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商量后,都觉着大族长夫人大方,他们也不能占便宜没够。
现在山胡部自己的羊不够吃,平时也要到别的部族去买,左右都要去外面买羊,不过是多买些回来,举手之劳的事儿,哪好赚一心为山胡着想的大族长夫人的银子,那就太不地道了。
说什么也不肯要买羊赚的利,只说等山胡部自己养起来羊,到时一百二十文出给大族夫人,山胡部一样好赚。
在冯妙嫦手底下长了,贾大还能不知道自家掌柜的是什么样的?
贾大就和山胡的人说了,“我们夫人认准了想做成的,就是废多少事绕多少圈都得弄成了,咱这儿还是依着她吧。”
铁单好奇问,“若她和大族长想法不一样,那听谁的?”
想到府里最近的改变,贾大回道,“我们府里大事七爷定夺,小事夫人拿主意,没有那样的时候。”
盂兰不禁问,“大族长府上,哪些是大事,哪些是小事?”
贾大道,“兵马之事是大事,余者皆是小事。”
铁单和盂兰面面相觑,那不等于大族长府上全是夫人做主?
那还说什么?他们还有大族长能耐么?
只好先厚着脸皮接受了分一半的利。
心里都热哄哄的,大族长夫人做什么都想着这边,盟誓上怎么说的,她真的一点不走样地在践行。
自古歃血为盟的多了去了,都是有利的时候当个事儿,利益相悖的时候撇一边儿,从来如此。
大族长夫人的所为,让山胡人对这次的盟誓又慎重了些。
西岭办事就是利落。
贾大赶着五百只羊刚进府,正和冯妙嫦详说这趟去山胡的情形呢,西岭跟着也来了青玉院。
“夫人,石奎那里已经说得了,他给咱在高陵城东门外划了个地儿做马市。你看要挑哪一日开市?我好传消息出去。”
“你需几日能让那几家都知晓咱们开马市的消息?”
“至多五六日。”
前头应她往泸州父亲那里去信不用十日就到,冯妙嫦就有猜测,这会儿听西岭这么说,还是很让她心惊。
七爷竟是在各个重要的地方都布了传递消息的人,听西岭平日漏出来,这些都掌在他手里,那这些布局就是和齐王无关的。
这几日冯妙嫦想了很多,越来越觉着对七爷,好像哪里不对劲一样,可具体她又说不出所以然。
西岭还等着呢,冯妙嫦赶紧转回神,“都穷精了,哪还等得挑日子,你说定在七月二十六都赶得过来吧?”
西岭笑道,“一路快马怎么赶不到,怕来晚了买不上马,兴许还更快呢。”
开马市的日子就这么定下了,各人领着一摊事准备起来。
分说完了,候着贾大走了,西岭和冯妙嫦问道,“夫人,咱回来也有六七日了,要不你捎信叫七爷回来陪你两日?”
冯妙嫦一下捏紧了手里的茶瓯,板脸道,“你说的什么话,于七爷正紧要的关头,我怎能扯他的后腿,这不是添乱么?往后可别提了。”
对这样贤良的夫人说那些就是唐突,西岭只能收了念头,怏怏离开了。
出了青玉院,西岭就愁上了,该怎么是好呢?
他刚收到了玄四的飞鸽传书,拿到的时候他还以为是七爷有吩咐。
打开才知道是玄四给他悄悄通消息。
说这阵子七爷大异以往,很有些不管不顾。
以往练兵虽狠,可日头将落的时候都会鸣金收兵,多少年了七爷都是这个规矩。
这回出去却不是了,这才几日,他们已经连夜奔袭三回了。
也不是棘手的,犯不着如此,七爷却非要如此,这还不算,每回他还要冲在前头。
七爷打头,你说还会有他们这些什么事?
一头要担心七爷又弄脱力了,一头他们干看着轮不上动手,练兵练边练得不就是他们么,七爷这是咋了?
