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炸鸡吗?点外卖我请客。”
经过许久体力活动,三人都饿了,两个大男孩听到这种热量炸弹,蹭地蹿了起来。
“既然是前辈请客,那我吃两份!”
降谷零脸上闪过一分迫不及待,看来是很想让这个揍了自己一下午的前辈出点血。
诸伏景光眨着湛蓝的猫眼,温和地笑了,“那我还要一杯可乐。”
······
属于公安的训练室内飘出阵阵油炸食品的芬芳,偶有路过的社畜公安被勾起馋虫,捂着饥饿的肚子痛苦加班。
明日香弦鸣从楼梯间转入走廊,在房门前恰好碰到两个熟悉的人。
萩原研二架着松田阵平,卷发的那位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还清醒着的用钥匙去开门,那银色钥匙在锁孔怼了好几下都没进去。
“这么晚?”
此时已经晚上十一点,按说两位警官早已下班,看他们这样子估计是刚入职被前辈拉去参加饭局了。
半长发青年颊边透着红,估计也没少喝,看见她眼睛一亮,“小弦鸣!”
挂在他身上的松田阵平左摇右晃,萩原研二把他拎起来靠在墙上,思考片刻后觉得不妥,又让他靠墙坐到了地上。
“小弦鸣~”
摆脱了累赘,高大的青年像只大狗一样扑来,双臂环住明日香弦鸣的腰,脸贴在她的颈侧蹭了蹭。
被抱住的女性无奈地抚顺他凌乱的半长发,另一只手放在他身后轻轻拍打。
“明天休假,前辈就拉我们去居酒屋了,大概也是应酬性质的……呜,喝了好多。”
带着酒气的低语拍打在肌肤上,激起一阵战栗。萩原研二不知怎么,开始在明日香弦鸣脖颈周围闻,又用鼻子去拱她的肩。
紫葡萄般的狗狗眼注视着她。
“你身上有硝烟味!”
借着身高差,他故意将唇贴到她的耳边,低沉的声音带出几分甜腻。
“你去做什么了?有没有危险?告诉研二嘛。”
明日香弦鸣被牢牢嵌在他怀中,忽然身体一抖,敏感的耳尖被他含住,陷入了温热的包绕。
她现在确信萩原研二也喝醉了,往日的他总是很好地把握住度,掌握好人与人的距离,绝不可能依依不饶。
他含糊不清地对着她的耳朵吹起,用那磁性温柔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告诉我嘛……告诉我嘛。”
明日香弦鸣正头皮发麻地想着怎么回答他,他忽然又一转话题,“职场前后辈制度真的好讨厌,这种约定俗成的东西没有明文规定,偏偏大家都认定了这种不公平。”
环在腰上的手臂收紧,力道大得似乎想要将明日香弦鸣揉进他的身体,她又听见他说。
“研二其实很幼稚的,研二也会不高兴,为什么就是我一直被劝酒还只能喝啊。”
明日香弦鸣知道他现在说的这些并不是向她寻求帮助,只是一些初入职场青年人小小的抱怨,于是她只是安静地听着,做一个沉默的树洞。
“别看小阵平那样,他其实就喝了一瓶······哈哈,他也是个烂酒瓶子,咚一下栽倒在桌上的时候把我吓了一大跳。”
萩原研二忽然停下了,他抬手捧起了明日香弦鸣的脸颊。
浅紫色的下垂眼与她对视,其间流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怎么了?”
半长发青年垂眸,如鸦羽般的睫毛铺散。
“就是忽然觉得,有你真好啊。”
回应他的是漾满笑意的绿眸。
······
“我也一样,研二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
萩原研二猛地后退一步,转身,捂住了自己的脸。
用力掩饰也遮不住的红晕从指缝间透出,带着一种自欺欺人的意味。他在明日香弦鸣投来视线时郑重其事地宣告,“我喝醉了,脸红很正常。”
语罢他又掏出那把银光闪闪的钥匙往锁眼里插,却怎么也对不进去,良久后他也生出几分迷茫,紫眸回望向她,懵懂又朦胧。
“打不开。”
眼前这一幕怎么看都有点小孩子遇到不会处理的困难,委屈巴巴去找大人帮忙的意思,明日香弦鸣不知怎的产生了这样的联想,差点绷不住脸上的笑。
“研二,那不是你们公寓的钥匙。”
“啊?”
