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微年理都不理自己的亲妹妹,大步进了自己院子,脚步一转,就消失在了绿叶掩映廊道后。
明黛被孟微年打横抱着,她在孟微年往左侧走时,视线下意识越过孟微年宽厚的肩头看向了孟令怡站着的地方。
她眸光几乎是才移过去,便对上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明黛说不上那个眼神是什么,但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后背发冷。
孟微年腿长,左拐一步,她视线便被绿植和围墙挡住了。
但女生的模样在明黛过目不忘的脑子里印的清楚,个子不高,比160的孟令怡还要低上一点,身高在157158左右,长得不出挑,只是清秀,但脸型倒是好看的,是个圆润的鹅蛋脸,脸颊很白,像气血不足,头发很长但不多,编了一条细辫子垂在胸前,身上是一件看不出牌子的绸缎连衣裙,裙摆到膝盖,双手提着包垂在身前,瞧着是有几分娴静端庄的模样。
明黛本以为女生是孟令怡的朋友,但听孟令怡刚才对孟微年无礼的喊叫,好像是说女生曾经在孟家老宅做过女佣,并且,孟微年对这个女生似乎颇为不喜。
第50章 濡湿
如果只是做过孟家的女佣, 明黛倒不会对她多感兴趣,只是略微诧异那位女生竟然能应聘成功孟家的女佣,因为孟家对女佣的身形和长相是有一定要求的, 不一定要长得漂亮, 但要五官端正, 一是女佣也算是孟家的排面, 二就是为了主人家看着顺心舒心,毕竟是天天面对,即便不是特意去看,也总不能偶然一撇就看见一个丑八怪女佣在那里站着。
至于身高自然是长手长脚不胖不瘦,干活起来才能麻利一些, 当然也有娇小纤瘦的女声,干活很利索,但毕竟是概率性事件, 不如统一了招聘标准, 一目了然。
所以她对于孟令怡身侧那位娇小消瘦并且看起来严重气血不足的女声能做孟家女佣不得不诧异。
当然只是诧异, 她更好奇女生跟孟微年之间的嫌隙。
所以进了卧室, 两人洗漱过后, 她本想开口问一声的, 但孟微年非要给她往里面上药,她一时羞耻忘记了问题, 脸涨红推拒了孟微年的“好意”, 孟微年不动如山,温和地劝道:“早些上药早些恢复,你身体免疫体统本就不是很好, 靠自然恢复,估计要个七八天。”
“也不必那么早, 等它自然恢复就好了。”都主动求欢了,不该如此羞赧,但明黛就是对这事羞耻,她忍受不了孟微年看里面。
“早些恢复你也能早些享受,不是吗?”孟微年笑的温和又促狭。
“……”明黛想到自己昨晚发着烧还要跟孟微年和她过夫妻生活,她干咳一声,脸又涨红了一个度,眼瞧着孟微年坐在床侧,开始去握她的脚踝,她脚忍不住去轻轻踹他手腕,“不行……我现在觉得晚些享受也挺好的。”
她受不了被他掰开抹药,光是想想头皮都发麻。
孟微年拿着药膏得手被一只雪白漂亮的脚丫踹的东倒西歪,他也不恼,任由她作乱似地踹了一会后,另只手立即稳稳捏住她右脚踝,不等她反应,用力一拉,明黛低呼一声,人直接岔开腿被拉近了孟微年。
明黛瞧了一眼两人此刻的模样,她脸热地比高烧还要烫。
她原本是靠着床头的,眼下被孟微年一拉,两条腿自然而然被他两只有力结实的手腕分开,然后岔开卡在他腰的两侧,她的屁股是垫在孟微年腿上的,她的上半身直接平躺在了床铺上。
裙边因为臀部和腰的高度差往腰上卷起,他一低头,想看需要抹药的地方,明黛脸倏地燥热,她不想他帮忙了。
她想坐起身来,孟微年却已经拧开了药膏盒子,一只手挖了一点,慢条斯理给她涂抹。
那修复伤口的药膏冰凉,明黛身体又热,一冷一热刺激,她腰立即就软了,声差点都被刺激地露出来,她立即把手背塞进了齿间才免得了一声低喊。
“孟微年——”她坐起来的力度都没了,她平躺着,咬着手指,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一本正经抹药的孟微年,他俊美的脸微微低着,眸底是黑的,但面上没有狎昵的欲望。
她忍不住喊他。
孟微年掀眸,瞧着此刻被冰凉修复药膏刺激地有些迷离的明黛,他淡淡笑了一声,“药马上抹好,再等一会。”
明黛根本不敢拿下手指,他的手漂亮,手指更是修长而有力量,像是一节壮年的竹子,骨节格外分明,指腹却饱满又柔软。
药膏没有刺鼻的味道,明黛却好像闻到了靡丽惑人的香气,她被药膏熏的大脑都空白了好几秒,孟微年抹好药,将药膏盖子拧上,那股子惑人的滋味才渐渐消退。
孟微年起身去放置药膏,明黛侧着身脸热红着轻轻喘气,孟微年有时候真的很坏,她想。
几分钟后孟微年洗漱过后,上了床,将已经平复好呼吸侧躺着看工作群消息的明黛揽进怀里。
明黛仍旧是背对着孟微年的,只是后背贴着孟微年宽厚的胸膛,她被他修长的手指抹过药,身体很软,语气也有些软,她搁下手机,问起抹药之前想问的问题。
“孟令怡今晚带过来的女生,你认识吗?”
