,太子连句话都不说,哪怕是仅仅喊人到面前说两句话也比不见的要好。
世人听了兴许能当太子贵人事多,可传到陛下耳朵里,那就是连一点骨肉亲情也不在乎。
皇家兄弟反目,父子相杀的是多,可一点儿也不在乎,一点情份也不顾忌,就得让人怀疑品德有失了。
太子对太子妃的成见太深了,福公公心里叹息,面上却是不显,颔首道:“那洒家出去依言传话。”
高女史还要赶着过去服侍太子,这厢也是有些急忙,歉意朝福公公一笑,恭敬朝老公公福了个身道:“刑部那头还有人等着太子去救人,公公,奴婢不敬朝您告个退,回来再向您请罪。”
高女史得宠却不骄横,这做人真真是做得滴水不漏,面上绝挑不出一点错来,福公公明知这一切只会让太子与太子妃愈走愈远,太子也会离始央宫那颗卫国心脏愈来愈远,可他一介阉人,岂有力挽狂澜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太子在自己的路上一去不返回。
“请。”福公公让出一步,让出了一条路来。
“谢公公。”高女史不卑不亢朝他恭敬一福身,步履匆匆跟着去了。
东宫门外,佩梅目送了东宫浩浩荡荡出来的一行人远去,等来了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的福公公。
佩梅见过他多次了,等到东宫身边的老太监走至面前,她嫣然一笑,等到人快至眼前了,她往前走了两步,率先叫了人一声,“福公公。”
“奴婢小福子见过太孙妃娘娘。”福公公没有大名,只有小名,他只有一个名字,那就叫小福子,后来年纪渐长,宫里的人就都叫他福公公了,连吴英公公也会跟着叫他一声福公公,说来他此生命薄,也不薄。
他在小凤栖宫面前,就是太子妃也会尊称他一声福公公,可太孙妃这一句福公公,让福公公自行降了半道身份。
他是为太子降的,他力有不逮,无法让太子前来一见,只得希翼他这个太子身边的老人十分客气,能替太子挽回两分情分。
“您来了……”佩梅往已经远去的一行人翘首望了望,回过头来道:“可是父王有事忙去了?”
“正是。”
“原来如此,我来得不巧,”佩梅乖巧笑了一记,道:“那我就先回去了,等下次父王有空了我再过来请安,还请公公费心,下次要是父王有空,记得公公跟我说一声,劳烦您了。”
“哪儿的话,”小凤栖宫娶了个书香世家的女儿,书香世家门楣虽小,可家道家业不小啊,太子当初也是夸过太子妃的眼光不俗的,如今怎么就不懂了呢?福公公如今也是揣磨不清他家主公的想法了,“您下次来之前也叫宫人递个话,省得白走。”
“是极。”佩梅颔首不已。
她与福公公告别,领了周女史等女官宫人回了小凤栖宫。
她风寒刚愈,在四面敞风的宫坪里来回带站近两个时辰,这一回好好和婆母说了会儿话,还喝了点驱寒的药方才去床上睡着,没想这一倒下,她醒时已是一夜一日已过去了。
佩梅心里有事,睡得不踏实,这病得也不踏实,昏迷当中她知道她已经病倒了,宫里的人在哭喊,婆母喊她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悲切,可她醒不过来,后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耳边响起了表姐禄衣侯夫人的声音。
表姐非寻常人,她在佩梅耳边道了一句“好好睡,等醒来再说话,”佩梅就等到了醒睡,一睁眼就看到了穿着一身命妇服的表姐,果真见到了表姐,一切非她梦中,她头一句话便问了心中所想,“苑娘姐姐,诩儿可是知道了?”
“不知道,”禄衣侯夫人那仿如稚子一样天真亦如磐石一样没有感情的脸上依旧神色淡淡,“你睡梦中说不让告诉太孙,太子妃便瞒了下来,只托了人告知我。”
“不过陛下知情,你姐夫是先请的始央宫的令牌后让凤栖宫的皇后娘娘叫人带我进的宫……”禄衣侯夫人进宫后听了太子妃说了表妹梦中所言,她是个只要但凡人所言她皆放在心上的,就又让她丈夫去始央宫去跟皇帝请话了,按她丈夫性情,就是跟皇帝死皮赖脸也不会负她所托,是以禄衣侯夫人依旧淡淡道:“我已经让你姐夫去求让陛下不要告知太孙,太孙不会知情,不过你们宫里若是有人告知他,我就不能和你保证了。”
表姐的性情,从她这番说话谈吐当中就能知其大概,在深宫当中听到这面色淡如水,情深却重如山河的表姐的说话,佩梅喜极反泣,哭道:“梅娘谢过姐姐。”
禄衣侯夫人神色不变,抽出袖中帕子擦她的泪脸,道:“这事就这么过了,此事不宜宣扬,不是时候。”
不是他们小凤栖宫说道太子不是的时候。
“是。”佩梅流泪应道。
见她悲切不忘应好,禄衣侯夫人抬了抬下巴。
她自来疼爱这个万事万物纳入眼中从不言悲的表妹,她表妹在她看来钟灵毓秀,能嫁人的时候她当个小书生的娘子掌一家生计也好,哪怕深藏闺中做一辈子的学问不被世人所知,也比进这宫中当一个痨病鬼的太孙妃要好上甚多,可如今表妹做了这个太孙妃,连祖父祖母都求到了她头上来,如若不是她父母拦住,老外祖母差点就与她丈夫下跪,只求他们那外孙女婿禄衣侯能多保孙婿几年性命。
表妹这一嫁,带累了整个佩家,也坏了佩家祖辈几代的根基,让佩家不得不把祖宗传下来的家法推倒重来,重新演练出那新的求生法门。
佩家的根底几近地震,表妹在宫里苦苦求生,她外祖一家上下在外面何尝不是日日人人夜不能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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