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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四福晋只想种田(蒹葭是草)


明党与索党之间的较量,从来不是在朝会上吵架互喷口水,而是波涛之下的暗流汹涌。
如今大阿哥、三阿哥被踢出局,太子主动出局,其他阿哥们年纪还小,雍郡王便成了两党争夺的焦点。
如果说从前的党争是波涛之下的暗流汹涌,现如今两党的争夺战连波涛都没有了,一上来就是暗流。
表面隐忍克制,暗地里都下了狠手。
“今日是索额图次子大婚,五所那边有什么动静吗?”康熙手握天下,对朝堂局势洞若观火,冷眼旁边,他真正关注的并不是党争,而是雍郡王被架加上火堆之后的表现。
太子满周岁便是太子,在他的精心保护之下,还是烧糊了,糊得彻底。
轮到雍郡王被架上火堆时,康熙并不打算管,也没有提供任何保护。
他很好奇,与太子处境一样时,老四会怎么做。
想起从五所打听来的消息,梁九功没忍住笑出了声,见皇上看过来,忙请罪:“皇上恕罪,奴才派人打听过了,雍郡王循例送了贺礼过去,人却没去。王爷没去,王妃也没去。”
王妃遇喜,去哪里都不方便,不去可以理解,老四没病没灾的怎么也没去。
康熙怎么想就怎么问了出来,梁九功忍笑:“自打王妃有孕,王爷就不舒服了,用膳的时候总是想吐,实在不方便出席宴请。”
康熙:“……”
“这是什么缘故,请太医看了没有?”康熙重视起来。
他想考验老四,却不想对方倒下。
老四若是倒了,他上哪儿找这么称心的儿子去。
见皇上盯着自己,梁九功也不敢笑了:“早请太医看过了,也瞧不出什么缘故,都说雍郡王身体好得很。倒是王妃说……说王爷这是替她受罪呢。”
康熙气笑了:“装的吧?”
梁九功摇头:“还真不是,雍郡王在佟家老夫人生辰宴上并没饮酒却吐了一回,实在受不住回宫了。”
从此,雍郡王有了理由,什么宴请都不参加。
康熙觉得有趣,亲自去五所慰问,就见怀孕的儿媳忙里忙外,健步如飞,老四却脸色苍白地躺在炕上,时不时捂嘴干呕一下,人都瘦了一圈。
送走皇上,姜舒月亲自端了一盘酸葡萄搁在炕桌上,拿起一颗放入四爷口中,歉意道:“我怀孕,让你受罪了。”
这种情况叫妊娠伴随症,即妻子怀孕,丈夫因与妻子同吃同住受到孕激素的影响,从而产生孕吐反应。
在后世并不算罕见。
说来也奇怪,自打四爷受到孕激素波及,姜舒月身上的反应就彻底消失了。
四爷吃下酸葡萄,胃里才算好受了一些:“这样很好,把宴请全都推了,也不会有人说嘴。”
不结党,是四爷心里的红线,也是皇上心里的红线。但随着成年的皇子一个一个被踢出局,雍郡王的含金量还在上升,想要攀附他的人越来越多。
即便四爷婉拒,对方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不会罢休,手段频出,防不胜防。
若一味躲着不见,又会给人曲高和寡的感觉,总之分寸极难拿捏。
现在这样就很好,理由充分,效果真实,不是不想应酬,而是身体不允许。
四爷之前是劳模,做出的政绩有目共睹,累病了也正常。
不但不会有人指摘,反而值得钦佩和歌颂。
“这孩子来得及时。”四爷又被姜舒月投喂了一颗酸葡萄,示意她也吃。
姜舒月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太酸了,倒牙,我可不吃。”
四爷诧异:“这么甜的葡萄,哪里酸了?”
姜舒月好笑:“你吃着甜都给你留着。”
四爷胃里又难受了,只得吃下一颗压惊:“所有人都说,我离亲王之位只差一个嫡子,你说这一胎是男是女?”
