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绾绾:“……”
程绾绾咬唇。
果然男人一直知道她害怕得睡不着……
可是干嘛要拆她的台,这样弄得五公主很尴尬的好吗?
江婉筎确实尴尬,脸上才要笑,立马又笑不出,一下子表情别提多古怪了。
江诀也心知自己是迁怒,一直在克制心头怒火,但就是克制不住。
尤其看见小太子妃分明自己害怕得睡不着觉,却还要装出满脸的笑容去安抚别人的不安,努力让别人心里好受。
她怎么就这么傻呢?就不会任性自私一点吗?
江诀心里有气,是迁怒,也是一种对小太子妃仿如恨铁不成钢般的疼惜。
可惜光他心疼有什么用,她要自己心疼自己才行。
江婉筎低下脸道:“太子哥哥,是昌乐不好,若不是昌乐邀太子嫂嫂来公主府,也不会发生今日白日的事,都是昌乐的错。”
哪能是五公主的错呢?程绾绾心道。
她正要替五公主辩解两句,男人已经毫无情绪起伏道:“你知道就好。”
程绾绾:“……”
江诀继续:“日后你若要找你太子嫂嫂说话,自己去东宫递帖子。绾绾为长,你为幼,哪有皇嫂次次拜小姑子门的道理。”
也就今日一回而已,怎么就次次了……程绾绾也尴尬起来,总觉得是自己被蛇咬牵连了五公主。
江婉筎只从善如流,立马应声:“太子哥哥教训的是。昌乐记住了。”
话到此处,江婉筎“请罪”的流程算是走完了。
江诀也只是训诫她两句解解气而已,自然不会真的罚她什么。
按道理江婉筎可以走了,但是她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江诀蹙眉看她:“还有何事?”
语气依旧不怎么好。
江婉筎看了程绾绾一眼。碍于程绾绾在这里,江婉筎有些犹豫要不要说。
程绾绾捕捉到了五公主这个欲言又止的眼神,有些茫然。
江诀蹙眉更紧:“有话就说。”
江婉筎不敢再纠结,只得道:“太子哥哥,昌乐只是想提醒太子哥哥一句……今日之事发生在公主府外。公主府虽然不比热闹的街道市集,但也是人来人往、巡卫严密,这附近又没有密林,从哪里跑出来这样一条毒蛇呢,还恰好钻进了太子嫂嫂的车驾里。”
江婉筎没点破,但意思很明了了,正是和江诀想到了一处。
江诀已经命青影去查了,默了默,他没正面接话,反问道:“你有所怀疑,那你可着人去查了?”
江婉筎愣住。
江诀面色又转冷:“事情发生在你府门外,你既有所怀疑,轻飘飘几句话就想把责任揭过去么。”
这话便不是迁怒,是正经的责问了。
若是不知道有人故意害人就算了,既然知道,事情就发生在公主府大门外,隶属于公主府管辖,五公主有责任查探清楚。
江婉筎脸色微变:“太子哥哥恕罪……”
江诀刚才是迁怒,话语间带着怒意,但其实并不真的很吓人,而现在他面色和语气都只剩下冷酷,听不出怒意和情绪,这时候才是真的可怖。
方才只是一个皇兄的迁怒,现在才是储君的责怒。
江婉筎心口一下子绷紧,就要跪下请罪。
这时候,程绾绾出声了:“殿下……”
小太子妃绵软软地靠到了男人肩头,澈然的眼眸带着些许倦意,软唇微启,只轻声吐出一个字:“困。”
程绾绾在江诀肩头轻蹭了一下脑袋,撒娇似的说了个“困”字,再没说话了,只看了浑身紧绷的五公主的一眼,然后眼巴巴地看着江诀。
江诀:“……”
江诀很明白,小太子妃眯着的亮眼睛里到底多少倦怠是真,多少倦怠是假。
但没办法,他就吃这一套。
才拿出的储君威严改头换面,又变回小太子妃的亲亲夫君了。
“好。”江诀叹着气说道,“那孤陪绾绾睡觉,好不好?”
程绾绾浅浅笑,乖顺点头。
江诀无奈,看了江婉筎一眼,示意她退下。
江婉筎脸上还诧然,忍不住又看了小皇嫂一眼,程绾绾冲她眨了眨眼睛。
江婉筎:“……”
江婉筎赶紧退了出去。
等出了门,院子里风一吹,江婉筎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紧张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江婉筎:“……”
她有多久没这么紧张害怕过了?
