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月辞看了看烤肉,抬眼看着烤架前的万知闲,突然问道:“哪来的霁雪枝?”
万知闲:“……”
万知闲闷头烤肉:“哎呀这几串差点糊了,还好我抢救及时哈哈哈哈哈。”
纪月辞不放过他:“我听到了师父,就是我们折给云箬的霁雪枝,我放在储物囊里的,你全用来烤肉了?!”
万知闲不满地往烤架上重新摆上一排烤肉,烤好的递给在旁边等得望眼欲穿的江北山,油乎乎的手摸了摸小徒弟的头:“慢点吃。没有都用了,还留了几支,下次再给云丫头折嘛,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云箬心头一动:“万师父,你知道我休息日要回闲云宗?”
万知闲头也不抬:“怎么你想趁着我不知道偷偷地来?要回就大大方方回来,我还会撵你走不成,嘿你个小丫头片子是真记仇啊,我就赶过你那么一次,你记到现在?”
云箬好无辜:“我没这么说。”
百里夜笑道:“明明是他自己记着,师父心虚的时候话特别多。”
纪月辞作证:“是真的。”
万知闲要被两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徒弟气死,扬声喊林望:“林望你管管你师弟师姐,你们别在我烤架面前吃,把桌子搬远点,吵死了。”
林望正在追着江北山满院子要给他加自己秘制调料,根本没听见万知闲的话。
江北山大叫:“百里师兄救命啊,我不敢吃这个!”
林望怒道:“我这个可是有药用价值的,又不死人!你先吃一口尝尝呢?”
江北山屈服于师兄的淫威之下,吃了一口沾满不明蓝色调料的烤肉,差点哭了:“师兄你好好研究制药炼药就好了,为什么要对食材动手呢?”
纪月辞帮他说出心里话:“难吃,难吃的要死。”
“真这么难吃?”林望不信邪,“我就不信了,我调配炼药都行,为什么这个就不行?我再试试,北山你等一下啊,我改改配方。”
小院子里分明只有六个人,却闹出了不止这个人数的热闹动静,还好每个宗门歇息的院子里都单独设了阵法隔开,不然他们这里肯定会被周围宗门一起投诉到学院去。
吃到一半发现烤肉不多了,为了给分配烤肉加点趣味性,云箬教大家玩你比我猜,抽签分组,她和纪月辞一组,百里夜和林望一组,万知闲和江北山一组。
为了公平起见,纪月辞只能当比划的那个人,但她实在不会比划,每次比划出来的东西和答案八竿子打不着,云箬看得满头问号,江北山在旁边笑得十分响亮,结果到了他和万知闲也好不到哪里去,主打一个重在参与,比划十分精彩,词是一个没猜对,反而是百里夜和林望配合默契,玩的那叫一个行云流水桴鼓相应,赢走了剩下的所有烤肉,真不愧是好搭子。
虽然那些烤肉最后全都进了江北山的肚子。
云箬玩的差不多,告别出来回寝舍,百里夜出来送她,被她拒绝了:“时间这么晚了,我得偷溜回去,你跟着我目标太大了,要是让教习看见了,你是来参加开放日的宗门人当然没事,我晚归被逮到可是要被罚的。”
百里夜看着她:“那你怎么溜回去?”
云箬从怀里捧出注满了灵力的传呼鸡,胸有成竹:“用它吸引寝舍守门教习的注意,趁机溜进去。”
百里夜眯了眯眼,夜色里漆黑的眸子里浸着点微凉的月光和不明显的笑意:“听你的口气好像很熟练?”
“第一次。”云箬说,“阿景他们教我的,据说大考前好多学生会修习很晚才回寝舍,都是用这个办法溜进去。”
百里夜莞尔,估计教习早就发现了不拆穿而已。
他没说破,点了点头:“祝你成功。”
“嗯嗯。”云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还有点小激动,“等我回去了让小鸡给你传个信?”
