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你载了我,现在轮到我了。”
乐之:“......”
也罢,这黄风岭路不好走,有人抱着,她也懒得动。
乐之喜欢变回原型,无奈太素宫老鼠当家,她要是变回原形,会把他们吓坏。
知晓她的想法后,哪吒搓了搓猫头,夸赞道:“乐之是只好猫猫。”
乐之:“哪吒是根好藕。”
哪吒:“......”
就在他打算说些什么时,便听见猫猫道:“向西边走。”
哪吒听从猫猫指挥,一路向西。
不到一盏茶时间,哪吒便知晓她的意图。
只见不远处的大树下,正坐着一个长鼻大耳的猪,他的身边还站着一只睁不开眼睛的猴。
猪是天蓬元帅,猴是孙悟空。
虽然眼睛看不清,但孙悟空还是瞬间嗅到了猫猫仙的气息,连忙大喊——
“猫猫仙!”
听他这么亲昵的叫乐之,哪吒顿时酸水直冒,阴阳怪气道:“这不是齐天大圣吗?几日不见,怎么眼睛都瞎了?”
早就察觉到他气息的孙悟空故意道:“哪吒居然在?”
猪八戒连忙上前,殷勤道:“三太子怎么来了?”
高冷哪吒:“路过。”
乐之见此,从哪吒的怀中一跃而下,恢复了本来样貌。
猪八戒被突然出现的乐之吓了一跳,随即搓了搓手,走到她面前,“老猪见过公主!公主近来可好?”
“尚可,天蓬元帅呢?”
猪八戒:“......”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他都成猪了,哪里好的起来?
“好乐之,快帮我看看眼睛,老孙不能视物了。”
自从八卦炉那一遭后,他的眼睛便落下了病根,但齐天大圣怎么能有病根,于是他给自己的眼睛取了个霸气的名字,叫火眼金睛。
“你先坐下,我帮你看看。”
猪八戒听见,连忙扫了扫行礼箱,扶着猴哥坐下。
乐之走上前,伸手挑开他的眼皮。
悟空的眼睛上了根本,短时间内无法根治。
她只能解一时。
待到视力恢复如常后,孙悟空连忙拱手道谢,“多谢猫猫仙,你果真是天庭最厉害的医仙,竟然只用法力便治好了我。”
哪吒:“......”
猴子真会夸。
“我这眼睛可有根治之法?”他又问。
乐之摇摇头,“我暂时也没有法子。”
见他面露失落之色,乐之又道:“等你取经结束时,再来我太素宫,我届时会想想缓解的法子。”
悟空在西行时,因为眼睛的缺陷,好几次都命悬一线,真是他最大的弱点。
“多谢乐之。”孙悟空看向一旁不虞抱胸的哪吒,又笑道:“也多谢三太子。”
哪吒:“......”
谢他作甚?
很快, 哪吒便知这狡猾的猴头为何要谢他了。
只见那猴头笑着道:“既然三太子路过此地,何不与我一同降服妖魔?好救我师父出来?”
哪吒挑眉,“你都降服不了的妖怪, 我哪里能行?”
孙悟空:“......”
“那妖怪的本领克我。”他的眼睛才好,可不想再去领教了。
被两人的互动逗笑,乐之以手掩面,道:“既然如此, 我去吧。”
“我去。”
“我去。”
哪吒和孙悟空异口同声。
被这两人一同注视着, 乐之不由汗颜。
她在他们的眼里很弱吗?
乐之被激起了逆反心理, 她后退半步,笑道:“哪吒, 这妖怪你也认识。”
见哪吒面露疑惑之色, 乐之细细道来。
在进入黄风岭后,她便嗅到了熟悉的气味,她多年前与哪吒去灵山, 正巧碰上了偷吃琉璃盏内清油的黄毛貂鼠, 佛祖饶他一命, 让灵吉菩萨将他放隐山林。
这黄毛貂鼠会三昧神风, 除非有定风珠和飞龙杖, 不然难以降服。
“既是如此, 那我便去请灵吉菩萨过来降妖。”
走到一半,孙悟空突然停住, 又原地走回, 笑问道:“要往何处寻灵吉菩萨?”