萩原研二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将那钥匙提在面前,与它面面相觑。
他观察良久后得出结论,“确实不是······好像和某个前辈的弄混了。”
半长发青年又贴回明日香弦鸣的身边,拦过她的肩,“不如小弦鸣就收留我们一晚吧?”
他的眼中闪着期待的光,就快贴她脸上了。
“虽然很想答应你,”黑发绿眸的女性单手揣兜,蹲在锁眼前看了看,从发间取下一只发卡,“但你是不是忘记我擅长什么了?”
也没见她拨弄几下,萩原研二公寓的门就应声而开,明日香弦鸣心情愉悦地回头去看,却发现对方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开心。
“问题解决,快回去休息吧。”
紫色眼睛的大狗狗嘴一撇,嘟囔着,“怎么在警官面前撬锁啊”,动作粗暴地扯起幼驯染一只胳膊把他拖进公寓。
松田阵平的臀部磕在门坎上,发出一声闷响,但他实在醉得厉害,居然这样也没醒。
萩原研二带着微笑把他拽起来,对一脸担忧的明日香弦鸣道,“他没事。”
“那……晚安?”
“晚安,小弦鸣。”
————
黑发绿眸的女性蹲在降谷零身边,看着他手下动作。
“常见炸弹结构图我也给你讲了,你好好拆。”
明日香弦鸣不能接受自己的学生不会拆弹,尤其是来到侦探世界后发现炸弹无处不在,指不定哪天就被绑在炸弹上了。
她将手背到身后,笑眯眯后退几步。
“忘了告诉你,这次的模型弹里装了真家伙,虽然不至于致命,但可以让你剃光头。”
降谷零手下一僵,左右四望,苦笑道,“难怪今天在这片空沙地上实操。”
明日香弦鸣这时已经退到了诸伏景光身边,膝盖一弯,学着他的样子席地而坐。
对方湛蓝色的猫眼盯着她,眼尾的上挑像在询问她有什么事。
“你们应该收到消息了。”
公安上层决定让这两个年轻人进入黑衣组织卧底。
“嗯,明日香之前是知道吗?一般的公安可不会有你这样的老师。”
前辈的手薅上他柔软的黑发,揉得一团乱,“现在还叫姓氏也太生疏了。”
诸伏景光眨眨眼,“那……鸣姐。”
明日香弦鸣笑着应了声好。
“你不害怕吗?”
进入犯罪组织,孤立无援地探查消息,等待着不知道何时会到来的光明。
“会害怕是当然的,但我也不是那种临阵退缩的人。”
明日香弦鸣总能从这帮青年人身上感受到一种坚定的信念,或许此刻还带着几分天真,却已经强大到足够令她动容。
于是她转而问,“你见过人死去吧?”
“……见过。”
那是他的父母,他藏在衣柜里,见到他们躺在血泊中,脸上的表情痛苦而悲伤。
“你害怕杀人吗?”
诸伏景光愣了一下,很认真地思考了这个话题。
“我不知道。”
他无法回答,就像那些决心去自杀的人,站在天台上往下看的那一刻,是恐惧还是释然,只有身临其境才会知道。
明日香弦鸣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鸣姐,你四年前加入公安……是因为那场爆炸案吗?”
还是个大学生的明日香弦鸣,为什么会和公安警察产生联系?
诸伏景光调查了很久,终于借着现在的职权查到了一点东西。
“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我从长野县回东京,在河边遇到了你。”
“你穿着很单薄,像是从梦中惊醒后急匆匆跑来河边的,带着一把二胡。我有些担心,就上去和你说话了。”
明日香弦鸣点点头,“昆布茶很好喝。”
这是诸伏景光之前给的一些助眠建议,她隔着四年给了他答复。
猫眼青年笑了笑,“你那天送了我一曲《赛马》,我走夜路回到公寓以后都还很清醒。”
他随即郑重了神色,“但是我遇到你的前一天,在某个偏僻路段发生一起爆炸,而那天你在学校请了假。当然四年前的监控早就删除了,我也无从得知你是否出现在那里,但既然你给了我提示,我大胆地猜测这与你有关。”
诸伏景光仔细观察着前辈的脸色。
“那场爆炸是你造成的吗?”
