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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母仪天下(春未绿)


“马上七七就要过了,他这个时候回来,正好。”徽音道。
这谢九仪果然有几把刷子,之前是被李珩放毒箭害了,包括李珩后来听闻也是种毒箭,不知道是不是李珩搞出来的。
谢九仪是怀着悲痛打的赵鸿等人,卫家也正好派人凭吊,此时李澄带着徽音一起过来了。许次妃的兄长任副将,他正慷慨陈词:“魏王曾经与我提起要封二哥儿为世子,这是魏王手书,你们且看。”
许次妃之前哭的肝肠寸断,大家都以为她是因为靠山倒了,所以哭的这么伤心,有下人还来看笑话,没想法魏王居然留下这一手。
这种场合女子都是很少有发言权的,即便是魏王妃,她心中更中意殷次妃的儿子李敬,此时也要听之任之,顶多在谢九仪询问的时候,她说几句。
徽音看着殷次妃脸色微微发白,她低头呷了一口茶。
殷丽芳怕自己自乱阵脚,只得努力稳住,又听外面谢九仪道:“自古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大王子是长子,理应继承爵位。”
说罢,谢九仪自觉李澄会帮忙,还主动问了一句:“小王爷,你觉得呢?”
一听是李澄回答,殷丽芳松了一口气。
却没想到李澄道:“几位弟弟都是我的堂弟,无论是长子继承爵位还是王叔钟意谁,我都没有意见。就像谢将军所说,立长的确顺应宗法,但是现在是代替魏王叔管着整个魏地,我看总要择贤。”
他这么说完,许次妃眼睛一亮。
这么一轮讨论,当然没什么结果,殷丽芳就找了个机会去找李澄了,这也是魏王妃安排的,她当然希望李敬做下一任魏王,许次妃以前就和她这个王妃,且殷家无依靠,还得倚仗霍家谢家。
李澄本以为是魏王妃来说七七之后魏王叔下葬的事情,这些日子他为魏王选了一块风水宝地,把周围的人迁走又花了一笔钱,这笔钱当然还得找魏王妃拿,却没想到殷丽芳走了进来。
殷丽芳看到他之后,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小王爷,妾身这厢有礼了。”
“不必不必,按照辈分你是我婶娘,我是来寻王婶的,既然她不在,我就走了。”李澄可不想和新寡的妇人一处,魏王妃那是主母,二人有正事,和她就没什么事情要说了。
殷丽芳哪里会放他走,知道他避嫌,但还是道:“我就说一句,说一句你再走。”
李澄看了她一眼,竖起两根指头:“你都说两句了,我走了。”
不是他狠心,凡事因果已结,何必执着?
殷丽芳见他急着要走,连忙上前准备关门说话。
许次妃正引着徽音过去,她是故意打着幌子想让徽音看到李澄和殷丽芳幽会,还暗道:“装的圣人样,其实是个小浪蹄子。”
不料二人刚走近,却听一男一女居然在吵架,还非常激烈的争吵,许次妃傻眼了。
徽音一听到那男人的声音,暗道不好,李澄怕是老毛病犯了,她得赶紧过去。

◎双章合一◎
“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你对不起我?搞的好似你和我有什么关系似的。我说的很清楚,救李敬就是因为之前我母妃临终说了一嘴让我娶你,可是你嫁给魏王叔了,我觉得害你做了次妃,所以救了你儿子还了人情,从此两不相欠。你倒好,还以为我对你有意思呢?”李澄简直气死了。
殷丽芳捂住胸口,不可置信:“你的意思你并非是为了我救敬儿?”
