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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茶皇后(春眠欲晓)


尧窈可不管皇帝这时候如何懊恼,她牢记明姑的话,不可以白吃别人的东西,吃了多少果子就回送多少珠子,真要计较,是她亏大了,皇帝赚大了。
将珠子摆成自己喜欢的形状,尧窈捧着冰盒献宝般快步走到皇帝跟前,不解世事般乐滋滋道:“皇上,您看看,是不是这珠子跟盒子更配。”
皇帝这回占了便宜,且是不小的便宜,精于算计的脑子里已经在想着如何将这些珠子换成现钱填补亏空,又哪里有心情再同小姑娘置气。
“公主觉得好便好。”容渊无师自通,只觉小姑娘就该这么哄。
哄好了,才能套出更多他想知道的东西。
小姑娘也好似真的被皇帝一句话哄高兴了,细眉舒展,弯成了新月儿,又有些不好意思道:“王姐唤我阿窈,皇上也唤我阿窈吧,皇上赐的字,很好看,阿窈很喜欢。”
当真是个小姑娘,高兴与否,全都写在脸上。
可又不是真的不知事,毕竟,在某方面,她已经不算天真了。
容渊伸手将盒子盖上,叫尧窈放回到原处,这一回他收得心安理得。
饱暖思**,钱袋子有了进账,跟前又有个极对他胃口的美人,接下来,就该偷得浮生半日欢了。
容渊撩起深紫龙袍的下摆,屈指轻掸了微皱的袖口,修长身躯闲适靠坐在龙榻的一侧,一边指头搭着另一边拇指的玉扳指上,不紧不慢地摩挲,好整以暇地瞧着放好盒子转过身又眼巴巴望着他的姑娘。
这种小猫小狗似的湿漉漉又可怜兮兮的眼神,最能激起男人想要欺负的恶性根。
容渊稍坐起了身,骨节分明地长指有节奏地敲打榻上小几,面上带了一丝意味深长,一边唇角微扯,情绪不明地道:“傻杵着作甚,还不过来。”
消遣过后,他还有更多的正事要做,容不得她再耽搁。
小姑娘是过来了,张着小红嘴儿,声儿甜脆如柳莺初啼。
“皇上,阿窈饿了。”
闻言,素来处变不惊的帝王也遭不住愣了下,目光幽幽,落到小姑娘喊饿的小嘴上。
她这嘴儿,小是小,嫩是嫩,他一口包住都嫌不够,没想到是个能吃的主。
把他的果子吃完了还不够,可怜兮兮地喊饿,一副赖定了他的混账样子。
没脸没皮的玩意儿,看不懂脸色,他如今正是憋着火的时候,她饿又能如何,他难道还得给她张罗一桌好食,待她吃够了,再轮到他。
荒谬,他是天子,何曾如此委屈自己。
容渊克制着情绪,一时不愿搭理不识趣的小女人。
可这小女人就不懂得看人脸色,偏要凑过来,企图摸一摸老虎的屁股。
容渊脸上情绪未有丝毫显露,一言不发地望着越靠越近的小姑娘。
尧窈两手搭着榻边,腰肢柔韧得不可思议,似春日里最嫩的柳条,伏着身子仿若无骨地一点点靠近他,若无似无地轻荡,容渊又是压抑不住的一阵心浮气躁,邪火越烧越旺。
“皇上是不是也饿了,姑姑做的玉兔雪酥可好吃了,我叫她做给皇上吃好不好?”
玉兔雪酥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容渊愈发幽沉的目光落到小女人灰不溜秋的衣袍上,他倒是识得一种玉兔雪酥,味道有多销魂蚀骨,唯有尝过的人最懂。
邪火烧得男人体热难耐,一只手悄然环上女子纤细柔软的腰肢上,指尖挑动,沿着衣带往上面摸索。
尧窈仿若未觉,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想着遥远的海岛,那些海风吹过的无数日日夜夜,她在高塔上,听着海上渔女唱的曲儿,熬过一个又一个孤寂的夜。
“皇上把御膳房借我做吃的,我给皇上唱首曲子好不好,我们海边出生的姑娘,唱的曲子可好听了。”
乡野小调,再动听,又岂能比得过宫中歌姬。
皇帝不语,只望着小姑娘甚是动情的模样,水汪汪的眼波,无论看谁都好似带了几分情意。
“海边的姑娘会在月亮爬上海面的时候,牵着心上人的手,叫他低下头来,”
后面的话,尧窈嗫嚅着唇,有些说不出口。
皇帝却被勾起了兴致,俨然俊美的浪荡胚,挑眉一笑:“姑娘叫心上人低下头来,然后呢?”