“好,我等着。”百里夜伸手点了点传呼鸡白色的冠羽,小鸡蹭了蹭他的手指。
云箬趁着夜色往东院走去,传呼鸡里现在随时都留着百里夜的一抹灵力,只要放出去,在还有灵力前它都能准确飞到百里夜身边。她给小鸡注的灵力用完会消失,百里夜留在小鸡里这抹却不会,大概是用什么阵法固定在里面了。
云箬上了不少器术课,虽然听得都是基础,却越发能感受到百里夜制作法器的厉害之处。
别人是遵循以前的阵法来做法器,差一分都不行,他却能信手刻出新的阵法。
不过云箬也注意到他不怎么用灵脉灵力,以前在闲云宗做法器,听江北山说到了注灵那一步要么林望来,要么送进屋子里去给纪月辞,或者等万知闲在宗门的日子,纪月辞被封灵脉后,注灵几乎都是林望在做,累死累活一天下来也就完成那么几个。
后来云箬来了闲云宗,百里夜和林望攒钱的速度才扶摇直上。
她见过百里夜三次凝出灵剑,一次是北州城,他闯进瘴气里救她,一次是噬灵兽入侵闲云宗,百里夜去救江北山,还有今天在演武场,他冲过来拦下了关述的偷袭。
他的神灵脉应当是高阶,体脉应该也不弱,毕竟跳屋顶也很轻盈。
或许虽然是高阶,但是神灵脉的灵力并不稳定?教习说过也有些人灵脉突破高阶后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掌控修习。
云箬随意猜测,只是好奇,脚下步子轻巧,快到东院,传呼鸡从她衣领探出头来,跃跃欲试地准备好了飞进去吸引教习的注意,云箬却忽然感到一阵危机感从心头升起,迈出去的脚步下意识蹬地后撤,电光火石间,一道剑气带着滔天怒意而来,在她刚才退开的地面上斩出一道裂痕。
哪来的攻击?
教习不至于因为她晚归就上这么重的惩罚吧?
云箬心中疑惑,心念电转间手里灵剑迅速出现护在身前,然而不等她再有动作,黑暗中有极快的气息一左一右而来,完全不给她反应的机会,提着灵剑的右手直接被折断,云箬惨叫一声,灵剑化作银光散去,她被人反剪双手押住,疼得冷汗直冒,看到了从前方树影下走出来的人。
关胜业面容铁青,走过来一把掐住了云箬的脸,声音阴寒:“说,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他掐得太狠,手指关节用力到发白,云箬半张脸都被他掐在手里,几乎能听到自己的颌骨发出的咯咯声,她抽了口凉气,下巴几乎被卸下来,根本说不了话。
关胜业自问自答:“是你,肯定是你杀了我儿子。”
谁?关述?
关述……死了!?
“我……”云箬努力出声。
关胜业根本不听她说话,手掌上移,从掐改为捂,面无表情的用力捂住了云箬的口鼻:“我先废了你的灵脉。”
云箬只觉得一股磅礴的灵力由外部入侵而来,顺着她的四肢百骸涌入身体,关胜业的手仿佛撼动不了的铁器,死死捂住口鼻将她钉在原地,她第一次体会到高阶修士对低阶毫不留情地完全压制,不止是力量,还有境界上那种让人战栗心悸的恐惧。
她仿佛能看自己身体里的灵脉被侵入占据,完全不属于自己的灵息充斥而来,将她的灵脉力量一点一点生生剥离,而她发不出任何声音,也完全无力抵抗。
她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受制于人,也不会再像曾经那个无法修行的小师妹面对伤害毫无还手之力。
原来她的修为还远远不够。
云箬无法呼吸,一双漆黑清亮的眼睛死死看着关胜业,仿佛要在死前记住他的样子。
关胜业冷笑一声:“蝼蚁。”
他手下愈发用力,看到云箬眼中现出痛苦的神情,才稍微安慰了一点他失去儿子的痛苦,关述是被人废了灵脉才死的,这女人当然也得这样死才行,等废了灵脉,他会让她再体会什么叫真正的痛不欲生。
生剥灵脉比封印灵脉痛苦百倍,关胜业并不想做的太快,他要云箬慢慢体会和感受自己灵脉被剥除的过程,看她疼的浑身抽搐,眼神失焦,关胜业正准备彻底毁掉云箬的灵脉时,突然发现情况不对。