李澄理所当然道:“是啊,我是为了愧疚之情,后来还了你这个人情我就浑身舒畅了。还有,你也别总说的我好像对你有意思似的,我心里只有我妻子。”
“好,你既然一心想消弭我们之间的事情,我就不提了,只说敬儿这里——”
“等等,什么叫消弭,我们之间就没什么事儿,你们脑子有毛病吧,怎么这般自作多情?你们三个姐妹加起来长相还不如我呢?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了。”李澄觉得自己快气炸了,很冤枉。
且听身边柔声唤了一句“夫君”,李澄才似离弦的箭“嗖”的一下跑到徽音身边,徽音知晓殷丽芳如今最在意的是子嗣问题,再看身边许次妃早已跑的不见人影,情知她是故意引自己过来。
于是徽音站在李澄身前对殷丽芳道:“方才是许次妃带着我过来的,我知道你们现在为了这个所谓的承袭之位不可开交,但这事儿不是我们能够置喙的,你就别为难我们了。”
见李澄还要再争,她赶紧拉着他道:“今日你是来与王婶说下葬的事宜,在这里杵着做什么。”
如此,夫妇二人才出去,殷丽芳听到李澄还在抱怨:“是他们狸猫换太子,我就是来说安葬之事的。”
听到这里殷丽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李澄之为人竟也如此不堪,对她一个女子咄咄逼人。
从此处出来,她去见了魏王妃,摇摇头:“小王爷不参与。”
魏王妃站起来,看向殷丽芳:“原本我没想到问题出在他这里的,他竟然会反水。”
殷丽芳能察觉得出魏王妃看向她的目光是觉得她无用,原来什么礼义廉耻都没用,利益比什么都重要。
无论魏王妃和殷丽芳怎么算计,许次妃和她哥哥又是如何的想招,总归,徽音和李澄都不打算和他们掰扯了。
但谢九仪夜里还是带着殷丽仪一起过来了,那谢九仪夫妻都和李澄关系熟稔,和徽音关系一般,原本以为只有李澄过来,又见徽音在这里,二人都有些不自在。
徽音当然也看出来了,他俩搞的好像李澄是他们自己人好说话,自己在这里她们就不自在。
“小王爷,我有些私事,要单独和你谈谈。”谢九仪觉得人太多了不方便。
李澄欣然作了个请的动作,他们男人们走了,徽音素来和殷丽仪说不到一起,两人对坐颇有些面面相觑。
然而,殷丽仪却苦笑道:“没想到小王爷竟然是不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这话说的,徽音就不同意了:“魏王有三个儿子,你外甥虽然是长子,可魏王有亲笔信说要次子继位,魏王的儿子们对于小王爷而言都是堂弟,谁都可以。”
“那这样建业就乱了……”殷丽仪急的要哭了。
徽音真的觉得她到现在还没看出来,还在希望李澄能忠心事主,简直太荒谬了。都是龙子凤孙,魏王连皇帝都不是,魏王的儿子连太子都不是,怎么就让李澄忠心了?
更何况即便是太子,也好多人不服气的,魏王不就不服气吗?所以盘踞江南为王。
所以,她看着殷丽仪道:“天下哪里不是乱的,哪里有太平之地,你从豫州回来不是知晓吗?天下之大,能者居之。”
若李澄不行,日后还不是给人做马前卒。
从淮阴王府出来,谢九仪和殷丽仪上马车,殷丽仪道:“我恐怕小王爷有了自立之心。”
“我一直担心他造反,还好他现在没有那个心思。”谢九仪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殷丽仪看向丈夫:“那怎么可能呢?只不过这次他要吴郡,怎么郭家兄弟没有任何阻拦?吴郡可是赋税重地啊。”
养病十分耗钱,殷丽仪很清楚。
谢九仪道:“他刚拿下豫州,又在魏王此事上呈中立之态,郭家兄弟当然高兴。那许次妃就一个哥哥,若非魏王抬举,我这次不会让他白拣这功劳,若李许妃之子承袭爵位,他们便可以操纵一切。只是,魏王绝对不可能给任何手信告诉他们。”
