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喜欢是这样的话,她想自己早已经喜欢他了。
其实,早在悟空让她考虑哪吒时,她心里就已经有了大致的答案。
她,并不排斥与哪吒更近一步。
乐之伸手倚靠在桌上,视线落在窗户上。
她原本是打算自己回天的,哪吒可真是......
不多时,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停下。
又过了一会,红色身影出现在窗台,可那张漂亮的脸蛋此刻却十分阴沉。
“这是怎么了?”
哪吒跳进屋子,抬袖坐在乐之的身侧,一脸不虞道:“碰见李靖了。”
“只是这?”
哪吒可不是当初那个孩子了,现在面对李靖,他早就学会了“父慈子孝”那一套,也不会看到他就心情不妙。
大约,是李靖说了什么他不喜欢的话。
“他说你。”
“说我?”乐之微微瞪大眼睛,疑惑道:“他现在还敢说我的不是吗?”
她可是父皇最疼爱的公主,以李靖的性子,哪里敢背后说她的不是?
还是当着哪吒的面。
哪吒摇头。
他没说乐之坏话,只是他知晓自己爱慕乐之,便前来打探情况,那殷勤谄媚的模样看的他十分不虞。
他与乐之未来关系如何,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叫李靖一声“父王”,他还真把自己当他爹了?
见他这幅模样,乐之拿起杯盏,替他倒了杯水,随即递到他面前,“好了,别气了,你知道的,我并不在意别人如何看我。”
尤其是李靖这种完全不熟悉的神仙。
所以,不必为了她而不开心。
哪吒侧眸看她,在烛火的映照下,她的脸上多了几分暖意,再加上此时递水的动作,让她看起来格外乖巧。
哪吒心跳快了一拍,他伸手接过她递来的水,视线不受控制的落在她的脸上,就连喝水时也不舍离开。
被他怪异的眼神看着,乐之躲开他的视线,小声道:“我要休息了。”
听见这话,哪吒放下杯盏,看向窗外,已经过了子时。
哪吒颔首,自然道:“那我帮你守着。”
乐之:“......”
守什么?在哪里守?
很快,乐之便知道他所说的“守着”是什么意思了。
只见他快速走到窗户边,单手撑着坐在窗边。
乐之:“......”
还不如不守呢。
她无奈一笑,来到床上躺下。
这家客栈无论是环境还是舒适度在人间已是不错,乐之平躺在床上,视线落在顶上的幕帘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雨停后,漆黑的夜空里冒出点点星子。
秋风袭来,吹动少年如墨般的发丝。
黑夜不知何时悄然褪去,东方的天空开始发白,霞光扫过黯淡的天际。
乐之应当要醒了。
他抬腿走下窗户,坐到了床对面的桌子旁,从此处,他能够清楚看见乐之。
她衣着整齐的侧躺在床上,眉间舒展,柔顺的黑发随意洒落在枕边,看上去恬静又美好。
哪吒本欲去倒水的手顿在半空中。
乐之的听觉灵敏,他这样会打扰到她吧?
想到这,哪吒收回了自己的手。
明知有些失礼,但视线还是不受控制的落在她的身上。
睫毛挺翘,宛如蝴蝶的双翼,伴随着平静而均匀的呼吸声,她的身体也微微起伏着。
哪吒嘴角不由上扬。
果然是猫猫,睡着了也像猫猫。
哪吒将头倚靠在手背上,看着睡梦中的猫猫,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明显。
一炷香后,躺在床上的乐之睫毛颤动,随即便睁开了眼。
这一睁眼,就对上哪吒那“痴汉”的眼神,让她一下便清醒了。
她翻身下床,抬手揉了揉眼角。
“饿了。”
“我去给你抓兔子。”说罢,便准备翻窗出去。
乐之见此,连忙拉住了他的袖子,“不要。”
哪吒只会给她烤兔子,她可不想刚睡醒就吃烤肉。
看着有些懵然的哪吒,乐之拉着他的衣袖出了客栈。
既然来了新的城池,自然也要尝尝当地的特产。
守店的老板见二位大主顾下来,连忙起身相迎,谄媚道:“两位可要用早饭?”
