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陛下废黜太子的圣旨也终于下达。
羸弱的前太子凤栖原终于借口体弱不堪国之重负,成了大奉立朝以来,唯一解了储君之位却并没有被贬斥的皇子。
可自从被废黜后,朝臣们便没见过太子,一时间又是各种众说纷纭。
腾阁老最是痛心疾首,恳求陛下未果,便跑到瑞祥王府来闹。
凤渊得了小萤的授意,倒是开门请腾阁老入内饮茶一叙。
小萤不太放心,怕凤渊的脾气上来出手打了出言不逊的腾阁老,便躲在茶厅的窗边偷听。
凤渊亦如往常言语简洁,只说他很看重四弟,从无不敬的意思,而腾阁老如此闹腾,才是给四弟的名声抹黑。
腾阁老在江浙的时候,其实也看到太子与大皇子的相处。
的确如凤渊说说,很是爱重四弟。有时候勘察水利时,遇到涉水的地方,大皇子二话不说,背起太子前行,当得起兄长表率。
而且兄弟相处时,看着也从无龃龉斗嘴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太子嘻嘻哈哈哈地讲话,而大皇子一脸宠溺地看着……
腾阁老后来也知,关于大皇子和太子,还有准王妃的传闻,都是姚家那女郎传出来的,背后定然是有二皇子的手笔。
可他依旧不死心道:“太子志贤兼达,有悯怀天下之才,可是如此英才却遭废黜,大皇子若真无替代之心,当劝服陛下让太子回归正位才是。”
凤渊淡淡道:“只要有我在,四弟的日子定会安康自由,腾阁老不必担忧。”
凤渊说得真诚恳切,毕竟是在给自己的大舅哥打包票呢,自不会含糊。
可腾阁老却误会了他的意思,抬眼看了看他道:“老朽只是担心前太子的安康,却无意插手新储君的定选,大殿下若想拉拢微臣,便是看错人了……”
若大皇子以太子安危为要挟,想要胁迫他一并帮扶上位,那王爷可就打错了算盘。
凤渊笑了笑,一笑之下,寒山解冻,自是有种骤然春暖的和煦:“阁老多虑了,我想要的东西,无需假借他人之手,更无需踩着我四弟来够……若我真这么想,你和四弟当初就该死在江浙,岂能安然到今日,跑到我府上中气十足地骂人?”
他虽然在笑,可是腾阁老却骤然觉得冰寒。
当初江浙的战乱凶险,只有亲历过的人才知。现在回想起来,大皇子的确有这个便利如此行事。
不知为何,腾阁老甚至觉得大皇子不是开玩笑,而是很认真的如此思量过……
所以腾阁老忍不住试探:“那……大皇子为何没有如此行事?”
凤渊伸手端起茶杯,若无其事地吹了吹气:“只是玩笑话,腾阁老怎还当真了?”
没有这么做,只是因为当时有个女郎,死皮赖脸地拽着他的胳膊,苦苦哀求着不可如此,说那腾阁老是忠良之臣,不该命丧连江。
只是如此福气,腾阁老当珍惜,总是隔三岔五跑到他府上闹,指着他的鼻子挑唆他的婚事,难得的佛心也会陨灭。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圣明慈悲之人,差点挣脱的魔鬼心肠全靠着一个人生生拉拽回来。
不然现在的凤家皇室,早就血流成河,被杀得一个不剩,阁老大人要适可而止,别把自己的福气磨没了!
就在这时,窗户外传来不轻不重的咳嗽声,似乎在提醒凤渊收敛点,别再刺激倔老头了。
腾阁老的确被大皇子身上骤然泄露的杀气给震慑到了。
此时的他,竟是无比怀念起那位宽和可人的太子,便是气冲冲起身,正要起身时,便看见那个长得与太子一张脸的女郎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腾阁老没好气地狠狠挖了女郎一眼,正准备要走,女郎却递过来一封信:“参加怡妃娘娘生辰宴时,受了太子的请托,给阁老送一封信,还请阁老过目。”
腾阁老一听,立刻颤抖着手打开了信纸,这信的确是太子亲笔,上面洋洋洒洒宽慰阁老,表示太子被废黜,正是他之所求。只是这般决定遵从本心,却对不住一力附着他之老臣。然而大奉山河看似稳固,却也积疴难解,内忧外患,此等局面,不需仁君,却需雷霆手段,腹有沟壑的储君上位。他自知难担重任,急流勇退,也请阁老不再强求。
一封信看得腾阁老热泪盈眶。太子请托这女郎代为转交,足见与大皇子的情谊不错。
他不好再缠着这对准新人,自是起身告辞,只是这信看着墨迹尤新,隐隐还有些潮气呢?