“然后?”尧窈捂脸,不看男人,一鼓作气道:“做那羞羞的事。”
闻言,容渊眼底一暗,脑子里那根弦彻底断掉,捉住姑娘白白瘦瘦的腕子就将她扯过,顺势一个翻身,压了下去。
为何会有这样奇特的姑娘,分明不是胆大轻浮的性子,但每每做的事说的话,总是出人意料,总能激发出他内心深藏的欲念,和一股想要把人毁个彻底的恶意。
然而,正要渐入佳境,手一碰,触到不该有的厚厚物件,容渊极为投入的神色顿时一僵,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尧窈扭着身子,两条柳条般柔嫩的胳膊拦住男人脖颈,脸埋到男人胸前,羞答答道:“皇上不可以欺负我,姑姑说了,葵水来了,是不可以那样的。”
所以,她刚才那些举动又是为何,存了心戏弄他。
“尧氏阿窈,”
容渊一字一字地说着,直想把这姑娘打入天牢,让她尝一尝戏弄帝王的后果有多严重。
尧窈抬起头,望着男人紧绷的下颚,忽而更凑近了些,亲了下。
这一亲,也将容渊未出口的话彻底打断。
容渊沉默下来,垂眸盯着她,看她仰着头,往他面上亲了一下,又亲了一下,最后到了他唇上,她伸舌,学着他做过的那般,轻轻地舔。
男人脑子里那根弦再次迸裂,大掌箍着姑娘后脑勺用力一扣,压向他发了狠地亲,直想吻到她窒息,面红耳赤晕倒在他怀里,才算消解心头那股子愤懑的情绪。
又是一个晚霞染红天边的傍晚,明姑倚在院门口,频频朝外看去,心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才睡了个午觉,姑娘不见了,秀琴也不见了,她想去寻,又无人可问,只能在这干着急。
终于,在最后一抹晚霞消失天边,黑夜彻底来临,明姑瞧见秀琴打着灯笼朝这边走来,身旁跟了个小太监。
明姑似有预感,小跑过去,打量着小太监,强忍情绪把人拉回屋子,拴上了门,这才渐渐失控。
见明姑红了眼,尧窈也有点慌,她想给明姑擦泪,却被明姑挡开。
“姑娘现在有主见了,不需要姑姑了。”
“不是的,我要姑姑好好的,皇上他答应了,给我们单独开个小厨房,姑姑以后想做什么就可以做,我们不用再去找人要了。”
小姑娘神情轻快地说着让人高兴的事儿。
可明姑却不那么高兴,只把尧窈拉到身边,仔仔细细打量她,一脸紧张地问:“你和皇上有没有同房?你如此才来了葵水,可不能胡来,男人只管尽兴,最后伤身的只会是女子。”
见尧窈不太想回,明姑揽着她,更小声更私密地问。
尧窈红着脸,点了几下头,直到最后,明姑问出最关键的那一环,她才摇了摇头,如坐针毡般直道:“姑姑快别说了,没有的,皇上说了,给我记一笔,往后翻倍的还。”
明姑心头冷笑,这种事,记来记去,占便宜的总是男人,吃亏的必然是女子。
就怕姑娘不上心,明姑拉着尧窈一遍遍的耳提面命。
尧窈连说知道了,好一通告饶。
占便宜的男人此时也不好过,捉着姑娘的手折腾了许久,可到底差了些意思,把中看不中用的姑娘打发了,自己在池子里泡了好一会,才意兴阑珊地起来,重新穿戴一新,又是一个冷面无情的帝王,回到勤政殿继续宵衣旰食。
东南属地发来的密信由高福递交到天子手上,容渊一目十行,面容沉肃,久久不语。
五弟已经到了南阳,从南阳再到东瓯,只需翻过一座山,但那山里藏了不少天堑鸿沟,更有不少未知的毒物瘴气,若无东瓯人特制的避毒丸,便如五弟那样强悍精壮的男儿,也未必能够活着翻过那座山。