玄字几个反复琢磨后,一致认为,七爷是阴阳失调了。
于是轮翻都去和七爷进言
了,想叫他回府里和夫人聚几日,你猜怎么着,都没敢提调和不调和的,一提回府的话头,七爷就炸庙,根本容不得你往下讲。
几人想来想去,都觉着七爷在寺里这么些年,同和尚也差不多了,于男女之事上根本没开窍。
这阵子不对劲儿,也只当是天热火气旺,根本想不到是阴阳不调和了。
这样事儿他们又不敢挑明了说,无法可施之下,只能找西岭,看是不是叫夫人提出来请七爷回去?
可现在,夫人在这上头就是一根筋的,根本无从说起呀!
西岭想想去找了忍冬,想叫她从旁劝劝。
忍冬这阵子看着自家小姐一日比一日松泛,一丁点都没有想起七爷,她就明白了,小姐更喜欢七爷不在家。
忍冬和茯苓眼里只有自家小姐,自家小姐觉得好,那就再没不好的。
所以西岭找也是白找,忍冬只当听不懂,“哎呀,七爷是一家之主,他的事哪容别人多说,我们小姐多贤惠的人,哪能多这个嘴……”
两边都说不通,西岭和玄字的干着急也没得法子。
一日日就这么过去了,很快到了七月十二日,近午的时候,府门外马嘶人嚷的,是商队回来了。
府门外一长溜的车队,一眼望不到头。
看着黝黑劲瘦却精神头极好的玄字和洪四这些,不用多问,就知道此行所获不小。
寻常来回两个月的路程,这些人一个来月就回来了,比预估的还快了十日。
这些人太拼了。
洪四还想跟着理完货再去歇着,冯妙嫦没让,出去的都撵着叫回去歇了。
又叫准备宴席,等这些歇好了就给他们接风洗尘。
出去一趟回来,冯大掌柜已成了夫人,明明说话做事和以前没什么变化,不知怎地,都觉着夫人更有气势了,她说话你就只有听的份儿。
郑重的拜见了夫人后,都老实去歇了。
这么些日子,那十个山胡的少年男女于简单的活计上已上手。
点数理货都很麻利了,其中铁单和盂兰的孙女木香最出脱。
生意做开了,人手越加不够调派。
这会儿冯妙嫦也想给他们加加码,让几个快些学出来顶上。
拿过洪四交上来的货单子,喊过木香,“带着你那些伙伴按着单子给来的这些货入库吧。”
木香那一帮又高兴又忐忑,“夫人,真交给我们了?夫人信我们能行?”
冯妙嫦笑道,“理货没别的窍门,做到心细如发就没个错。
等不了你们慢慢来,这些货理明白了,你们就可以上工了。”
木香眼一亮,兴奋问,“是有工钱了么?”
冯妙嫦点头,“拿多少工钱,就看你们今儿干出什么样了!”
那还说什么,木香几个连哺食都不想了,叫厨房等会儿给送几张饼子就行,就去调度车队去了。
忙得不可开交时,马声长嘶,一队人打路口进来,黑云打头撒欢奔进来。
是七爷回来了?怎么马上不见人?
看到黑云后头跟着的马车, 多少回经验了,想着七爷该是又用脱力闹病了。
只看黑云和跟着回来的玄四都很乐呵的样子,就知七爷没什么大碍, 还和往前一样, 不过将养几日的事儿。
冯妙嫦站那里直叫苦,自在日子还没过两天呢,怎么就回来了?
被忍冬悄悄推了一下,冯妙嫦赶紧撵上西岭往前迎去。
黑云先跑过来,绕开西岭,在冯妙嫦身边停下,亲腻地伸头过来。
冯妙嫦伸手拍拍它的马头,“先顾不上你,找忍冬要糖吃去吧。”
黑云在她胳膊上蹭了两下,真往后找忍冬去了。
给听到动静又跑出来的玄六七八九,跟着七爷回来的玄四, 还有帮着调度车队的玄十这帮看得一愣一愣的,黑云这也太会看人下菜碟了吧?