姜舒月“噗嗤”笑出了声:“酸儿辣女,你吃了这么多酸葡萄,这一胎肯定是儿子。”
历史上,雍正帝有且只有一个嫡子,可惜养到八岁的时候夭折了。
这一世,她阴差阳错代替大堂姐嫁给四爷,一切都变了。
她会竭尽所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四爷闻言一口气把整盘酸葡萄都吃了,看得人牙酸。
“真辛苦你了。”姜舒月由衷道,心疼得不行。
四爷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这点难受不算什么,如果可以,我愿意把生子之痛一并承担。”
那天冯巧儿生产,四爷陪在太子身边,听得心惊胆战。
四爷天生胆子大,不怕黑,两三岁便不要乳母陪着,夜里独自睡觉。
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感到害怕,是孝懿皇后去世的那一年。
十岁的他被佟嬷嬷带去永和宫,德妃只看了他一眼,便说腾不出手,让佟嬷嬷将他带去阿哥所安置。
在去阿哥所的路上,他有点害怕,紧紧攥着佟嬷嬷的手。
第二次感到害怕,就是冯巧儿生产的那一日。
听着屋中声嘶力竭的呼喊,太子急得在院中打转,他却一直在寻找王妃。
见到她,紧紧握住她的手。
也是从那天开始,他节制自己的欲.望,与王妃一起算安全期。
哪怕是在安全期,他也不放心,让人买来鱼鳔和羊膀胱准备使用。
王妃说难闻,他才没有用。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他还是让她怀了孕。
代替她孕期受罪,是他应得的。
可只要一想到生产时的痛楚,连皮实的冯巧儿都昏睡了一天一夜,让他的小王妃如何承受。
得知姜舒月遇喜,四爷又期待又害怕。如果非要分出一个上下高低,绝对是害怕更多。
他身强体壮,不怕疼,但他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不行。

姜舒月只听过妊娠伴随症,没听过生产伴随症,可四爷的表态让她很满意。
下一秒,手被人握住,姜舒月被冰得一个激灵,反握住对方的手:“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酸葡萄吃多了,胃疼?”
四爷不想让她担心,点头。
姜舒月喊了左小丫进来,给她脱鞋,然后在左小丫的帮助下费力地挪上炕,坐在四爷身边,给他揉着胃。
胃里堵塞的感觉缓慢散去,四爷捉住姜舒月的手,小心地将人揽入怀中。
显怀之后,姜舒月频繁起夜,晚上总是睡不好,白天爱打瞌睡。
这会儿让四爷抱着,又又又困了,索性合上眼睡去。
“听说你有孕,我就开始往宫里递帖子,全都石沉大海。”大堂姐见到她上下打量之后,忍不住抱怨。
大姐夫如今在农事总督府当差,是个六品的主事。大堂姐作为一个六品官的福晋,本来没资格递牌子进宫,可谁让大姐夫家也是觉罗氏呢,亲戚里道的进宫更便宜。
听见大堂姐抱怨,姜舒月猜到是谁捣鬼了,面上却不显:“让大姐姐挂心了,我从遇喜开始就嗜睡,懒得动弹,大姐姐的帖子许是被哪个奴才给压下了。”
舒心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闻言撇撇嘴:“奴才们哪有这个胆量,我看是有人不想你见我,从中捣鬼吧。”
这个人是谁,两人心照不宣。
舒心进宫是来看小堂妹的,可不是为了跟某人置气。她很快收起不满的神情,转而问起小堂妹的身体:“你怎么样,感觉还好吗?孕吐得厉不厉害?”
上辈子她怀弘晖的时候,从遇喜开始一直吐到生。生产时,也不顺利,疼了两天才把孩子生下来。
弘晖自小聪明伶俐,乖巧懂事,身体却不是很好,比较瘦弱,爱生病。胤禛对嫡长子十分上心,启蒙之后便带在身边教养。
可孩子养到八岁,就被一场风寒带走了。
那场风寒是怎么来的,没人能说清楚。她埋怨胤禛每天检查背书,把孩子逼得太紧,胤禛则说是她给弘晖穿得太暖,练习骑射的时候出了汗,这才染上风寒。
总之,在弘晖死后,他们这对父母彻底决裂,形同陌路,只表面维系着夫妻的关系,共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
姜舒月见问,表示还好。舒心看了一眼墙角摆放的痰盂,心说这东西都摆到明面上来了,怎么可能还好。
“你总是报喜不报忧,若是孕吐得厉害,得请太医开止吐的方子。”当年她就是这样,调了好几回方子才算有些效果。
注意到大堂姐在看痰盂,姜舒月含笑给她解释:“痰盂不是我用,是给王爷准备的。”
舒心傻眼了,脱口道:“你遇喜,为何给王爷准备痰盂?”