废话,刚写完的,用扇子勉强扇干了墨迹,能不新吗?
小萤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这几日回南天,书房返潮,是以墨痕尤新。过两日阁老若有空,来府上饮我们一杯喜酒可好?”
腾阁老一介文官,少了断案心思,并未太纠葛细节,只是郑重收起了信,又看了看大皇子,长叹一口气,摆手表示没空,便负手离去。
看来对群臣押宝,最近炙手可热的大皇子,腾阁老毫无兴趣。
老人家看人还是准的,这位大皇子的戾气还是太甚,一朝为皇,若心无钳制,少了让他信服之能臣辅佐,便是纣王炀帝一流,杀戮心太盛了!
可依着他看,满朝文武也没有个能钳制大皇子的,就连他的亲舅舅叶重应该也不行。
他并不知,此时的大皇子的脖子正被钳在一对纤细手臂里:“都说了腾阁老是顺毛的驴子,你怎还故意呛他!”
小萤拧着细细的眉,仰着脖子问凤渊。
凤渊却揽住了她的细腰,有些心不在焉地嗅闻着萤儿脖颈间的幽幽香气。
因为两位岳父都入了王府,碍着礼法,这些日子,他都不得入小萤的闺房。
这种煎熬,如文火熬煮欲念,愈加粘稠,就是不知何时止不住沸腾爆发出来。
再过两日,他便可名正言顺地拥有这女郎了,新婚洞房之夜,岂能容腾阁老这等顽固瞎胡闹?自然是尽早利落解决!
他都想好了,若这些老臣再吃饱了撑的,那他新婚之日,便派人将诸位搅屎棍绑了,吊在城郊的凉亭里直到天亮!
小萤也发觉凤渊这两日少了些耐心,无人时逮着她,就跟久未见肉的猛虎一般,勒得她腰都要断掉了。
以前二人亲昵时,凤渊总是最后关头便悬崖勒马,小萤甚至偷偷翻书研究过,以为凤渊得了某种不行的病。
不过在有一次她翻书被抓包时,凤渊甩了那医书,冲着小萤意味深长地笑,还说尽快让女郎知道他行不行。
小萤言不由衷地安慰他,就算不行也没关系,她与他乃精神契合,没有灵肉合一也没关系的。
凤渊听了这话,却是折腾得她涕泪横流,双腿发软地承认,若是没有灵肉合一是不行的。
既然如此,不太能吃素的小萤也甚是期待新婚,只是那件合身的嫁衣在前几日穿时,才发现前胸和腰臀的部分变得狭窄,有些紧绷了,少不得连忙调了绣娘来放宽针脚,改得宽松些。
小萤刚刚过了生辰,已是年十八的女郎了,在王府顿顿燕窝甜汤温补着,身材又是丰盈了不少,难怪那嫁衣也变窄了。
这日凤渊
早早出门去吏部公干。他计划新婚后,带小萤游玩几日,所以得先将手头的公务处理了。
自从圣衣卫上任后,一时查出不少魏国安插在朝中的奸佞,廷尉府配合缉拿了不少人,而这些空缺也需吏部及时派人补上,所以吏部忙得很。
只是有不少被抓的人喊冤叫屈,在廷尉府前总有人闹。这几日朝中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生怕被圣衣卫点了名字。
小萤倒是清闲,只专心修改嫁衣,待两位绣娘量完了尺,准备放样子时,小萤脱下嫁衣,换了常服,瞥了一眼那其中一位绣娘拎着尺子的手,若无其事问:“我怎么之前没见过这位?”
