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打算打开报告,因为她不知道杨早茵给她看报告的目的是什么,明黛只掀眸看向杨早茵,礼貌性地安慰道:“现在医学领域多有建树,兴许哪一天就有跟杨小姐一样病例的人被完全治愈。”
“在医学进步到那种地步的时候,我的墓碑兴许已经被风吹雨打了好几年。”杨早茵平静道,“明小姐,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
杨早茵定定地看着她,那双眼睛黑漆漆的,又空洞洞的,她道:“我知道我卑劣,我无耻,但我喜欢孟大哥,这五年里,我都是靠着对孟大哥的仰望才一步步坚持到现在,不然我早死了,明小姐你可能会觉得被膈应也会觉得我讨厌,但我还是要说,我这几天总是会在夜里站在你们卧室外面,我知道了你身体不好,孟大哥又绅士,所以你无法让孟大哥夜夜尽兴,明ῳ*小姐,我请求你给我一个机会,我只有三年活头,我请求你成全我一回,我想跟孟大哥做一夜夫妻。”
“不行。”明黛想都没想,拒绝的话脱口而出了,她眉头一直皱着,从听见杨早茵夜夜站在她跟孟微年卧室门口就开始皱眉,也觉得后怕,她无法想象她跟孟微年在床上在沙发上说话玩闹时,门外就有一双眼睛看着一只耳朵听着,即便隔着门隔着墙,杨早茵看不到,但她应该能听到,她无法抑制地感到生理性厌恶。
一个正常人应该不会这么阴魂不散地纠缠孟微年至此,明黛第一次把人往坏了想,她甚至都想让杨早茵去看心理医生。
“明小姐,你心很软,为什么就不能对我心软一次。”杨早茵情绪很平,被拒绝后,只是那双眸看起来更黑更空洞,她道:“我只有三年生命,我只求跟孟大哥做一晚夫妻,我不会一直纠缠——”
“他不会答应这种事!”明黛听得皱眉,直接搬出孟微年来,试图让杨早茵不要再有那些歪心思。
“你可以不必叫他知道。”杨早茵仍旧很平静,她把手伸到明黛面前,在明黛跟前放下了两颗药丸。
明黛觉得不可置信到离谱的程度,她心里猜测出是什么,她眉头紧锁着看向杨早茵。
杨早茵说:“这是春药和迷药,明小姐你把它们放进孟大哥喝的水里,你就可以帮我,明小姐,我快要死了,我求你对我心软。”
明黛倏地起了身,拿起那两颗药,快步走到凉亭旁的垃圾桶跟前,把药丢进去,她没回石桌旁,只是偏头,一张漂亮柔软的脸生起起来变得清冷变得疏远,她看着平静到像是一汪死水一样脸色虚白的杨早茵,说道:“杨小姐,暗恋和喜欢一个男人,我理解,我非常理解,但是我理解不了你对微年的感情,他一再拒绝你,你也该清醒点,另寻所爱,而不是在一棵永远抱不住的树上吊着,这样你不开心,那棵树也觉得厌烦,何必呢?”
她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轻呼了一口气,补充了一句,“这种给人下药的歪门邪道,真的很恶心,不是好人所为,杨小姐,希望你以后不要试图在微年的吃食或者饮水里动手,他是我丈夫,希望你自重自爱。”
说完这些,明黛穿过庭院进了卧室,没再出门,她不想再看见杨早茵,前几天还以为她心里放下了孟微年,原来只是为窥探她跟孟微年夜里是否恩爱,在确定她身体不好没跟孟微年过夫妻生活时,就起了那样上不了台面的心思。
晚上下了雨,孟微年在集团加班,夜里九点才回来,没在餐厅吃,让女佣往卧室送了一份清淡的吃食,明黛陪着他坐在沙发上,看他慢条斯理地吃东西。
孟微年吃东西也格外的赏心悦目,很文雅斯文,明黛安静看着,偶尔会被孟微年投喂一口虾饺。
吃完饭,孟微年去洗漱,随后穿着睡袍上了床,明黛也躺在床上,她没跟孟微年提杨早茵今天找她说的话,那些话她重新复述一遍都觉得有点恶心,但孟微年知道,明黛微讶,从被子里爬起来,跪坐着看他,“什么?”