姜舒月倾身过去,低声与舒心说了两句,舒心:哈?
妻子遇喜,丈夫孕吐,还有这样的好事?
上辈子她怀孕,为什么全程都只有她在吐,最后把胆汁都吐出来了,特别特别苦。
舒心问姜舒月是怎么做到了,姜舒月给她科普:“每天同吃同住,但个人体质不同,不是每个男人都会吐。”
谜底揭开了,同吃同住。
胤禛显然是对症的体质,奈何她怀弘晖的时候,他歇在李氏院中,又怎么会替她孕吐。
“王妃真好福气,怀孕的时候王爷都没去妾室房中,只守着你一个。”看来在调.教男人方面,小堂妹确实有一套,至少比她强。
就她那个六品官的丈夫,因她婚后一直没有怀孕,都闹了一回纳妾。
当然,已经被她镇压下去。
见小堂妹孕中无事,舒心总算放心了,转而说起耐旱小麦来:“不知为何,耐旱小麦种到河北、山东的田庄,总不如京城周边产量高。”
姜舒月知道原因,但她不敢说,主要怕大堂姐不如四爷经吓。
“产量低了多少,大姐姐测算过吗?”她只问自己感兴趣的。
舒心点头:“我让管事算过,低了近三成。”
四爷刚发现产量不一致的时候,好像差距只有两成,现在怎么变三成了?
难道是因为不在同一个区域的缘故?
当初四爷发现产量不一致的地区都在京郊,只是方位不同罢了。
雾隐山田庄在京城以北,她在北边种田,京城北郊的粮食产量比南郊高出两成左右。
而大堂姐所说的情况,已然超出了京城的地界。
事实真的是这样吗?姜舒月心中有了计较,对大堂姐说:“一方水土养一方庄稼,既然是这样,大姐姐便将高产粮食集中在京城周边的田庄耕种好了。”
“也只能这样了。”舒心叹气,“可惜了我在河北和山东的田庄都修建了农田微水利。”
姜舒月安慰她:“大姐姐别急,等我生产完便去河北、山东看看,尝试培育适合的高产粮种出来。”
舒心诧异:“你能出北京城?”
据她所知,皇子没有公差不许出京,更不要说皇子的福晋了。
姜舒月眨眨眼:“王爷说出公差的时候带我去散心。”
舒心:好好好,被偏爱的永远有恃无恐。
她长记性了,往后小堂妹屋里的事她一概不打听,免得跟着瞎操心,也免得拿来对比气出内伤。
送大堂姐出去的时候,天阴得很沉,好像随时能下雨,姜舒月提醒道:“江南富庶,鱼米之乡,我打算去过河北、山东之后,到关外看看。大姐姐若是在关外有田庄,不如把农田微水利提前修建起来。”
“关外比京城湿润,种水稻更便宜。”上三旗的人家,谁家在关外没几个田庄,觉罗家有,舒心的陪嫁里也有。
姜舒月笑笑:“正是种水稻。”
高产玉米,耐旱小麦,终于轮到水稻了。
在粮铺,小麦粉比玉米粉贵,而稻米比小麦粉贵……很多。
若说稻米哪家强,当然是南边鱼米之乡的出产,可若论美味,关外的稻米才是一绝。
先帝在位时,便在关外设置了总管衙门,专门负责进贡优质稻米和特产。
可惜关外太冷,稻米一年只产一季,且每季的产量也不如南边多。除了进贡,便是自给自足,很少有余粮能卖到关内。
所以大粮商炒作粮食,囤积居奇,从来只在江南一带,几乎没人往关外来。
但关外是大清的龙兴之地,又是旗人的故乡,若能提高关外稻米的产量,恐怕八旗人家都能受益,到时候雍郡王的声望只会更高。
舒心想到的这一层,姜舒月自然早想到了,但她最终的目标并不是帮四爷走上人生巅峰,而是进一步增加粮食的产量,丰富粮食的种类,让她的子民能吃饱穿暖。
至于四爷,那是天命所归,即便没有她,照样能御极称帝。
高产粮食之于未来的雍正帝,不过是锦上添花,之于她的子民,才是雪中送炭。
皇宫富贵迷人眼,权势动人心,可姜舒月心里的那根弦始终没有松懈,她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被诱惑忘记初衷。
晚上四爷回来,姜舒月已经吃过了,她一边喂四爷酸葡萄,伺候他用膳,一边问起不同地域粮食的产量。
四爷代管农事总督府,别看只是代管,所有数据都在心里,张嘴就来:“京城高产粮食的产量并无区别,但普通粮食产量却比河北、山东普遍高出三成。”
“在高产粮食问世之前呢,可有差异?”姜舒月追问。
这个也难不倒对方:“之前也有差异,与当年的气候和旱涝有关,但差异只在局部,总体并不明显。”
四爷看向她:“你不问我,我也要问你,原因为何?”
