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钟宏根本没料到殷晗珠嘴这么狠。
可不是天道有轮回,他逼得福顺说不出一句话来,这回轮到殷晗珠逼他了。
殷晗珠也不在郝保背上装死了,把在岳绒身上受的气都发泄在钟宏身上,“还早点告诉你们?告诉你们什么?你们是没手还是没脚,要不要小爷把饭也喂你们嘴里?”
“小爷我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样死要脸的!别说小爷不知道怎么避开野兽,就算是知道,小爷也不告诉你!逼着人家说出鸡枞,这就是逼着人家给你银子,咋的,你是村长还是土匪?”
钟宏气得一个倒仰,差点厥过去,“你欺人太甚!”
“呸!小爷我就欺负你了,怎么着!”
岳绒慢悠悠加了把火,“殷世子,人家爹可是族长!”
殷晗珠火冒三丈,哪里还知道是谁说的,更厉害了,“呸!小爷我爹还是宁戎伯呢!怎么着!我姑丈还是国舅爷呢!你把你爹喊过来,我倒要看看怎么个厉害法!”
宁戎伯?
国舅爷?
钟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29章 告状
以为晕过去就结束了吗?
那就小看殷晗珠了。
钟毓和岳绒第二天就见到了快马加鞭赶过来的郝文捷。
郝文捷灰头土脸,还没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晗珠,怎么回事?”
一句话就暴露了,殷晗珠这货不仅把人骂晕了,还跟家长告状了。也幸亏来的不是宁戎伯,要不然钟宏那就不是晕一晕了。
郝文捷接到郝保信的时候本来没当回事,可接到殷晗珠的信那就有点慌了神。
殷晗珠是谁?
那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胆大包天的,哪里见他受过委屈啊?
殷晗珠的父亲宁戎伯就殷晗珠这么一个嫡子,从小倍受宠爱。
殷晗珠刚出生,宁戎伯恰好在外平定了叛乱,圣眷日隆,还是个奶娃娃的殷晗珠就被封了四品的佥事;
三岁,小小的殷晗珠眼见是立住了,宁戎伯马上为其请封了世子。
只这两重身份,殷晗珠就能在京城横着走了。
从小就带着一群狐朋狗友招摇过市,三天一小事儿,五天一大祸,宁戎伯成天跟在殷晗珠屁.股后面收拾。
气也气过,打也打过,可殷晗珠除了老宁戎伯去世的时候落了两滴泪,就再没哭过。
等到长大了,更是不得了。
殷晗珠这孩子还学会扛事儿了,祸照样闯,但也会收拾了,轻易不让宁戎伯劳心了。宁戎伯也就睁一只眼闭一眼,当没听见没看见。
这次,要不是因着殷晗珠打了圣上的四皇子,宁戎伯兜不住了,殷晗珠还能来阡营镇?
宁戎伯想得挺好。
一来阡营镇有郝文捷镇着,怎么也不会让殷晗珠受委屈;
二来阡营镇还有个钟毓,别看钟毓被罢了官,可以前是圣上面前的红人,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起复了?退一万步押错了宝,钟毓这学识做殷晗珠的先生肯定是够了的。
这也是命数。
就是给宁戎伯十个脑子,宁戎伯也想不到钟毓身边有岳绒这个逆天的存在。
郝文捷接到信就愁,连觉也睡不踏实,差点把一头头发给揪秃了,生怕殷晗珠出了什么事儿!
等进了殷晗珠的屋子,郝文捷看着脸色煞白的殷晗珠更是被唬了一跳,张口就问:“怎么又病了?不是好了吗?”
殷晗珠平常穿衣裳少了,身边儿的小丫鬟都是要被罚银子的。从小到大,生病的次数都是两只手能数得清,这可倒好,才来秀才村没几天就病了两场了。
殷晗珠裹着被子一骨碌坐起来,委屈得眼眶都红了。
他已经连着做了两天噩梦了,如今见了郝文捷忍不住一把拽了郝文捷的手,委屈巴巴地喊:“姨父!”
“唉!”郝文捷可吓得不轻,“你别哭,谁欺负你了?你跟姨父说!”
殷晗珠张张嘴,眼神游移到站在后面的钟毓和岳绒身上,尤其是凶残的岳绒还端着药碗一副贤良的模样,可落在他身上的眼神透着股不怀好意。
这让他怎么说出口?
