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焰火(帘十里)

她第一回 发觉自己的身体那么敏感。
夜阑人静, 她拼命压制的喘息和段焰放荡低沉的说话声显得尤其私密。
他问她有感觉么。
她死死抠着他肩膀，足以说明一切。
男人总是享受这种征服感和成就感，又故意问她, 要不要让他把手伸进去。
他的手指。
周意迷迷糊糊的回想起一些关于他手的瞬间。
他从后环绕她, 在键盘上飞舞的手, 那时年少，双手有一种青涩劲瘦美感。
他递给她伞时，阳光照着，深蓝色的格子雨伞把他的皮肤衬得很白，意气风发之间流动着温柔。
他递给她报告指南时, 指骨已经生出了男人的力量感。
如今，这双无数次逗弄她, 拥抱她的手，节骨分明，手背青筋凸起, 无处不彰显着男人的性感, 富有一定的侵略性。
他洗完手不久，指尖是凉的, 像顺风滑动在湖面的一叶小舟, 缓慢轻柔, 试探着她的承受范围。
段焰亲着她，又试探了一点。
底下的人身体一缩, 似不太舒服。
他哄着说：“这样疼？”
周意终于开口了, 嗓音低哑，她说有一点。
“那在外面呢？”
“......嗯。”
周意无处依靠, 只能紧紧抱着他。
看不见底下到底是什么光景, 但她能想象。
像黑色的蝴蝶振翅, 而他的手是蝴蝶的躯干，是掌握方向的舵手，他说往哪儿飞就往哪儿飞。
她想起不久前看书时看到的一句话，在巴尔扎克的《人类群星闪耀时》里，他说，黑夜总是激起感官丰富的想象，以梦幻甜蜜的毒汁使希望紊乱。
多相似。
初次感受，周意和他一样，并没有太久，只是最后，她腿抖得厉害。
余浪一波接一波，化成蜜糖甜哑了喉咙，溢出的声音带糖丝，声声入骨。
段焰手上青筋凸起，最快的时候，似要爆开一下。
周意抠着他的背，隔着衣服都给他抠得生疼。
身体的疼，心理的满足，交织成奇妙的快感。
为此更添一笔的是周意的叫声，能听出来，她不太想这样，但是身体已经不是她做主。
浪潮退去，他轻柔的帮她平复，□□着她的耳朵，气息灼热，低语说道：“宝宝，你叫的真好听。”
周意的理智一点点跑回来，听到他的话，心跳漏了一拍，那种酥麻的吞噬感短暂的回温了一秒，她身体又是一抖。
段焰细细吻着她，过了一会，他起身，侧过身去抽床头的纸，擦了擦手指，顺带开了灯。
灯光刺眼，周意拿手挡住了眼睛。
段焰脱了T恤，转头发现她像个鸵鸟，轻笑道：“你看看我后背，是不是都是你的指甲印。”
周意匆匆瞥了一眼，嗯了声。
见她害羞，段焰把薄被给她盖上，鸵鸟找到了窝，立刻缩了进去。
他手覆盖在电灯开关上，说：“真睡觉了？”
“嗯。”
啪嗒一声，卧室再次陷入黑暗。
他又挤了进来，将人搂进怀里，像哄小孩似的拍着她的背。
“还疼吗？”他问。
“还好。”只是有点异样感。
“那我们慢慢来......反正，有的是时间。”
“嗯。”
影视剧或者故事里，事后都喜欢呈现男人搂着女人的情节，从前周意不太懂，现在却有了几分理解。
说不上为什么，只觉得被人抱着，十分安心，好似这是这个人永远爱你的证明。
只是男人真是不安分。
在周意缓下来，带着一身无力的疲软快要睡着时，段焰忽然问她：“以前自己没这么弄过吗？”
“......”
“没有想要过吗？”
“......”
“听说女生也会做那种梦，你第一次梦到的是谁？嘶......”
周意撑着昏昏沉沉的脑袋，用劲最后一点力气在他腰上掐了一下。
然后终于消停了。
恶劣又......可爱的男人，她的男人。
......
