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刻意不想跟容艺说话似的,他什么话也没说就拉开椅子坐下,连句简单的寒暄都没有。
还在生气。真够记仇的。
容艺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惹到他了,他这几天总是肉眼可见的不开心。
喻晨目睹了整个低气压的全过程,啧啧了几声,不知死活地揶揄容艺:“咋了,小情侣吵架了啊?”
容艺瞪他一眼。
喻晨很快收住嘴,自讨没趣地转过身子,随手抓过一本教辅书看起来,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气压骤降。
这么尴尬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
容艺转了下笔,做了会心理建设。
然后扭头,用手肘碰了碰游赐。他虽然面色冷的要死,但体温却比她要高一点。
容艺也没废话,直入主题地寒暄道:“喂,好学生,挺巧啊,怎么在这里也能遇见?”
话一脱口,容艺就觉得后悔。这话语气挺别扭的,像是……明摆着讽刺人家退步。特别是她还加上了“好学生”这个前缀,这不是幸灾乐祸是什么?
得,还不如不问呢。
本来不问还好,现在更尴尬了。
没指望游赐会回答,她尴尬地收回目光,继续百无聊赖地转笔。
没想到的是,游赐居然应了。
他淡淡扫了她一眼,看起来面无表情,声音却有点哑:“嗯,是挺巧。”
顿了一秒,他漫不经心地翻开一页教辅书。
纸页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他修颀的指节微凉,慢条斯理地将其碾平。克制又斯文。
就在容艺以为他不再说话的时候,他却继续说下去。
“倒是你,今天撞见了不少老朋友吧?”
话里话外都是在内涵唐煜那件事。
心眼极小。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喻晨主动跟游赐打了个招呼:“哥们,我们之前见过,还认得我不?”
游赐淡声应:“认识。”
喻晨乐了, 讽刺容艺:“你看看,你小男朋友可比你强的多。”
容艺无语道:“再乱说话小心我揍你。”
喻晨做了个捂嘴的动作,然后继续和游赐套近乎:“哥们,我叫喻晨, 比喻的喻, 早晨的晨, 你叫啥?”
游赐在温书,觉得他有些聒噪。但还是把课本翻到署名页, 推出去给他看了眼。
喻晨接过来一看。
游赐的字很好看,明显是练过书法的那种。但跟他本人干净斯文的特质有点不一样,他的字克制中带着一丝张狂的肆意。
喻晨艰难辨认了下:“游、游……易?”
容艺嗤笑了声, 把书夺过来还给游赐。
又对着喻晨道:“文盲就多识字看书, 人家叫游赐。”
喻晨心说文盲咋了,别瞧不起文盲呀。
但最终没反驳,“切”了一声转过头去。
喻晨不说话,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容艺借着转笔的由头, 偷眼看坐在自己右手边的游赐。
他身上还挺香的, 坐在她身边以后就更明显了。
他在看书, 没动笔, 只是一页一页地翻。
窗外还在下雨,天色黑压压的,昏黑的要命。这种天气尤其适合睡觉, 容艺看了眼教材,只简单看了半页, 眼皮就困的睁不开。
她打了个哈欠。
为了保持清醒,她捞出一根皮筋,用手把头发抓直后,简单扎了个马尾。
她头发长的很快,明明剪掉那么多,现在居然又快过胸了。
头发扎起来以后,视线果然清爽了许多。
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了,容艺不打算再浑浑噩噩度日。她决心要好好学习。
可是理想是美好的。但实现理想的过程总是艰巨的。
还没看两道题,困意又重新袭来,而且甚至要比之前的更强烈。
容艺实在撑不住,便就着书页趴了会。
窗户外面在下雨,雨声如潮。她头发被扎起来以后,刚好露出一截后脖颈白皙的皮肤。昏天黑地里,那一截白皙被衬托的更加细腻。
游赐往后翻书,声音压的很轻。但实则,他目光一分都没落在书页上。
