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不齐早已暗生情愫。
怪不得额娘让她避开初十那一日,怪不得祖母对舒月选秀信心满满,舒心瞳孔一缩:“太子妃多半早已定下,由不得太子做主。”
皇上对太子的控制,比天牢对要犯的管控还严。
因为成亲早,舒心嫁给胤禛最初的那几年仍旧住在宫里的阿哥所,并未出宫建府。
那些年听了满耳朵有关太子的八卦。
最开始是太子和皇上之间的八卦。
比如太子每天的饮食起居,吃了什么饭菜,见过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几点睡几点起,都有专人监视,定时向皇上汇报。
上辈子胤禛与太子的关系非常一般,甚至不如三阿哥与太子亲近。听她说起太子的八卦,胤禛只是冷笑:“比坐牢也好不到哪里去。”
比如太子成亲之后,经常被皇上传去乾清宫居住,一住就是十天半个月,想与太子妃见上一面都难。
太子做了三十几年的储君,经过两废两立的非人折磨,最后还是被囚禁至死,下场凄惨。
这辈子虽然有些变化,比如胤禛和太子的关系忽然变好,舒心也不敢说太子就能逆风翻盘。
毕竟胤禛也是有野心的,而且野心不小。
“太子妃怕是不行,侧妃还是可以搏一搏的。”
祖母的话将舒心飘到前世的记忆强行扯回,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对方:“您想让舒月做妾?”
太子侧妃说起来好听,还不是个妾。
上辈子,太子有一个太子妃,五个侧妃,侍妾无数。
那五个侧妃,不是包衣奴才就是出身汉军旗,没有一个是上三旗的。
上三旗贵族家的女孩,选不上太子妃,也不会轻易委身做妾。
“让长房嫡女做妾,祖母不怕乌拉那拉家遭人耻笑吗?”舒心不理解,很不理解。
尽管家族没落,乌拉那拉家也是八大姓氏之一,有着曾经的辉煌和骄傲,何至于此。
再说以乌拉那拉家上三旗贵族的门楣,和小堂妹过人的姿容,只要肯花钱走门路,嫁给五阿哥做嫡福晋难度不大。
上辈子额娘费心给她铺路,她连四阿哥也嫁得。
“你见过舒月,应该看到了,她过于苍白瘦弱,不像个好生养的,很难过皇上那一关。”这一点舒心知道,老太太也知道。
皇子的嫡福晋都是皇上指婚,皇上自己偏爱弱不胜衣的少女,却不会将她们指给自己的儿子。
“再说,等到太子登基,舒月成了宠妃,谁还敢嘲笑乌拉那拉家!”太子满周岁便是太子,老太太像上三旗的很多人一样,笃信太子一定会登基。
然而事实恰好相反。
不过上辈子听说太子被废的时候,舒心自己也是错愕不已。
见祖母打定了主意,要让小堂妹给太子做妾,舒心越发下定决心,要在初十那一日再去提醒一下小堂妹。
离太子远点,否则会变得不幸。
与此同时,太子在毓庆宫打了一个喷嚏,听完梁九功传来的口谕,太子领命。
等梁九功一走,太子沉下脸问四阿哥:“你想在雾隐山的围场圈地种粮食直接来找我便是,为何要惊动汗阿玛?”
四阿哥接过苏培盛递来的玉米排骨汤,推到太子面前:“我没想圈地,都是汗阿玛的主意。”
他只是帮忙敲定了而已。
太子喝了两口汤,抬头看四阿哥:“味道还不错。”
四阿哥示意太子尝尝玉米,太子啃完一小段,立刻理解了皇上。
如此甜糯的玉米,确实该多种些。
“这种玉米亩产如何?”太子问,上回去没仔细看。
四阿哥垂眼:“还不知道。”
汤碗不大,只放了一块排骨和一小段玉米,太子啃完玉米就没了兴趣。
推开汤碗,想到什么似的,忽然抬眼,问四阿哥:“你最近是不是该去六部历练了?”
见四阿哥点头,太子蹙眉:“你既然想去户部行走,这时候给汗阿玛送什么玉米啊?”
