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太子妃和皇帝可从来不亲近。
小太子妃这才进宫多久,就有自己的小秘密了,还是和皇帝之间,连他这个夫君都不告诉。
江诀还不至于吃自己老子的醋,但他心里的确不大高兴。
江诀同程绾绾一道回了曲春宫。
回到曲春宫后,程绾绾又问起皇帝的身体,她分明觉得皇帝一点病都没有。
江诀只说是皇帝的病已经好了。
程绾绾忍不住问:“既然父皇已经好了,那为何殿下还要绾绾进宫来给父皇侍疾呢?”
江诀看小太子妃。
她这是一点不记得自己梦话撒着娇要进宫的事了。
江诀莫名心里舒服了点——小太子妃说梦话的娇憨模样,只他一个人知道,连她自己都不知。
他这算不算,也知道她的一个小秘密了?
江诀嘴角翘了下:“孤的绾绾是太子妃,宫里有父皇和母后,常来小住也是孝道。”
程绾绾狐疑,总觉得这个理由不太够。但是,太子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姑且相信。
用过膳,江诀要出宫了。
走之前,小太子妃又眼巴巴地看他。
江诀心软,也怕小太子妃在宫里受什么欺负,他忙着朝事,怕不能周全。
便道:“明日,明日孤来接你回去,好不好?”
程绾绾愣了下。
她是在宫里还住不大习惯,也是又有那么点舍不得太子、不想一个人留在宫里。
但是,程绾绾还不想出宫,她进宫要办的事还没办呢。
程绾绾想着措辞,要怎么委婉地说。
但没等她想好,江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情,他自己先改口了:“算了。再过几日吧,再过几日,孤接你回去。”
程绾绾不知道男人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但看男人的眉宇间有些凝重,想是有什么要紧事吧。
程绾绾说不准什么时候太子就要接她出宫,皇帝的身体也无恙,她准备生辰礼的事就要抓紧了。
次日,程绾绾又来了庆康宫。
皇帝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看着面团似的好拿捏得很,但昨日才被吓唬了半天,今日竟就有胆子又来了。
皇帝觉得稀奇,叫郭公公把人领了进来。
程绾绾当然不是空手来的,自己亲手做了糕点带来。
皇帝纳罕:“小丫头你还会做这些?”
程绾绾以前在程府日子不怎么好过,府中的厨房也慢待她,有时候那些婆子丫鬟懒怠,不愿意理会她,她就只能和瑞雪自己动手。
瑞雪年纪小,一个人做不了什么,程绾绾动手还多些。
再说,程绾绾也不是光自己一个人埋头做,还有很多宫女帮她一起呢。
程绾绾如实道:“是宫女帮儿臣一起做的。”
皇帝不管有没有宫女帮忙,小姑娘能亲自动手,也算花了心思。
主要是,郭公公打开食盒,皇帝一看,那糕点做得像模像样,是牡丹花糕,还专门雕了牡丹花的样子,很是精致。
没片刻,皇帝紧跟着又闻到了一股清香的味道,顿时食指大动。
皇帝难得露出个笑模样:“太子妃也算手巧,这牡丹花雕得不错。”
程绾绾赧然,诚实道:“牡丹花的样子是宫女们雕的,不是儿臣……”
皇帝看她一眼,转头朝郭公公笑了起来:“这实诚孩子。”
郭公公不语,只陪着笑。
皇帝拿了牡丹糕尝,味道也十分不错,又夸了程绾绾几句。
程绾绾看皇帝心情不错,心中也稍微有了点底气。
幸而她听太子说过,宫里的尚膳监做吃食很一般,皇帝不怎么爱吃,所以她带糕点来,只要稍微做的好吃一点,皇帝都会喜欢。
果然也是这样。
程绾绾心里高兴,脸上就带出几分喜色。
皇帝只当程绾绾是得了他的夸奖才这般高兴得藏不住,想这孩子虽然出身太过卑微,但好在性情不错,人也乖巧,更不贪心。
人总是要相处的,皇帝对程绾绾有些改观了。再想起昨日之事,心里又觉得昨天是不是太过严厉了。
吃完糕点,皇帝和颜悦色和程绾绾闲谈了一阵。
这小姑娘话不多,不会哄人奉承,说什么就是什么,心里不认同的,嘴上也不说,只会垂下眼睛,默默不作声,像是一种无声的抗辩。
皇帝见惯了各种各样的人,尤其是奉承的人,但是这样安静的孩子,实在少见,格外让人心里宁和。
说了许久的话,程绾绾找到机会,才终于说出来意:“父皇,儿臣能不能……问父皇一点事情呐?”