抛开种田的天赋,和某些先知的能力不说,只看高产粮食这个明显的分界线,便能看出些不同寻常来。
若不是姜舒月怀孕,四爷恐怕早就问出口了。
来了来了,刨根问底的他又来了,别人都没看出问题,又被他看出来了。
都说伴君如伴虎,姜舒月这个砂锅快被问到底了。
但这一回,她不想说:“别人知道吗?”
四爷知道这个别人多半指皇上,他摇头,姜舒月长出一口气:“别让别人知道。”
又看四爷:“我不想说,你能不问了吗。”
说完闭上眼睛等追问,结果只等来一声:“好。”
其实姜舒月与大堂姐说起水稻的时候,她已经在雾隐山田庄安排试种和育种了,结果很好,和预期中的差不多。
但小冰河期的旱灾还没过去,中间虽然下了几场雨,于干旱的土地而言不过杯水车薪。
雾隐山田庄的农田水利设施十分完善,试种和育种条件都很好,但那是真金白银砸下去的结果。
外头的田庄,甚至皇庄都没有类似的条件,高产玉米和杂交玉米仍是主流,耐旱小麦次之,现在还不是推广优质水稻的时候。
就连适宜水稻种植的关外,时下被追捧的粮食,也是玉米和小麦。
稻米的价格,仍旧被江南的大粮商主导,贵到离谱不说,还经常断货。
眼下只有高门贵族能吃得起稻米,没什么底蕴的官员家中,别说吃不吃得起,恐怕买都买不到。
坊间百姓就更不用说了。
好在高产粮食问世,粮价被一压再压,只要不是好吃懒做的人家,基本都能买得起最下等的玉米碴果腹。
比吃糠咽菜,或者啃树皮草根好太多。
但愿这个夏天能把雨水储备上,缓解旱情,姜舒月暗暗祈祷。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清明之后,天仿佛被捅了一个窟窿,又好像积攒了几年的天河水倒灌,大雨一场接一场。
“这几年高产粮食推广下来,不光京城,很多地方的田庄都修建了农田微水利,遭灾的地方应该不是很多。”他的小王妃再有两个多月便要生了,四爷心里着急,还是尽量拿话安慰,怕她担忧过甚影响腹中的孩子。
更怕孩子有什么不好,连累母体受苦。
四爷所说,姜舒月都清楚,也知道小冰河期多灾多难就是个德行,急也急不来。
几场大雨砸下来,江南遭了水灾,朝廷很快做出反应,派雍郡王和索额图前去赈灾。
与北方的旱灾一样,江南的水灾也很频繁,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但这个赈灾的组合太稀奇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整个江南都被洪水冲没了呢。
雍郡王是什么人,那是皇上继太子之后,亲自带在身边培养的第二位皇子。
弱冠之年便已经是郡王了。
就这个郡王的爵位,还是被皇上刻意压制的结果,不然以雍郡王的才干和政绩,足以晋升亲王。
皇上刻意压制了雍郡王的晋升,却没有忘记给他配备班底,大手一挥将镶白旗的十二个佐领划给他,让雍郡王成为皇子中的第一个小旗主。
既有爵位又有旗权,便是太子都没有这个待遇。
现在的雍郡王在众朝臣眼中,已然超越太子,成了无冕的储君。
索额图就更不用说,背靠赫舍里家这棵大树,又有擒鳌拜的从龙之功,是索党核心中的核心。
虽然太子的没落,给了索党和索额图本人致命一击,但遭受致命一击的可不止索党,明党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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