“嗯。”孟微年嗅着她雪白脖颈上的细腻香气,淡淡应了一声。
“你是不是不喜欢她?为什么?”明黛开门见山地问。
孟微年略作停顿,没有瞒她,“她是我母亲在世时资助的一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一个山区女孩,后来母亲去世,母亲成立的助学基金会也一直每年给她资助,她十分好学,在基金会的帮助下读完了大学本科,读大学之前,她来老宅找过母亲只为感谢,但母亲那时候早已去世,她便离开了,本科毕业后,她又来了一趟老宅,说是就业艰难,自己身上身无分文,想要在孟家谋一份工作,之后便在孟家做了女佣。”
明黛脸热起,小手抓住孟微年不老实的那只大手,不让他捣乱分神,她好奇道:“谁同意她来孟家做女佣的?你吗?”
“不是。”孟微年大手被抓住,也不挣开,转而玩着她的几根葱白似得手指,“是杜姨。”
是杜婉仪同意,那这件事就很值得琢磨了,杜婉仪可不像是心善到会怜悯陌生人的人,况且孟西泽跟孟令怡几乎同岁,也就是说杜婉仪在孟微年母亲生下孟令怡去世的前几个月,她也生下了孟西泽,这样看来,正妻和小三之间必定不会和和睦睦,尤其是孟微年母亲当时对孟微年父亲还情根深种。
既然不会和睦,那杜婉仪更没必要善待正妻曾经资助过的女孩子了。
但是杜婉仪同意了那女生进来宅子做女佣,目的怕是只有一个,想让她来恶心孟微年。
明黛脑子算是敏锐并且反应快,能猜想到其中的弯弯绕绕,但不确定,她问出口,“她是不是第一次过来老宅时就撞见过你?”