第二天早上周意起不来，比工作通宵熬夜还让人疲惫，腿是软的，手是酸的，灵魂虚浮。
但约了孙毅坚和陈佳琪来吃饭，得去买菜。
段焰保持着规律的作息，早早起来洗漱，顺带还去楼下小跑了一圈，回来时周意还是那个睡姿，睡得很沉。
他简单冲了个澡，准备了鸡蛋吐司和热牛奶。
九点了，真的该起来了，不然等会朋友来了，只能请人吃空气。
他用洗手液洗了手，闻了闻，确定手上没油烟味后去叫周意起床。
“宝宝？”
段焰握她的手，轻轻摇了两下。
周意嗯哼了一声，奶音可爱。
段焰快被这种声音融化了，他摸了摸她脸，“起床了，宝宝，我们得去买菜。”
“几点了......”
“九点多了。”
“嗯......”周意吃力睁开眼，没坚持几秒又合上了眼皮，“能不能让他们晚点来。”
段焰笑，“那理由呢？”
周意不说话。
段焰：“告诉他们，昨晚我们亲热了一下，而我只是动动手指就让女朋友起不来床了？”
周意隔着被子推他，心底觉得这人是真讨厌。
段焰掀开被子，把人抱了起来，周意软得没骨头，长发散在肩头，他不小心扯到，周意疼得立刻清醒了。
“头发~”
“啊？”
“你压到我头发了。”
“哦，哦，好了，不疼不疼，我摸摸。”
段焰揉着她脑袋，周意看着眼前的人，心里也软得一塌糊涂。
她伸手环住他脖子，靠了过去，她说：“过一分钟起床，就一分钟。”
段焰抱着她，忍不住问道：“真有那么累？”
“嗯。”
“体力这么差？那下次......下次你怎么办？”他贴着她耳畔低声调侃，然后给了个建议，“要不明天早上开始你跟着我去晨跑吧。你们女孩子不是最在意身材了吗，锻炼锻炼，能有好的新陈代谢，不容易发胖，也健康。”
自打高中毕业后她就没好好锻炼过了，好在不太容易吃胖。
有一回公司里的女生流行健身，她也报了，跑步机上跑了十分钟，心跳太快，感觉下一秒要猝死。
现在是真没体力跑步了，而人总是越懒越累。
周意拒绝道：“不想跑步。”
段焰：“那我陪你做点其他的，仰卧起坐，平板支撑这种呢。”
“不是......我不想锻炼，好累的。”
段焰笑了声，掐了一把她光滑的大腿，“行，我还有别的锻炼方式，反正床上运动也是运动。”
这逻辑不对，听得周意发笑，不轻不重的捶了他胸口一拳。
两个人去了上回去的那家大型超市，比较近一点，但路上周意一点儿精神都没有，几度睡了过去。
回家时段焰摸着她的脸说：“等会陈佳琪来了，见到你这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俩折腾一夜呢。”
是情侣间的玩笑话，但谁知道陈佳琪一来真的瞧出了周意的不对劲。
上午十一点过一点，陈佳琪和孙毅坚碰巧一起来，坐的一部电梯，但谁也不认识谁，直到走到周意公寓门口两个人才恍然大悟。
都不是拘谨的人，互相惊讶的对视一眼，就唠嗑了起来。
段焰菜做得差不多了，锅里炖着老母鸡汤。
他拍了拍孙毅坚肩膀让他先去坐，接着和矮孙毅坚一头的陈佳琪对上眼，他挑了下眉毛，回忆着这货小时候的样子。
陈佳琪把红酒塞给他，直接问道：“周意呢？”
段焰说了声谢谢，又指指房间，“在卧室和她弟打电话。”
陈佳琪换了鞋要去找周意，段焰掂量着红酒，叫住她，笑了下，再次道谢：“谢了，麻烦叫周意出来吃饭吧。”
陈佳琪比了个ok的手势。
卧室里，周意在问林淮这周的学习状态，又问他新手机周兰有没有说什么。
林淮说：“都很好，班里的同学好像都变了，大家都很努力。妈妈只问了句谁买的，我说你买的。”
见到陈佳琪来了，周意和林淮确认了几句明天补习的事情就挂了。
而陈佳琪看见她的第一句话是：“你怎么那么虚，你们昨晚星球大战吗？”
周意顿了下，摸了摸脸，“很明显？”
“感觉，是一种感觉。”
“......也不是那样。”
“那是哪样啊？”周意用肩膀挤她。