一股源源不断的灵力从云箬身体里涌出,温和,缓慢,不容置疑将入侵的灵力全都剥离了出来,这灵力如此浩瀚磅礴,关胜业想要与之对抗却失败了。灵力充盈云箬的身体,将她受损的灵脉一一修复,看不见的银光以云箬为中心点瞬间朝四周蔓延开去。
晴岧山深处,终年不见天日的深谷中,应着温柔铺散开的灵力,虚空中有什么东西微微震颤。
像是一颗心脏微不可察地搏动了一下。
传呼鸡挣扎着从云箬衣领飞出,在关胜业和他的手下没反应过来之前冲入了黑暗中。
第42章
云箬也感受到了自己体内灵力的变化, 方才还仿若刮骨一般的疼痛被柔柔的安抚着,关胜业还堵着她的口鼻,虽然灵脉在被修复, 她依旧虚弱无比,暂时没有力气挣脱钳制。
关胜业发现无法废了她的灵脉, 眼中寒意更甚,冷声道:“带她走。”
他撤开手,云箬口鼻被放开,空气猛地灌进肺腑,缩起身子剧烈咳嗽起来。
“别让她出声。”关胜业不耐烦地说。
身后两人提着云箬的胳膊让她直起身, 其中一个目露凶光,抬手按上她的咽喉, 云箬只觉得喉间一阵呛火般的灼热, 咳嗽的声音就发不出来了。
关胜业满意地转身:“走。”
两人押着云箬跟上。
手疼, 喉咙疼, 浑身都疼。
云箬几乎要失去知觉, 却清楚关胜业是要把她从学院带走,不管要带她去哪, 明仪宗也好,别的地方也好,只要离开学院,她多半都活不成了。
得想办法惊动教习。
云箬努力保持着清醒, 眼睛还有些看不清, 但她记得她刚才已经快到东院了。
学院各处都设有阵法,东院的寝舍也有, 如果她毁了阵法,一定能第一时间惊动教习, 只要引起骚乱,关胜业就别想悄无声息的带走她。
她努力动了动手指,虽然还是没什么气力,但灵力却更加听话,她只是指尖微动,就感受到丝丝缕缕的灵力瞬间汇聚而来。
只有一次机会。
云箬没有贸然动手,任由左右两个人押着她走,他们大概觉得她已经不可能还有反抗的心思,是以也没怎么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云箬把灵力凝聚成极小的三棱锥状捏在手心里,找准机会张开手指,三棱锥朝着寝舍的方向急射而去。
东院的阵法感应到攻击,第一时间开启了防御,然而银光只闪了一瞬,金色的三棱锥破空而入,第一层阵法悄无声息被破除,瞬息开启的第二层阵法也一样。
巡楼的教习察觉到异动,只见寝舍山壁外空忽地亮起防御结界,有什么东西撞到了结界上,铛地一声清越鸣响,防御结界闪了闪,顽强的支撑住了。
教习惊出了一身冷汗。
东院第三层防御差点碎了,前两层被破他居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云箬三棱锥放出去的时候关胜业就察觉到了异动,但已经来不及阻止,灵器去势凌厉,鸣响声几乎下一秒就响彻整个学院,东院附近的所都道路亮起一排排灯盏,来的最快的是东院院长连泗。
“关宗主大半夜在我东院外做什么?”
“我虽在学院,但做事不需要向你们汇报吧?”关胜业神色不变,停住脚步看着连泗。
“当然不需要。”连院长平日里都笑眯眯的,此刻脸上也带着笑,态度彬彬有礼,“但关宗主要带走学院的学生,是不是应该光明正大些?”
“她杀了我儿子。”关胜业说,“我有理由带走她了吧?”
连泗一惊:“少宗主……死了?”
关胜业冷笑:“我儿在学院出了事,我没找你们麻烦已经是宽宏大度,现下拿了犯人,要带回明仪宗去审问,我要杀要剐也是我说了算,你有什么理由拦我?”
云箬发不出声,只能虚弱地朝连泗摇头。
关胜业拂袖挥掌:“让开。”
连泗站在他面前一步不动,接了关胜业一掌,依旧语气有礼,只是神色严肃了起来,道:“既然是在学院出的事,我们也难辞其咎,还请关宗主留步,我们也好为明仪宗查出真正的犯人,让少宗主安息。”
“不需要!”关胜业盛怒,手中灵剑一闪出现,“学院想包庇杀了我儿子的人吗!”
