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比她强些。
见对方视而不见,一脸看戏的表情,姜舒月悄咪咪伸出五根手指。
四阿哥盯着她的手指看了一会儿,气笑了。
这是赖上他了,还是觉得他真是好人,不会让她报答啊。
五次,好吧,五次就五次。四阿哥敛笑,对知情人觉罗氏道:“二姑娘会种菜,她得留在这里给我二哥种菜,不能回乌拉那拉家住。”
四阿哥的二哥……觉罗氏立刻将腰背挺得笔直,劝自家婆母:“额娘,我瞧着舒月在这里过得很好,人也比养在府中那会儿活泛。再说两房虽然分了家,舒月毕竟是大哥的女儿,将她接回去,少不得又有一番纷争。”
常妈妈忙附和:“不敢欺瞒老太太和二福晋,大福晋刚刚带人来过,想要把姑娘接回去,姑娘不愿意,两边起了争执。”
走进院中觉罗氏就留意了,到处都乱糟糟的,地上有横七竖八的脚印,细看还有几处阴湿,好像是血迹。
老太太听了常妈妈的话,半点不意外:“那就更要将舒月接到我身边养了,由我护着,看谁敢找她的麻烦。”
老太太平日看着随和,其实是个很有主意,且固执的人。当年给大爷议亲的时候,全家人包括老太爷都不愿意与下五旗的人家联姻,还是老太太力排众议,将亲事谈成的。
小事上,老太太习惯性装聋作哑,打趣说不聋不哑不做家翁。但凡遇到大事,总有老太太推波助澜的身影。
比如明年的选秀,对谁家来说,都是大事。
老太太当然不能继续装聋作哑,终于摘下慈和的面具,将强势固执的一面表现出来。
觉罗氏看了四阿哥一眼,倾身过去在老太太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老太太脸上胜券在握的神情顿时一变,诧异地抬眸看向对面的陌生少年。
她就说这里怎么会有一个外男,而且这个外男看上去很眼熟。
精致到有些锋利的五官,修长挺拔的身形,还有看人时似笑非笑,却自带压迫感的眼神……
是四阿哥没错了。
那么他说的二哥,应该是太子吧。
舒月是被谁撞傻的,老太太早听诺穆齐和费扬古说过了。
这个小院,和先福晋留下的所有嫁妆,也是太子帮舒月出头,从长房抠出来的。
太子对舒月心存愧疚,皇上如此疼爱太子,想必也会在选秀的时候给乌拉那拉家开后门。
那么舒月进宫,又添了一层保障。至于是进宫为妃,还是做太子侧妃,在老太太看来,都是一样的。
太子满周岁就是太子,这朝廷这天下早晚是太子的。
如果非要二选一的话,老太太还是更倾向于让舒月进宫为妃。毕竟皇上也才三十几岁,她怕自己活不到孙女宠冠六宫,为乌拉那拉家光耀门楣的那一日。
可太子是个混不吝的,看长子两次被打成血葫芦就知道了。既然舒月会种菜,而太子又爱吃她种的菜,老太太心中转过几个念头,呵呵笑道:“也行,舒月愿意留下,就留下吧。”
舒月会种菜?乌拉那拉家的姑娘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爱好?
常妈妈不会种菜,每回过来讨吃食,都会拿菜,舒月傻了这么多年,跟谁学的种菜?
再说太子生在宫里养在宫里,什么名贵的菜没吃过,又怎会专门爱吃舒月种的菜?
老太太脑中闪过一串问号,再次将目光落在舒月身上,看一次惊艳一次,每看一次都觉得比上一次更美。
太子爱吃的多半不是菜。
反正大选在明年秋天,与其带舒月回去,惹太子不痛快,还不如让她留下伺候太子,与太子培养感情。
毕竟规矩学得再好,也不如上位者的偏爱重要。
老太太想通了这一切,便没再坚持。
姜舒月就知道印四有办法应付宅斗,让她留下。看便宜二婶和便宜祖母的反应,也侧面印证了印家的强大,和不好惹。
印家?姜舒月虽然是个农学生,也学过历史,怎么不记得康熙朝有个这么厉害的家族?