对方在幼年便展现出制弹天赋,他作出这样的猜测也不奇怪。
她的情绪逐渐褪去,脸上呈现出冷淡到极致的平静。
“可以这样说。”
那的确可以算是她造成的。
诸伏景光直觉自己说错了话,但又不知道该怎样在探寻真相的同时不损害对方。
“关于那场爆炸留下的数据实在太少了,像是有人刻意抹除了一些痕迹,案件涉及到一位女性受害者,她和你有关吗?”
明日香弦鸣的视线落在沙地中央的降谷零身上,金发黑皮的青年额角渗出细汗,小心谨慎地剪断线路。
“他快拆完了。”
诸伏景光沿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正撞上幼驯染解决炸弹,抬手抹去汗珠,吐出一口浊气坐倒在地。
耳边忽然传来她轻到几乎不可察的回复。
“那是我母亲。”
诸伏景光感觉自己被扔进一个静音的盒子里,世界中只剩下如雷的心跳。
明日香弦鸣亲手导致了自己母亲的死亡,后又加入公安,中途必定经历过一番变动。
她之前为救松田阵平受伤,“母亲”还来医院看望过她,如果对方的母亲死在四年前,那这位“母亲”又是谁?
松田萩原他们显然不知道这个消息,一定有人常年扮演着母亲这一身份。这件事细思恐极,诸伏景光不自觉抓紧自己的衣摆。
他能看出自己那两位同期对明日香弦鸣的重要程度,而如果连他们都不知道,说明这其中牵扯的关节已经危险到了需要对亲近的人也保密的程度,这种隐瞒并非是欺骗,而是保护。
但他还有一件事不明白。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明日香弦鸣幽绿色眼眸倒映出冷清的世界。
“你就职于警视厅公安部,你即将潜入那个以酒名为代号的犯罪集团······你的上司是我父亲,你潜入的组织是我的仇敌。”
他已经抓住了入局的钥匙。
“你迟早会知道这一切,我不过是提前告诉你罢了。”
不管自己的话在诸伏景光心中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黑发绿眸的女性起身,向结束了场内训练的后辈走去。
结束了充实的一天,公安的新人警察们向场地外走去。
降谷零还在为自己发酸的手臂哀嚎,身边的幼驯染却一直有些沉寂。
“zero,我有事要回去一趟,你先走吧。”
撩下这句话,诸伏景光就往回跑。
“搞什么·······啊?”
他转头去看,刚才还在身边的幼驯染已经不见踪影,金发黑皮的青年只能带着满腹疑惑接着往公寓赶。没办法,他满身是汗,现在急着要回去洗澡。
······
“鸣姐!”
明日香弦鸣处理完爆/炸物,席地而坐看着渐暗的天际,被去而复返的诸伏景光正好撞见。
他跑得很急,清爽的短发被汗浸湿,贴在额头上。见到她还在,这才放下心,勾着身体,双手撑在膝上喘息。
装有爆/炸物的斜挎包被她放在了身侧,她将腿弯起,手臂懒懒搭在膝盖上,听见喊叫声不慌不忙的侧头看来。发辫随着动作散落一缕垂到锁骨,绿眸平静如一池湖水。她逆着光,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沙地中央,橙红的夕阳在她周身披上朦胧,如同离群索居的野马。
诸伏景光看着这样的她,没来由地想到《小王子》里的一句话。
【有一天,我看了四十四次日落。】
她的身边环绕着远离人群后从容不迫的孤独。
诸伏景光没有出言打断这样宁静的氛围,只在调整好呼吸后来到她身边坐下,和她一起注视着残阳西坠。
那抹橙红消弭在繁华都市林立的大楼间,沙地被深蓝的夜色吞没,身边的女性轻吐出一口气,吹散了天边最后的霞光。
“什么事?”