孟微年睡袍宽松系着,露出结实有力的胸膛,他伸手去摸明黛细腻的脸颊,夸她,“拒绝的很好,庆幸你足够理智,没有对她心软。”
“我当然不会跟别人共享你。”明黛咕哝了一句,又不解:“你怎么知道她跟我说的话,你难不成在凉亭里装了监控吗?”
“这倒没有。”孟微年摸了会她的脸,掌心下那肌肤腻滑,手感很好,他便伸臂将她搂进怀里,让她背靠着自己,他大手去摸更舒服柔软的地,低声解答她的疑惑,“畅然今天看见你跟她在凉亭里说话,想起她以前就心性不正,怕你被她言语蛊惑欺骗,就偷偷挪到了凉亭外的墙壁那边,偷听到了你们俩的说话声,之后便一句不落地说给我听了。”
“原来如此。”明黛被他揉地脸红,但也不想阻止他,她一点点平复着呼吸,说:“她自己说每天都要站在外面偷听——”
说到这,她又猛地从孟微年怀里转身看他,皱眉着压低声,“她现在不会还在外面吧??”
孟微年指了指开着的后窗,“外面下着雨,她身体又很差,应该不至于这么疯狂。”
明黛害怕,外面雨不大,她推孟微年,面上带了点郁结,“你出去看看,她在的话,你让她回房间,我有点害怕。”
实在是杨早茵身上的气场总是阴沉沉的,明黛光是想想杨早茵在外面偷听就觉得头皮发麻。
孟微年见她愁容满面,下了床,手拢了拢睡袍,将结实有力的胸膛遮了个完全,他揉了揉跪在床上的明黛脑袋,温声道:“既然你这么害怕,我明天就让令怡跟她说一声,让她离开老宅,总不能让我的妻子每天都这么担惊受怕。”
明黛没拒绝,看杨早茵出国读书以及这几天的穿着应该不至于没钱租房子,放着一个心思不正到要给孟微年下药的人在老宅里,总归是不安生的,不如让她走。
“好,你明天记得跟孟令怡说。”
“嗯。”孟微年宠溺的声应了一句,他步伐平稳走向卧室门,见到卧室门被明黛锁上时,他想着明天是指定要让杨早茵离开老宅的,以前明黛没这么小心翼翼心惊胆战到锁门。
他打开锁推开门,走出卧室看了眼。
下雨后的庭院灰沉沉的,树影幽幽,连路灯的光芒都被雨滴覆盖的幽暗,雨渐渐小了些,廊道里寂静无人,孟微年没看见人影,转身欲走回卧室,却在转身的瞬间,目光略到廊道上的木地板,眼下上面有几个湿漉漉的水渍脚印。
不知道是女佣走过留下的,还是——
“怎么?她没在吧?”明黛时刻关注着卧室门口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见孟微年回来,锁上了卧室门,她紧巴巴地问。
怕她一晚上睡不好,孟微年没提外面走廊上的脚印,他走过去,上了床将明黛压在身下,安抚似得亲吻着她的脸颊,声特别温和低沉,“外面没人,不用害怕,等明早我让令怡送她出去。”
明黛说好。
她身体好了,被抹了几天药,早就好了,时隔五天没做,明黛馋孟微年,孟微年也憋了许久,在婚房卧室里,两人这么压着拥着揉着摩擦着,明黛身体软的很快,出汗的双臂紧紧抱着孟微年的脖子,咬他的耳朵让他进来。
孟微年亲她的脖子,顺她的心意。明黛还是觉得不适,呼吸停了两秒,才回过神,适应了一会,她便主动吻上了孟微年,湿漉漉地眼睛像春水一样,多情柔软,孟微年瞧着她,频频让她松快着。
雨彻底停了, 深夜寂静,卧室内春意盎然,热意融融, 动静过了大半夜才彻底停歇。
明黛被伺候之后一晚酣眠, 她还在绒被里睡得脸颊绯红一脸香甜时, 孟微年已经起身换了身西装, 他今天要出差,六点钟就要到公司。
离开卧室前,孟微年叫了一个女佣过来守着门口,免得有人来打扰了明黛的睡眠。
天还不太亮,李炳早就候在老宅门外, 孟微年没去吵醒平常都要睡到日上三竿的孟令怡,只在坐上车时,给孟令怡发了一条微信, 让她今天醒来后把杨早茵送出老宅。
令怡虽然骄纵任性, 总是同他顶嘴, 但他交代的事情, 她虽然不情不愿, 但会照做。
明黛一觉睡到了上午十点, 要不是外面太吵,她其实还能多睡一会。昨晚两人闹得太晚, 孟微年禁欲五天, 没让她的手辛苦几次,攒了许久的粮食都交给了明黛。
多亏休假的这五天,她睡眠充足精神也养的很可, 不然昨晚她估计能被孟微年做晕过去。
所以她被外面动静吵醒时,人都是懵懵地。
她半坐起身, 绒被从肩头滑落,原本雪白一片的肩头脖颈和胸脯布满了新鲜的红色痕迹,明黛低头时才注意到。
孟微年很爱种草莓。
她脸热了一会,揉了下脸,外面动静仍旧没停歇,她起了身,先去浴室洗漱一番换了衣服,才打开卧室门。
外面守着一个仰着脖子使劲往前院看的女佣。
明黛问她,“一大早怎么这么吵?”