他再纨绔,也知道岳绒的招数不是凡人所能及,肯定不能暴露。他要是说了,万一岳绒把姨父和他们表兄弟齐刷刷弄死怎么办?
这就是殷晗珠想多了。
岳绒早就想好了解决措施。
只要他和郝保说出事关铁石狼牙的事情,说出去的字都会做消音处理。
系统8888号:“……”
这个时候,郝保也裹着被子眼泪汪汪地窜了进来,“爹!”
郝文捷看着瘦了两大圈的郝保有瞬间的怀疑,迟疑道:“保儿?”
“爹!”
郝保没有殷晗珠那么多考量,抓着他爹埋头痛哭,毫不犹豫将事情说出来。
“哔哔哔哔哔……”
殷晗珠和郝保一呆。
他们这副呆头鹅的样子让岳绒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郝文捷和钟毓也是满头雾水。
“宝儿,你说什么呢?”
钟毓却瞥了眼旁边乐不可支的岳绒,垂了眼睑,没有说话。
殷晗珠瞳孔一阵晃动,也试着将那天发生的事情说出来。果不其然,又是一阵“哔哔哔哔哔……”
殷晗珠:“……”
郝保:“……”
两人对视一眼,蔫了下去。
郝文捷对殷晗珠和郝保的模样又心疼又着急,“到底是怎么回事?”
殷晗珠瞥了眼岳绒,嘴里苦滋滋的,只能将所有的怨气都扔给了钟宏,悲愤地控诉道:“我被这里的村长欺负了。”
“啊?”郝文捷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这小祖宗什么时候吃过亏啊,小小的一个村长在小祖宗手里还能讨得了好?不能吧?
看见姨父的表情,殷晗珠抹了把脸:“给我留几个侍卫。我知道我娘把我的侍卫偷偷送过来了,我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被人欺负吧?”
“那倒是。”
郝文捷摸摸郝保的头,犹豫道,“那你可千万别仗势欺人,到时候你爹再把你抓回去。至于村长那儿,我亲自去拜访他,不会让人欺负你们的。”
殷晗珠已经懒得跟他说话了。
他突然领悟到“众人皆醉我独醒”那种无奈与沧桑,干脆一捞被子将整个人都埋进去。
郝文捷伺候好殷晗珠这个小祖宗才有空跟钟毓寒暄。
没了护犊子的那种着急,郝文捷脸上重新挂上商人那种精明却不失礼仪的笑,“钟先生,晗珠和保儿全托您和夫人照顾了。”
“哪里。”钟毓就势瞥了眼岳绒手里的药碗,理直气壮地收下了这句客套话。
郝文捷愣了下,莞尔一笑。
“多谢钟夫人对犬子和晗珠的照料。我来的时候已经派人去请胡大夫了,让胡大夫就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岳绒眼睛一亮。
果然是首富,出手就是跟她这穷光蛋不一样。
有了胡大夫的照料,钟毓这个吞金兽的病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她行了个礼,笑:“多谢您。”
郝文捷哈哈大笑,心里却赞同下人说的话。
钟夫人确实很关心钟毓,钟毓这换了亲,却是因祸得福。
“钟先生和夫人伉俪情深,令某很是羡慕。”
果然,郝文捷就见钟毓的脸色好看了些,心里暗笑,面上却说起精油和肥皂的买卖,“犬子在信中对夫人做的精油和肥皂大加赞赏,不知我是否有幸见识一番。”
郝保突然插了一嘴:“爹,我不是给你送了小样吗?”
这话一出口,郝文捷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神色,瞪了眼郝保。
这儿子,可以扔了。
岳绒乐了。
她能猜得到郝文捷的想法。
郝文捷作为首富,见过的好东西不少,就算是有郝保的书信,只怕下意识也不会觉得秀才村会有什么好的东西,就没当回事。这次郝文捷来,八成是为了殷晗珠,剩下的两成才是顺便看看她的东西。
不过,她对她的精油还是有信心的。
“精油和肥皂不在这边儿,郝叔叔这边儿请。”
脸皮薄哪里能做好商人?