这下可好,被划了五十亩地种庄稼,下一步恐怕就要被发配到工部的农事司吃土去了。
四阿哥一边吩咐人将汤碗收走,一边提醒太子:“玉米是二哥让送去御膳房的。”
太子一拍脑门,站起身:“我这就去跟汗阿玛说,玉米是我送的。”
四阿哥拦住他:“我说了,但没用。”
另外一种可能在脑中浮现,也许没有今天送玉米的事,他也会被皇上安排去工部的农事司。
他从前做了那么多不利于太子的事,最近做得尤其多,很难保证每件事都干干净净。
或许,某件事留了尾巴,引起皇上的警惕。皇上想要借此敲打他,也未可知。
康熙用完晚膳并没翻牌子就寝,仍旧返回南书房处理政务。
这半年准噶尔与沙俄过从甚密,多半要挑起战端。大炮一响,黄金万两,粮草要提前准备好,今年的秋粮预计加收两成,用于战事。
翌日早朝,户部和工部吵了起来。户部提出加收秋粮,工部根据今年的秋收情况提出反对意见,两位尚书吵得不可开交。
下了早朝,康熙留了三阿哥和四阿哥说话:“明年恐怕会有战事,秋粮要加收两成,户部和工部的压力都很大。”
说着看向三阿哥:“老三,朕派你去户部行走,主抓秋粮催收。”
又看四阿哥:“老四去工部农事司,了解今年秋收和旱灾的情况。”
按照惯例,皇子十五岁在早朝站班,半年后在六部领差事行走。
三阿哥刚够年龄,四阿哥还差一些,却因为太子的举荐跟着三阿哥一起站班,一起分配差事。
太子和大阿哥是第一批上朝站班的,之后太子协助皇上处理政务,大阿哥则被皇上派到兵部行走。
轮到三阿哥的时候,因四阿哥和五阿哥都不够年龄,没人跟他争。他虽不敢明着说想选户部,却在功课上明明白白地体现出来了。
皇上让皇子们自己选题写策论,三阿哥所选题目几乎全与税赋有关,其意不言自明。
朝廷一共有六部,兵部被大阿哥占了,吏部虽然没明说,但太子管得最多,同样不能选。
三阿哥以为除了兵部和吏部,其余四部随他选,谁知半路杀出来一个四阿哥。
而且太子一上来就带着四阿哥与户部接触,显然有意让四阿哥在户部行走。
如果户部也被占去,六部之中就只剩下礼部、刑部和工部了。
礼部穷,刑部得罪人,工部费力不讨好,且都不是实权衙门,三阿哥哪一个也不想选。
原以为有四阿哥横插一杠,户部肯定会被占去,哪知道还有峰回路转的一天。
听说四阿哥带人抬着两筐粮食蔬菜去了毓庆宫,毓庆宫又命人送去了御膳房,三阿哥就知道自己告的密起作用了。
别看老四跟在太子身边,总是替太子背黑锅,其实黑太子黑得最狠的那个人就是他。
从前三阿哥还没看出来,最近四阿哥动作频繁,百密一疏终于被他看出端倪。
他就找到太子告了密,还拿出了老四黑太子的证据,同时向太子示好。
太子听完脸上阴晴不定了好一阵,什么都没说,便端茶送客。
三阿哥吃不准太子的想法,毕竟老四跟了太子几年,就给太子背了几年黑锅。只怕太子用熟了手,不想换。
况且他所告之密,都不是什么大事。
直到听说毓庆宫将老四送来的粮食蔬菜全都打包送去了御膳房,三阿哥才终于放下心。
他知道太子对老四出手了。
眼下正是皇上给他们分派差事的当口,送这些鲜货过去,无疑断了老四去户部的路。
老四敢算计太子,这么多年滴水不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失去户部差事的同时,从太子的围场里划了五十亩地出去种庄稼。
再如何挣扎也是种庄稼,老四多半会被皇上安排到工部的农事司。
谁都知道那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太子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三阿哥以为自己一箭三雕,既得到了户部行走的差事,又拆散了太子和老四的联盟,同时把烫手的山芋扔给老四。
老四进了工部农事司,等于半只脚踏入泥潭,没有太子拉他,恐怕很长时间都要陷在里头出不来。
太子失去老四这个背锅侠,被扳倒不过早晚的事。
奈何这些都是三阿哥以为的,当他如愿被皇上安排到户部行走,情况还没熟悉呢,就接到了一个比山芋还要烫手的差事。
催收秋粮!