能让满洲八大姓之一的乌拉那拉家低头,应该不会藉藉无名才对。
想了半天都想不起来,姜舒月索性不想了,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祖母,二婶,我想从嫁妆里支一百两银子。”她缺钱,同时也想试试嫁妆在二房手里,自己能不能随意支取。
老太太听她提钱,没有接话,转而看向觉罗氏。
觉罗氏还没拿到那笔嫁妆,也知道婆母只会嘴上甜乎人,才舍不得出银子。
又想起自己为了女儿,会阻挠舒月选秀,亲手断了她上进的路,顿时觉得,区区一百两不算什么。
“好,那笔嫁妆是你的,二婶不过代为保管。今后你想用多少,只管让常妈妈来找我便是。”觉罗氏痛快应下。
老太太和觉罗氏坐了一会儿,叮嘱了姜舒月几句,便离开了。
“祖母,我住在这里,也是家中同意的。”姜舒月将人送到门口,想了想还是道,“阿玛和继福晋那边还请祖母约束一下,不要让他们过来接我了。”
老太太回望院中还未收拾好的狼藉,又想起常妈妈刚才附和的话,点点头:“好孩子,你养在我膝下,我回去自会与你阿玛和索绰罗氏说清楚,不许他们再来打扰。你只管安心住在这里,万事有祖母在。”
姜舒月谢过,又与觉罗氏说定,明日让常妈妈过去拿钱,这才送一行人离开。
“今天谢谢你。”明知道对方要回报,姜舒月还是对印四说了一声谢。
四阿哥莞尔:“嘴上说的不算。”
姜舒月知道:“你都记下,我也记着。等哪天你想好了,尽管来找我。”
常妈妈和冯巧儿到院中收拾东西去了。又是翻盖房子,又是打家具,打完家具打架,院中乱得没法下脚,得好好打扫一番。
“新得了一大笔嫁妆,想要守住,恐怕不容易。”四阿哥看着姜舒月给他倒茶,打算好人做到底,帮她分析分析,顺便规划一下未来,“你是怎么想的?有什么打算?”
姜舒月宅斗不灵光,看人还是很准的。
老太太将她视为所有物,看她的眼神好像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一个物件儿,一个美丽的物件儿。
将这个物件儿拿到手,有大事要做,眼神格外露骨。
而觉罗氏把精明都写在了脸上,对老太太要做的事,既无奈又防备。
两人本来目的相同,可在得知她病好之后,忽然变得各怀心思。
姜舒月对乌拉那拉家的了解,仅限于常妈妈和冯巧儿的讲述,所知非常有限。
并猜不透两人的算计。
但印四不一样,他对乌拉那拉家的了解比自己多多了,姜舒月很想听听他的建议。
“就像你说的,乌拉那拉家有求于印公子,这才将我额娘留下的嫁妆还给我。”
姜舒月斟酌措辞:“因为这笔嫁妆,我祖母和二婶才愿意抚养我。”
“一切都有前提,她们并非真心待我。”说着姜舒月捏紧了手里的帕子,“现在乌拉那拉家有求于印公子,她们尚且各怀心思,等到得偿所愿,还不知会怎样算计我。”
“那些嫁妆,从前保不住,以后也注定保不住。”姜舒月不擅宅斗,且志不在此,对于保住嫁妆,确实没有多少信心,“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能拿回多少算多少了。”
“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不能自己立户。”
四阿哥清楚她的意思,又把话说得更加直白了一些:“你的娘家,各有算计,靠不住。外家远在江南,还要仰乌拉那拉家的鼻息,同样靠不住。”
“想要守住这笔嫁妆,唯有出嫁从夫这一条路可走。”
说到这里,四阿哥都没察觉到自己唇角翘起多高:“攀一门好亲,嫁一个好丈夫,压乌拉那拉家一头,你才能有好日子过。”
可拉倒吧,姜舒月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印四确实帮过她不少,人也聪明,可当他抛出“出嫁从夫”这个概念,姜舒月就知道他们不是一路人。
娘家靠不住,外家靠不住,两个有血亲的人家都靠不住,夫家就能靠得住了?
