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帮你把他们都赶出去。”明黛还气着,怪不得大伯母和二伯母分明不和睦,见面说不过两句就要呛起来,却仍能天天住在一起,原来是两家的目的相同,自然能“同仇敌忾”一同对付孟微年。
孟微年道:“这是个大工程,住在里面的人,除了视金钱如粪土常住在学校钻研学术的小叔和在国外读书的畅然外,里面没一个人会主动轻易搬离。”
明黛也觉得艰难,但她没放弃,她搂着他的脖子,漂亮柔顺的脸上较真着,“你不方便动手,我想给你出气,也想让你轻松点,不要再被他们一家人为难,你只要给我做后盾,随着我心意做,我就有勇气和招数。”
孟微年定定地看着她,好一会,大手扣到她后脑勺,将她揽进怀里,另一只手扣着她纤细柔嫩的腰肢,低声:“好,我做你的后盾,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论有多大的麻烦和后果,我都给你撑着。”
明黛唇角很轻地扬了扬,双手温柔地揪着孟微年的发根,正要说好,又听孟微年低着声又在她耳边补了一句,“但是不要让自己累到,你的身体比他们重要,知道了吗?”
她心软软地说知道。
两人在庄园消磨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不能再这样什么也不做,孟微年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忙到每天要加班的集团事务,现在更有重中之重,孟家爷爷的后事。
孟微年要开车带她回医院,明黛看他一夜没睡红血丝遍布的眼,自己上了驾驶室,孟微年也不勉强,在明黛开车时,坐在副驾驶上眯了一会,明黛为了让他多睡一会,不动声色多绕了一点路。
到了医院,病房里仍旧哭声漫天,孟平术杜婉仪大伯大伯母四个长辈跟做戏似得左右各跪趴着两个,大伯母跟杜婉仪哭声最高,用手帕遮着眼睛,细看却没多少眼泪。
大伯哭出了声,也掉了眼泪,不过不知道是因为被孟微年揍得太痛而哭泣,还是真的因为老爷子的去世。
孟平术眼眶是红的,没哭出声,倒是有几分真情实意在。
小叔孟平书挤不进去,跟着小辈孟西泽孟令怡和孟畅然一起跪在外面,但眼眶很红,一双眸底都是哀痛。
三个小辈都红肿着眼眶,一眼看得出心里都是有孟家爷爷的。
再外围都是些孟家的表亲,个个神情都是哀痛的。
孟平术见孟微年此时到来,面色沉怒,正要呵斥孟微年什么,明黛拉着孟微年往前一步,跪在孟平术和杜婉仪之间,她人是挤不动杜婉仪这个微微丰腴的贵妇,但是孟微年可以,她特意让孟微年走在杜婉仪那一侧,杜婉仪也不敢接触孟微年,在孟微年跪下时,自动挪动膝盖,挪去了床尾那边。
孟平术跟孟微年之间隔着明黛,他直起身子也能呵斥上孟微年,但明黛掀眸,直直看向孟平术,带着几分提醒低声道:“说到底爷爷的去世跟大伯和公公您试图用杨早茵的死来给微年泼脏水有关,如果公公不想在亲戚面前落一个气死父亲的臭名声,这时候还是谨言慎行一些好。”
“再者,微年也是爷爷的孙子,公公您心里也清楚,他应该也是爷爷最希望最喜欢的一个孙子,他老人家如今都走了,您如今要在爷爷的病床前在这么多亲戚面前再给微年一个难看吗?您想让爷爷走的不安稳吗?”