他死的太急了,若没这么急,自己也可问问。
殷丽仪见丈夫已经有了对策,倒是心情舒缓许多,想起曹氏又觉得稀烂。
果然,无论许家怎么蹦跶,谢九仪都有对策,他先找到了帮许家兄妹作假手信的人,又寻求魏地文武支持,在魏王下葬之后,迅速让长史官去信京中报信,月余京中传回消息,封殷丽芳的儿子为豫章王。
李澄这次来把吴郡,毗陵、广陵三低收复,从此淮阴王和魏王一系再无瓜葛。吴太妃也随李澄夫妻去了徐州,徽音倒是从这里回去之后,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殷家姐妹再如何,也被她抛诸脑后,所谓的白月光画上了一个句号。
以前李澄对徐州治理事事还得跟魏王汇报,现在他全权做主,又是另一番新气象了。
吴太妃没了魏太妃和魏王府众人撑腰,整个人也没那么大的底气去闹。
徽音这边平静了,殷丽芳虽然如愿以偿的让儿子当上了豫章王,但她也并没有想象中的苦尽甘来,霍家其实这次没怎么出力,魏王妃却总想把豫章王抱在膝下,许次妃和儿子没有如愿以偿,但也总搞一些小动作,更别提妹子殷丽芳家中也不平静。
这些本是其次,她心中最不堪回首的还是李澄竟然完全无视于他,原来他对她根本没那个意思。
转眼又是一年的春天,万物复苏,迎春花上歇满了采蜜的蝴蝶蜜蜂,璟儿已经开始读书了,瞻儿也学会走路了。
灵鹿和灵鹫端着荔枝饮子过来,都笑道:“王妃,王爷来信了,乔管事把信送了过来。”
魏王去世之后,李澄的王爷前面都不再加“小”字,这些日子他去青州和豫州巡视了一遍,春日正是劝课农桑之时,现在他倒是有闲心来信。
徽音又去看信,上面写了不少见闻,说豫州人吃面食多,面比南边的好,让人送了不少小麦回来,让她平日想吃就吃。还说在吴郡的时候吃到他小时候最爱的鲜肉月饼,所以也让人送了几匣子回来,再有吴郡的蜜饯果脯是一绝,也让人带了回来,吃不完也可以分给身边的人吃。
她把信放下,见婆子们抬着箱子,抱着匣子进来,不由嗔怪道:“他也是的,如今南北货铺什么买不到,偏还送来。”
福桂几个都笑说:“这是王爷对您情深义重。”
徽音又让她们一一把箱子匣子打开,面粉送去小厨房,其余的鲜肉月饼,她让厨下拿去烤了送来,滋味儿的确不错,拿了一匣子让福桂分给身边的人。又有果脯蜜饯这些,拿去做各色点心。
下晌,璟儿读书回来,见点心可口,还多吃了几块。
“这是你父王带回来的果脯,我看着很是新鲜,并不是那等用糖卤过的腻味,所以特地让人用来放点心上。”徽音笑着。
璟儿聪明,年纪小孩颇能坐得住,读书也快,李澄说等他再大些,就亲自教他骑马,还请师傅来教他武艺,几乎都不需要她来操儿子的心。
比起前世她怀孕小心翼翼,儿子也怕被毒死,成日活的提心吊胆,现在的日子可太舒服了。
璟儿又问徽音:“母妃,父王何时回来啊?儿子都想他了。”
“约莫还有一两个月吧,春天播种下去,全年才有粮食。”有粮食才可以供给士兵,后面这句话徽音没说。
母子二人用完饭,徽音回房就歇下了,这一晚她睡的酣甜,却早上临起时,做了个梦,醒来时心中难受半天,但又不记得梦中梦到什么了。
原本她根本不信鬼神,但是她都能重生了,有些事情还是有些敬畏才好。
她决定去庙里上香,吴太妃素来和她不怎么说话,这次听说她要去庙里,又说自己也要去,徽音只好让人安排。
因为怕节外生枝,徽音素来都不会随意出门,这次出门也特地选了一处比较近的庙宇,但因为这庙宇不够阔气,吴太妃在外面不多说什么,在禅房就嫌弃起来。
“这样寒酸的庙,你瞧这禅房都这般了,竟然安排我们过来,你做事实在是不用想。”吴太妃摇头。
徽音只能认错:“孙媳不常出来,只是想着王爷吩咐不许走远,所以才选了这儿。”
吴太妃不以为然:“若徐州都要这般小心,那岂不是打你们王爷的脸?”