“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哪儿样啊？”
你一句我一句，两个人笑声交叠，段焰在厨房听得一清二楚，他也跟着笑。
孙毅坚坐在餐桌上，双手捧脸，像个少女似的，含情脉脉地看着段焰。
他说：“原来你还有这么温柔的笑啊。”
话落，段焰的笑戛然而止，他瞥了孙毅坚一眼。
孙毅坚就爱挤兑他，“哟，还会变脸呢，我说慕容段焰，楚意知道你真面目吗？”
段焰随手拿起一颗小青柠砸他，“能不能不玩这么老的梗。”
“老什么，一代人的青春呢，那时候你不也听得很享受。”孙毅坚眼疾手快的接住小青柠，嗅了嗅，“这用来做什么？”
段焰：“用来给你治痔疮的。”
“呀，你这个人，嘴巴这么毒，今天你老婆在这里，你小心我——”
话还没说完，周意和陈佳琪正好走出来。
孙毅坚完全没有生疏感，哭天喊地的对周意说：“妹儿啊，你老公总是欺负我，他、他拿这颗可爱的小豆子羞辱我！”
几个人都被逗笑，周意和段焰对视了一眼，彼此心意相通，都觉得和朋友这样闹闹哄哄的吃一顿饭是俗气生活里的一次治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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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段焰做了五个菜一个汤, 都是南城特有的口味，周意不吃辣，就都没放辣椒。几个人里只有孙毅坚是辣口的, 所以清汤寡水的饭菜让他不太满意。
也不是真不满意。
他拿筷子敲碗, 叮当响, 像个学龄前儿童。
他哼哼两声问周意：“妹儿，你是不是不吃辣？”
长方形的餐桌，周意和段焰坐一侧，孙毅坚和陈佳琪坐一边，垂荡的简约吊灯光线静静流淌, 照得桌上菜肴诱人精致。
周意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是她最喜欢的肋排, 骨头和肉轻轻一咬就能分离，段焰炖了四十分钟，很酥软。
她抽了张纸巾擦完嘴后回答孙毅坚：“嗯, 我不会吃辣。”
“你呢？”孙毅坚扭头看向身边的陈佳琪。
陈佳琪说她也不喜欢吃辣, 从小就不喜欢。
段焰则是可吃可不吃，不过到底还是更偏一点南城的口味。
孙毅坚说：“害, 那就只有我一个人喜欢吃辣子啊, 我妈是四川人, 我像她。”
没人问，但他主动分享, 让其余话不多的人觉得自在许多, 有时候吃饭就是需要有能说的在。
孙毅坚在桌底下踹段焰一脚，“帮我搞点老干妈啊, 让我蘸蘸。”
周意记得他们买了, 在超市时段焰特意买的, 还买了辣椒酱，他说有用。
现在看来是为了孙毅坚。
她总是为他的一些细枝末节感到温暖，可即使对象不是她，如今看来，依旧能让人臣服于他的温柔。
周意说：“我们买了，我去给你拿，还有辣椒酱，要吗？”
孙毅坚忙点头，不停道谢，说：“真好，还是弟妹好。”
段焰按下周意的肩膀，起身去拿，拧开盖子递给孙毅坚，表情不咸不淡，带着几丝轻微的笑。
孙毅坚见惯了他这副模样，经常拽得跟个二百五似的。
今天他不捅他个底朝天。
他大刀阔斧的吃着，虽然辣椒酱是蘸的，但是抵不过好兄弟完美的□□属性。
段焰做菜是真绝。
在孙毅坚印象里，段焰也是工作后学的做饭。
他不理解。
妈的，明明那么难的事情，怎么他一学就会。
做菜学得快就算了，高考分数出来的那会儿他和赵纪才是真震惊。
这人不仅学得好，还偷偷学，他妈的，这种人简直就是跑步前说一起慢慢跑然后绝逼先跑的那个，说昨晚没复习结果第二天满分的学生。
他和段焰高中才认识，对于初中的事情，段焰的过往他不太了解。
男生交朋友从来不在乎对方以前到底怎样，处得来够仗义就可以。
