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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后(杀猪刀的温柔)


“明天,顶多后天罢,我明天就去请吴公公来说这个事。”
三娘沉默,片刻后,她道:“我监。”
“你要是不监,也行,我去监。”
“这如何使得?”这话令毫无准备的三娘大惊失色。
“我监,还是得用上你,每日午间放饭时,他们不在,你去清场,我再进去……”佩梅抬起账薄放到她面前,浅浅笑着,淡淡道:“这是他们开工好好修房子这几日的材料用量,往后就按这个数量来,但凡有缺砖断瓦,要么赔,要么进大牢,随他们选。”
她还是宽容的,她给人选择,赔钱还是赔命,随便选。
三娘飞快看过她,又飞快看向账本,见到用量,又飞快抬头看向太孙妃殿下。
这一时,她竟愣住了。
她竟不知小娘子竟有这等气魄!
真真看不出来。
软弱胆怯的小娘子,居然一点周旋的也不留,这般地狠?
惊愣过后,三娘颔首。
这是皇后娘娘的行事手法,要么给本宫做好,要么给本宫去死。
扈三娘习惯给皇后娘娘当差,听皇后娘娘的使唤。
那时,便是她手中无刀,心中也有刀。
她出去办事,每一个忤逆她的人,她看着都像死人,娘娘也会让那些忤逆她的人变成死人。
这便是凤栖宫威严。
威严,权利,从来不是怀柔怀出来的,它是从刀子上往下滴落的血滴落出来的。
恐惧更能驱使人听话。
三娘是习惯这等行事的,以往,太孙妃毕竟不是娘娘,太孙妃护不住她,太孙妃本性也是优柔寡断,一个是涉世不深的小家碧玉,令三娘无法像过去那样行事。
说来惭愧,她一个皇后娘娘指哪打哪的杀手,在丁大人死后,跟着太孙妃,她在昨日竟然感受到了她人生有记忆以来的最大恐惧,她不信任太孙妃,也不知自己来日究竟会在何处,她只敢让自己牢牢记着丁大人的吩咐,以死保护太孙妃。
她是一个被丁尚宫下了死令要死在太孙妃面前,替太孙妃挡灾难的人,丁尚宫的命令便是皇后娘娘的命令,三娘还是做好了太孙妃下次有难,需要她去死,她便去死的准备。
她只能做好她身为奴婢该为主人所做的事。
哪怕是再去死一次。
太孙妃的这个决策,居然让她看到了皇后的一丝影子。
三娘不敢对着小主人因此露出舒心的神色来,是以她低下头,恭敬地应了是。
她不知晓,她对人最大的顺从,便是恭敬。
凤栖宫的三娘,有着凤栖宫独有的冷酷霸道的气势,她听从吩咐,往往是垂着眼皮冷着脸的,她很少在佩梅面前真正低下头去过。
奴婢也分三六九等,有胆怯的,有高傲的,有讨好的,有冷酷的。
三娘便是高傲冷酷的。
佩梅看她居然低头服从,她看着这个丁姑姑留给她使用的女官,怔怔地发起了呆。
她知道三娘把她当主人,当真正的太孙妃殿下尊重,可有本事的主人,和没本事的主人,奴婢心里也是有数的,而三娘以往对她的顺从,不是对太孙妃殿下的顺从,是忠心的她,对亡故的皇后、丁尚宫的余威的顺从。
一阵发呆后,佩梅把账薄拿过来,轻声道:“我明日就跟吴公公说,姑姑,我们后头还有硬仗要打,你我可都要小心了。”
“打罢,”打便打,只要是打,不是躲,不是忍便成,打出血,立严威,方才能真正地不被欺负,被人忌惮、敬畏,是有实力的人才配享有的资格,三娘起身,道:“奴婢陪着您,我去厨房看看,给您烧点热汤喝一点。”
“谢姑姑。”
“奴婢份内之事。”
次日,吴英下等抽空踏入凤栖宫,待他看过太孙妃的账薄,看她经算出来的材料,哪怕是木板也精确到了块数,竹子要用几根,油漆要用几斤,皆一一细化。
且每一样,皆数得出来历,它们的数量是因何而来,皆要账本里算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吴英看着她纯净无垢,一尘不染的眼睛,半晌无语。
“你要如何?”半晌后,吴英问。
算这般仔细,不是要给他看她的算术好罢?