这几句话说的孟平术哑口无言,他是不喜欢孟微年,可他对老爷子的父子情也情真意切,他闭上眼,扭过头,不再理会明黛孟微年夫妻两人。
明黛看了眼盖了白布的病床,即便不用掀开看,也知道里面是一个因为生病而过分消瘦的和善老人,她还记得上次来看孟爷爷,孟爷爷消瘦到脸颊凹起,却仍然在看见她时,对她笑的极尽友善。
一条宽厚生命的逝世总归是悲伤的,尤其是她对孟家爷爷的观感很好,眼下看着他静静被一张白布蒙住,难过也从心头浮起。
她去看孟微年,孟微年那双黑眸静静地一眨不眨地看着白布下孟家爷爷的身形,她知道他心里无比难受,小时候唯一让孟微年觉得温暖的一道光就此消逝,设身处地,要是发生在她身上,明黛自己都能哭晕厥过去。
孟家爷爷的葬礼全部由孟微年亲力亲为,是跟孟家奶奶葬在一处,风景风水都很好的半山腰,为了孟家爷爷奶奶清静,孟微年买下了一整座山。
葬礼结束后,孟家老宅的白绸布依着习俗也摘了下来,但笼罩在孟家老宅上的悲痛却持续了大半个月才隐隐消散。
这半个月老宅各处各院都静悄悄地,连最闹腾的孟令怡都规矩了下来,走路都尽量不发出声音,因为她害怕大哥生气,别看她平日里对孟微年不太恭敬,但一旦遇到孟微年不悦的时候,她也是大气不敢出。
孟家爷爷的去世阴霾渐渐散去时,一场火灾却突然席卷了大伯大伯母住的院子。
彼时明黛才从电视台结束工作回到家,就在老宅外面看见宅子里面一处地方黑烟缭绕火势滔天,明黛吓了一跳,立即拨打了119,等到灭了火,消防队员归队后,明黛正要进院子看,却看见孟畅然双手插兜,面色冷酷,大步朝外走,他后面跟着骂骂咧咧的大伯孟平林。
明黛停在那里,孟畅然看见她,冷酷转为乐呵呵,露着一口白牙跟她打完招呼一骨碌上了跑车,干脆的一脚油门,飞快驶离老宅外,只有大伯在门外目次欲裂瞪着孟畅然的车尾,嘴里高声骂道:“你个臭小子!你是想烧死我跟你大伯母是吧?你跑,我让你跑,我不让你爸打死你我不姓孟!”
“……”所以这场火并非意外,是孟畅然故意放的?听孟平林说的话,还专门烧的是大伯和大伯母住的院子。
明黛站在原地,装作没听到,淡淡看着大伯微笑。
孟平林刚经历过火灾,没心情跟她装腔作势,面无表情掏出手机边给孟平书打电话边走进宅子。
在大伯前脚刚进宅院,接到她微信通知的孟微年那辆迈巴赫稳稳定在老宅外的停车位上。
他下来,走到明黛身侧,大手搂着明黛的后腰,问她,“在这里发什么呆?”
明黛眨了下眼,在他怀里仰头,说:“刚才那场火是畅然故意放的,还专门在大伯大伯母院子里放的?”
“嗯,知道。”孟微年说。
明黛又眨了下眼,她不可置信道:“你不会才是背后主导者吧?”
“我有这么幼稚吗?”孟微年垂眸看她,另只手从西裤掏出手机,按亮屏幕递到明黛面前,俊美的面带着无奈的笑,“畅然他从小就嫉恶如仇,做事比我还要干脆利落,爷爷葬礼期间,他憋着一股火,眼下葬礼过去好几天,他憋不住了,才给大伯院子里放了一把火。”
明黛边听边低头去看。
是孟畅然刚给孟微年发的微信。
畅然:【大哥,小火而已,你不用回去,光是女佣一人一根水管子都能把火扑灭。】
畅然:【我憋好些天了,要不是大伯借着杨早茵的事搞你,爷爷不被气到还能活个好几年。】
畅然:【而且大伯还有脸跟你打架,二伯父还骂你,我真的气不过,等爷爷葬礼过后才想给大伯大伯母一点颜色看看。】
畅然:【我知道放火不对,但我就是看不过大伯大伯母这几天的做派,好像掉几滴眼泪,就可以抵过他做的错事。】
畅然:【我爸要是知道我放火烧老宅,一定会扒了我一层皮,我这些天要去外地躲一躲。】
畅然:【嘿嘿,大哥,今天晚上大伯大伯母脸估计都是绿的,你多看看,心里也能好受一点。】
明黛:“……”果然是长期待在国外自由自在不受约束的性子,为了给孟微年出气直接放火烧大伯大伯母的房子。
“小叔估计真的要被畅然气死了。”她握着孟微年的手机锁屏,语气古怪,“餐桌上大伯跟大伯母估计要你出钱维修他们住的院子了。”
孟微年听出她话里的古怪,低头看雪白柔软的一张脸蛋,“想说什么?”