而且当时中考成绩是透明的，段焰分数真的很烂，一进学校就被刘宣平逮着教训。段焰自个儿从没说和刘宣平的特殊关系。
这些都是高中毕业后，他和赵纪掐着段焰脖子质问才得知的。
段焰解释得足够真诚，避开了被友谊抛弃的命运。
让他和赵纪同时觉得这个离谱的故事很爽的地方在于刘宣平吃瘪的样子。
听说高考分数出来后，校长找到刘宣平了解段焰情况，一是好奇这个孩子怎么突飞猛进，二是忍不住夸夸刘宣平，一定是老师耐心负责，学生才有进步的空间。
可把刘宣平夸得怒不能怒，笑不想笑。
想起那段夸张又飞扬的时光，孙毅坚自顾自地笑了两声，抬头，瞧着眼前的人，都是青春里的面孔，现在能这样吃个饭，人生还有什么不知足。
他之前刷视频，有那种做文艺句子的视频，有一句话让他琢磨了很久——人生的意义是什么，人生的意义就是找寻人生的意义
他想，自己身体健康，父母安乐，朋友相伴，这不就是人生的意义。
他一向有什么说什么，灌了几口啤酒后，问段焰和周意：“今天有的是时间，来吧，说说你们的爱情史，我和这个妹儿洗耳恭听。”
‘这个妹儿’指的是陈佳琪。
陈佳琪对于他们的爱情故事背得滚瓜烂熟了，但乐意再听一遍。
两个人齐齐看向周意和段焰。
相反地，周意和段焰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周意私下和陈佳琪该说的都说了，她是一路见证过来的，而段焰不想当着面掰细节。
他挑挑眉，言简意赅道：“水到渠成，有什么好说的。”
一听这话孙毅坚来劲了，嘿嘿两声笑，对着周意说：“弟妹，你是不知道他高中时那个花痴样儿，跟唱戏似的，一会高兴了一会不高兴了，以前他都不怎么碰手机的，你知道吗，认识你以后手机不离身，在教室里偷偷上号，吃饭还上号，那眼巴巴的样子像个狗。”
段焰哼笑一声：“狗说谁呢。”
孙毅坚：“说你。”
一回话，孙毅坚发现又上当了。
周意上过一次当，刚刚段焰话一脱口她就知道他要玩什么套路。
不过周意对孙毅坚说的很好奇。
她喝着玻璃杯里的汽水，神色放松，笑盈盈地问道：“他以前不太玩手机？”
说着，周意看了段焰一眼。
孙毅坚说：“嗯，不太玩，不过我们班管得特别严，因为班主任是刘宣平。当时以为这货不喜欢玩是因为怕被抓呢，其实是背地里悄悄在学习，我理解的，学霸都是不爱电子产品的。”
周意又听出点端倪，“你们那时候也不知道他偷偷学习？”
“你也不知道？”孙毅坚反问。
周意摇头。
陈佳琪剥着虾子，插嘴说：“段焰，你要是那会儿不偷偷学，估计早和周意在一起了。”
段焰姿态惬意，靠着椅，左手捏着一罐啤酒，右手搭在周意的椅背上。
他笑了两声，“怎么说？”
陈佳琪：“你老婆那会儿经常为你的不学无术感到忧心。你要是不那么装，没准她还会问你题目呢，接触多了不就在一起了。也不对，你那时候和赵嘉关系好，任谁看了都心烦。我说你们男生，不喜欢就保持点距离，什么妹妹不妹妹的。”
段焰有口难辩，他和周意偶尔聊到一些话题就会扯出以前的事情然后进行复盘。
谁知道女生会那么在意那些，在意的点太奇怪了。
而且周意总说她亲眼听见看见他说赵嘉笨，还有说有笑，他解释说那可能是他心底真觉得赵嘉笨，说笑这个事情，他又不是她故事里的冷面总裁，正常人都说笑。
解释完周意更气了，说以后别想喝她的矿泉水。
他愣在那边，一问，原来是运动会递水和帮忙拿衣服的事情。
解释不通了，但当时吃醋故意闹脾气的周意好可爱。
只是这会儿哪壶不开提哪壶。
段焰手虚虚搭在啤酒罐上，手指起伏敲击了几下，侧过脸，打量周意的神色，见她眼神没什么变化才安心。
孙毅坚觉得这事儿段焰真冤，不过看热闹不嫌事大，他附和道：“就是，整天妹妹的，妹妹说喜欢紫色，紫色很有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