他现下对东瓯并无吞并的决心,然而五弟信中有言,近来南阳发生了好几起人口失踪的案子,且失踪的几乎都是青壮年,生不见人,死不见骸骨,实在是诡异非常。
这般诡异的事情发生在南阳,有脑子的自然会联想到仅有一山之隔的东瓯那边。
毕竟他们过到东瓯不容易,但东瓯人过来,却是比他们轻松得多。
身为帝王,容渊只会比远在南阳的皇弟思虑更深,静默良久过后,容渊叫来候在门口随时等待差遣的高福,淡声吩咐。
“你明日就把公主的事办了。”
什么事?高福脑子犯困,一时没反应过来。
直到被主子深深地凝到头发发麻,高福才忙不迭道:“明儿一早,奴才明儿一早就去办了。”
简在帝心的大总管一刻也不敢耽搁,待到日头上来了,便带上数十名能工巧匠,声势浩大地给小公主修小厨房去。
大总管有皇帝钦赐的令牌,可随意出入任何宫中,但德妃身份高,身后又有太后做靠山,高福入到漱玉宫必然要到主殿那里同德妃请个安,报备他此次前来的目的。
德妃才刚起来,尚未用膳,听到皇帝特许蛮邦女子私建小厨房,残存的困意顷刻间一扫而光,怒上心头,不假思索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在我宫中开私伙,让别宫的人如何想我,难道我还能苛待她不成,她住这么久了,我若苛待她,她还能娇娇娆娆地到皇上那儿邀宠。”
尧窈扮作小太监,被秀琴带去皇帝那里,德妃是后来才知道的,即便她想提了秀琴来问,可秀琴一句是皇上的意思,她又能如何,最后只能暗生闷气,自找不痛快。
前头的气还没完全消下去,高福一来,新账旧账一起,直把德妃烧得心头火大,再难维持一宫之主该有的理智和体面。
“别的地方我做不了主,可这里是漱玉宫,一人一物,一花一木,全都由我说了算,她要么搬出漱玉宫,要么就得守这里的规矩,在我宫里建小厨房,休想。”
高福来之前早有预料,以德妃的脾气,这事儿没那么好办,可皇帝已经发了话,不办是不行的。
“娘娘又何苦为难我一个奴才,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奴才也只有听命的份儿,这往后日子还长,主子爷跟前断不了人,娘娘还是莫要与奴才为难了。”
高福话里有几分交好的意思,德妃若能领悟,卖他这个好,他以后自然会帮衬一二。
德妃如今在气头上,非要争这口气,较这个劲,大袖一挥,命宫人把尧窈叫来,她要这不识好歹的蛮女当众打消私建小厨房的念头。
宫人赶来珑璟轩时,尧窈已经用过了饭食,如往常那般倚在窗口望外头的风景,陡然听闻德妃叫她,内心并不乐意。
明姑多少能猜到缘由,后宫里头,皇帝对谁青眼有加,谁就是箭靶子,人人都想射上一射。
“姑娘,去看看吧。”明姑陪着尧窈一道前往。
皇帝让建小厨房,换言之,就是不打算挪动她们,她们继续住到这里,要想安安稳稳地过日,最好不要将主位的妃子得罪太狠,不然关起门来暗中使绊子,便是想搬救兵,也得看时间上来不来得及。
尧窈踏进殿门,便感觉到一道道凌厉的目光如利刃般朝自己射了过来,宫内大大小小统共五个妃嫔,全都来齐了。
德妃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尧窈一个下马威,彰显一宫之主的绝对威严。
然而尧窈并未像旁人那样先给德妃问安,而是将座上的几位妃子打量了遍,玉雪白净的小脸端地严肃异常,十分认真地问道:“请问哪位是郑嫔?”
郑嫔猝然被点名,又是让自己嫉妒万分的女子,忿声道:“我就是,公主想要如何?”