“想要你陪我演一场戏。”
“什么戏?”
“我不想你出钱给他们维修院子。”明黛一双眸明亮着,她轻声道:“大伯大伯母让你拿钱,你就说你的财政大权如今都在我手里。”
孟微年眸底温和,“这么看起来,畅然烧大伯的院子还顺了你的意?”
“何止,畅然这一冲动帮我了一个不小的忙。”明黛眼里柔润而又狡黠,“我说过要帮你赶走那些讨厌的人,就一定会做到的。”
她说着,把孟微年的手机往他西装口袋里塞,却因为塞得太深了,明黛的小手不小心摸到了什么庞然大物。
明黛轻咳一声,立即把手从西裤口袋缩了回来。
从爷爷去世到葬礼结束至今,为表对逝去长辈的尊敬,两人各自规矩着没有过夫妻生活,算起来,得有大半个月了。
“餐桌上可以陪你演戏,”孟微年垂眸看只不过是碰了一下耳朵尖都红起来的明黛,他眸深着,声温和着,也低声道:“不过晚上回房你也要陪我到尽兴,小黛。”
明黛脸红着对孟微年那句话不作回应, 挽着孟微年的手臂催促着他进宅子。
餐厅里女佣还在上菜,会客厅那边坐着一群人,大伯在给小叔疾言厉色地打电话, 大伯母脸色很差地坐在那不动,孟令怡跟杜婉仪挤在一起说着悄悄话,看两人脸色像是在笑话大伯大伯母的遭遇, 孟平术边听大伯打电话边喝着茶。
孟西泽不在, 他自从爷爷葬礼过后就跟孟微年提了句, 想要去其他子公司锻炼, 那家子公司在离平城六百多里地的城市, 不逢年过节, 孟西泽是不打算回来平城的。
孟微年在孟西泽提出要去子公司锻炼的当晚跟明黛说过,他说西泽是还没放下她,但心里是想放弃了, 也看开了,所以才想要远离平城给自己一些时间来放下她。
明黛只跟孟西泽相处一年,肯定不比孟微年了解他, 孟微年这么说, 她也相信,但她觉得应该也有其他原因, 就比如他兴许已经厌烦了宅子里这些长辈对孟微年的算计,毕竟他真心诚意把孟微年当大哥这么多年,但自己是小辈,管不了长辈的行事作风,也知道大哥不会轻易被算计, 便打算眼不见为净,毕竟除开孟西泽恋爱期间包养女人这个事情外, 孟西泽在其他事情上的三观算得上端正。
大伯那通气急败坏将孟畅然骂的狗血淋头的电话没能将小叔喊回来。
小叔在实验室,接听电话时,都是放着免提任由大伯口吐莲花,等到大伯说的气都快短了,小叔才回了一句,“等我回去一定把那个小兔崽子给狠狠打一顿,大哥你消消气,我这边还有工作要忙,今天估计是要通宵的,你等明天,再让那个小兔崽子快活一天,我明天回去处理哈——”
电话到这里,被小叔挂断,谁也不知道一门心思钻研试验的小叔到底把大伯的话听进去了几分,至于放火烧院子的孟畅然会不会挨打,还是个未知数。
明黛趁大伯打电话的间隙,去看了眼大伯的院子。
主卧室连带着其他几件客卧都被烧的漆黑,大半个女佣都在灭了火的房间里进进出出,试图把里面大伯母的珠宝和首饰都给抢救出来,章立眼下也在,看着女佣搬东西。
明黛站在章立身边,跟章立说了几句话,章立态度恭敬点点头,说:“这事都听太太的。”
晚饭的餐桌上,大伯跟大伯母脸色奇差无比,连筷子都没动几下,杜婉仪孟平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举止优雅地吃着自己的饭,孟令怡天性就喜欢闹事,也没眼力见,边吃边同大伯母道:“大伯母,你们那院子烧成黑炭了,也不能住了,你们这几天打算住在哪里呀?”