果然还是太子哥哥最威严了……
江婉筎缓了缓,若风过来引她出院子。
江婉筎点了点头跟着若风出去。
走的时候,她没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烛灯明亮的客房。
这位小皇嫂年纪不大,但确实极得太子哥哥喜欢。太子哥哥凡说正事的时候,从来不徇私的,今日破天荒,为了小皇嫂一个“困”字,竟就这么轻易放下公主府的事了。
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第二日,江诀下了朝回来,带着程绾绾从五公主府回了东宫。
程绾绾还有些虚弱,于彬给她把过脉之后,又开了一副药。
程绾绾本来以为解了蛇毒了就没事了,不明白自己为何还如此虚弱。
问过于彬,于彬道:“蛇毒虽解,但恐有余毒残留体内,有损五脏,微臣依据脉象为太子妃另加了一副药,可清肝去残毒。”
程绾绾这才点点头。
于彬要出门时,程绾绾又道谢昨日辛苦于彬往五公主府跑了一趟。
昨日程绾绾在五公主府见到了于彬,才晓得于太医是被太子从东宫直接提上马一鞭子赶到五公主府的。
据说到了五公主府后,于太医是直接趴在马背上摔下来的,直接就被颠吐了。
但还没吐完,就被随后下马的江诀揪进了公主府中看诊。
程绾绾汗颜。
傍晚时,青影来禀话。
“殿下,属下已经将昨日之事查探清楚。”
“说。”
“属下着人打探过昨日太子妃离开公主府之前一个时辰之内所有在公主府外出现过的人,其中果然有一人十分可疑。那人在公主府外逗留了竟有半个时辰之久,还曾经靠近过太子妃的车驾。之后,也一直在太子妃的车驾附近盘桓不去,直到昨日太子妃被毒蛇咬伤之后,那人却立马离开了。”
“查到那人身份了?”
青影点头,面色有些凝重:“那人……是太子妃母家,程家的下人。”
第102章
自从娶了小太子妃回来,江诀就知道小太子妃从前在程家过得甚是艰难,也知道程家人对小太子妃并不好。
不过程家上下纵有偏倚,也不至于要了小太子妃的性命。何况,她现在是太子妃。
江诀沉吟片刻问:“孤离京这月余,程秉融可来过东宫?”
青影跟着一道去了豫州,但回来后立即接手了东宫的宫防,江诀离京这月余,东宫内外的一举一动,青影这两日都已经掌握清楚。
青影立即道:“来过。不过是和众大臣一起来的,当时众位大臣是来探望殿下的“病情”的。”
江诀离京去豫州的时候,起初是称病不上朝的。
那些大臣来探望“病情”,无非是来打探东宫行踪的。
江诀点点头:“程家近来,还有什么消息。”
青影想了想,提了一条:“回禀殿下,之前程大人为了程家二小姐的婚事来叨扰过太子妃,照说婚期将近,该有风声才对,但程家近来时常四门紧闭,半点不像要有喜事的样子,恐怕是……”
程秉融曾为了程湘湘的婚事来找程绾绾要过嫁妆,就是为此事,江诀十分恼怒。
但他当时没有发作,只暗中命人写了折子,上本弹劾程秉融,后来以此为由头贬了程秉融的太常寺卿之职。
照说月余了,程府若有喜事,也该有风声了,何至于四门紧闭,反倒一副没脸见人的做派。
只怕是江诀那一贬,程家的婚事起了什么变化。
要说程家,在小太子妃嫁过来之前,也没听说过程家在为嫡小姐相看人家的,小太子妃一嫁过来,跟着程家另一个女儿的婚事就有了着落。
这个着落,怕是借了小太子妃的势。
而江诀那一贬,等同于狠狠打了程家的脸,这必定让那些以为和程家结亲就能一并攀附东宫的人,要重新好好思量思量了。
没准儿就是因为这个,程家的婚事又黄了。
江诀面色沉了些,命青影连夜再去查此事。
第二日,江诀下朝后在三松堂一直忙到傍晚才得空。
回西宫后,陪小太子妃用了晚膳,又去看了会儿折子,等到晚上才再回西宫。
青影已经侯在西宫。
江诀回来,青影禀明查得的消息:“回禀殿下,正如殿下所料,程家前段时日的确为程家二小姐说了一门亲,不过……就在程大人被贬官之后,程家二小姐,被退亲了。”
江诀勾唇冷笑。
程家那个二小姐,江诀可没什么好印象。
不过他并非耽于私情之人,若非程秉融做的太过分,江诀原本没打算对程家做什么,对程家那个二小姐,江诀更是不会挟私报复一个未出阁的闺中女。
可是他不惩处程家,程家倒是反过来,骑到小太子妃头上了。
竟敢算计小太子妃的性命!