女佣见她醒了,立即收回好奇的目光,恭敬道:“太太早上好。”
“发生了什么事?”
女佣欲言又止,片刻后,说道:“说是杨小姐昨晚心脏病犯了,去世了。”
明黛愣在了原地,以为耳鸣听错了,“什么?”
没等女佣赘述,明黛被人请到了二进院里孟令怡卧室隔壁的房间。
那间房门大敞着,明黛跟着女佣进去时,一眼看见了白色绒被上杨早茵躺在那,一张脸灰败苍白,毫无血气,像是一个标标准准咽了气的死人。
明黛吓一跳,腿都有些发软,尤其是昨天下午她还跟好端端的杨早茵说着话,旁边的女佣及时伸手扶住了她。
不大不小的客卧里站了不少人,大多数都是女人,大伯母王双杜婉仪以及同样呆傻在一边的孟令怡。
孟令怡瞧见门口又进来人,机械性地扭头看过来,见是明黛,那双愣住傻掉的眼珠登时动了动,然后飞快冲到明黛面前,破口大骂:“都是因为你这个狐狸精!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昨晚跟大哥做……早茵才死的!明黛你就是个要人命的狐狸精!早茵的魂都会追着你不放的!你这个狐狸精!”
孟令怡面红耳赤怒骂着,杜婉仪跟王双此刻同仇敌忾冷眼旁观。
明黛稳了稳心神,目光从杨早茵的尸体上挪开,看向孟令怡,板着脸,抬手就甩了孟令怡一巴掌,“我是你大嫂,你言语尊重一点,还有,杨早茵的死跟我跟你大哥都没关系,你不要在这里信口雌黄,我昨天夜里跟你大哥没出卧室,你迫不及待往你大哥和我身上倒脏水,你是要让你大哥的名声坏透是吗。”
要是平常,孟令怡在她面前大呼小叫,她可以不计较,但是眼下一条人命,孟令怡张口闭口就把这条人命按在她跟孟微年头上,不论是她还是孟微年都无法承受“杀人”带来的恶劣影响和后果,她不得不重重打了孟令怡一巴掌,想让她清醒一点。
孟令怡被打,不觉得有错,反倒更愤怒了,抬手就要还回去,“明黛我敢打我?!我要弄死你!!”
明黛不止是打一巴掌,眼瞧着孟令怡愤怒着目次欲裂着要打回来,她立即手脚麻利又打了孟令怡一巴掌,罕见地严厉声线,“孟令怡!我说的话你听不懂是吗?你大哥是你的亲大哥,往你大哥身上扣一个杀人犯的名声,是你自己想要做的,还是有人指使你!!”
孟令怡被明黛这两巴掌打蒙了。
明黛也有些生气,她让身侧一个女佣去控制住还蒙着的孟令怡,偏头看向站着看戏的杜婉仪和王双,神色因为板着脸显得清冷,不似平常柔软,她平静着喊了一声,“大伯母,杜姨,既然人在家里出事了,两位长辈应该已经拨打了报警电话和医院电话了吧?”