明黛跟孟微年两人也是各自慢条斯理吃着饭,任凭餐桌上的人沉默地沉默,挑事的挑事。
大伯跟大伯母还没出声,孟令怡咬着筷子,一双眼瞧着大伯母,又慢吞吞说道:“你跟杜姨话不投机半句多,大伯又跟大哥最近多有嫌隙,爷爷的院子里原本是住着畅然和小叔,但爷爷的死也跟大伯有点关系的,我觉得你们住在谁的院子里都不舒坦。”
大伯今天心情不好,平日里笑面虎似得笑也露不出来一点,他直接以长辈口吻呵斥孟令怡道:“再这么口无遮拦跟你大伯母说话,小心你的耳朵!”
孟平术见大哥说话,也喊了一声孟令怡,“吃你的饭,一天怎么就么多话!”
孟令怡轻哼一声,但被父亲这么教导,她也不说话了。
但憋了一会,还是没憋住,往大伯母那边倾过身子,知道压低声,耳语说道:“大伯母你估计是不愿意住杜姨的院子的,大伯也是不想住大哥的院子的,你们的院子又没有一间是好的,要是去住爷爷的院子的话,小心大半夜爷爷来找大伯喔~~”
“……”王双眼皮直跳,再怎么相信唯物主义,但孟家老爷子确实是被她丈夫气死的,她这几天半夜三更都是要亮着灯才能睡着的,眼下被孟令怡这么一吓唬,她脸色都白了一点。
她手在桌下推了一把孟令怡,又瞪了一眼故意来吓唬她的孟令怡,但心里也在想住处的问题,王双瞧了一眼斜对面淡定吃饭的明黛和孟微年,又跟自己丈夫对视了一眼,她才开口,“微年,我跟你大伯的院子被畅然这个小兔崽子给烧了,一会你吩咐章立让他赶紧找人维修一下,争取一周内把我们那院子里的房间都给修葺一新。”
明黛轻轻在桌下踢了下他的小腿,本想要提醒他刚才商量好的事情,却没曾想踢他的那只腿被孟微年一只大手握住,然后将明黛右腿搭在了他左腿上。
“……”她也没拿下来,反正在桌下,其他人也看不清她的腿搭在孟微年腿上,只不过是有些不雅观而已。
孟微年仍旧在慢条斯理吃饭,见大伯母还在看他,他便掀眸,淡声道了一句,“最近集团事情忙,我又娶了小黛,眼下我把章立交给了她使唤,宅子里的费用支出人员调度以及我的所有资产都在她手里握着,大伯母要修房子,这事你只用跟小黛说就好了。”
大伯母立即看向明黛。
明黛晚餐一直吃的不多,她在大伯母看过来时,就搁下筷子,拿餐巾纸擦了擦唇角和手指,抬眸对上大伯母的视线,她淡淡笑道:“既然大伯母的房子被烧毁了,那自然是要修的,我刚才去看了眼院子情况,问了声章立,章立说是要修要粉刷要重新定制家具估计要一个月左右——”
不等她说完,大伯母直接打断,她皱着眉道:“一个月?时间也太长了吧,多投入些人手在维修房子上面,再多加一倍两倍的金钱在定制家具上面,一周时间就能搞定了吧。”
明黛柔声道:“大伯母说的有道理,只是这宅子本就是微年的,但他本人也不常住在这里,一年却要多花上六七百万在宅子维修雇佣女佣和一日三餐上面,当然这些微年是没有怨言的,眼下大伯母您住的院子被损坏,您是长辈,我跟微年自然也打算主动出资给你们维修让你们继续安然住着,但人不能这么得寸进尺,大伯母。”
大伯母听出明黛的画外音,脸色开始变差。
明黛继续慢声道:“您如果想要一周内住进去,也可以,您这边自己找人并且自己加钱定制家具搬进去,我就不让章立费心了。”
大伯母:“……”他们那栋院子有个几百平,主卧连带着客卧以及主卧外的绿植风景全部修缮一新的话,维修费用估计不下百万,大伯是一门心思钻钱里,钱只能往他兜里进,决不能往外出,大伯母跟大伯是一个被窝里,自然睡不出来两种人,能让明黛孟微年掏一百万,自己又何必去当冤大头白白浪费这一百万。
大伯母不吭声了,一会佯装淡然道:“维修房子的事我也不懂,我平常就是喝茶养花打打麻将,你把这事交给我,我估计半年都住不进去,房子的事还是劳你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