“真聪明。”孟微年笑着吻了下她的耳垂。
明黛耳朵很敏感,那里酥酥麻麻连带着腰也隐隐发软,再加上孟微年夸她,她嘴角轻扬,片刻,又伸手去捂孟微年咬她耳朵的薄唇,再被他这么咬耳朵下去,她脑子一会就跟浆糊一样软在他怀里了,但她想问的还没问完。
“你先别亲,我还有想问的。”
孟微年却挪开她的手,让她转过身来,眸漆黑着,拉着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柔嫩细手放进被中,他低头吻她鼻尖,“抱着妻子的时候不想提她。”
明黛脸粉红,在他胸膛前眼眸湿漉漉地看孟微年。
孟微年一手环着她后背,一手握着她小手,他低声道:“妻子帮丈夫是应该的,小黛,这是你才说的。”
明黛脸更红了,被窝热意攀升,她被他侵扰的没心神再去想别的事情,她只想他,脑子里都被他占据,被子下浓情蜜意渐渐流淌。
关于那位女生的事情,明黛是隔天一早从孟畅然口中听完了剩下的话。
她假期第二天,孟微年出门后,她也要出门,但撞见孟畅然打着哈欠去前厅吃十点钟的早饭,孟畅然热情喊住她,两人同行往前院走,边走孟畅然边说了那个女生的事。
“我那时候十四岁,还在读初中,因为不喜欢学校读书环境,我爸在考虑给我送去国外读书,然后我就整天不去学校了,跟着我大哥身后,那时候我大哥硕士刚毕业,也打算出国进修,当时家里来了个新女佣,我对她印象很深刻,因为她总是正事不做,就天天盯着我大哥什么时候出门,在门口拦着我大哥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关键是她说话归说话,总是一副自怨自艾的模样,分明长得算得上清秀,但因为总是这么低能量,感觉跟个女鬼似得,我每次见了她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那时候我知道她是大哥母亲资助的女学生,脸很白很瘦很矮是因为先天性心脏病的影响,我本来觉得她挺可怜的,即便总是骚扰我大哥我也没有对她说过粗话,毕竟我大哥长相身高人格魅力在那,女生见了他走不动道很正常,更别说一个普普通通的女生了,尤其是有病,心脏病,但是我对她彻底厌烦起来就是在我大哥出国前夕,她那天晚上爬上了我大哥的床。”
明黛:“……”
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的事情,她昨晚在孟微年怀里睡着时,还模模糊糊想着应该是表白过被拒绝了,但女生纠缠不止令孟微年感到厌烦而已。
孟畅然说到这,语气厌恶起来,“当时大哥气的脸色都黑了,直接开了卧室的大门,喊了几个女佣过来把她从床上拉下去,大哥也着实厌烦,那女生爬过的床隔天就让人搬了出去丢了,丢床还是当着那女生的面。”
“如果是我,我都觉得我脸都没了,那女生当时脸也煞白,估计觉得丢人,直接去跳湖,大哥扭头就走,还是二伯母让人去捞的,后来那女生就辞了女佣的工作离开了宅子,再后来听二姐姐说,女生也去国外读研了。”
“更恶心的是那女生读研的国家就是大哥进修的国家,你说,大哥能不厌烦吗?”孟畅然挠了挠头,“搁在我身上,被这么一个女生缠着,我都要恶心死了。”
明黛能理解一个女生喜欢孟微年,也能理解对孟微年念念不忘,但着实理解不了那女生的脑回路,被孟微年这么明显的拒绝排斥,她也该清醒一点了,而不是像只丢不掉的八爪鱼一样牢牢地黏在人身上。
到了前院,孟畅然跟她分别拐去餐厅前,眉头皱着又道了一句,“大嫂,你这两天别靠近她,我总觉得她身上缠绕着一股渗人的气息,我昨晚出来吃夜宵,看见她穿着一身白脸色也因心脏病白的过分,就那么直挺挺站在大哥的院子里,把我差点吓死。”
“……”明黛不知道她昨晚还来过孟微年的院子,她光是听孟畅然叙述,都觉得后背隐隐发冷,她点点头,说好。
转而,她又停下脚步,看向孟畅然,“等一下,你说她昨晚没离开宅子吗?”
孟畅然提起这个眉头皱得更深了,“估计是餐桌上大哥没给大伯大伯母面子,大伯母去鼓吹二姐姐说什么既然在老宅做过女佣,就是情谊,分别这么多年,于情于理都该让人在老宅住住,二姐姐没什么脑子,再加上她平日里也没什么好友,想着女生留下来可以陪她玩几天,便跟女生说了,女生也同意了要在老宅住几天。”
“……”明黛蹙眉,大伯跟大伯母的行为真的让她难以置信,只因为餐桌上驳了他们不合理的建议,便要让女生留下来给孟微年添堵吗?