乐之摇头。
他们要出去觅食。
这家店的住宿还行,但食物的味道实在一般。
老板见此有些失落。
这两位不仅气质非凡,出手也十分大方,他自然想要留下。
金色的光芒逐渐照亮青石板,空气里还残留着夜晚的凉意,又混合着炊烟与露水的清新,让人不由心旷神怡。
沿街的商铺尽数开门,上面挂着各式各样的木制招牌。
突然,一道熟悉的香味传来,唤醒了乐之的馋虫。
她面露喜色,手也不自觉的拍了拍哪吒的臂膀。
“闻到了吗!”
哪吒:“……”
他闻到了很多味道,就是不知道乐之说的是什么。
见他这般,乐之也不卖关子,惊喜道:“包子!是包子!”
是超级香的包子。
哪吒:“……”
没见识的猫猫,怎么闻到包子味道都开心成这样?
而在说完有包子后,乐之的身影已经开始四处穿行起来。终于,在好几处拐弯后,两人抵达了目的地。
与外面热闹繁华的长街不同,这处显得格外老旧,然而热闹程度却不亚于外面。尤其是,前面已经排起长队的包子铺。
乐之见此,连忙走上去,老老实实的排起了队。
至此,哪吒也知晓乐之为何会这般激动了。
他抬头看向包子铺,旁边的木牌上写着各种口味的包子,而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
鲜兔包。
兔子肉真有那么好吃?
就在哪吒无言间, 突然冒出来一位年迈的老奶奶,接着排在了乐之的身后。
哪吒走上前,与白猫猫站在一起。
老奶奶见此, “小伙子,这可不兴插队啊,要买排我身后去。”
她的嗓门很大,顿时吸引了长队的注意力, 纷纷回头看向“插队”的小伙子。
哪吒:“我没插队。”
他又不买包子, 哪里要去插队。
乐之:“......”
乐之从袖子里取出一锭金子, 不动声色的塞到老奶奶的手里,莞尔一笑道:“奶奶, 您就让他站在我身后吧。”
老奶奶被小姑娘的笑容迷花眼, 但她可是有骨气的老人,怎么能助长这种风气?
正当她打算退回贿赂时,差点没被那明晃晃的金子闪花眼。
老奶奶默默后退, 将位置让了出来。
她也不想的, 可这给的太多了。
没有人能够拒绝一锭金子!
哪吒:“......”
白得了金子, 又因排队无聊, 老奶奶便起了闲聊的心思, 她伸长头。
“小姑娘, 可有婚配啊?”
“尚未。”说罢,乐之莫名有些心虚。
她不动声色的看向哪吒, 谁知这人就像是知道什么一样, 正好看过来。
乐之:“......”
她说的是实话,哪里用得着心虚?
老奶奶见此, 嘴角的笑容更加夸张,她追问:“小姑娘今年多少岁了?”
乐之犹豫后, 道:“快二十了。”
老奶奶闻言,战略性蹙眉,“这年岁可不小了。”
哪吒:“......”
好啰嗦的老太。
像是完全没察觉到前面少年的不虞,老奶奶继续道:“我有一孙儿,正巧与姑娘同岁,不知姑娘可有意见见他?”
又漂亮又有钱的姑娘,她是真喜欢。
乐之:“......”
她也是遇上说媒现场了。
还没等她回答,就听见哪吒嗤笑一声,“你孙子是个什么东西,哪里配?还有你,也不......”
见哪吒还要说出更难听的话,乐之立刻挽住他的胳膊,对老奶奶道:“虽然我还未婚配,但已经有意中人了。”
老奶奶见此,也不再说什么。
只是看哪吒的眼神依旧不太好,像是在找什么理由去骂他那般。
乐之无奈,将哪吒推到自己前面的位置。
听了想听的话,哪吒心情很好,自然无比配合。
可不多时,他又见那老太抓住乐之的袖子,示意她低下头。
乐之微微低头,就听见那老太说:“小姑娘,那小伙除了白净外,一看就不是个疼人的,没准婚后还会打你,我那孙子他可是这一带出了名......”