江诀嘴角冷冷勾着,神色稍带三分笑意,却是讥笑,眉眼显得格外冷厉阴森。
“可查出,程家想结亲的是什么人。”江诀问。
青影忙道:“查出来了,是……是顺亲王府。”
院中一时无声,只风声阵阵。
半刻,江诀冷笑了声:“真是好大的胃口。”
青影不敢作声。
谋害太子妃,是抄家灭族的罪名,就算是太子妃的娘家人也不例外。程秉融和赵氏可没有那个胆子,也没有那么蠢。
那蛇是谁叫人放的,就显而易见了。
江诀冷笑道:“是孤贬了她的父亲,顺亲王府也是因为孤所为才退亲,她该怨恨孤才是。”
青影未作声。
话这么说,但程家二小姐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可能敢危害当朝掌政太子。
江诀冷笑着,继续道:“她既这般怨恨,那孤就如了她的愿。”
院中主仆二人话才说完,寝殿内突然传出一声低呼。
江诀沉冷的面色微裂,立即掉头,快步去寝殿。
寝殿内,程绾绾早已经沐浴完,穿着寝衣躺在了榻上。但这时候她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背抵着墙坐在榻里,缩在一角,面色惊惶未定。
江诀快步过来:“怎么了?!”
程绾绾刚才是被吓到了,但也压着声音,只低呼了一声,声音其实并不大。不过晚间安静,太子耳力又好,所以才听见了吧。
程绾绾有些尴尬,脸色一下子窘得发烫:“没、没什么……”
“胡说。”江诀伸手递进榻里侧,要抱小太子妃出来。
程绾绾乖乖把手递进男人掌心,由着男人捉着她的手一带,将她从榻里侧带出来,抱进怀里。
江诀抱着怀里娇小的人儿:“没什么怎么叫了声,被什么吓着了?”
太子怎么……猜得这般准……
程绾绾愈发脸红,却不肯说被什么吓着了。
江诀低头只睨见怀里小太子妃红霞的脸颊,粉唇紧紧抿着,一字不发。
但显然,飘忽的眼神出卖了小太子妃。
江诀跟着小太子妃偷瞄的眼神看了一眼,就看见床幔上头坠着的一根长长的流苏。
江诀愣了下,瞬间失笑。
他抬手,拨了那根流苏一下:“被这个吓着了?”
男人话音都是笑的,程绾绾越觉得窘得很。
她多大的人了,被一根挂在帐幔上的流苏吓得失声呼叫,简直丢死人了……
程绾绾想否认:“才不是……”
但脸颊都快红透了,眼神也躲躲闪闪的,说谎被一眼就看穿了。
江诀实在忍不住发笑,胸腔里却是涌起一股细流的怜惜,嗓音笑着,也格外温柔:“莫怕,不过是根流苏坠子罢了,绾绾若怕,扯了便是。”
江诀说着,大掌一抬,就要把那根流苏直接扯去。
程绾绾顾不得窘,赶紧抱住男人的胳膊:“殿下!你这么扯,把床帐扯塌了怎么办?!”