另一个主针的绣娘连忙惶恐道:“这……是我远家表妹,是我临时喊来搭手帮忙的……”
小萤笑了笑,并没有说话,而那位表妹绣娘则殷勤递来了一杯茶水,敬奉给准王妃。
小萤伸手接过了茶,借着长袖遮掩,端庄饮了一口,只是在饮茶的时候,她的眸光越过茶沿,直直看向了敬茶者。
第122章
那两个绣娘领命之后,便拿着尺子和针线箱子退出了屋外,只等准王妃休息够了,再继续干活。
可过了不到片刻的功夫,那个绣娘表妹便又推门而入,颤音道:“奴家忘了一把剪刀,折回来取一下。”
她说完之后,便抬眼看了看躺在软榻上的准王妃。
只见小萤已经歪着头,一只手耷拉下床,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
那茶里下的药,足可以放倒一头牛,更何况是个小小女郎。
那绣娘面露窃喜,走过去居然伸手便抱起了闫小萤,然后将她放入了一旁绣娘带来的衣箱里。
不一会便有人来抬这衣服箱,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带出王府。
因为绣娘来了王府几次,侍卫们对她们都熟悉了,所以一路通行倒也并无阻碍。
只是快要到王府门口的时候,沈净突然带人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绣娘吓得不敢说话,还是那个绣娘表妹镇定自若道:“启禀大人,这些都是拿给准王妃看的华服与常服,王爷新婚后,要与准王妃游玩一阵子,怕衣服不够穿,又加急备了些。”
沈净绕着箱子看了看,冷声道:“最近京城里不甚太平,已经有几家国公府里的少爷和女眷突然莫名失踪的案子,你们往来王府,也得小心些,莫要夹带不相干的人入府。”
那位绣娘表妹自是称是。
沈净说完,还要查看衣箱子,就在这时,天上忽然响起雷声滚滚,绣娘借口箱子里的衣服布料金贵,淋不得雨,总算是糊弄过去,顺利出了王府大门。
待箱子装箱上车,出城走了一段时间,那绣娘表妹脸色一变,示意赶车的车夫将一旁瑟瑟发抖的绣娘拽下马车,拉到一旁林子里结果了。
那绣娘吓得颤声道:“好汉饶命,奴家已经照着你们吩咐行事,不是说了事成,便放了我的儿子吗?”
那车夫一脸凶相,懒得搭理死人,只挥刀便砍。
可就在这时,一只袖箭疾驰而过,正好击穿了他的喉咙。
车夫气梗在喉,应声倒下。
那绣娘表妹惊慌回头,却发现本应该在箱子里昏迷不醒的萤儿女郎,不知何时钻了出来,正笑吟吟地举着袖箭立在她的身后。
“表妹,你的心也太狠了,沾了血的手太丧气,怎么好给人缝嫁衣?”
刚才在府里时,她老早就瞥见这位表妹的手,可不是缝补衣服的手指,而是布满了老茧。看这老茧的位置,乃是握惯了刀剑的手呢!
她在府里闲得冒油,正好用这绣娘消散心情。
那绣娘表妹也懒得装了,目露凶光,突然从两袖间变出了利刃,挥刀便朝着小萤的咽喉处挥去。
她的动作很快,可是小萤的动作更快,以掌为刀,迅速劈在了那女人的脖颈动脉上,那女人眼睛一翻,立刻摔倒在地。
小萤抽了自己的腰带,将那女人双手反剪绑在一棵细树上,然后转头问那绣娘:“说,这是怎么回事?”
那绣娘死里逃生,立刻哭着噗通跪倒在地,说出了自己的儿子被贼人掳走,让她配合入王府的事情经过。
“我也不知这贼人这么胆大,居然敢掳走准王妃你啊!”
小萤看着她涕泪横流的样子,也知她说的当是实情。
“除了王爷府上,他们还去了哪些人家?”
这绣娘名气甚大,是京城许多高门的常客,所以小萤断定,自己并不是他们第一个物色上的。
那绣娘颤颤巍巍说了两个名字,不巧正是前两日失踪两位公府的小姐。
待小萤想问这些人都被掳去了哪里时,突然林子一角传来阴沉笑声:“没想到啊,你还有这本事,居然将我的人撂倒了。”
小萤抬头一看,这人她认得,乃是龙鳞暗卫新近接替了程琨之职的人,听凤渊说,他叫孟凡。
不过他的手下私下里都叫他十八爷。
小萤当时就在想,这孟十八跟范十七是什么一脉相承的联系?