他在看她。
不是用余光,而是在认真地看她。目光贪婪到有些偏执。哪怕是她的背影,他都不愿意放过。
一丝一毫都看得极为细致。
似乎是睡熟了,她的身体随着均匀的呼吸声一起一伏。后脖颈白皙极了。
他垂着眼睫,牙根有些发酸。忍不住想要掠夺她的温度。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容艺突然翻了个身,朝向他。
他很快把目光藏进书页,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继续在看题。
暗恋者的第一要义是要学会镇定。游赐深谙其道。
好在数学题的杀伤力太大,容艺并没有醒过来。她只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睡觉。
游赐又重新投过去目光。
窗外在下雨,她睡的很香甜。
细数下来,其实他已经不止一次见到过她的睡姿。
但每一次他都忍不住想要更多一些。
她皮肤很白,五官带有混血感,眼皮褶皱很深,睫毛长的出奇,但下面却有很深的黑眼圈。
绕过她挺俏的鼻子,下面是她红润的嘴巴。
奇怪得很,她不涂口红嘴巴也这么红。
他喉结上下滚了滚。
想亲她。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做了。
甚至,想做点更过分的事。
恰这时,下课铃声“叮铃铃”响过。金属音质既嘈杂又刺耳。他皱了下眉,担心这铃声把她吵醒。
“游赐,我能问你道题目吗?”
项盈萱抱着本书出现在他座位旁,声音清冽。
游赐很快收回目光,但也没看她。
只是压低了声音:“我不会。”
项盈萱有点不高兴:“你还没看呢,怎么就知道不会啊?放心,是很简单的一道题目,你肯定会的。”她越说越起劲,跟念经似的。
吵得人心烦。
游赐语气很淡:“出去教你。”
项盈萱展颜一笑:“好。”
她早听别的班的人说过游赐这人很高冷,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但好在她有的是耐心,大不了就一直软磨硬泡。这不,她还没说第三遍呢,游赐就答应了。
她边往外走,边忍不住低声笑。心想真没白瞎她今天早起化的妆。自信地想果然长得好看就是有优势。
走廊上人来人往,路过的人无论男女都忍不住看两眼。
游赐问她:“哪题?”
项盈萱很快指着一道题目问:“这个。”
游赐只扫了眼,就给出答案:“和积互消,选A。”
项盈萱“啊”了一声,一点也没听懂,但为了不在游赐面前丢脸,她还是不懂装懂道:“谢谢,原来是这样啊,我懂啦。”
说着展开一个笑。
她笑起来嘴角有两个酒窝,特别甜。
但游赐压根没注意到这些,甚至一眼都没朝她看。他只想着容艺。
正准备要走,项盈萱叫住他。
“等等,还有一道题目。”她又翻出一道题目。
与此同时的教室里,喻晨一见容艺还在睡,笑的不行:“下课了都,还睡啊?”
容艺被吵醒,皱眉揉了下眼睛。没办法,一看数学题就犯困,多少年形成的老习惯了。
下意识朝右手边看,游赐的位置空空如也。
有点口渴,她刚想喝口水,手捏过水杯拧开,结果发现里面一滴水都没有。
“去不去小卖部?”喻晨问,“请你喝饮料。”
容艺也没拒绝,说了个“行啊”。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教室门,一抬眼就看见游赐和项盈萱站在门外的走廊上。
项盈萱贴的很近,声音柔津津的:“原来要用均值列项配凑法啊,好高级。”
游赐点了下头:“嗯。”
容艺只顿了两秒,心里突然泛起一阵奇怪的感觉。
酸酸的,很不得劲儿。
喻晨也跟着她顿住脚步,看了眼游赐,又看了眼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尴尬地挠了挠头。
“愣着干什么,买饮料去啊。”容艺加快脚步往前走,没等喻晨。
“别走那么快啊。”喻晨追上去。
听见容艺的声音,游赐抬了下头。
“谢谢你呀,我总算是弄懂了。”项盈萱也注意到容艺的背影,于是特地添油加醋地把声音放大了些,“游赐同学,我以后还能问你题目吗?”
