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手机,夜浓看不见沈屹骁因为回想而略转的眸光。
昨晚他把她抱回他那边的时候,她压根就没拿手机。
“你没——”
话说到这里被沈屹骁自发地打住,他话锋一转:“我迟些才能回去,你先自己去找找。”
主人不在家,她一个人去找算怎么回事。
夜浓问:“那你多就能回来?”
“说不准。”
夜浓只能妥协:“密码。”
“老密码,”他说:“没变。”
脑海里顿时出现纯数字的、以及数字字母组合而成的两个密码。
真是想不通,昨晚的事情想不起来,五年前的数字倒却被她记得一清二楚。
“知道了。”
“等等,”沈屹骁喊住她:“阮总说你今天不上班,是吗?”
夜浓没说是不是,“你问这干嘛?”
“没事,随口问问。”
他的随口,夜浓自然没放在心上。
电话还回去,夜浓跟对方道了谢。
再回楼上,夜浓输了曾经被沈屹骁用作手机密码的六位数字。
“滴答”一声响,夜浓看着闪开的门缝,失了两秒的神。
推开门走进去后,夜浓尽量做到目不斜视。
然后就看见奶酪支着两只前爪蹲在卧室门口,那姿态,颇有一种盯着陌生人进门的虎视眈眈。
只可惜歪着脑袋的模样,更多的是呆萌的可爱。
夜浓轻笑一走,走到它面前蹲下:“干嘛,不认识我啦?”
后半句像是说:我昨晚才在这里睡过,忘了?
就在夜浓想伸手摸摸它脑袋的时候,看见它身上裹着一件和它毛发一样白的绒线背心。
款式简单的好像一只袖套。
夜浓略有嫌弃地撇了撇嘴:“你这个主人的眼光真的是有待提高。上次带你去洗澡的时候,给你买的那几件漂亮的小裙子,怎么不给你穿?”
她伸手在奶酪的脊背顺时针地抚着,掌心下,是很熟悉的软糯细腻的质感。
“虽然款式丑了点,但你穿着很暖和吧——”
她嘴角的笑随着几个英文字母而陡然截住。
是那个专门做骆马绒的品牌logo。
开始的那一眼,夜浓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个品牌还做宠物的衣服。
直到她在靠近奶酪尾巴的部分看见指甲盖大小的方形小商标。
脑海里突然就想到那天被丢在门外的两个包装盒。
难不成是......
夜浓突然站起身,忘了这趟过来的目的,她走进卧室,目光略有搜索地环视一圈,从凌乱的还未来及整理的床,到床对面的边柜,再到窗边的沙发,圆几......
最后落到离床两米远的椭圆形猫窝里。
厚实的软垫旁有一个米色的三角房型的抽屉型矮柜,最上面放着一个水晶皇冠和一对红色的袜子。
夜浓认得,是上次在宠物店里,她选的。
想必里面都是奶酪的东西。
她走过去,拉开第一个抽屉,里面是颜色鲜艳的头饰。
她又拉开第二个抽屉,里面是几对红绳编织的铃铛项圈。
在第三个抽屉里,夜浓看见了另一个,和奶酪身上一样款式的袖套式背心。
真的有两个。
所以那两个包装盒里装的......
“喵呜~”
奶酪在夜浓的腿边蹭了蹭,断了她的思绪。
“我是不是真的误会他了?”
“那个秘书真的只是他的秘书吗?”
她抬头看向几步远,被她睡了一夜的床。
凌乱的......
惹人遐想。
然而奇怪的是,进门前还让她无比抵触,甚至丁点都不愿浮想的画面,此时突然就多了几分旖旎的色彩。
眸光微微一偏转,看见从床头柜上垂落下来的数据线,夜浓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机。
她忙起身。
然而,不管是枕头下,被子底,又或者床边缝,都没有找到手机的丁点影子。
她甚至还往窗边的沙发里看一眼。
不是没有可能,毕竟那人从不局限在床上。
脸就这么不自觉地烧了,并非恼怒带出来的,而是浮想出的画面让她身体某处一紧。
她忙收回视线匆匆转身。
客厅是和卧室截然相反的画风,找不到一丝让人脸红心跳的褶皱,但是茶几上的蛋糕盒却让她目光陡然顿住。
难道是昨天她生日,他买的?
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不觉攥紧了衣摆,夜浓一步步走过去。
蛋糕盒上的丝带已经拆过了,散在一旁,似乎只要拿开上面的圆形盒盖就能找到答案。
但是在她伸手时,又看见旁边一对马克杯。
哑光,一只粉色杯身,蓝色杯耳。
另一只蓝色杯身,粉色杯耳。
和上次在陶艺店里,他们捏的杯型一样。
郁金香花苞型。
当时捏好后,还丑丑的,如今上了色,俨然一对精致的工艺品。
夜浓将两个杯子拿到手里。
厚实的杯身相碰,发出很沉闷的一声响。
轻擦过耳膜,心脏却好似被重击了一下。
那天,他说等他出差回来,就带她一块去上色,但是没等他回来,夜浓就把他删除拉黑了。
而原因,就是因为出现在他家里的,叫黎雪的秘书。
如果没有这件事呢?