尧窈闻着声看向郑嫔,平平静静地回:“不如何,只是想告诉你,你的宫女还欠我家姑姑一个道歉。”

小公主话一出,震惊四座。
就连站在尧窈身侧的明姑都被她家小姑娘惊到了,来之前不是说得好好的,要忍要装要笑,中原人如何虚伪,她们便如何做,可怎么这才进场就挑上事了。
明姑从背后轻扯小姑娘的衣角,示意她收着点,莫把话说过了。
尧窈抿唇,不再多言,只望着郑嫔,明明一个看着哪哪都软的小姑娘,可浑身就是透着一股让人不敢小觑的劲儿。
郑嫔竭力稳住气得发抖的身子,提着嗓子道:“公主来者是客,我们避着让着,不敢得罪,可泥人尚有三分气性,我的婢女被你的姑姑打得半边脸算是毁了,如今还在屋里养伤见不得人,因着这事儿紫竹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便没有计较,就此息事宁人。已经过去的事儿,公主再提起,未免有伤和气,何况,要道歉,也是明姑给紫竹道歉。”
打狗还得看主人,紫竹被打,落的是她这个主子的脸,要气也是她更气。
平时同郑嫔交好的陈淑仪立即附和:“是的呢,公主不能因为自己是客人,便不把我们这些宫里的妃子当回事,自己想怎样就怎样。”
尧窈看看郑嫔,又看看陈淑仪,一副很是不解的样子:“你们说了这么多,好像很有道理,可是先惹事的不该受罚吗?紫竹不拦住姑姑的路,不绊倒姑姑,姑姑也不会打她,她的脸也不会受伤。”
“公主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你的姑姑是委屈,可一个姑娘家被打成那样,脸上肯定要留下印子,可以说是莫大的屈辱了,往后能不能继续待在这宫里都未可知,得饶人处且饶人,公主不如算了吧,我们大晟素来以德服人,凡事过于斤斤计较可就不美了。”又有一个妃子站出来为郑嫔说话,并暗讽蛮族小公主小家子气。
尧窈还未说什么,明姑紧紧抓着她的衣角,恨不能立刻就将人带出去。
得罪一个也就算了,把这宫里大大小小的主子都得罪了,那就是犯蠢,自找死路。
几个妃子,只剩德妃和静充仪未作出反应,静充仪位份最低,安安静静地低头吃茶,也也不得罪。
德妃瞥了一眼面色不虞的郑嫔,以及旁边帮腔的两个妃子,都是一路货色,钱财使了不少,却仍不得皇帝的宠,早就攥了一肚子的闷气,这会儿算是有个宣泄口了。
正好,她本就想发作尧窈,多几个帮手,倒也不错。
再瞧瞧始终不吭声的静充仪,德妃收回目光,冷笑着看向沉默下来的尧窈:“公主这是对我处事不满?郑嫔的侍女确有不对,但你的姑姑也没好到哪去,要知道后宫禁止挟怨私斗,明姑大可以找本宫主持公道,可她并没有,而是选择了极为不智的方式,便是按着宫规,本宫也该罚她一罚。”
听到这,沉默好一会的尧窈突然抬头与德妃目光对上:“我和明姑来自东瓯,不是这宫里的人,为什么要守宫里的规矩,在我们东瓯,受欺负了就必须还回来,不然就是孬种,会被耻笑的。”
小姑娘声音天生清甜软糯,讲话不急不缓,不紧不慢地,好似不是在跟人较真,也不讲道理,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大晟有大晟的规矩,东瓯有东瓯的规矩,可两边的规矩截然不同。
闻言,郑嫔扯嗓子道:“你怎么不是这宫里的人,你都已经被皇上临幸了,就该守这宫里的规矩。”
尧窈依旧温声温气:“可我不是妃子,也不是宫女,皇上也唤我公主,我还是做我的东瓯人。”
话不多在,一句致命。
郑嫔面色白一阵青一阵,心如针扎般疼痛难忍,一想到家中不再指望她,不再送钱进宫,更是难以自抑,忽地一下站起,指着尧窈歇斯底里道:“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炫耀的吗?皇上宠了你又如何,连个位份都不愿意给你,宠了也是白宠,早晚你得滚回你那鸟不拉屎的破岛去。”
尧窈仍是不急不躁,平平静静略带几许匪夷:“你好奇怪,鸟怎么会不拉,你吃得饱饱,也要出恭的。”
出恭是大晟的说法,明姑教给尧窈,尧窈觉得有趣,听一次就记住了。
皇帝好像也很忌讳听到这话。
那天夜里,皇帝用他使不完的劲把她翻来翻去,总是没个完,一回又一回,她的眼泪快要忍不住,躲进被子里却被他捞了出来。唯恐秘密被发现,她无意识地说了句要出恭,便感觉皇帝动作更快了,又是一波姑姑形容的小死亡过后,他放开了她,她去到恭房,拖拖拉拉地一次哭够。
她好像寻到了办法,但明姑说不能使多,不然就不灵了。
小姑娘极易走神,一时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俨然忘了周遭剑拔弩张的气氛,还是明姑紧张的声音将她拉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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