乐之看向哪吒。
哪吒:“从南而走,约莫两千里处, 有一小须弥山,那里便是灵吉菩萨的道场。”
等到悟空离去后, 乐之与哪吒也走下了黄风岭。
没多久,两人看见了太白金星。
“公主,三太子。”
“老太白怎么在此处?”哪吒问。
太白金星顺着胡子,脸上一派亲和,他道:“原本是打算为孙大圣指明寻灵吉菩萨的道路,不料被三太子说了,老夫也是白走一趟了。”
三人随意说了几句,太白金星便离开了。
等两人走出黄风岭后,天色也逐渐暗沉
乐之再次化为原型,带着哪吒向西而行。
不多时,两人抵达土地所说的清水城。
还未进城,两人便隐隐察觉到清水城外有霞光浮现,定然有神仙在此。
想来就是土地说的惠泽真人。
在进城之前,乐之问:“你认识这位散仙吗?”
哪吒摇头。
他连天庭的神仙都认不完。
而人间有散仙无数,他从来没有来过清水城,自然不认识这位神仙。
乐之停下步伐,看向城外不远处的道观,“既然我们来此游玩,那便先去拜访一番主人家。”
“明日再去。”
今日是七夕,等拜访完惠泽真人,哪里还有热闹可看?
“也可。”
天快黑了,他们也不便打扰。
还未进入清水城,乐之便从热闹的城门处窥见其中的热闹。
待入城后,热闹气氛被无限放大。
初秋世界,长街热闹非凡,石板上路人络绎不绝,各种叫卖声与谈笑声交织在一起,构成独特而动人的美丽画卷。
两人并肩走在街上,出众的外貌与气质让两人收获了无数艳羡的目光。
听着富有烟火气的各种声音,乐之不由勾唇,这是与天庭截然不同的一面。
哪吒走在她的身侧,视线时时不受控制的落在她的身上。
乐之的心情很好。
果然来对了。
在喧嚣的场景外,几位年轻的少女围坐在一棵大树下,她们身着华服,妆容精致,脸上还带着少女怀春时独有的绯红。
夕阳的余晖透过稀疏的树叶洒落,将她们脸上的笑容映照的格外动人。
乐之的视线不由多停留了片刻。
也就是她这一注视,让几位少女纷纷侧眸看向她,在看见她时,她们脸上带着亲和的笑意,又热情的对她招手。
乐之微愣,但还是走了过去。
待走近后,乐之发现桌上竹篮中,正放着新鲜采摘的凤仙花。
乐之瞬间便知晓她们的心思,不由莞尔一笑,眼睛被笑意浸染的格外明亮动人。
她的笑容实在好看,坐在最里面的黄衣少女愣了好一会才害羞的收回视线,夸赞道:“姐姐,你好漂亮。”
其他少女纷纷颔首。
最开始看见这位身着白衣的姐姐时,她们还以为她是清冷的性子,但出于友好,她们还是向她招手,没想到清冷的姐姐笑起来却如此好看。
乐之认真的夸赞了她们。
被夸的少女们脸上的绯红更胜,拉着她一同围坐在树下。
可惜漂亮姐姐身边的哥哥存在感太强,让她们好些话都不敢说,就连不小心看到他,也会快速躲开视线。
注意到她们的心思,乐之抬眸看向站在她身侧的哪吒,笑道:“不如你先去别的地方逛逛?”
这群小姑娘约她一起用凤仙花染指甲,她们实在热情,她不忍拒绝。
哪吒:“......”
可恶的乐之。
明明是陪他来玩,结果却被几个小姑娘勾了魂。
哪吒脸色不虞坐在她身侧,双手叉腰,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的立场。
其他小姑娘被他的动作吓得一愣一愣的。
好凶的哥哥,像是会私底下打姐姐那种。
年纪最小的黄衣少女藏不住心事,她示意乐之靠过来后,在她耳边轻声问:“姐姐,那位哥哥会打你吗?”
她的声音很小,但哪吒可是神仙,哪里瞒得过他。
他一听这话,身上的冷气刷刷直冒。
乐之忍俊不禁,随即摇头,“他不会。”
黄衣少女却是不太相信,这位哥哥看上去很不好惹,姐姐真的不是被他威胁了吗?