嫁人能保住嫁妆,勉强说得过去,可是嫁人能过上好日子,恕姜舒月不敢苟同。
穿越前的那个世界,女人婚后尚且要承担许多,事业和家庭无法兼顾,都不敢说能过上好日子,更不要说讲究“三从四德”和“七出三不去”的封建社会了。
她现在是单身狗,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每天睡到自然醒,想吃什么就做点什么,想种地就种地,想养花就养好,随心所欲。
一旦嫁人,只姜舒月看过的那些不太严谨的古装剧,也能了解到媳妇每天在公婆跟前晨昏定省是少不了的。不被婆婆要求立规矩,都算是嫁了一个好人家。
睡到自然醒,想都不要想。
然而晨昏定省只是基操,婚后还要忍受丈夫三妻四妾。不能吃醋,不能闹,否则就会被扣上善妒的大帽子,遭人耻笑,一辈子翻不了身。
后院一票小妾,而男人只有一个,无穷无尽的宅斗将不可避免。
可与传宗接代比起来,宅斗那点死亡率根本不够看的。
一边宅斗一边传宗接代,相当于地狱模式叠加。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想到古代女子出嫁之后的“好”日子,姜舒月忽然觉得乌拉那拉家很值得依靠。
“多谢四公子提点,我还小,暂时不考虑嫁人的事。”以后也不会考虑。
如果可以,姜舒月愿意一辈子单身。
嫁妆没了就没了,她有手有脚有种子空间,还怕搞不到钱吗。
人生短短几十年,何必自己为难自己。
果然年纪小,想得少,四阿哥哼笑:“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你说不考虑就可以不考虑的。大选定在明年秋天,旗人女子非经选秀,不准婚配。你猜你祖母来的时候为什么那样直勾勾盯着你?”
原来如此!
这万恶的旧社会!
姜舒月据理力争:“明年选秀?我还不够年龄。”
这个四阿哥调查过:“选秀对年龄的要求不算严格,年龄不够也没关系,报名即可。”
姜舒月:想骂人。
屋里没有镜子,可原主的美貌在洗脸的时候总能在水盆里照见。虽然年纪小,却并不妨碍倾国倾城。
“皇上今年几岁?”姜舒月认命地问。
四阿哥才喝下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庶妃不是那么好当的?”
姜舒月连宅斗都应付不来,能不知道宫斗有多难吗,可她有什么办法:“大选不就是给皇上选庶妃吗?”
以原主的美貌,十有八九能选上。
康熙皇帝雄才伟略,年龄估计跟便宜爹差不多,三十几岁的样子。
既然躲不过,姜舒月决定抱大腿。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和氏璧在康熙大帝手上,看谁还敢抢。
听说康熙皇帝对农事特别重视,在丰泽园种了御稻田,还有人说康熙皇帝种出了中国第一株杂交水稻。
到时候有她在,就不劳皇上费心了。杂交水稻、杂交小麦和杂交玉米全都是培育过的良种,亩产绝对能惊掉全国人民的下巴。
康熙之后是雍正,雍正皇帝是清朝数一数二的明君,也是整个中国历史上对百姓最好的皇帝。
说到雍正皇帝,就不得不提原主的堂姐了。
她可是未来的四福晋,雍正皇帝唯一的皇后。
正当姜舒月的思绪飘到“姐妹同心,其利断金”的时候,听印四给出全新的思路:“大选不是只给皇上选庶妃,还会给皇子挑福晋,为宗室子弟指婚。”
姜舒月抬眸,恕她才疏学浅:“还可能被指婚?乱点鸳鸯谱?”
万一被指给某个提笼架鸟的纨绔子弟,她这辈子就完了!
“有没有什么办法避过选秀啊?”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太差了,让她只想逃。
四阿哥点头:“有大病,或者天生残疾。”
那还是算了,姜舒月不会伤害自己。
见小姑娘蔫巴巴的,好似被霜打了的小白菜,四阿哥就给她出主意:“除了庶妃,选秀很多指婚都是提前看好了,内定的。”
内定好啊,至少不会盲婚哑嫁,可她一个人都不认识怎么办:“能装病吗?”
四阿哥:“……”
“朝廷会派人上门诊脉,很少能作假。”四阿哥吓唬她,“装病装不好,容易装出大罪来。”
姜舒月:“……”
姜舒月托腮想了一会儿,缓缓伸出两根手指,比出“六”的手势。
四阿哥气笑了:“又求我?”
姜舒月画饼:“你记下,都记下,到时候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四阿哥故意逗她:“你觉得太子怎样?”