“是这般的,”佩梅垂头,看着账薄,露着她洁白细致的额头,柔柔道:“这是凤栖宫未跟修匠工起冲突之间,每一间屋子所要花的物料……”
“你不想知道羞辱三娘子的人怎么了?”
佩梅被打断,她抬起眼,目光柔和,“他们怎么了?”
“死了一半,没剩几个了。”
“死了一半吗?”
“嗯,一半。”
“他们家里还有人罢?”
来皇宫能修房子的人,一般是工部经管的营造工匠,皆是上代传下代的活计,是入了工部的营造册的。
平日他们就是不修皇宫,这些瓦匠,石匠,木匠,漆匠也是要帮着官府做各种活计,民间若是有大户人家造房子经工部请了他们去,给他们的工钱要比民间请的工匠要高不少。
“还有人罢?”吴英听了她的话,一时挑眉,学了她的话,吴公公还忍俊不禁笑了一声,方道:“那倒是有,还有不少人,这次没抄他们的家。”
“能补上便好。”太孙妃松了一口气。
她这口气松得太明显,吴英哈哈大笑,那狭小闪着精光的眼里的笑意分明,吴公公道:“可知道为何没抄?”
“抄完了就没人干活了?”佩梅猜。
吴英大笑,眼上长眉随之飞舞,还笑得呛住了,干咳了数声。
这厢佩梅递来茶水,吴英喝了一口,长舒一口气,脸上笑意已止,他淡道:“你爹说你是个不一般的小娘子,是有几分聪慧,眼见。”
“公公谬赞,梅娘不敢当。”
小娘子这性子,在内宫真真是不讨喜,吴英因着私情喜欢她一分,又往往因着她干的那引些蠢事对她厌恶至极。
这来来去去,许是交道打得多了,知道她这个人本性不坏,人也不是实在过于蠢,如今对她还是谈不上喜欢,但还是把人看在眼里,当是这皇室中的一员了。
“你算这么仔细的账,到底想干什么?”吴英到底还是把她想说的话拉了回来。
他大概猜出了她想说什么。
“梅娘是想,下面的屋子用料,便按这个规格来,超出的便由负责的工匠补,不补就进牢房,拉他们家的孩子,孙子来做。”
“这主意,你想的?”吴英没朝说话的佩梅看,看向了静站在佩梅身后的扈三娘。
三娘垂眼看着太孙妃殿下,正想认下时,却听太孙妃跟吴公公言语柔软道:“是梅娘想的主意,梅娘想把屋子尽快修好,您看成吗?”
“担上骂名也不在乎?”吴公公露出了一种似笑非?*?笑,令人难以捉摸的神色来。

第195章 何必去扰了她这片刻的高兴。
“不在乎的,佩梅摇首,柔柔软软,目光清澈,直视吴英,“公公,先做事罢,把事情做好再说。”
她犹豫了片刻,又道:“事情一件件做,难过一关关过罢,梅娘是太孙妻,是妇道人家,若说不在乎名声,谁又信呢?只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一事难得两全,梅娘想先捡着重要的事先做了,至于后头,名声若是坏了,再做坏了的打算罢。”
“这般重要?”
“公公指的是,修下人房的事吗?”
吴英似笑非笑,佩梅依她所问出的话回着道:“如若是下人房的事,重要的,梅娘先挑起的头,不把此事善了,往后我在这宫里,说什么,便不是什么罢,不会有人听我的了。”
头重脚轻的事一出,不会再有人把她放在眼里,也不会再有人听从她的吩咐,她从今往后便会威严扫地。
“那倒没有这般严重,”吴英看这小娘子,直直地看着他居然没移过眼,那唇红齿白小娘子的模样,还尤自有着几分稚嫩,可她这胆色,还真真与她的年纪不相符,他说罢,见小娘子还看着他,他便还是云淡风轻般笑道:“你脸皮厚点,只要你还住在这凤栖宫,这宫里总有几个不懂事不明白事的,还会听你的,你倒也不必这般心重。”
哪有做不成事,就活不了的。
这天下蠢人那般多,皇宫里也不少。
佩梅闻言,下意识便摇头,将将摇罢,她便停顿,停了一下,末了她还是又摇了一下头,此时,她的眼睛黑白分明,柔软,明晰,“是以然,猫有猫路,鼠有鼠道,各有各的活法,而梅娘只想当那做事讨口饭吃的人,公公,您看成吗?”