没等夜浓在心里做出假设,就看见蛋糕盒旁还有一个墨蓝色的丝绒首饰盒。
再熟悉不过的质感和颜色。
过去无论他买什么送给她,都会用这样的盒子。
夜浓当时还笑他,是不是批发来的。
他从来都笑着不反驳。
过去没有深想的含义,在她打开盒盖,看见里面的圆月吊坠时,突然就懂了。
夜浓时见月。
她在男生宿舍楼下拦住他的那天,跟他说自己名字的时候,他就是用这五个字,默念出了她的名字。
「夜浓时见月」
后来因为她的一句话:圆月难得,半月才是常态。
他就经常送她月半造型的首饰。
那现在这个圆月吊坠的项链,又是什么意思?
夜浓凝眸看着盒中项链许久才将视线重新落到旁边的蛋糕盒上。
心里明明是笃定的,却又不想被某种失落的情绪左右。
或许这是别人的蛋糕。
项链也是送给别人的。
马克杯...或许也是巧合。
然而上盖移开,看见里面的蛋糕时,所有的「或许」都被推翻。
淡淡乳黄色的立体圆形蛋糕,立在一片墨蓝色的蛋糕底座上。
哪怕没有「夜浓」,只有「生日快乐」这四个字,这个蛋糕是为谁庆祝的,也已经不言而喻。
在浪漫这件事上,他似乎总能不遗余力到出其不意。
可是都分手了,再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难不成,他以为破镜真的可以重圆吗?
所有的东西都被她归于原位,一眼看去,客厅里的一切好像都没有被碰过。
但是在门合上之后,夜浓却久久得站在原地。
脑袋里像是被抽得很空,又像被填得很满。
各种各样的假设在她脑海里掠过。
如果昨晚她没有和阮瑜在一起。
如果她昨晚没有喝醉。
他会给她一个怎样的生日。
他手捧蛋糕的样子。
他对她说生日快乐的表情。
......
可是那天在他的办公室,他们之间明明还那么的‘水火不容’。
他都没有想办法去化解这一切的矛盾,怎么敢准备这一切的?
就不怕她打翻他的蛋糕,碎了那两只马克杯,甚至将那条项链扯断扔掉吗?
她是真的看不懂他了。
五年前看不懂。
五年后依然。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了家,只是坐到沙发了的时候,听到了手机的“滋滋”震动声。
在沈屹骁那边没有找到的手机竟然被放在了她包里。
电话是阮瑜打来的。
一接通,耳边就传来一道浓浓的笑音:“醒啦?”
在「酒」这件事上,虽然夜浓人菜瘾大,但她从不会在应酬的时候让自己喝醉,即便是阮瑜,夜浓也没在她面前因酒失态过。
所以她的酒后断片,除了沈屹骁和她自己,再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夜浓把话问得直接又委婉:“昨晚你怎么给沈屹骁开门了?”
她以为自己问得很有技巧,结果却被阮瑜一语识破。
“你该不会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夜浓顿时哑口无言。
然后就听阮瑜笑了声:“所以你早上醒的时候,是在自己家还是他家?”
夜浓顿时脸红,想都没想就矢口否认:“我怎么可能在他家过夜!”
不可能吗?
在她这通电话之前,阮瑜就是这么认为的。
毕竟从昨晚她醉酒的程度看,是不可能回自己住处的。
而那位,又怎么可能放过如此得天独厚的‘天时、地利、人和’?
“哦~”阮瑜拖着调子:“那也许、可能,是我想多了。”
夜浓听得出她的意味深长,她不算岔开话题地将话题岔开:“你还是不是朋友,我都喝醉了,你怎么能放心丢下我一个人自己走了?”
不走,继续当一个亮瞎人眼的电灯泡吗?
她才不会那么没有眼力见。
阮瑜隔着手机撇嘴:“我给你打这电话,可不是听你兴师问罪的。”
虽说两人私底下是朋友,可到底也是上下级关系。
夜浓说了声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阮瑜一听她这语气,顿时笑出声:“开个玩笑,你看你,怎么还当真了。”
夜浓:“......”
“不过你昨天的确喝的有点多,若是想问什么,我倒是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什么都被她看穿了,还有什么好装的呢?
可是她又一时不知从哪里问起,总不能说什么都不记得了......
见她不说话,阮瑜声音带出惊讶:“你该不会...全部断片了吧?”
夜浓嗓子里一哽,想都不想就否认:“哪、哪有那么严重。”
阮瑜:“所以你想从哪里问起?”
说真的,她的记忆就只停留在餐厅的露台,就只记得当时的风很大,吹得她骨头都生疼。
可也不好让阮瑜从那个时候说起。
夜浓就捡重要的问。
“我有没有在他面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想到昨晚她喝醉的可爱又可怜的模样,阮瑜似真似假地逗她:“你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我哪知道你问的是那一句啊。”
夜浓:“......”
“这么说吧,从我把手机给你,你喊他名字开始,你就没说过一句正常的话。”
把手机给她?