枉他们和它处了这么些年,最后连夫人的婢女都比他们有面子。
想到黑云从来没惹七爷生气过, 比他们会体察上意, 这些人心里不由一动, 莫非……
眼神顺着看过去,就见到了马车边,西岭掀开车帘, 让着夫人先上了前。
西岭可从来没让出过七爷最跟前的位置呢。
一个黑云, 一个西岭都是这样, 玄字的这帮平日不爱费脑壳的,这会儿都有些若有所思。
好像真不一样了。
看着马车里歪在靠枕上不知睡没睡的七爷, 除了脸晒黑了些,冯妙嫦是没瞧出来他像哪里不好。
可也只能心里怀疑下,冯妙嫦又往前些,“七爷回来了?瞧着清减了不少呢!”
从和七爷认识后,她说瞎话的功力是越来越高,现在已能面不改色地张口就来。
七爷缓缓睁开眼,“站那儿做什么?倒像我给你罚站呢?”
“就几步路……我还想就便去厨下给七爷拟些顺口的菜……”
这人猛不丁就回来了,冯妙嫦一下方寸大乱,就想找个地方先捋捋后面该如何应对。
七爷撩来一眼,“上车!”
知道他这样是较上劲儿了,冯妙嫦老实上了车。
西岭上前给七爷问了安,跟着马车进了府。
玄四将马车赶到松风院门口,西岭上来掀帘子,冯妙嫦扶着七爷下来往里走。
初到河西那会儿,是冯妙嫦瞧见过的,七爷脱力闹病最厉害的一回,瘦得都脱了形了。
可就那样,七爷也没叫扶住着进门。
这会儿七爷好模好样的,却叫她扶着进了院子,冯妙嫦有些懵,脚不知该往哪儿迈了。
她来了松风院不少回,可都是在厅房或是书房进出,七爷的寝卧是哪间,她还真没留意过。
也不是她糊涂。
松风院是这所宅子的正院,比哪个院子都大。
正房就有一排七间房,回廊连着前面东西两侧的厢房,正厅后面的直廊通着后面三间房,其间还夹着几间耳房后厦,来回往复的这么些屋子,她每回来眼都晕。
且她避嫌还来不及呢,哪会打听七爷住哪个屋。
她慢下脚步,想叫七爷引着往前走。
偏七爷也跟着慢下来,一步都不肯多迈。
冯妙嫦只能用眼扫探着西岭,想他给自己一个提示。
做了夫妻还不知道夫君的寝卧门朝哪开,确有些不像样了。
却叫七爷看出来,“你没搬这边来?”
啊?冯妙嫦有些摸不着边了。
这话问的,她做什么要搬过来?
大户人家里,哪对夫妻不是各有自己的院子。
就小门小户屋子不够住才要夫妻同住吧?府里院子都住不过来,这又是为的哪出呢?
冯妙嫦觉着七爷不是看着那么好了,该是发过热,这会儿脑子还不清明呢。
和病人掰扯什么呢,冯妙嫦答非所问道,“知道七爷讲究,松风院里还是西岭管着,我没敢过来指手划脚。”
七爷嗤道,“所以,你连我寝居是哪间都不知?”
这个确实是她理亏,冯妙嫦低头承认道,“这一向忙,七爷又不在,我就没往松风院里来。”
西岭一看不好,这要别扭上了,好事可就不成了。
他笑着上前领路,“七爷喜欢后边儿清幽,就把厅后三间做了寝间。”
七爷没再吱声,由冯妙嫦扶着穿了正厅,过了直廊,进了后面寝间。
三间大屋辟出的寝间,可想而知有多大了。
里面隔了三处,中间是卧前起后坐息之处,西间应该是用来更衣盥洗,东间才是寝卧所在。
屋子的布置都合着主人的性子,七爷这里也一样。
和枕霞轩里只摆件地毯是胡地的不同,七爷屋里的柜榻几案桌椅摆件这些,不拘大熙还是胡地的都用着。
他这人上哪儿都要舒适得劲儿的,才不管别人如何看如何想,只会用自己得用好用的。
七爷眼界不俗,西岭有巧思,这样掺合着摆,并不显混乱村气,看着很不俗。
进了屋子,七爷就说要先沐浴更衣。
西岭唤来两个十来岁的仆从去提水,他自己去翻了七爷
的换洗衣物送到了西间。
冯妙嫦插不上手,就和七爷一起坐在外间的榻上等着。
等西岭出来,七爷忽道,“男仆从都换到前面儿去吧。”
西林看了眼冯妙嫦,试探着问,“换上婢女么?”