江诀胳膊被抱住,抱了个满怀,柔软紧紧贴着。
他目光下移,看了眼,含笑移开视线:“孤有分寸,不会塌的。”
程绾绾抱着男人胳膊没松,还是不放心,但她也不说什么,就抱着男人胳膊不撒手。
江诀抬了抬手,绵软紧贴着,一点没松,沉甸甸地坠着他。
硬要抬也抬得起来,但江诀就势,没去扯了,把手放下来:“那明日叫侍女把流苏去了去。”
程绾绾抱在江诀胳膊上,因在和他说话,一时间也没松手,只力道没那么紧了。
她低声道:“也不用去掉的……”
“绾绾不怕?”江诀低头,柔声逗她。
程绾绾脸又红:“我什么时候说我怕了……”
还嘴硬呢,还不肯承认。
江诀好笑,但忍住了,只嘴角勾起来一点深抿的弧度,算收敛了。
“不怕也扯了。”江诀道,“晃来晃去的,孤瞧着也烦。”
“……”程绾绾仰脸瞥男人一眼。
这借口未免太拙劣了。
“不了,”程绾绾还是道,“我、我习惯了就好了,就是刚才睡得迷糊,突然间看见了,以为……”
她可算承认了。刚才看岔了眼,杯弓蛇影了,以为晃荡的流苏是蛇。
江诀没逗她,把人抱在怀里紧紧搂着,低声哄:“没事,看错了而已。东宫很安全,有孤在,千年蛇妖也进不来。”
程绾绾:“……”
她之前还看过若风的一本话本子,讲的是一个千年蛇妖和一个书生的爱情故事。结局那蛇妖被镇在一座塔下,那书生为那蛇妖扫了一辈子的塔。
当初看到那里时,她都感动哭了。
现在……
她没那么感动了。她真佩服那书生。
程绾绾往男人怀里缩了缩。
江诀低头仔细看小太子妃。
程绾绾小声念道:“没有千年蛇妖……”
江诀愣了下。
也不知道小姑娘脑袋里在想什么。
江诀好笑,但也顺着她,低声:“是是是,没有千年蛇妖。”
程绾绾满意了,刚才被流苏吓一跳的心情也平复了,乖乖窝在男人怀里。
时辰已经不早了,江诀还未沐浴。
不过这会儿他不想松手,想多抱一会儿怀里的人。虽然每晚都会抱,但每回总是抱上就不想松手。
江诀突然想起在宫里问过皇帝的话——小太子妃为了给他准备生辰礼,明明胆子小害怕父皇,还是眼巴巴凑到跟前去问了,打探他的喜好。
以前有人打探他的喜恶,江诀只觉得厌烦,或是戒备。
头回居然有点高兴。
“绾绾三番五次去庆康宫,是为了打探孤的喜好?”江诀直接就问了。
直接把程绾绾给问愣住了。
江诀低头,噙了抹笑,蛊惑又温柔:“绾绾想知道孤的事,为什么不直接问孤?孤知道的更多。”
程绾绾呆愣着,瞪大了双眼,又猝不及防撞进男人深深的漩涡似的眸底。
她一下子晃神,脸上才凉下来,莫名又开始烫了。
江诀头低下来,越来越低,薄唇朝小太子妃的唇印过去。
眼看要落下的前一刻,程绾绾猛然回神,一下子别开了脸去。
亲了个空。
江诀:“……”
程绾绾小声抱怨:“父皇怎么这样……我都没有把父皇的秘密说出来……”
江诀挑眉:“父皇有什么秘密?”
程绾绾:“……”
程绾绾恨不得告诉皇后和大公主去,就是陛下害她们心爱的花摔坏的!
但是程绾绾不敢说。
“绾绾,什么秘密?”江诀追问。
程绾绾仰脸,有点憋屈的委屈,但还是不敢说,又怕待会儿拗不过男人。
她小脸一扬,只能出卖色相,朝着男人的嘴巴就亲了上去,补回给他刚才躲开的亲亲。
顺亲王是先帝所封的异姓王,并非是皇族血脉。
先帝在位时,有回南下微服私巡遭遇刺客,命悬一线,是现在这位顺亲王的父亲,用自己的性命换了先帝一命。
先帝感念其忠义,在其死后追封其为顺亲王,后其独子袭封,即是现在的这位顺亲王。
顺亲王府坐落在深巷之中,王府位置较为偏僻。
当今皇帝即位后,沉迷于修仙问道,不管朝政,与顺亲王也并无深交,所以顺亲王在寿阳一向行事低调,江诀与顺亲王府更是少有来往。
江诀罕见亲自登门,顺亲王亲自出门来迎。
一路引着江诀到正厅,请江诀在尊位上落座,又命人看茶。
等上茶的工夫,顺亲王堆着笑,同江诀寒暄几句后,试探着问起江诀的来意。
顺亲王年已逾半百,比皇帝年纪还大些,但在江诀面前,是绝不敢仗着年纪和虚有其表的辈分来拿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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