徽音知晓她糊涂,也就低着头,并不多说什么。因为她知道吴太妃从建业来,常常嫌弃徐州不如建业繁华,但她现在已经是拔了牙的老虎,不过是闲话几句,徽音也懒得和她计较。
果然,吴太妃说了几句,也怕徽音真的生了气,让她下去了。
从太妃这里出来,她便去捐了一百两的香火钱,拜遍了菩萨,吴太妃累倦的很,想留宿这里一夜,徽音见天色已晚,不好赶路,也在此地歇息。
原本出来想花钱消灾的,没想到竟碰到一件奇事,夜晚,灵鹫灵鹿姐妹在房里打着地铺,外间福桂和冬顺两人歇息着。这冬顺小时候受过冻,冬日靠自己熬过来,所以总是体热,今日不知是不是吃坏了肚子,让外头的婆子陪着她去茅厕,一路上倒是小心翼翼。
但徽音在外总择床,她打算等冬顺关门后睡觉,就是没想到她想着想着自己睡着了,等次日醒过来时,听到房里有人在哭。
“这是怎么了?”徽音揉了揉太阳穴。
福桂正在床尾叠着衣裳,听徽音问起,不免道:“王妃,冬顺这丫头昨晚出去出恭,晚上就回来说见了鬼,我怕她吵着您,看她是吓傻了似的。”
“我听说这庙是一座古刹,只是徐州连年征战,一打仗老百姓就往庙里避开,如此一来这里破败许多,肯定也死过不少人。”别看平日徽音很怕鬼,但真正遇到事情了,她还是敢担当。
说罢,又让南妈妈熬一碗安神汤给那冬顺,她则亲自去吴太妃那里,说今日要离开。
二人正说着话,又听南妈妈进来道:“王妃,昨日那几个作怪的人抓来了,说是从北边过来的流民,躲在这庙里,说如今的这位方丈不让生人进来。他们是偷偷躲在这里的,不想被人发现,昨日怕冬顺知道乱说,所以故意扮鬼吓唬他们的。”
北地的流民?
徽音从不缺食少穿,现在多半在徐州建业这样的富庶之地,对周遭之环境也不是很了解,她倒不怪人家扮鬼,就想打听北边的事情,听罢,遂让人把他们领进来,隔着屏风问起。
“你们说是北地的,是哪儿来的?”徽音问道。
那几人有男有女,南妈妈特地选了个十二三岁口齿伶俐的女子进来回话,那女孩儿一脸黄皮,头发细软,脸上还有大块白斑,一看就是饿到如此地步。
那姑娘三下五除二的把细点吃完,就回话:“小人是从冀州来的,去年冀州又是下大雨,又是闹干旱,原本我们家里有二十来亩地,全部淹了,后来好容易靠余粮撑到秋天,又干旱了,家中颗粒无收,冀州又要征兵,我们只好往南边跑,没想到……”
父亲竟然又在征兵,冀州又是遭暴雨又是遭干旱,似她们这样的人家不知凡几。徽音让南妈妈赏了衣裳和粮食,又送了二十两银子,那群人千恩万谢的,徽音只叹息不已。
冀州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她爹又不像李澄这样勤勉,春耕之时还要亲自各地都去查看,春耕结束后,又要练兵,和自己相处的时间都是抽空的,也难怪李澄占的地盘不大,但是每逢打仗都兵强马壮,这不是他凭空得来的,而是他自己治理的。
冀州的确不太平,纪氏原先和徐太夫人都吃的庄子上的粳米熬的粥,如今她们俩吃的虽然是上等米,但比往年差了许多。
郑放从京中回来又唉声叹气,纪氏不免多问了几句:“你这是怎么了?好容易进京,倒是成了这幅样子。”
“太子越发宠幸那姓石的了,皇上封了石崇为羽林军统帅,今日他与我比试一场,竟然赢了我。”
纪氏大惊:“侯爷怎么会和他比试?”
郑放扶额:“是我小瞧了那年轻人,有意露一手,没想到还被人教训了。”
丈夫的性子,纪氏是再清楚不过了,仗着几分武艺,简直是睥睨天下。恐怕他下场和石崇争,也是有人挑唆的,于是又问起缘由来。
郑放果然说起是有人激他,他才上前,如今输了,好生没脸。
夫妻二人正想法子,又有人说郑放宠姬病了,纪氏不耐烦道:“也不看是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争宠,让她下去。”
平日这些姬妾争宠,纪氏并不放在心上,她都这把年纪了,有需求之时就喊郑放过来,郑放待她也算小意,平日身子不适时,只想自己歇息,那些姬妾们争来争去不过就是首饰衣裳,无伤大雅。
现在这个时候,再来纠缠,那就是不懂事了。
郑放听到也跟没听到似的,只在纪氏这里道:“我丢了脸不打紧,就怕石崇看中了我的地盘,他是西洲军出身,上次我在西洲落败。他兵马虽然少,可个个强悍精壮。”
别看郑放在外平日个头高大,虎目微瞪就吓死个人,其实对于纪氏而言,他却是个外强中干的,心中也有许多害怕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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