七爷不耐道,“现成的有夫人你问我?”
西岭福至心灵道,“那往后院里都交给夫人?”
七爷淡应了声,“别人家是怎样,咱家也得差不离儿,不然也不成个体统。”‘
西岭就知道自己揣摩对了,笑着转向冯妙嫦,“那夫人等会儿咱俩对一对这院里的物事?”
冯妙嫦没想到她好好坐着都不行。
府里不成体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外院内院?
府里除了她的枕霞轩用着婢女,再灶间和浆洗处用着仆妇,剩下全是男仆。
枕霞轩外的院子全是男子住着,她们主仆三个都是男子的打扮做派,和男子一起做事,时不时还要一处用膳。
现在要说分出内院外院,这不就是脱裤子那啥……么!
冯妙嫦记得走时两人还好好的呢,面都没见,七爷这不痛快是哪来的?
稍一想,就知道是为不知道他住哪间屋的事儿。
真是睚眦必报的。
在府门口开始,她一直都低眉顺眼的扮贤妻还不行么,为这点小事也要不依不饶。
该做的都做了,他还要气就气吧。
不能应的就是不能应,“我不想被人说手伸得太长,连男人的院子都要管。”
七爷脸沉了下来,“穷家破户的谁分那么些地方?”
仆从抬水进来,七爷甩手进了西间。
西林进去要伺候他更衣,和两个仆从一起被轰出来。
西岭招呼两个仆人出去小声吩咐一通,看着两仆从又招呼了几个仆从一起走了,才又回了寝间。
进来后,就在冯妙嫦跟递茶布点心。
见她还气着,小声劝道,“夫人,七爷正病着,病着的人脾气说来就来了,都是有口无心,咱不和他计较呗。”
屁的有口无心,根本就是强词夺理!
刚还说要分内外院,反口又是穷家破户谁分那么些地方。
人就在隔壁,习武的人耳朵尖着呢,冯妙嫦才不会傻到又让他拿着把柄。
冯妙嫦只管喝茶吃点心,打算应付到用了哺食,她就借着要分派出货的事儿走人。
七爷很快洗了出来,西岭给准备好的巾子往冯妙嫦这儿一递,“我去给东间收拾下,夫人给七爷干着头发。”
才撂了脸,冯妙嫦还当七爷不带稀得用她的,不想人往榻上一靠,来了句,“擦几下就得了。”显见是要用她呢。
没奈何,不给擦,倒显得她小气吧啦的。
冯妙嫦坐过去,拿巾子包住他的头发,一点点擦起来。
擦着擦着,七爷眼就合上了,身子也渐渐下滑,咕囔了声“不大得劲儿”,头就枕到了她腿上。
这几日刚好入伏了,自个坐那儿都热,这拱腿上一个大脑袋,还呼呼喘热气儿,想想是个什么滋味吧?
很快身上就沁了汗,忘差不多的,那日同房的情形呼啦就全冒了出来,最后定在两人汗津津纠缠在一起时的情形就不动了。
冯妙嫦又窘又急,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手上没了控制,巾子一下给七爷兜头蒙住了。
七爷由巾子蒙着,“嫌我?”
冯妙嫦忙给巾子拿开,瞥开眼,“没,我热呢!”
眼前一花,大手就盖到了她额头上,“是有些热。”
轰的一下,身上跟着火一样,一簇一簇烧起来,就连指尖都是烫的。
“我不耐热……”挪着就想躲开。
那人却不容她躲,大手顺着往下,在脸颊,耳尖点着,最后抚上了雪腻的颈上,“都红到这儿了……”
一个激灵,“我想起来还有事交代给贾大,顶重要的,拖不得呢。”冯妙嫦自说自话着,给人推开,慌不择路就往外走。
去被提着大包小裹进来的四个仆妇挡着了,这一看,这几个仆妇不是枕霞轩里干粗活的么?
“你们怎么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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