皇帝早看出来,这儿媳是有事要说。
皇帝不点头也不摇头,只说:“先说来听听。”
程绾绾小心翼翼,不知道自己这样打听,会不会不合规矩:“父皇,儿臣想要问问,太子殿下……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呀?”
皇帝打量程绾绾一眼。
见她目色澄明,又打消了下意识的疑心。
皇帝看她:“小丫头问这个做什么?”
程绾绾不太好意思:“唔……就是……再有一个多月,不就是太子殿下的生辰了吗……儿臣想提早给殿下准备生辰礼,但是儿臣又不知道太子殿下喜欢什么……”
原来是这样。
皇帝看得出来,程绾绾说的是真话。
皇帝好笑:“现在就给太子准备生辰礼,是不是太早了?”
程绾绾脸红:“不早啦,儿臣一点头绪都没有,还怕到殿下生辰的时候,生辰礼还没准备好呢……”
皇帝再度好笑。
皇帝道:“太子么,没什么特别突出的喜好……”
皇帝回想着,边给程绾绾讲。
从江诀小时候捉蛐蛐斗蛐蛐,讲到他爬树爬上爬下。从他小时候骑小马驹,讲到他后来挂帅亲征瓦剌,骑最烈的战马。
皇帝说了许多,可说着说着,皇帝才发觉,小时候的江诀,还是有喜怒哀乐的,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好像已经有很多很多年了,皇帝已经不知道这个儿子有什么喜好了。
想起来,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程绾绾听了许多太子小时候的事,惊讶沉稳凛肃的太子,也曾是个好动的小孩子。
她还以为像太子那样厉害的人,定是从小就天赋异禀的。
不过,程绾绾震惊完,从皇帝口中听的事情太多,却也分不出太子最喜欢的是什么了。
斗蛐蛐爬树,都是孩提时候的事了。
骑马……程绾绾没那么大本事,弄不来良驹烈马。
劲弓……程绾绾不知道从哪里能弄来,买吗?不知道贵不贵,她攒下的钱够不够。
程绾绾听了半日的故事,肚子都听饱了,回曲春宫后,连午膳都没怎么吃下。
太子午后没有过来,在奉德殿批折子和大臣议事。
程绾绾歇了个午觉,但其实没有睡着,翻来覆去想的都是生辰礼的事,还是一脑袋乱糟糟的,理不清头绪。
好在她准备得早,眼下倒也还不必着急。
她还要仔细想想。
晚膳的时候,江诀才过来。
两人一道用晚膳,江诀道:“今日胃口不好?听宫人说,你午膳没怎么吃。”
程绾绾惊讶,怎么宫人连这种小事都同太子说啊。
程绾绾不好说自己在为给他准备生辰礼苦恼,只支吾说:“唔……白日天气太热了,不太吃得下呢。”
天气是热起来了,但大邺偏寒,五六月的时节,也只是午时站在外头晒着才会觉得热,在殿内还不至于热到用膳都吃不下。
小太子妃又在说谎。
江诀知道,程绾绾今日又去庆康宫了,一待就是半日,回来后就吃不下午膳了。
莫不是,他那皇帝老子还真欺负小姑娘了?
江诀想着,又想起他过来之前,去了一趟庆康宫。
他到底还是在意昨天小太子妃不肯和他说的秘密,那秘密皇帝知道,他却不知道。
江诀去庆康宫旁敲侧击了一通,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反倒是……
江诀轻咳了声:“今日去陪父皇说话,可有不自在?”
程绾绾摇头:“没有啊。父皇很好说话的,父皇还给我讲了好多故事呢。”
“讲故事?”江诀一脑门迷惑。
他那皇帝老子,连给他都没讲过故事。
“讲什么故事?”江诀疑惑。
程绾绾一下子闭上了嘴巴。
陛下讲的是太子殿下小时候的故事,那些调皮捣蛋的事情。
要是太子殿下知道,她知道他那些“坏事”的话,会不会恼羞成怒?