“奶奶!”乐之打断她的话,脸上已经没有一开始的笑意,“他很好。”
见此,老太不满的闭上嘴。
她可是好心,不然才不会把自己最得意的孙子介绍出去。
没眼力的姑娘,她还不想要呢。
两人的交谈自然瞒不过哪吒,他眉头微蹙,看老太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也不知为何,明明就是个年轻小伙,可他的眼神却让人不寒而栗。
老太犹豫片刻,退出了队伍。
反正她得了金子,也不亏。
哪吒嗤笑一声,抬手弹出一道白光打在老太的袖子上,被老太紧紧护在袖子里的金子顿时变回了原样。
一颗青涩的葡萄。
乐之见此,也不阻止。
他受了委屈,她自然不会向着外人。
而且那老太穿着不俗,显然并不是穷苦人家。
老太走了后,两人的身后不久也排起了长队。
好在包子铺的人手足够,动作也麻利,不到一炷香时间,便到了哪吒。
乐之越过他,对包子铺里的大娘道:“要所有的兔肉包子,还要一个猪肉包。”
大娘睁大眼睛,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
“还不快点。”哪吒催促道。
大娘闻言,连忙打开放兔包的蒸笼,用提前制好的纸袋将其全部包上。
二十个大兔包,分成两个大纸袋装,单出来的那个猪肉包,则被纸单独裹着递了过来。
见乐之又要变金子付钱,哪吒连忙赶在她之前付了。
乐之见此,笑着从大娘的手里接过包子们,并将单独的猪肉包子和其中一大袋兔肉包递给了哪吒。
哪吒:“......”
虽然他对兔子不敢兴趣,不过是乐之给的,他自然会好好吃完。
这般想着,哪吒打开纸袋,伸手拿了个兔包。
正要放进嘴里时,就见乐之有些诧异的看向他。
“怎么?”
乐之连忙摇头,“没什么。”
哪吒看了眼手中的兔包,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又原封不动的给她塞了回去。
原来并不是分给他吃的。
他看向单独的猪肉包,这才是给他的。
乐之小声道:“我不是故意的。”
哪吒的饭量不大,甚至可以说的上小,加上他又不吃兔子,她也没想这么多。
“你若喜欢,这些兔肉包你都可以吃。”
一些兔肉包,哪里比得上哪吒的好心情。
听了这话,哪吒心情好转,将猫猫的口粮好好抱在怀中,拆开自己的猪肉包咬了一口,道:“我吃这个就够了。”
乐之:“......”
更愧疚了。
好在这家店的兔肉包味道一绝,尤其是鲜美的兔肉,让乐之一口气炫完了十个。
这是她吃过最美味的兔肉包。
乐之标记了这家包子铺。
“给。”
接过哪吒递来的另外一袋包子,乐之继续炫。
待到吃完后,她摸了摸肚子,感叹道:“好久没吃这么多了,我未来一个月都不想吃东西。”
哪吒低头看了眼她的肚子,没有任何起伏。
不过,这确实是他认识乐之以来,她吃的最多的一次。
哪吒回头看了眼包子铺,将它记下。
距离晚上的七夕盛典尚有时间,哪吒与她对视一眼后,便知晓她的想法。
两人并肩走出了清水城,向着惠泽真人的道场走去。
惠泽真人的道场位于清水城十里外的高山上,地势险峻且无路,对于凡人来说,难如登天。
在两人刚上登山时,便有童子上前相迎。
乐之将准备好的礼物交予童子,又报上了自己与哪吒的名号。
童子闻言,态度越发恭敬。
不多时,两人便见到了惠泽真人,他鹤发童颜,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乐之与他聊的颇为投缘,一直到日落西山,两人这才告辞离开。
等两人慢悠悠走回清水城后,便见城内灯火皎洁,将长街照的犹如白日,女子们身着各类华服,头戴金簪,步伐轻盈,脸上还带着醉人的绯红,在月光与灯火的辉映下,显得格外美好。
男子们也不甘示弱,有的华贵,有的儒雅,有的站在桥上吹笛,有的成群结对猜灯谜,都试图展示出自己最完美的一面。
乐之走在街上,不由被周遭环境影响,嘴角的笑意始终未曾掉下去。
她侧眸看向哪吒,在灯火的映照下,少年的侧脸显得格外温柔。
“乐之?”