姜舒月一口茶水喷出来:“你这门路够野的!”
四阿哥笑出声:“就问问。”
姜舒月憋了半天:“……还是皇上吧。”
她可不想跟着太子窝窝囊囊半辈子,最后圈禁到死。
四阿哥板起脸:“皇子当中,就没一个你看得上眼的?”
“我又没见过他们。”不过她听说过。
姜舒月掰着手指头算,大阿哥圈禁至死,叉掉,三阿哥郁郁不得志,最后幽禁而死,叉掉,四阿哥……叉掉,七阿哥身有残疾,叉掉,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是八爷党,全部叉掉。
“五阿哥可以。”姜舒月眼前一亮。
第30章 打脸
五阿哥虽然是宜妃所生,还是九阿哥的同胞哥哥,但五阿哥宅心仁厚,从不参与党争。
康熙皇帝在位时,五阿哥一次大封都没落下,及至雍正帝上位,五阿哥一次清算都没赶上,妥妥的人生赢家。
四阿哥脸更黑了:“五阿哥汉话说得极差,你会说蒙古语吗?”
姜舒月见他脸都黑了,声音小小:“不会。”
“那五阿哥不合适。”
四阿哥看向姜舒月,认真注视着她的眼睛:“你觉得四阿哥怎样?”
姜舒月被茶水呛到,咳了半天,坚定摇头。
四阿哥笑到最后,固然是好,可看孝敬宪皇后贤惠且憋屈的一生就知道,雍正帝的皇后并不好当。
如果说皇太极把自己的一腔真情给了海兰珠,顺治帝把自己的真情给了董鄂妃,康熙帝给了赫舍里皇后,那么雍正帝就把自己所有的真情给了年羹尧和十三爷。
相比老爹康熙和好大儿乾隆,雍正帝的后宫最清净,人数少得都有点寒碜。
即便如此,还是把孝敬宪皇后给累死了。可以想见雍正帝对自己要求高,对皇后的要求同样不低。
姜舒月种地还行,自认没有统御后宫的能力,更达不到雍正帝变态的高要求,还是不跟着瞎掺和了。
本来五阿哥挺好,奈何语言不通,姜舒月不死心:“宗室子弟里有合适的吗?”
“没有!”对方刚才还老神在在,现在忽然变得不耐烦起来,“这个忙我帮不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摔门而去。
姜舒月:“……”
“姑娘,眼看到饭点儿了,四公子怎么怒气冲冲走了?”冯巧儿都已经开始准备午饭了。
姜舒月并没放心上:“中午咱们简单吃点,吃过去各家转转。”
过去看了才知道,村民的伤势比想象中严重,几乎人人脸上都挂了彩。
其中受伤最重的是田武,肚子上挨了一刀,幸亏伤口不深,没有累及内脏。
姜舒月免了田武家一年的租子,还额外给了十两银子让他请郎中医治。
田武的婆娘和孩子们当场给姜舒月跪下了,二话不说就磕头。
田武瘫上炕上的老娘,抹着眼泪道:“东家是好人嘞!东家是好人!好人有好报!”
田武本人也红了眼圈:“前年交不上租子,咱差点被收租的人打死!从来只见东家打人,还没见过东家救人嘞!”
说着拍胸脯保证:“咱的命都是东家的!往后东家有事,咱一定豁出命去!”
田武还要养伤,姜舒月并没多留,问了几句便往左庄头家去了。
今日械斗,除了田武,就属左宝树受伤最重。
才走到左庄头家门口,就闻到了浓浓的药味。
姜舒月看见左小丫在灶屋里熬药,问她左宝树伤情如何。左小丫眼圈红红,声音淡淡:“肋骨断了一根,手也伤了,往后做木工活费劲儿。”
“小丫,不许跟东家这样说话!”左庄头一瘸一拐迎出来,训斥女儿一句,把姜舒月请进屋。
姜舒月不肯坐,着急道:“叔,宝树哥呢,我想去看看他。”
“他肋上有伤,脱了衣裳躺着,不方便。”左庄头费力地坐在炕上,给自己点了一袋烟。
既然不方便,姜舒月也没坚持,只问左庄头:“叔,我是来送诊金和药钱的,一共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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