程绾绾觉得还是不说的好。
江诀一看,小太子妃又缄口不言了。
这宫里是越住秘密越多了。
江诀心里又不痛快起来。
江诀给小太子妃夹了一筷子肉:“这尚膳监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差了。”
程绾绾:“……”
其实和东宫吃的也差不多,但确实没有每回太子从醉霄楼带回来的菜好吃。
程绾绾不知道是该应和还是该宽慰,干脆连忙把江诀夹来的肉喂进嘴里,顺理成章的不搭话。
江诀:“……”
江诀继续:“尚膳监的糕点做的也差。”
程绾绾:“……”
那换人做呀,或者让尚膳监的人去醉霄楼学学手艺呗。
程绾绾奇怪,明明太子一向最不重口腹之欲的,每次自己用膳都是随便敷衍吃些。
今日,怎么总纠结菜肴糕点的口味什么的?
程绾绾只能硬着头皮应和:“唔……有点……但其实也还行。”
江诀:“……”
说了等于没说就算了,小太子妃真的一点都没领会到他的暗示。
糕点。糕点。重点是糕点啊,傻绾绾。
他娶了小太子妃这么久,都没吃过她亲手做的糕点,结果今日在庆康宫,竟然在皇帝那里吃到了。
江诀扶额。
江诀没耐性了,正想明说,邹吉突然急匆匆进来,面色难看。
江诀拧眉,看了小太子妃一眼,起身去一旁。
程绾绾不知邹公公同太子说了些什么,只看见男人的脸色骤变,随即什么话也没说,转身急步就走。
那头江诀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大步折回来。
“宫外出了点事,孤要立即出宫,不能陪绾绾用完晚膳了。”事情虽急,江诀还是想起来要同小太子妃说一声。
“不是什么要紧事,绾绾不必担心。”江诀语气温和,眉宇间轻拧的急色并没有掩饰得很好。
程绾绾看了出来,但只老实地点了点头:“那殿下快去吧。”
“嗯。”江诀沉声,又缓道,“吃完早些睡,有什么缺的要的,只管去昭仁宫找母后要。”
程绾绾点头。
类似的话之前太子也说过,但是今天她听出来一点奇怪的意味,好像……太子在交代之后的事一样。
江诀没再说,立即起身出宫。
他刚才折回来说话,连坐也没再坐,只蹲在程绾绾面前。这时候起身,高大的身形带起一阵风。
男人快步离去,这回,一次都没有再回头。
男人离开,程绾绾望着空荡荡的门口,看了好一会儿。
她感受得到,刚才太子是在安抚她,但是她并没有被安抚到,反倒心里有些不安起来。
一出曲春宫的宫院大门,江诀立即问道:“他伤势如何?!”
邹吉只刚才传话,现在是青影回话。
青影飞快道:“七殿下重伤,消息说到昨日人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一直没醒过,怕是……”
江诀冷扫了青影一眼。
青影立即低头,闭嘴没说下去。
江诀:“去勇毅侯府叫秦昭来见孤。”
青影:“是!”
秦昭赶往东宫的路上,江诀回到东宫,立马弄清楚了事情原委。
七皇子江煜为雪灾一事南下豫州督行赈灾,一路亦有随行军护持,然而,顺利到了豫州之后没多久,朝廷拨下的赈灾银就在重重看守的库房不翼而飞。
江煜是督行官,立即追查失窃赈灾银的下落,不想,在这个过程中,却意外被江煜发现了一支藏匿在豫州深山中的乱军。
江煜莽撞大意,以为那只是一伙趁灾纠集的流寇,带了部分随行军直接就进了山里清剿匪寇。
可是,谁想那伙人并非一般的流贼草寇,而分明是一支训练有素的乱军!