察觉到注视的少年侧眸,是一惯可以温柔下来的声线。
乐之对他莞尔一笑,抬起裙摆向着热闹处走去。
顺着人流而行,两人的距离也在拥挤中慢慢拉近。
哪吒伸手小心护着乐之,生怕有不长眼的人撞着她。
圆月高悬于夜幕之上,星子时隐时现。
跟随着人流,两人很快便来到一座园林之中,灯火阑珊,花香袭人。
人流不知何时已经分散开,乐之看了眼不远处的石桥,桥上是满池盛开的莲花。
她不由向着石桥走去。
哪吒见此跟上。
这座桥由青灰色的石头堆砌而成,桥身上斑驳的痕迹可见年岁不小。
乐之踏上桥中央,双手搭在桥栏上,望向下方的莲花池。
莲池广阔,水面上覆满了绿叶,绿叶间的粉白莲花或亭亭玉立,与含苞待放,在灯火下显得格外动人。
微风袭来,吹起两人的墨发,也吹动了满池莲花,带来无尽的清香。
尽管味道相近,但哪吒身上的气味,她却最为喜欢。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轻笑出声。
清风吹乱她的墨发,清冷的眉眼在此刻显得尤为温柔,也不知是不是灯火的映照,白皙的脸上带着一丝红晕。
哪吒的视线被她牢牢吸引,心脏也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
他伸手按住胸口,却更加明显察觉到它的动作。
好响,好快......
乐之会听见吗?
“哪吒?”
恰在这时,她的声音响起。
是听见了吗?
哪吒呆愣的颔首,清俊的脸上有几分茫然。
乐之不由轻笑,她再次看向莲花池,小声道:“其实,我挺喜欢莲花的。”
哪吒丧失思考能力,他点点头,配合着道:“我也喜欢。”
但很快,他便清醒过来,心脏也因为她先前的话跳的更快。
乐之是无心之言,还是刻意说与他听?
是在暗示他?
可以乐之直来直往的性子,会这般说吗?
想起太素宫的两座莲花池,她只是单纯喜欢莲花。
察觉到周遭气氛有些冷凝,乐之看向当事人,只见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哪吒。”
“你心情不好吗?”
此话一出,乐之先忍不住笑了。
哪吒:“......”
你礼貌吗?
乐之捂嘴,好看的眉眼弯成月牙,她不太走心道:“抱歉啊哪吒。”
可还没等哪吒失望,就听她道:“每次在你身边,我都会不自觉的放松,不用担心自己说错话做错事惹恼你。”
乐之趴在护栏上,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望着他,连声音也刻意放柔。
“我总觉得,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不会生我气,也不会离开我。”
乐之并不是一个很自信的人,但不知何时起,在面对哪吒时,她就会有这般自信。
他对她实在太好。
她不是石头,自然会为之触动。
她的话语太过直白,哪吒在颔首的同时,脸上不由升起一股热意,他快速道:“那是自然。”
“我也是哦。”
“那你之前躲着我!”
他那时找不到她,又不知晓原因,差点把他急疯了。
乐之心虚。
“我不是故意的嘛,没有下回了。”
哪吒轻哼一声,不再和她计较。
乐之见此,双手从护栏上移开,转而背靠在上面,她对哪吒做了个招手的姿势。
哪吒见此,微微弯腰上前。
就在两人距离拉近之时,哪吒便察觉到一双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他身体僵硬,脑子也一片空白。
“闭眼。”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配合着她的话闭上了眼睛。
月光倾洒落于石桥上,白衣少女毫不犹豫的靠近红衣少年,双唇轻轻贴上了少年的唇瓣。
唇瓣相贴时, 哪吒蓦然睁开了眼。
看着已经松开他脖颈的乐之,哪吒抬手覆盖在自己的唇上,此时他脑袋一片空白, 心跳不止,血液也沸腾了起来。
乐之刚才,是亲他了吗?
然而被他注视的罪魁祸首却露出无辜的表情,眨着眼睛, 不明所以的问:“怎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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