而现在龙鳞暗卫解散,他却带着一票人,等在这里,一切似乎都对上号了。
孟十八虽然也听闻了这女郎在御花园将二皇子的人踹下湖的事情,却只以为她是盐贩家的女郎,有些力道,彪悍些罢了。
一个戏子的女儿,能有什么高妙本事。
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派入王府的人也不多,没想到人是掳掠出来了,可掳人的两个手下却一死一晕。
这可大大出乎孟十八的预料,逼得他不得不现身,擒住这女郎。
没想到,看着他身后领着的七八个手下,那女郎不但脸上丝毫没有见慌,反而露出一股莫名兴奋的笑。
“十八爷,您够体贴的了!怎么知我这些日子在王府待得无聊,特意给我添些乐子?”
孟十八轻蔑一笑,一挥手,身后那七八个壮汉便飞扑了上来。
他带来的人,可不是龙鳞暗卫的酒囊饭袋,而是啸云山庄精心暗养了多年的死士,所学都是杀招。
那小女郎若是识趣还好,若是胆敢反抗,可莫怪刀剑无情划伤了她的脸!
可当那些大汉扑过去时,那女郎也不知使了个什么巧劲儿,居然凌空飞起,身轻如燕地拄着一人肩膀翻转起来,同时手中的袖箭飞快挥出,一下子又击穿了两个大汉的喉咙,再在空中踢腿,一下子踹到了这几位大汉。
这下子孟十八的表情严峻了起来。
方才她如何偷袭马车夫和绣娘的,他并未看见。
原以为是出其不意地凑巧罢了。可现在看女郎的身手,压根不是三脚猫的江湖把式,而是实打实在刀山剑海里滚出来的御敌之策!
因为那张肖似太子的嫩脸儿产生的轻忽之心,这一刻彻底止住了!
孟十八迅速抽出腰间的长鞭,朝着那女郎狠狠抽了过去。
小萤这时已经夺了一名锁喉壮汉的刀。看到长鞭过来,想起了萧老前辈告诫她的话,对待软鞭一类的武器,要“成双不落单”。
一旦被长鞭卷住,若是用鞭者力道很大,一定要及时松手,不能被他带得拽走,而另一只手上的备有武器才可发挥效力。
心念流转,她已经在地上翻滚,操起另一把刀,然后脚蹬树干飞身再次跃起。
当长鞭甩过来时,小萤左手的利刀迎上,果不其然被长鞭如蛇般缠住,孟十八单手拽紧长鞭,用力那么一拉,要将小萤拉拽过来。
而旁边被小萤飞旋腿踢倒的大汉们也已经起来,如同恶虎扑羊,只等小萤乱了身形时,便扑过去将她按倒在地。
可就在孟十八猛然拉拽鞭子的时候,小萤轻巧松手。
孟十八反而被自己的力道带的“蹬蹬”后退了两步。
就在这时,小萤右手的长刀已经如箭朝着孟十八狠狠投掷而去。
被凤渊每天拎着沙袋操练出来的腕力惊人,就在孟十八蹬蹬后退的时候,刀尖已经刺中了他的右眼窝。
伴着一声尖利惨
叫,孟十八的眼球被刺入,汩汩鲜血从指缝间流了出来。
孟十八气急败坏,高声喊道:“不必留活口,给我杀!”
可就在这时,有人沉声道:“谁说我要死人了?无用的废物,还不快些下去?”
小萤定睛一看,只见一身玄色长袍,目露寒光,持佩剑的郎君从树林后走了出来。
来者赫然正是名满京城的慕公子。
小萤没想到他会来,忍不住讽道:“慕寒江,我原以为你做事小节有损,大节不亏,不料今日居然助纣为虐。亏我还以为你有点小聪明,想不到你却是不辨忠奸的蠢货一个。慕甚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汤,让你全然不管自己亲眼看到的事实,继续认贼作父。”
慕寒江纵然对自己今日所为心中早有觉悟,还是被小萤的尖牙利齿说得脸色发黑,他冷冷道:“对付这样奸猾的女匪,万万不可讲究武德,拿下她,何须往来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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