“你问我作甚?”吴英发噱道。
待他甚觉好笑一笑罢,他脸上笑容一收,精光闪闪的小眼盯在了佩梅的脸上。
他冷冰冰地看着佩梅,直到佩梅转过了头,不敢再直视他。
把太孙妃盯闪躲了,吴英眼睛这厢看向了桌子上的茶杯。
他来过凤栖宫几次,近来在这小娘子手里喝过两次茶,两次茶的杯子,是同一个杯子。
杯子崭新,是白瓷的,没有花样,吴英之所知道这是同一个杯子,还是因着这杯盖上面画的一道黑线,是三月墨。
三月墨是一种黑中透着蓝光的墨,这种墨,用在小井窑烧出来的瓷器上。
小井窑是新出的窑库,是禄衣侯手下这几年最挣钱的一门生意,据说送到南海经船运到海对面的他乡远国,一个杯子,能买十匹马。
都城有权贵知道卖这么贵,想方设法想要一套,等到千方百计弄来,又觉得不过如此。
可外面多的是人弄不到手,只有他经多方渠道弄来了,对此又爱不释手,他是侯府的娘也骂,又极享受别人对他能弄来东西的权力的崇拜,那姿态,被性子戏谑的探子写成了玩笑的小话,送到了陛下的案头,经吴英读来给皇帝听,那晚逗乐了帝奴二人。
侯府也曾送了一套给皇帝掌眼,玩笑说罢,皇帝让吴英把这套瓷器拿来赏玩了片刻,吴英经此对小井窑,三月黑墨,印象深刻。
至于太孙妃能得此小井窑,想来是侯府夫人送她的。
侯夫人是个木心人,府里再珍贵的东西,想送给亲人,也便送了,何况是住在这宫里的表妹,能给妹子撑脸面的东西,她送的可不少。
这杯子仅给他用了,太孙妃用的是普通印着花草的瓷杯,还是旧的。
凤栖宫的恭敬,做在细处。
小娘子再有天大的不足之处,她的细节做得甚好,说她涉世不深,可以,说她不谙世事,未必。
还是要扶一把,也许她争气?
当年陛下也是这般随意扶了禄衣侯一把,禄衣侯便成了陛下手里最快最利最亮最有成效的那把刀。
再扶一个……
再扶一个罢。
吴英手扶着椅臂,袖下两指细不可察地捏了捏,这片刻之间,他便做好了决策。
他看着杯子的眼抬了起来,看向了佩梅。
佩梅似有所觉,掉过去的头在这一刻间转动了回来。
在这一刻,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
“可,我给你一道总管令,内宫修缮进度中有人闹事,贪腐,你拿着符令,吩咐周边太监听你令行事便可。”吴英抽出挂在腰间的木制符,打开开关,从里面拿出一道副令,“这是总管令的副令,见它如见我,你便有了驱使内宫太监听你吩咐的权力,拿着。”
佩梅这时却瞪大顾眼睛,如同见鬼了一般,看向吴英。
卫国此时的内宫是分权制,皇后与大内总管分管宫女与太监,这是皇帝陛下从已薨的皇后手里分走的分权,吴公公这是……
还权于凤栖宫吗?
佩梅懵了。
吴英见她傻了不动,催促道:“拿着呀。”
见她还是不动,道:“不要啊?”
佩梅紧张至极,两只小手不禁已经纠缠在了一处,她只觉地上烫人,脚都踩不下去,她抬起两条小腿,甚是局促不安道:“使不得,使不得,公公,要不您回去问问陛下再说。”
当年分权,朝廷乱得比皇祖母打入冷宫那年还乱。
有老臣怪罪陛下改祖制,以头撞柱,血洒金銮殿,而皇帝当年毫不退让,老臣以命相挟没死,他一道旨令下到老臣家里,怪起了老臣惊君王忧君王恐吓君王,抄了老臣的全家,连府里下人养的鸡也没放过。
佩梅后来听师叔酒醉说漏嘴说起这事,说当年卫都那年上空的云都是血红色的,可见为分权,帝王是下了何等的决心。
分权分得如此雷霆凶险,合权合得,这般轻易的吗?