声音不轻不重的,但她知道容艺肯定听见了。
容艺脚步没停,心思却放在游赐的回答上。
“可以。”
游赐回的很干脆,目光却落在容艺往前走的背影上,她跟喻晨走在一起。
不知道是为了报复,还是试探,他没拒绝项盈萱的请求。
“那太好了,谢谢。”项盈萱笑。
容艺走的更快了,很快就转过楼梯角。她一步两个台阶往下,发尾一甩一甩,走的极快。
喻晨喘着气叫容艺走慢点。
容艺语气有点刺:“不想去小店就回去。”
喻晨:……
“我哪有说过不想去了。”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很快就跟上容艺。他在伏海三中也没待多久,很多路他还不怎么熟悉,怕走慢了就丢了。
“走那么快干嘛?生气了?”喻晨也不傻,生不生气他还是看的出来的。
“没生气。”容艺生气地回。
喻晨:……
这还说没生气呢?谁信?
想到什么,喻晨突然笑的贱兮兮的。
“喂,容艺,你是不是因为你那个小男朋友跟别人说话,所以吃醋了?”
容艺下意识地否认:“吃个屁的醋!”
她怎么可能因为游赐吃醋?
喻晨一进小卖部就跟赶趟儿似的, 挑了好几瓶饮料,还附带着买了一大堆零食。
正准备提着去结账的时候,却看见容艺呆呆地站在冰箱前, 手里面一瓶饮料都没拿。
“咋了,选择困难症啊?”他凑过去看了眼。
经他这么一问,容艺才恍然回过神来:“你才选择困难症。”
然后随手从上面抽了瓶可乐下来。
“我喝可乐。”
喻晨又问:“游哥喜欢喝什么,来都来了, 我们顺带着也给他捎上一瓶呗?”
他这人天生自来熟, 这不, 还没见上几面呢,就直接称兄道弟上了。
“谁知道他喜欢什么。”
一听这个名字, 容艺没来由又来了气。
她重重地带上冰箱门,然后把可乐扔进喻晨怀里,“愣着干什么, 快去结账啊, 不是说好的请我喝?”
喻晨有点懵:“真不给游哥带点什么吗?反正是我请客。”
“你想请就请啊,问我干什么?我和他又不熟。”容艺嗔怪。
喻晨扁了下嘴:“这样吧,你再拿瓶可乐吧。”
“自己拿。”
喻晨看了眼自己被塞满东西的两手, 讪笑:“帮忙拿一下呗, 真没手了。”
容艺没好气地打开冰箱门, 从里面拿了瓶可乐, 重重塞进他怀里。
回班的时候, 游赐正坐在位置上温书。窗外在下雨,昏天黑地的。他微垂着眼睛,侧脸英挺, 干净凛冽,宛若一场春雪。
容艺故意不看他, 当他不存在似的,坐回自己位置上。
喻晨紧随其后,拎着大包小包跨回座位。然后掏了下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一瓶可乐递给游赐:“给,游哥。”
游赐目光淡淡掠过那瓶可乐,没接:“谢谢,我不用。”
他向来不爱喝太甜的饮料。
“跟我客气啥?”
喻晨神经比较大条,还以为游赐是在跟他客气,“容艺给你挑的。”
容艺:……
“别瞎说,不是你请的客吗?”她杏眼微抬,忙撇清干系。
她可不想让游赐误会点什么。
“是我请的客,”喻晨解释,“但不是你亲手拿的可乐吗,这我没说错吧?”
容艺哑口无言。
话音刚落,游赐刚好抬眸。
目光扫过喻晨指尖的那瓶可乐。
“谢谢。”
下一秒,他居然还真就接过了。
说好的不爱吃甜的呢?