他本是要开口说话的,幼年的失语症却仿佛再次降临,哽在喉头什么也说不出。
松田和萩原没有见过明日香弦鸣的父亲,据说在她的童年,父亲这一职位是完全缺席的。她的母亲是个私人诊所的医生,和幼小的明日香弦鸣每日相伴。
那几乎是她唯一的家人。
他很想问她,装作已经去世的亲人还存活会不会很艰难。
诸伏景光刚失去父母的那段时间,被悲痛与恐惧包围。午夜梦回之时,仍想起当日衣柜中看到外界的种种。幼年的他总感觉周围有坏人在盯着自己,不自觉地就又躲进衣柜,在角落里蜷缩,直到哥哥第二天将他找到。
但随着时间流逝,内心的创伤也在慢慢愈合,发生在过去的惨剧变成一段回忆,在外守一案落下帷幕后,那对他而言已经是很久远的过去。
可明日香弦鸣不同,不管出于何种理由伪造母亲的存活,在与“明日香绪奈”发生交集时,都会不断提醒着她大仇未报。
就像伤口上结的痂被一遍又一遍撕开,总也好不了、忘不掉、放不下。在苍白的现实面前将苦果咽下,一言不发地维续着看似平常的生活。
二十出头是一个女孩子最好的年纪,这个时期的女生应该穿着绚丽和服发间别着花和朋友嬉戏,最大的苦恼是完成论文但一块甜品就能驱散阴云,没忍住诱惑吃了宵夜说着明天一定减肥。
可以任性、可以幼稚、可以肆意欢笑,因为那是青春原本的样子,也是年轻女孩们的小小日常。
【你会难过吗?】
诸伏景光却清楚地明白,这句话问出口也不过表现出他高高在上的怜悯。明日香弦鸣拥有强大的心灵与坚定的意志,她能够妥善地调节情绪心态,应对命运赋予的磨难与挑战。
这样的强者,不该被人可怜。
只是······
“不会觉得寂寞吗?”
明日香弦鸣双臂交迭放在脑后,整个人放松地后仰着。
【要是害怕寂寞的话,我早就疯掉了吧。】
侦探世界存在着如此多奇怪的定式,例如警方总是慢侦探一步破获案件、人们因为一些小事对身边的人痛下杀手,明日香弦鸣曾很认真地与自己的朋友们提起这件事,却总是被当作玩笑或吐槽。
她像是一堆地心说学者里唯一坚持日心说的人,又像是蚂蚁观察剧里唯一发现摄像头的那只蚂蚁。她的精神被隔绝在孤岛,茫茫人海中没有一个人懂她。一旦提及世界本源,无论她说什么,都没有人能给她正确和有效的反馈。不知是说的人被捂住了嘴,还是听的人被塞上了耳。
怎么会不寂寞。
“今天的夕阳很漂亮,不是吗?”
“有一个人曾经在这样漂亮的夕阳下拥抱了我,又有人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诸伏景光在对方那双幽绿的眸中捕捉到一抹笑意,在说起那两人时,她总会不自觉收起身上凛然的气势,变得柔软而平和。
“那太温暖了······所以我觉得一切都并非难以忍受。”
他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啊。”
今天的夕阳······很漂亮。
————
“萩原研二!昨晚我到底经历了什么?”
卷发警官宿醉的脑袋和臀部同时胀痛,一大早拉开幼驯染的房门,上前兴师问罪。
萩原研二没睡醒,半长发杂乱地飞起,带着起床气一脸郁闷地从床上坐起,“你昨晚猛灌一瓶清酒,直接倒桌上了把我吓一跳。我能把老爷您弄回来就不错了,磕着碰着也是难免的嘛。”
他揉揉脑袋,想起昨天的事就更加郁闷。
萩原研二是三人中酒量最好的那个,昨晚也未必醉到那般地步,不过是借着酒劲试探心上人对自己的态度。那位醉酒的前辈错拿了公寓钥匙,他也就顺水推舟地利用了这个错误,趁着这个机会和明日香弦鸣加深交流。
“怎么就那么会开锁呢。”
半长发被他揉得更乱,青年懊恼而可爱地嘟囔着,让站在门边的松田阵平完全摸不着头脑。
“什么开锁?”
背着幼驯染偷偷捶了下床,萩原研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正常,“没什么,就是我们公寓钥匙和一位前辈拿混了,昨晚我们撬锁进的门。”
卷发青年狐疑地盯了他一眼,“我总感觉你隐瞒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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