佩梅不敢置信。
她不安至了极处,其紧张不安的样子肉眼可见,吴英看得傻了,随即愣了愣,方才意会过来。
一意会到这小妮子是史家的女儿,把事情想岔了,老太监当下冷哼出声,言语间极其不屑道:“想什么呢?给你用完这段时间,就得马上给洒家还回来的,洒家这不是怕你人手不够用,且都是妇人,用不开手,给你借用一段时日吗?”
她若是有那本事,他也想把下人房赶紧修好。
这修屋子的事,他之后也要用来做点文章,先给她点好处,往后敲佩准的竹竿也好敲一点。
“啊?是!”佩梅也意会了过来,霎时满脸通红。
“你怎么也是个书呆子样?”吴英轻呵一记,冷笑道:“我看你爹,你兄长,可不是你这个傻样,佩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高屋建瓴的傻子?你刚才说的事情一件件做,难关一道道过,怕是假的,哄洒家的?”
佩梅的脸上飞霞游走,唇舌打结,“是,是梅娘一时想多了。”
“呵。”吴英冷笑,还是把副令给了她,给罢,问了一句:“知道怎么用罢?”
“知道,有人欺负我,先叫身边的公公们,再立即请您出马,说来,知道我手里有您的副符,已经没人敢欺负我了,梅娘谢过公公。”
她站起,朝吴英行了一记万福。
吴英摇头,道:“你是个会哄我们这些老宫人开心的,丁大人喜欢你,我也不至太讨厌你,不过你记着,我和丁大人不一样,你把事情做好了,如你所言,我护你周全,你若是哄我……”
吴公公脸上又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来,“就是你爹救你,也救不成的。”
佩大人是用处,可再大的用处,也大不过君权。
“是,请公公放心,梅娘只会拿副符护身修下人房,不会拿它来做另外的事。”
吴英但笑不语,站起身,往外走去。
等到了大门口,他止住,回身与她道:“哪天复工?”
“若不,明日?”佩梅抬眼望他,满眼希翼。
她当真是敢说啊,她这话一说,吴英今天就得带着他干儿子走马上任,亲自安排此事了……
佩准的女儿,跟他的儿子,是另外一种惊人法了,吴英摇摇头,不置可否,踏出了凤栖宫。
“公公慢走。”
身后,传来了那柔弱小娘子温柔顺从的声音。
只听声音,可好欺负了。
可她居然舍得下重手了。
人不可貌相了。
咱这皇宫,可能锻炼人了,当年他似是也是这般过来的?吴公公心里想着,面无表情,带着执事太监,一步快过一步,一路疾走,快步走回了始央宫。
他走后,佩梅转身,又看到了神色冷酷的三娘。
她朝三娘一笑。
三娘过来扶她,她又是朝三娘一笑。
扈三娘从她柔弱的笑容里,居然看出了几分轻松来。
三娘心下一愣,走了几步,她轻声问小娘子:“您怎么想的?”
“姑姑,我之前想,要斗争,就要做好损失的准备。听到吴公公问到我背上骂名也不在乎那一句,我心里是在乎的,可我做好了损失的准备呀,是以,我依心里所想,如实答了公公……”
佩梅说着,捏了捏她藏在袖中的副符,她现眼下还是有些紧张,可又觉着长松了一口气,她呼着气,忍不住心头的高兴道:“姑姑,姑姑,好好做事,事情当真做好了,能活的,你要信我。”
主强便奴强,三娘盼着这个小殿下强,这是自己往后一生的希翼,三娘牢牢地扶着她,没有去打扰小主人的高兴。
她知晓,等到进了门,在椅子上坐下的那一刻起,这个小娘子就会收住身上所有的高兴,紧紧捏着笔,眉头紧蹙,担忧着她们这一挂人往后的生死。
何必去扰了她这片刻的高兴。

第196章 古人诚不我欺。
始央宫次日来了消息,说是今日复不了工,明日辰时,工匠复工,监工太监也从封公公变为了一个叫周二的公公。
三娘一时想不起这周二公公是何人,吴公公手底下有好几个周姓公公,但年纪最长的那一位,好似不叫周二。
跟来报信的公公攀谈了几句,方知这叫周二的公公三娘也认识,是一个年愈三旬的带头太监,以往是给陛下从前朝办事的大臣处往始央殿呈奏折书信的执事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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