眼见少女们的心思开始发散,乐之拉过哪吒的胳膊,笑着道:“哥哥他只是看着凶而已,人很温柔的。”
少女们:“......”
她们实在无法将“温柔”二字与面前的哥哥联系在一起。
乐之:“......”
她看向哪吒,无奈道:“笑一笑。”
之前明明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就摆脸色?
怪不得别人将他和“家暴”联系到一起。
哪吒抽了抽嘴角,皮笑肉不笑。
乐之:“算了。”
她拯救不了哪吒的表情管理。
她看回少女们,示意天色已晚,不要再耽误时间。
几位少女闻言,立刻将凤仙花瓣捣碎,汁液渐渐渗出,鲜红夺目的色彩让人眼前一亮。
黄衣少女问:“姐姐,需要我帮你染指甲吗?”
哪吒看着她们的动作,早已经学会,他拿起乐之的手,对她道:“我要帮你!”
少年的语气实在耿直又理所当然,让乐之不由好笑,她先是婉拒了黄衣少女,随即看向哪吒。
“你会吗?”
这可是细致活。
哪吒可与细致二字八竿子打不着一起。
“不要小瞧我。”
乐之颔首,“不小瞧你。”
黄衣少女与好姐妹们面面相觑。
似乎是她们以貌取人了,这位哥哥看上去是挺温柔的,至少看姐姐的目光一直很温柔。
想到这,她们不由有些羞愧,打定主意待会向他道歉。
哪吒拿起搅拌均匀的红色糊状物,面露嫌弃,但还是在乐之的注视下,托起她的手,将其细细涂抹在她的指甲上。
她的手指纤长白皙,既柔软又细腻。
长时间捏着她的手,哪吒不由心思偏飞,嘴角不自觉上扬。
待到十个手指都染上颜色后,哪吒又学着那些女子们的动作,用棉布将她的手缠上。
虽然用不着,但他看得出来,乐之很喜欢这个氛围,他自然要配合。
等完成后,乐之问出了心中疑惑,“今日不是七夕吗?为何现在才染指甲?”
凤仙花染指甲,至少需要几个时辰才好。现在染色的话,赶不上晚上的七夕活动。
黄衣少女抢先道:“是因为惠泽真人。”
“惠泽真人?”乐之不解。
“传说中,惠泽真人的妻子正是七月七而逝,我们清水城受到他的庇护,自然不能在这日举行七夕活动,便将其推迟了一日。”
怪不得。
乐之在进城之时便发现了,虽然清水城热闹,但并没有七夕那种气氛。
竟然是这个缘由。
乐之看了眼哪吒,眼神给他传递消息。
你真的不认识惠泽真人吗?
今日是惠泽真人亡妻的忌日,他们确实不便打扰。
哪吒:“......”
他真不认识。
他还以为今日有七夕庆典,不想让别人打扰到他们而已。
谁知误打误撞了。
“姐姐,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乐之道:“我们是从安槐国而来。”
“安槐国?”少女们闻言皆面露惊讶之色。
乐之同样讶异她们的神情,“你们听过?”
安槐国并不是一个很大的国家,又在东胜神洲,与西牛贺洲隔着十万八千里呢。
“自然。”黄衣少女颔首道:“安槐国是朝华元君的故乡,据说她每年都会降临赐福呢。”
乐之:“......”
虽然她是会赐福,可并不是每年。
“姐姐怎么从这么远的地方来?”
见黄衣少女的问题越来越多,哪吒道:“我们是来游玩的。”
随着他声音落下,空气中安静了一瞬,随即再一次响起了黄衣少女的声音,她问:“哥哥你和姐姐是什么关系?”
哪吒:“......”
刚才不还很怕他吗?
不过,她的问题......
他看向乐之,沉默不言。
若乐之不松口,他们便只是朋友,可他却不想回答。
哪吒的失落被乐之看在眼底,她轻声叹息,替他回答,“我们正处于互相了解中。”
哪吒:“......”
这是什么回答?他们还不够了解对方吗?
不过......
乐之没有回答是朋友。
与哪吒同样疑惑的还有几位少女们,她们异口同声道:“难不成你们是刚认识?”
可她们看,姐姐与这位凶哥哥十分熟稔,怎么看也不像是刚认识啊?
“他刚出生时我便认识他了。”
少女们惊呼,“青梅竹马?”