郝文捷淡定地点点头,跟钟毓相让着去看精油和肥皂。
这边殷晗珠一脚将身上的被子踹下床,脸上有懊恼有气愤,让郝保瑟缩了下。
完了,殷表弟一露出这种神色就是要作弄人了。
“表弟,岳绒,惹不起啊。”
殷晗珠恼羞成怒:“谁要惹她了?你也别害怕,她灭口多容易,现在没有动我们就是有求于我们,别怕!”后一句声音极大,更像是给他自个儿打气。
郝保觉得不是这么回事,但是也没争论。
“去,把王婆子叫上,咱们去钟宏家。”
“啊?”郝保有些转不过弯来。
殷晗珠拍拍脸,“惹了我,就这么放过他,我的脸往哪里放?”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总感觉钟宏有点冤。
突然,郝保福至心灵,大声道:“你是不是想讨好钟夫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殷晗珠踹了一脚。
第30章 扳倒
王婆子有点懵。
她看了眼身后的殷晗珠和郝保, 再看两人身后人高马大的一群人,听说是郝老爷带来的护卫。
这也变得太快了!
转眼的功夫,殷公子竟然是什么宁戎伯世子了。
世子啊!
听说是比岳大人的官还要大!听说能进宫见皇上的那种!这不是抬抬脚就能把他们摁死?
殷公子岂不是贵人?
她又有些怀疑。
殷公子平常跟他们抢饭的时候比峰子抢得还凶, 往常峰子还老跟她嘀咕抢不过殷公子。难不成钟毓媳妇儿做的饭比贵人吃的饭还好吃吗?
“王婆婆。”
殷晗珠喊了一声, 见王婆子一脚深一脚浅只顾自个儿往前走, 根本没听见他的呼唤, 啧啧两下大喊了声:“王婆子!”
“唉!”王婆子愣愣地回头, 讨好地笑:“怎么了?”
“听说你跟钟宏有一腿?”
这话可真不客气, 王婆子一下子脸都变了。
殷晗珠见她脸色发白, 没了平常彪悍的模样,一双树皮般粗糙的手扯着衣裳没说话,也觉得自个儿说话有些不客气。
他摸摸鼻子, 放轻了声音:“你怎么不擦粉了?以前你不是还每天擦厚厚的粉吗?”
王婆子讪讪地道:“擦粉耽误干活。别人见了我脸上的粉, 都怕掉到地藕里面,人家就不敢买了;熬猪油热, 不能擦粉。就没再擦了。”
心尖儿涩涩的,她早就没泪了, 只是此时的难堪要比以往更让她难受。
这些日子挣的钱都是她和峰子辛辛苦苦挣来的, 听了这话反倒一时有些受不住。
“其实, 你的事儿跟我没干系,我也不关心。”
王婆子只当他是放屁。
不关心, 你说话那么难听?要不是身份高贵, 她管他是谁, 早一巴掌扇过去了。
郝保扯了扯殷晗珠,给他使了个眼色。
殷晗珠撇撇嘴, 干脆直说:“你跟谁有一腿跟我有什么关系?除非你跟我老子有一腿,我非得撕了你。”
王婆子猛地抬头, 难掩震惊,心里很想问他,“你活这么大,你爹竟然没有打死你!”
“咱们就敞开了说,我要对付钟宏,你帮我。事成之后,我给你十两银子,再帮你跟钟宏撕扯干净,怎么样?再说你这样也算是帮了岳绒。”
王婆子有些心动了。
十两银子倒还罢了。
这些天给岳绒干活,十两银子也不过两三个月就挣够了,这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让她心动的是能让她跟钟宏撕扯干净,还能帮钟毓媳妇儿的忙。
这些日子,钟宏不是没找过她,不过她每次都躲过了。
有了银子,峰子又有了出路,谁还费心思伺候钟宏?
可在村人的眼里,她还是以前那个不要脸的。
其实这些日子,有很多人跑去跟岳绒攀感情,想要把她顶替下来。毕竟人家才是正经的亲戚,她呢,还有钟宏这个拖后腿的。
岳绒却没有同意。
这份情,她看在眼里,虽嘴上没说,可心里却记着呢。
等得时间有些久,殷晗珠有些不耐烦了,“你干不干?”