“关宗主!”段在青的声音来得快,人来的更快,声音还在几步开外,人已经到了面前,看到云箬被押着奄奄一息的样子,眉头皱了起来,“事关重大,还请给学院彻查的时间。”
“不用,我已查明凶手。”关胜业说。
“还望明示。”梁丘肃匆匆而来,云箬和关述都是他四院的学生,现在除了这样的事,还是在各宗门齐聚的开放日期间,要是让明仪宗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少宗主,凶手还是另一位刚引起瞩目的学生,他第四院以后还有什么脸称四院之首。
关胜业看着陆续赶来的学院院长们,知道现在要没有理由的带走云箬是不可能了,这才开口讲明缘由。
关述死在明仪宗歇息的西院庭院里,出事前只有一个女学生进过他的院子。
“述儿本就在决斗时受了伤,一定是她趁着我儿虚弱之时偷偷进入杀了人,我儿是被废了灵脉而死!除了她,学院里还有谁有理由对述儿不利!?还有谁对述儿有这么大的怨恨!”关胜业越说越气,转身抬手一掌往云箬头上拍去,想要将她毙于掌下。
“关胜业!”段在青飞身上前阻止他,语气也现出了怒意,“这里不是明仪宗,不是你独断专行的地方!”
两人打了起来,关胜业眼见带不走云箬,并不甘心把人交还给学院,只想先给儿子报仇,出手完全不留情面,段在青却顾及着他丧子之痛,又是上门来客,只是护在云箬面前只守不攻,想要让关胜业冷静下来。
关胜业却因为段在青的阻拦而愈发生气,手下也更不留情。
段在青不想跟他缠斗,决定先救下云箬再说。
他朝其他几位院长使了个眼色,梁丘肃微一点头,和连泗一左一右过来帮忙,和关胜业斗在一起,他则转身去救云箬。
押住云箬的两人是明仪宗长老,从小看着关述长大,少宗主死了他们心中的愤怒不比关胜业少,自然也不会让段在青轻易把云箬抢回去,一人押着人,一人和段在青打起来。
押着云箬那长老看到闹出这么大阵仗,心中愈发觉得段在青他们居然为了个才进学院半年的学生如此兴师动众,更加坐实了云箬有各位院长护着才敢肆无忌惮行凶杀人,心中怒火中烧,拧着云箬的胳膊将她提起来,捏着她完好的那只手就要把她手腕击碎。
就算带不走人,今天这小丫头也别想完好的回去,少宗主死前受的苦哪怕是一分也要为他讨回来。
云箬发不出声音,眼睁睁看着手腕就要被捏碎,一道森寒凛冽的剑气从远处破空而来,捏着云箬手腕的长老根本没来得及动,只觉得手腕一凉,整只手臂都没了感觉,一道身影掠过,从他手里抢走云箬。
长老抖着手低头一看,发现他的手筋被挑断了。
“你怎么样?”百里夜揽着云箬退到一边,手中灵剑上血珠滚落。
云箬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百里夜这才发现她嗓子不对,轻轻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看到她咽喉的位置烙着一个印入皮肤的阵法。
一瞬间,百里夜的眼神就冷了下来。
云箬倚着他的胳膊才能勉强站稳,察觉到百里夜神色骤变,眼睛眨了眨。
百里夜神色缓下来一些,抬手把手掌贴在她脖子上,轻声道:“会有点疼,你忍一下,我帮你解开阵法。”
云箬点了点头。
脖子上的皮肤传来一阵烫呼呼的轻微刺痛,云箬本来还有些紧张,发现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疼,松了口气。
不知道是院长们都来了,她知道有人护着自己,还是因为现在揽着她的手臂很温暖,她几乎想要闭上眼睛睡过去,但又强迫着自己保持精神,事情还没解决,她不能睡,也不能被关胜业不明不白扣上杀人的罪名。
百里夜很快就放开了贴在她脖子上的手:“好了。”
好了?也不疼呀,云箬想,那点刺痛跟打针差不多,百里夜刚才说的好像会很疼的样子,害她白紧张了。
随后她才发现嗓子似乎可以发出点细微的声音了,抬手想去摸一摸自己的脖子。
“别碰。”百里夜拦住她的手,解下手上的黑色腕带在她脖子上缠了一圈,“印记还没消,得过一会儿才能说话,待会儿让林望帮你看看。”
云箬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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