乐之:“......”
不,她应该算是看着哪吒长大吧?
年轻的少女们既热情又八卦, 等应付完她们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这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随即有大颗大颗的雨滴落下。
几位少女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惊讶道:“怎么会突然下雨?”
“姐姐,要去我家避雨吗?”黄衣少女看了眼站在屹立于雨中不动的乐之,好似一道神圣的雕像, 她不由出声邀请道。
“多谢。”乐之从背后拿出几把纸伞分给她们, “请为我们指明去客栈的方向便可。”
雨势越来越大, 几人的脸上身上都不由被雨水沾湿。
这时,她们自然无法拒绝送上门的纸伞。
只是, 在接过雨伞时, 她们留意到,姐姐似乎没有给自己留。
黄衣少女正欲推辞,便见之前的哥哥走上前, 将一把绘着水墨画的纸伞撑在了姐姐的头顶。
她有些羞愧的低头。
哥哥与姐姐关系这般好, 她之前怎么能问出那样的问题?
想到这, 黄衣少女连忙对哪吒道歉, 又提议带他们去客栈。
哪吒并不在意凡人的看法, 而是侧眸看向乐之。
“那便麻烦了。”
因为声名远扬的缘故, 清水城常有外来游客,因此客栈不少, 但优劣参差。
黄衣少女询问他们的预算后, 将二人带向城东最好的客栈。
大雨来的突然,打在青石板路上, 溅起了层层水花,行人们匆忙的脚步在大雨中显得急促, 有的披着蓑衣,有的举着油纸伞,身上却还是被雨水留下了痕迹。
哪吒手中的油纸伞并不大,他的肩膀同样被雨水沾湿。
乐之瞧见后,不动声色的将伞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平日里倒是挺聪明,怎么这时却不懂得变通,就算想要融合进人群,他哪里需要真的将自己淋湿?
哪吒看了她一眼,固执的推了回去。
她是猫猫,猫猫不喜欢被水淋湿。
乐之:“......”
推拉无果,乐之瞪了他一眼,正欲说些什么时,便听见了黄衣少女低声的呢喃。
“明日还能举行七夕盛典吗?”
她的声音里满是担忧与不安,让人不由心疼。
乐之也能猜到她的心思,她今日染指甲,明日定然是想要与喜欢的男子游玩。
“这雨明早就会停。”乐之安抚道。
她与哪吒来这里游玩,自然不会让一场雨耽误他们的行程。
何况,这也承担了无数年轻男女的心愿。
黄衣少女低垂着头,听见安慰不由抬眸对乐之露出一个苦笑。
这雨势这般大,按照以往惯例来看,定然会一连下个好几天。
乐之又安慰了她几句,黄衣少女的精神依旧不好。
哪吒:“......”
不识好歹的凡人。
抵达客栈后,黄衣少女便离开了。
天色已晚,又下着大雨,乐之怕她出事,一直在背后注视着她,等她平安到家后,这才收回心神。
哪吒坐在坐前,为她倒了一杯热水,又施法将其降温。
乐之喝了一口,笑问:“怎么不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我不需要休息。”哪吒起身来到窗前,伸手推开了被老板关上的窗户。
窗户一经打开,雨水便伴随着强风拂面而来,吹起了少年鲜红的衣袍,也吹熄了房间的烛火。
乐之:“......”
“你作甚?”
哪吒施法点亮烛火,清俊的身形已经坐在了窗台之上,他侧眸道:“不是想要雨停吗?我回天一趟。”
说罢,少年迅速从窗台一跃而下,莲花香气也随之消散。
看着大开的窗户,乐之捧起杯盏,嘴角却不由上扬。
她前世年岁尚小,离世前才刚刚十五岁,自然没有谈过恋爱,至于今生,她更加没时间接触。
乐之知晓自己长得好看,在做妖王的几百年间,她受到了无数妖怪与凡人的爱慕,可她却好像丧失了喜欢人的能力,每个人对她来说,都一样。
尽管关系有亲疏之分,可她没有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感受到心动。
在知道哪吒心意之前,乐之从未想过,她有一日会面对这样的选择。
毫不犹豫的说,哪吒对她来说十分重要,重要到她无法想象自己有失去他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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