江煜被乱军重伤,带进山里的随行军折损殆尽,只剩两个士兵拼死将江煜护送出山。
那两个士兵半道就不行了,江煜独自逃了一段路后,失血过多,体力不支,滚下一道险峻的半山陡坡后,昏死在了草丛之中。
江煜具体如何得救,豫州来的消息中没有详说,只说找到人后,人伤得很重,一直没醒过,恐有性命之忧。
不多时,秦昭终于到了东宫。
路上秦昭已经得知了大致情况,秦昭道:“此事蹊跷,二十万两赈灾银,整整要装二百个箱子,这么多银两,什么样的乱军能在豫州官府的库房神不知鬼不觉地窃走?”
江诀冷笑:“那就要看是不是有人监守自盗了。”
秦昭瞟了一眼他的脸色:“当年登州一案,殿下雷霆手段,如今当真敢有人这般明目张胆地盗窃官银吗……”
江诀没说话,眸色噙着冷峻的沉思。
秦昭沉默了一会儿问:“那殿下打算如何?”
江诀没说话。
过了一会,他转身道:“豫州,孤要亲自去一趟。”
程绾绾又想了一日生辰礼的事,还是没拿定主意。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到了晚上。
通常快到用晚膳的时候,江诀就会来曲春宫,但是不知道今日为什么,等晚膳都摆上了,程绾绾也没等到人。
见程绾绾还想等,晴云才劝道:“太子妃先吃吧,今日……太子殿下应当是不会过来了。”
程绾绾愣了下,有些茫然:“为何?”
晴云赧颜道:“太子妃恕罪,是太子殿下传的命令,叫奴婢等不要主动在太子妃跟前提起——太子殿下今日,连早朝都没有上,邹公公进宫了一趟,传令说太子殿下偶感风寒,病中不适,免了这几日的早朝。朝中的事,俱都要写了折子送到东宫去,上朝要等太子殿下身子好些了再说。”
江诀有多勤政,程绾绾再清楚不过。
若不是病得重,太子绝不会连早朝都不上的。
程绾绾心里一下子乱了。
她担心江诀的身体。自己如今更与他是一体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也是担心自己的处境。
程绾绾在宫里待不住了,想要出宫回东宫去照顾江诀。
但是没等她去同皇后请求出宫,邹公公就来了。
程绾绾一看见人,立马跑过去问:“邹公公!殿下的身体怎么样了?!”
邹吉笑了下:“太子妃安心,奴婢就是奉太子殿下的命来的。殿下说了,让太子妃放心,殿下只是前些时日探望陛下的时候被染了些病气,这才病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正好歇一歇罢。”
程绾绾立马道:“那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回去照顾殿下!”
“诶!太子妃可千万别回去!”邹吉忙道,“殿下特意交代了,让太子妃这些时日就住在宫里,免得回了东宫,被殿下过了病气,若是也病倒了,岂不是叫殿下担心。”
“可是……”
程绾绾还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被邹吉劝下了,答应听江诀的话,先留在宫里。
程绾绾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微微有些失落。
是啊……她回去确实没什么用,必定不如太医照顾得周全仔细……
程绾绾不知道,此时的江诀,已经在去豫州的路上了。
接下来的几日,太子都没上朝,也没有进宫来。
程绾绾心里担心,想出宫去,回东宫看看,但想起邹公公说的话,又不敢不听太子的话,只能继续待在宫里。
江诀的生辰礼,程绾绾思来想去,总算有了一点头绪。
太子棋艺高超,也算喜欢下棋,程绾绾打算送一副棋子给他。
但什么样的棋子是好棋子,程绾绾不是很懂下棋,又得去请教皇帝。
程绾绾这日过去的时候,庆康宫里,却已经有别人了。
程绾绾到的时候,正听见殿内传出“砰”一声砸碎东西的声音,皇帝像是在为什么事情发脾气。
殿门敞开着,殿外连一个值守殿门的小太监也没有,郭公公又在殿内。
程绾绾一听里头的动静,就不敢过去了,也不敢靠得太近。她想了一下,还是决定改日再过来。
正要走的时候,却听见殿中传出一声呵斥。
“他就是这么当这个太子的?!真是胡闹!!”
听见“太子”两个字,程绾绾立马停住了脚步。
她转头,看向敞开的殿门,除了皇帝刚才大声呵斥的那句,旁的再说的,就听不清楚了。
但程绾绾没有走了,站在殿门外不远处,心里七上八下地仔细听着殿内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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