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的口水仗还未分出胜负,这么大一个差事就水灵灵砸到他脑袋上了。
他何德何能!
而四阿哥果然去了工部的农事司,得到的差事几乎没有难度。
只是去了解情况?
也太不公平了!
皇上并没打算问他们的意思,直接宣布了差事,便挥手让三阿哥和四阿哥退下。
走出殿外,三阿哥和四阿哥都没说话,谁也不看谁,只是闷头走路。
出了乾清门,四阿哥忽然叫住三阿哥,拱手对三阿哥说:“恭喜三哥得偿所愿。”
老四平时寡言,但论气人的本事他称第二,没人敢号第一。
三阿哥站在乾清门口,看了一眼守门侍卫,袖中拳头捏得咯咯响,面上仍是笑着的。
全然一派光风霁月,兄友弟恭的模样,也朝四阿哥拱拱手:“也恭喜四弟喜提美差。”
可不是美差吗,说出来更气了。
四阿哥含笑:“今年春旱,夏天雨水很少,各地麦收情况不容乐观,减产恐怕在五成之上。催收秋粮这事难办,恐怕要费不少口舌。不过三哥口舌够长,这事对别人来说是难事,遇上三哥定然迎刃而解。”
此时两人已然离开乾清门,谈话再难被守门侍卫听到。
当面骂他是长舌妇,三阿哥拳头又硬了,打弟弟要趁早这话没错。
可若在这里动手,刚刚兄友弟恭的窗户纸会被捅破,让乾清宫的人看见总是不好。
三阿哥捏着拳头,气得浑身抖,却见四阿哥忽然掉头往回走,还不忘朝他摇摇手:“三哥先回吧,太子让我中午陪他一起用膳。”
中午一起用膳?难道太子和四阿哥的关系并没决裂,而是将计就计,把四阿哥从户部择出来,换他跳进催收秋粮的火坑?
是了,太子一直跟在皇上身边处理政务,不可能不知道准噶尔蠢蠢欲动,朝廷打算兴兵的事。
所以太子改了主意,不让四阿哥去户部了,将他调入工部行走,暂避风头。
农事司固然费力不讨好,可眼下麦收已完,农事司清闲得很,无功亦无过。
而朝廷秋粮未收,正是户部最忙的时候。
正如四阿哥所言,今年春旱,夏天也没怎么下雨,粮食减产几乎是必然。朝廷却要在这个时候加收两成秋粮,难度可想而知。
他偏偏就领了这样一个差事,不是掉坑里了是什么!
所幸他是第一次下到六部衙门办差,担子不可能全压在他身上。
皇上给他的权限也只是督办。
到底是第一份差事,他很想好好表现,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若户部不给力,完不成加收秋粮的任务,耽误粮饷筹措,他少不得要跟着吃挂落。
展望未来数月,很有一种“自己挖坑埋自己”的感觉。
三阿哥就想不通了,明明他向太子告了密,并且所告非虚。以太子的性格,合该打四阿哥一顿,然后与他决裂。
可太子不但没有发作四阿哥,还帮他躲过一劫。
而且听老四刚才话里的意思,太子好像把他卖了。
人要倒霉,真是喝凉水都塞牙缝。
四阿哥走进毓庆宫,太子没在,只把围场划地的事与詹事府说了。詹事府早得了太子的吩咐,等四阿哥一来立刻派人着手去办。
将这事交给詹事府,四阿哥打算去工部的农事司报到,结果半路遇上隆科多,被拉到僻静处说话。
“怎么样,分到户部没有?”隆科多是御前侍卫,消息比谁都灵通。
他知道皇上有意把四阿哥派到户部行走,又见下朝之后皇上单独留了三阿哥和四阿哥说话,就猜是为了分配差事。
四阿哥摇头:“没有,三哥去了户部,我被分到工部的农事司。”
隆科多蹙眉,想起什么,提醒四阿哥:“月初的时候,三阿哥去找过太子一回,谈了很久才出来。”
四阿哥知道他想说什么:“这事跟谁都没有关系,是我自己想去农事司。”
隆科多更懵了:“为什么?”