杜婉仪在原地优雅地摸摸头发看看新作的美甲事不关己一样,是王双回答的,“已经报警和打了120,警察一会过来,但是令怡刚才说的话也不是全错。”
明黛皱眉,“大伯母您把话说明白一点。”
王双轻咳一声,“这事说起来也不好听,就是令怡一早起来找杨小姐时,敲了半天门没人应,令怡直接推门进来了,然后便看见了杨小姐衣衫不整躺在床上,房间里还用音响放着那种声音……”
王双说着,眼神示意明黛去看杨早茵的床头柜,上面放了一部手机和一个蓝牙音响,她不了解杨早茵心里病态到什么程度,所以没法猜到杨早茵手机里放的是什么。
“大伯母,您有话直说,不用拐弯抹角的。”即便猜不到,明黛心里预感也不太好。
“咳咳——”王双正要说,明黛只觉肩膀被一只温厚的大掌揽住,她惊慌着抬头,就见孟微年站在她身侧,宽厚的肩膀半拢着着她,他垂眸看她,“多余的话不用听,这事我来处理。”
王双见孟微年回来了,也不多言。
只杜婉仪偷摸瞧了一眼孟微年,眼神里忍不住露出几丝得意。
只要能令孟微年心烦,杜婉仪都开心。
明黛刚才撑起来的强势见到孟微年那一刻烟消云散,她嘴唇都紧紧抿了下,孟微年不在,孟令怡又当着那么多女佣的面子说孟微年和她跟杨早茵的死有关,一旦有人口风不严传出去,她是主持人是公众人物,孟微年是集团董事长,两人的名声再坏都不能跟杀人牵扯上关系,孟令怡不知道是蠢到极致还是被人撺掇,她不得不强撑着大嫂的气势打了人,眼下见孟微年回来,她自动缩回自己的小壳,把苍白的脸埋在孟微年怀里,杨早茵的突然死亡让明黛心里觉得不安,也觉得恐慌。
“这间房窄人又多,空气不好闻,先出去吧。”孟微年搂着她,将她带离了杨早茵居住的那间客卧。
昨天下了雨,今天是阴天,天气并不是很好。
孟微年察觉到她苍白的脸,知道她被吓到了,他伸手将明黛冰凉的手放进掌心,稳稳地牵住她,低声同她道:“杨早茵死在老宅,又无父无母,还是被母亲资助过的学生,我这边要负责给她办丧事,这些天老宅这边估计要忙起来,事情多又是白事,你先回岳父家里住着,晚上害怕的话,让妹妹陪着你睡。”
明黛没有拒绝,她真的很害怕,即便十岁的时候见过母亲的消亡也无法消除她对死亡的恐惧,尤其是昨天还站在她面前同她说话求她办事的杨早茵。
相较于妹妹,孟微年更能给她安全感,但孟微年说要给杨早茵办丧事,老宅这边晚上估计要挂白,孟微年兴许还要几次出入杨早茵去世的那间房,她不敢再让孟微年陪着她了。
她道:“好。”
走着走着,明黛想起什么,问他:“你不是出差了吗?”
“才到地方就被父亲打电话喊了回来。”孟微年道:“我现在送你过去别墅那边,你不要胡思乱想,杨早茵这件事跟你我都没关系,嗯?”
明黛点点头。
两人此时走到了前院,往右拐是会客厅,直走是通往老宅大门的廊道,孟微年牵着她的手径直直走,路过会客厅的大门时,里面传来一声怒吼:“孟微年!你给我站住!”
是孟平术的声音。
明黛下意识去扭头去看孟微年,余光里却瞥见了会客厅人不少,大伯小叔孟西泽还有孟平术都在。
孟微年步伐不停,对于孟平术的叫喊不闻不问,面容平淡地带着她往老宅大门外走。
孟平术见此,更恼火了,在会客厅就扯着嗓子大喊大叫起来,他道:“孟微年!你做了这么多冷血无情的事,你还怕她知道吗?你是不是也觉得自己手上都是鲜血!”
孟微年不为所动,手紧紧握着明黛的手往前走。
孟平术继续厉声道:“你知不知道杨早茵因为什么心脏病发,因为在听你跟明黛的做·爱声——”
小叔觉得不妥当,忙上前捂住了二哥的嘴,皱眉提醒道:“二哥,这事是杨早茵主观行为导致的受刺激而心脏病突发,跟微年和侄媳妇没什么关系,你别为了撒气,硬要把一条生命赖在微年和明黛身上,他们是你儿子和儿媳,不是你仇人,你真要这么口无遮拦,他们都可以告你诽谤!二哥你别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