突然冒出的一个新的信息素,让夜浓一时怔住。
“不过先说好啊,”阮瑜把自己摘得干净:“本来我没打算让你接他电话的,谁知他当时特别肯定地说你绝对不会挂,我不相信才问了你,结果你一听他名字,就跟我说了三个字。”
见她停顿住,夜浓好奇心都快要蹦出心脏了:“哪三个字?”
“不能挂!”
夜浓:“......”
“你当时的语气啊,我觉得我能记一辈子。”
夜浓像是听故事似的,说不上来是上瘾还是好奇:“然、然后呢?”
“然后你就把自己在哪跟他说了呀,还让人家来接,认识你这么久了,还第一次见你对一个男人撒娇。”
阮瑜无不可惜:“现在想想,当时真应该用手机拍下来。”
一句话,提醒了夜浓。
之前被她换下来的那只手机里,就有她喝醉酒的照片,不止,还有视频。
是夜浓不承认自己发酒疯后,沈屹骁特意拍下来的证据。
一段借着酒劲‘霸王硬上弓’的铁证。
所以面对阮瑜形容的自己,夜浓虽然意外,却并不觉得匪夷所思,毕竟和那只手机的铁证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所以她现在只想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比如:沈屹骁,我还放不下你。
在遇到沈屹骁之前, 夜浓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她是个敢爱敢恨的性子,喜欢就追,不喜欢就放弃, 在爱情里, 她觉得非黑即白, 绝不存在灰色地带。
然而和沈屹骁的分手让她明白, 有些人是适合装在心里的。
当初分手是因为他对感情不认真。
如今再回头看, 其实家世才是横亘在他们之间最大的障碍。
当然,这并不表示她会看轻自己。
人,生来就不平等。
这个道理,她很早就知道。
而他沈屹骁又怎能不知。
沈屹骁当然知道,所以接到母亲的电话, 让他晚上和梁氏企业的梁正浩夫妇吃饭时,他就懂了。
“是不是还有他们家的千金?”
沈母避重就轻:“以前咱们俩家关系一直不错, 不能因为你父亲走了,就让这关系断了, 你说是不是?”
“那行,”沈屹骁答应着:“等下我问问我女朋友晚上有没有时间, 有的话我带她一块儿。”
“你谈女朋友了?”
相比话筒那边的讶异,沈屹骁的回答带着惬意的笑痕:“怎么,我谈女朋友, 你很意外吗?”
“谁家的?”
为什么一定要是「谁家的」。
沈屹骁笑了,语调端得散漫:“我自己家的。”
“你这孩子——”
沈屹骁打断话筒那边的声音:“我爸去世的时候,我就跟您说过,公司的事您别管, 我感情上的事,您更别插手。”
这么多年来, 沈屹骁对这位名义上的母亲一直都是这个态度。
然而,沈母却没把他似是而非的警告当回事,“我怎么能不插手,你父亲——”
沈屹骁再次打断她,“您若是拿我爸说事,那您应该记得,他去世前交代给您的任务是照顾好老爷子,可不是来管我。”
他声音还是那般的云淡风轻,但语气却能听出明晃晃的不善。
沈母不说话了。
沈屹骁也没多少耐心给她:“饭局要么您自己去,要么就帮我推了。”
电话挂断,沈屹骁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五十,距离夜浓打来的那通电话已经过去四十分钟。
说不上来是想问她手机找到了没有,还是想看看自己是否被她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短暂犹豫后,沈屹骁拨了电话过去。
听过太多次电话那边传来的忙音,以至于这次,他都没敢立即将手机贴到耳边。
可是办公室里太静了,静到他不仅清楚听见急促的“嘟”音,就连自己心脏急剧跌宕的声音也听见了。
震耳欲聋,让他瞬间难掩烦躁地深吸一口气。
想不通,明明都跟她解释清楚了,怎么还不把他的号码从黑名单里删掉。
还是说,她压根忘了这事?
沈屹骁抓起外套走出办公室。
刚好黎雪抱着一沓资料从秘书办里出来:“沈总,您要出去吗?”
沈屹骁双脚一停,突然想起十点半有个会。
“会议取消。”
“......好的。”
“等等——”
黎雪本就站在原地,见他转过身来,忙迎上前:“沈总还有什么事要交代的吗?”
视线扫过她脸,沈屹骁眯了几分眼角:“上次你去给奶酪送药的时候,在电梯里跟夜浓说了什么?”
是前天那位夜女士?
黎雪反应迅速:“没、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沈屹骁气势一 沉,锐利的眼神锁在她脸上,“你确定?”
黎雪被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看得背脊一凉,定在原地的双脚都忍不住往后退了一小步:“真、真的没说什么,前天夜女士来找您之前,我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的。”
说完,她又突然想起来:“哦,当时她在电梯里没摁楼层,我就问了一句,她说,她说......”黎雪拼命回想:“说是什么东西落在楼下了。”
见沈屹骁好似还在等她下文,黎雪声音都变了调:“真的就只说这些。”
沈屹骁也不是有意为难她,但是他实在想不通,因为早上夜浓跟他说的是:我都看见她来你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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