王婆子缓慢却坚定地点了点头。
殷晗珠眼睛一亮,凑过去对王婆子耳语一番。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钟宏家门口响起王婆子嘹亮的哭泣声。
“钟宏你这个杀千刀还不赶紧给老娘滚出来!你说好每个月给老娘五十两银子,还说要让老娘进你们钟家的祖坟,你怎么就不认了?出来啊~出来~出来啊~”
王婆子坐在钟宏家门口,身前放着个破旧的小案板,手上生了锈的菜刀一下下往案板上剁,发出有节奏声音。
再搭上高亢曲折哀嚎声,简直跟唱戏的差不多。
说来,钟文霖是钟氏的族长,钟宏又是村长,他们家占据的委实是好地方。
大门前面是一片宽阔平坦的场地,正是村里人年年用来打稻晒稻的好地方。
正值收水稻时节,他家门前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稻堆,里面有个洞。等到晚上,每家每户的汉子们就在自家的稻堆里睡觉,暖和避寒,晚上看着稻子免得被人顺走了。
一两斤米对村民也是极大的财富。
尤其是秀才村,十之五六家里有读书人,自然开销比较大。一两斤稻子也能给娃买只小毛笔或是半刀纸,金贵着呢。
场地中间铺满了竹篾编制的稻簟。
把水稻铺在稻簟上面,用竹制的连枷一下下用力打,水稻粒儿就落下来了,还不会跟尘土混在一起。
不过这是个力气活儿,一般都是男人干。而且连枷往往也是不够的,妇女们就手拿着水稻往稻簟上面一甩一磕,粒儿也能下来。
不论是用连枷打还是用手甩,都不能打干净,剩下的这些就要小孩子们用手薅。
老老小小全家全部出动,都为了一年的口粮和开销干得热火朝天。
打完、脱了粒儿就放在稻簟上暴晒,要趁着雨季没来的时候赶紧将粮食晒干,舂好,交了赋税就能歇息了。
空气中尘土、稻壳飞扬,很是热闹。
大家正忙着呢,这边王婆子就开嚎了。
村人们各个精神一震,手里打着稻子,眼睛就往这里瞟。一不留神还容易打到人,被家里妻子一顿骂,嘿嘿一笑,干脆撂了家活事儿跟小孩子们坐在一起用手薅,这样总打不到了。
殷晗珠看得津津有味。
他虽说见识多,可真没见过这种生动的场面。顶多是家里的管事下来收租子的时候他跟着瞄两眼。再说来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钟毓和岳绒种田呀。
他这个时候根本没有想到他以后还真上手种田了!
那边王婆子又是哭又是唱,调子婉转,就是没见到一滴泪。
“出来啊~出来啊~”
这么大的动静,房子里的钟文霖和钟宏是听见了。
钟宏当初被吓晕,现在还病歪歪地躺在床上;钟宏的两个儿子和钟孙氏还在地里收水稻呢。现在还在地里,怕是还没听到动静。
出面的只有钟文霖了。
钟文霖一出门,手里的拐杖就往地上一磕,肃声道:“胡闹!”
看热闹的人都收敛了点儿,就连王婆子也跟着一顿,不由看向殷晗珠。
殷晗珠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摸着下巴看着钟文霖,跟郝保嘀咕:“你说咱们把这老头给扳倒了,岳绒会不会一高兴就放过咱们两个了?当初王婆子跟钟宏敢为难钟毓,我可不信其中没有这老头的掺和。”
郝保摊摊手:“人老成精,咱们怎么扳倒这老头?”
“嗐,一步步来呗!”
钟文霖注意到殷晗珠和郝保了,皱了眉头朝两人拱拱手。
在他眼里,他身上有秀才的功名,郝保是商人之子,他自然不用理会郝保;殷晗珠贵为世子,但他比殷晗珠年长,拱拱手已经是客气了。
殷晗珠却笑了。
这老头还挺自大。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拍他马屁……
他才不是马呢!
钟文霖看向坐在地上的王婆子,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厌恶,“马上滚!别让我动手!以后不要缠着我家钟宏,要不然你们家就搬出秀才村。”
本来王婆子是有些害怕的。
毕竟钟文霖当了这么多年的族长,积威日重,她对上钟文霖本能就害怕。
可这个时候让她和儿子搬出秀才村!
她怎么甘愿?
她立马顾不上其他了,气得真的哭了出来:“我不搬!凭什么!就因为你是族长?钟宏是村长?”
“再说我什么时候缠着钟宏了?你问问村里的人,这些天钟宏找我,我可见都没见他!你别把我逼急了!逼急了我把你们家的丑事都说出来!”
村人本来就爱看热闹,这一听还能听到村长和族长的热闹,脸上都有些兴奋,起哄道:“王婆子!说说呗!”
“就是,说说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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