容艺:……
喻晨抱着一副看破不说破的心思在旁边抿嘴偷笑。心想这俩小情侣还真挺好玩。
放学回到家,一推开房间的门,一眼就看见小猫扑棱着小短腿,跌跌撞撞朝她靠过来。
容艺欣慰一笑,家里有人等她回来的感觉其实也挺不错。
她蹲下身子,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摸出一块小面包,然后将它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又用水濡湿,喂给小猫吃。
眼看小猫乖乖地吃起来,她嘴角又难以自禁地勾起来。
真的好可爱。
连她这样铁石心肠的人,都快要萌化了。
如果不是某人不让养的话,她还真挺想养这个小家伙的。
啧,怎么又想起他了。
容艺面色瞬间沉下来,随手把书包往椅子上一扔,然后就立刻钻去洗浴室洗了个澡。
水声哗哗地响,她心里也郁闷的不行。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生气的点在哪里,就像她想不明白游赐生气的点在哪里一样。
洗澡水很快淌过她的躯干,水温很热,热气在玻璃窗上凝结成一片薄雾。
她很快就洗完澡,擦干身体。原本是想换她自己新买的那套便宜睡衣的,结果手没拿稳,那衣服就直接掉水里了。
衣物立刻被晕湿,她着急忙慌地捡起来,但还是慢了一步,那衣服已经湿的不能再穿了。
容艺拎着湿衣服,心里又是一阵无语。
行吧,现在就连衣服也开始针对她了是吗?
没办法,她只能把目光投向游赐之前给她留的那一套干净睡衣上——这衣服是他的,所以尺码有些大,穿起来会有点不合身。
但她顾不上那么多,毕竟有的穿就不错了,总不能光着身子吧。
她把那套睡衣捞过来穿上。
裤子实在是大的过分,根本就穿不了一点。不过好在过长的上衣下摆能遮过大腿,勉强可以当个裙子穿。
收拾好一切,她又重新趴回床上。小猫吃饱了,安静地趴在她床头的地板上打起瞌睡来。柔软的猫毛随着它的呼吸一起一伏,可爱的像枚饱满的蒲公英。
容艺转过头,刚好瞥见手机屏幕在亮。
她抓过来看一眼,是黎新言发来的讯息。
黎狗:【什么时候放暑假?】
黎狗:【图片】
黎狗:【来云都玩。】
容艺点开他发过来的图片,是一张非常直男视角的风景照,蓝天白云下高楼林立。
她打字回:【还没放暑假。】
黎狗:【那放了来云都玩。】
她慢悠悠打字:【行。】
转念又想到他把她支付宝拉黑这件事。
艺:【你老给我转钱干什么?】
对面顿了下,约莫四五秒后。
黎狗:【我有点事先去忙了。】
鬼才信。
每次一跟他说这件事他就装死,看样子是铁了心的要把钱给她。
容艺也没多说什么。
她按灭手机,把头缩进被子里。
也许是上课的时候睡饱了,到现在真正轮到睡觉的时候,她却翻来覆去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深深叹了口气,爬起来坐到书桌旁。
心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看会儿书,好歹还能打发打发时间。
于是她翻开书包拉链,一骨碌把里面的书全倒出来。
随便拣了本教材来看。
结果只看了一道题,她就放弃了。高三的题目是真的难,她一点也看不懂,没一会功夫,她心思就开始飘忽了。
脑海不由自主浮现出白天她在走廊上见到的画面——项盈萱在问游赐题目,两个人有问有答的,她在笑,他在听,看起来好不融洽。
而且,看样子,某人教的还挺不亦乐乎的。
特别是,当项盈萱问,以后还能不能继续向他请教题目的时候,他居然还特别体贴地说了个“可以”。
可以。还真可以。
难道就学不会拒绝吗?
想到这,容艺莫名来了气。把本子重重往书桌一摔。
一道题也不想看了。
她抓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才晚上六点多,七点不到。窗外还在下雨,并没有完全浸入夜色,带着微弱的白皙天光。
她不大高兴地起身,一把将遮光的窗帘拉严实。
房间登时黑暗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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