接下来两天,明黛确实能在孟家餐桌上见到那女生,知道了女生名叫杨早茵,是改了名字的,在被孟微年母亲资助之前,是叫杨枣。
不过即便在餐桌上见到,杨早茵也没跟她主动搭过话,平常更是没在院子里碰到过,她似乎对孟微年不感兴趣了。
明黛一开始防备了两天,她怕杨早茵要做些什么,但杨早茵始终待在孟令怡住的院子,白天里从不乱逛,她一点点放下心来。
这两天明黛跟孟微年晚上也不过夫妻生活,孟微年担心她里面再被擦伤,每天都用手指给她抹药,顺带着戏弄她一番,明黛虽然气喘,但手指再灵活也比不上孟微年本人,所以两人小打小闹的动静完全不比夫妻生活的动静大,所以从外面看起来,这间卧室便是从入了夜便安静着。但要是孟微年真的真枪实战起来,这间卧室隔音再好,也隔不了明黛那酥麻入骨的声。
事情的转变发生在杨早茵住在老宅的第五天。
第51章 濡湿
明黛最后一天假期, 明天就要上班,她上午去了妹妹学校跟明莉吃了一顿午饭,下午没事可做, 天有点阴沉, 天气预报上说是有雨, 她便打算回老宅睡觉, 就在她躺在大床上睡得迷迷糊糊时,有人敲门。
那敲门声听着轻柔,敲三下停一会再敲两下。
明黛当时做了个噩梦,迷糊着醒来又听见那阵怪异的敲门声,吓得她立即拥被坐起来, 眼神惊惶着看向卧室大门。
她用手揉了揉脸,以为是女佣,便垂眸缓着噩梦的劲, 道:“进。”
于是卧室门便被推开了。
但没人说话。
明黛疑惑着抬头, 就见卧室门口站着一个长发披散一身白裙满脸虚白的娇小女人, 兴许是门外阴沉沉的天给她做背景, 又或者是明黛刚做完一个噩梦, 冷风一吹, 杨早茵的脸被黑漆漆的长发裹住,她被吓到, 心跳都漏了一拍, 低喊一声,用被子里蒙了下脸。
“明小姐,我们能说一会话吗?”杨早茵把脸上的头发拨下去, 她只是站在门口,看着孟微年大床上坐着的漂亮女人, 静静说了一句。
明黛听见人出声,才把被子放下来,她脸色还因为惊吓微微发白,她看向杨早茵,缓了会神,说:“你等一会,我换件衣服。”
她午睡穿的是吊带睡裙,自从那天出差孟微年知道了她在家不穿睡裙的原因后,他便把家里的分体式的睡衣睡裤全都让章立收拾出去了,统一换成了各种颜色各种款式的睡裙,有普通的,当然也有性感的情趣睡裙——
这几天睡觉,明黛没其他选择,穿的都是睡裙,她自己是喜欢穿睡裙睡觉的,之前主要是怕孟微年容易冲动。
穿睡裙之后,除了方便孟微年掀裙子之外,也方便了这几天的抹药。
现在虽说她穿的是一件普通款睡裙,但总归是吊带,宅子里那么多人,不方便出卧室穿。
杨早茵便退出去,给她关上了门,“我在外面等你。”
明黛换好衬衣长裙出去,见杨早茵坐在卧室斜对面的凉亭里,她走过去,在杨早茵斜对面的石凳上坐下。
杨早茵抬眼,那双黑漆漆又静寂的眸直直看着明黛。
明黛被杨早茵盯着,总觉得不适,说不上什么感觉,跟第一次和她对视一样,她后背总觉得发冷。
出于礼貌,她只笑笑,看向杨早茵,“你想说什么?”
杨早茵移开视线,开始说话,“我大学读的是建筑专业,后来出国读研也是建筑相关,因为孟大哥母亲的影响。回国的时候,我往孟氏集团旗下的建筑公司投了简历,已经面试过了,也收到了offer,就等九月初入职。”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开口跟自己聊工作的事,但明黛也不多问,只说:“恭喜。”
杨早茵视线移回来,重新看向明黛,“不必跟我说恭喜,我的人生远远不值得这两个字。”
“研究生毕业,拿到心仪的offic,怎么不值得一句恭喜呢,杨小姐不必自谦。”明黛听到这句话时愣了一愣,莫名想到孟畅然说的,杨早茵总是自怨自艾,她回过神,还是出于礼貌说了一句。
“你应该知道了,我有先天性心脏病,最近一年总是经常犯病,而且已经处于高危时期。”杨早茵把石桌上的一份材料似得报告推到明黛面前,她道:“医生诊断我最多还有三年可以活,所以有什么值得恭喜的。”
明黛一开始进来凉亭就发现了杨早茵面前放着一沓很厚的纸质报告,眼下被杨早茵推过来,她一低头便看见了一行黑字:患者经常性呼吸困难,咳血,心悸左心严重衰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