那可是连户部都急于甩出去的包袱,谁见了不是绕着走。
隆科多到底是皇上身边的人,自己虽然叫他一声舅舅,却并没将他全然当成自己人。
四阿哥不想深说,只简单说了三阿哥的差事,就见隆科多长出一口气:“还好,还好。”
此一时彼一时,此时户部的坑比工部还深。
还好四阿哥没主动跳下去。
据他所知,催收秋粮这事每年都很棘手。今年又遇旱灾,忽然说要加收两成,谈何容易。
搞不好要逼死人命。
四阿哥第一次在六部行走,独立办差,实在没必要扛起这样的重担。
与催收秋粮相比,隆科多觉得暂时躲去农事司避风头也不错。
可四阿哥并不想躲。
他利用太子和三阿哥让皇上改变心意,派他去农事司,另有目的。
四阿哥去农事司报到的时候,工部还没接到旨意,但不妨碍农事司主事红了眼圈。
他之前跟四阿哥有过交集,就是那一次被叫去雾隐山围场盯着挖松针土。
记得当时四阿哥身边跟着一个小姑娘,年纪不大,长得特别漂亮。然而让他印象最深刻的,并不是小姑娘惊为天人的容貌,而是她对农学的了解。
松针土能做肥料,就是那个小姑娘告诉他的。
他试过了,效果不错。
小姑娘还告诉他,土地分酸碱性,草木灰固然好,但不能乱用。
主事受益匪浅,要不是四阿哥很快送他离开,他还想请教更多。
那时候他就在想,四阿哥身边有这样一位懂行的姑娘,将来若是到农事司行走,说不定能让农事司从烫手的山芋变成香饽饽。
可当他试着跟上司提起,求上司去争取一下的时候,上司笑了,说四阿哥是太子身边的红人,要去也该去户部行走,替太子看着朝廷的钱袋子,怎么可能来接农事司这块烫手的山芋?
主事想想也对,当场打消了这个荒唐念头,又开始浑浑噩噩地混日子。
农事司被户部甩包袱似的扔出来,主要是因为皇上期望太高,而下面的人根本做不到。
皇上在丰泽园种的御稻亩产可达四五百斤,而江南最肥沃之地所种水稻的亩产不过一两百斤,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于是皇上就给农事司提要求,在江南推广御稻,要求达到丰泽园的亩产。
那时候的农事司还在户部下面挂着,主事有幸去丰泽园考察过,并且做了详细的记录。
考察回来直接向尚书汇报,尚书听完眉头紧锁,不出半年农事司就被踢出户部,挂到了不情不愿的工部名下,彻底名存实亡。
原来农事司在户部的时候,有三位主事,被甩到工部之后就只剩下他一个了。
一个人能干什么,不过是混日子,等皇上哪天想起来替上司背锅罢了。
谁能想到,太子身边的大红人,皇子中间最炙手可热的四阿哥居然真如他所愿来农事司报到了。
看见四阿哥本人,听他说明来意,不光是农事司主事,就连工部尚书都震惊了。
四阿哥怎么可能到工部来行走,还接了农事司的差事?
无视所有震惊的目光,四阿哥也没跟任何人寒暄,拉上农事司主事刘良就走,直奔雾隐山田庄。
刘良跟在四阿哥身后站在小院门前的时候,感觉屁股都快着火了。
原因无他,马骑太快。
彼时小院也很热闹,并没人听见敲门声,所有人都在后院收玉米呢。
小院不在村里,前后左右都没有邻居,所以当初盖房子的时候,姜舒月特意做了扩建。
后院留出一亩地种粮食。
一亩地分种三类作物,均分之下,留给玉米的只有三分地多一点,也就是二百个平方。
可就是这二百个平方的开荒地,收获的玉米堆成一堆,金黄喜人。
姜舒月让人把玉米堆摊平晒好,吩咐立夏和小满:“三天后脱粒称重。”
这会儿左宝树也在,看着被摊平的玉米堆,激动得直挠头:“这一堆脱粒之后怎么也有三百斤。”
姜舒月绕着玉米堆转一圈,纠正他:“应该有四百多斤的样子。”
左宝树不可置信地也围着转了一圈,看向姜舒月:“姑娘,三分地产出四百多斤,一亩地就是一千两百多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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