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五研究院的推荐信。我师兄是院长,里面遍地教授,你会见到空间技术所有院士,研究生和博士进去只能打杂,你愿意去吗?”
梁好双手接过推荐信:“我愿意。”
贺斯年又拿出第二封信件:“你的论文我帮你送去提交了,年底应该能评上教授。”
梁好不禁脱口而出:“我不是博士学历吗?”
贺斯年没想到她对自己的评价如此谦虚。
“你的能力我们有目共睹,尽管只有少部分人知道周如意、郑好、梁好是同一个人,但你做出来的成就足够评选教授,年龄不该成为评选的门槛。”反而要用梁好的年轻为年轻人树立榜样。
论文只是走必要流程。梁好独立研发的通信卫星就足以达到评选标准,更别提卫星电话和她宝贝到藏起来的微型计算机。
梁好松了口气,随即提起另一件事:“老师,我之前在基地认识一位实习的学员,她叫杨诗雯,想做我的学生,如果我成为教授能不能提前录取她。”
贺斯年询问了杨诗雯的各项成绩,得知对方拒绝保研特地等着梁好,他隐约有了印象。
贺斯年顿时忍俊不禁:“我知道你说的是谁。拒绝保研、毕业就结婚生子,跑去军/工厂造无人机,硬是跟家里对着干,不服从家里的安排。”
他特地向梁好解释:“她爷爷是第一批参与造火箭的研究员,如今在大学担任院长,为基地输送了不少物理数学专业的人才。”
梁好知道杨诗雯家庭条件好,没想到她爷爷是第一批研发火箭的研究员,不由得心生敬佩。
同时她产生了疑问:“她爷爷很厉害,为什么要选我呢?”
贺斯年明白原因:“年轻人有理想有抱负,不愿意顶着父辈光环做事。否则不论她做出任何成就,外人眼里都会质疑有她家人的帮助。”
“你不比她爷爷差。同为女性,你心思细腻、教学耐心,且能力比大多数人强。你如果做老师,会成为很称职的人民教师。”
梁好被老师夸得不好意思,贺斯年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
“距离开学还有一周,十月考研报名,你让她可以准备了,你大概在她初试结束就会成为一名教授。”
梁好郑重向老师道谢,老师一直在默默帮助她。
贺斯年不在意地笑了笑:“我看好你,等未来你和我师兄并列在一张报纸版面,我就能在师兄面前炫耀我慧眼识珠收到了关门弟子。”
离开前,梁好问老师要去哪里,贺斯年笑着说自己要去第八研究院—航天技术研究院,在S市。
梁好开玩笑问:“老师去做院长吗?”
贺斯年没有否认,梁好由衷替老师感到高兴。
图书馆外早已清场,周边或站着、或来回走动的黑衣人都是便衣。
梁好先送老师上车,贺斯年放下车窗。
“你会造汽车我就直说了,为了你的人身安全我建议你多备几辆汽车,不要总是乘坐同一辆汽车。”
梁好牢牢记在心里:“我明白了,回家我就多设计几辆汽车,老师要吗?”
贺斯年有专门的司机,不需要汽车。
他突然晃神,随即笑着道:“你能不能帮忙设计一辆女士汽车?我和师潼即将结婚四十周年,她很喜欢色彩鲜艳的东西。”
梁好一口答应:“可以,师母喜欢什么颜色?”
“她最喜欢红色、蓝色,你看着做,不用特地设计款式,外国的甲壳虫汽车体积较小,很适合女士。”
老师帮了自己很多,梁好不想敷衍。
她嘴上随意答应,心里却在思索要设计一款完美的汽车。
老师离开后,便衣同志们开始散去,原地留下几位便衣等她上车后才散开。
梁好坐在车上对闻岩吐槽:“我以后可不能成为出门被便衣保护的名人。大热天他们还要穿着黑衣服在太阳底下巡逻,出行好麻烦。”
闻岩捏了捏她的手:“你有我贴身保护,不会麻烦便衣同志。”
梁好摇头拒绝:“老让你在车上等着不好,我减少出门频率好了,反正我不喜欢出门。”她在家的时候都是隔半个月被闻岩带去百货商场采购。
贺斯年在车上拨出一个电话:“我没有和她讲外派留学的事。既然大家多半反对,没必要告诉她。”
一般情况学生在校表现优异会被公派留学。只是梁好被不明组织派人暗杀过,上面不放心送她出去,担心羊入虎口。
梁好最终还是知道了自己差点被送出去留学。
同事好奇问她为什么没有留学经历, 单位同事都有被送出去公费留学深造。
一位管理档案的同事不小心说漏嘴,梁好的档案批注不允许出国,备注是有潜在敌人威胁人身安全。
梁好对留学需求不大, 她更在意自己的小命, 倒没为此失落, 反正早就摸清楚了当前科技水平。
她正式加入第五研究院工作。这里人才济济,每位同事单拎出去都是天才级别的人物, 坐在角落最不起眼的同事都是大学教授。
第五研究院是空间技术研究院, 主要研制火箭携带的有效载荷, 其中就包含梁好送上天的通信卫星、她正在研发的北斗导航卫星、还有杨诗雯想研发的神舟系列载人飞船。
梁好和钟国强闹掰的事传到了周谦友耳中。
梁好之前在军/工厂实验室留下的碳化硼陶瓷技术交给了杨诗雯, 她们制作过程遇到了问题需要帮助。
钟国强没好意思去找梁好,只能向周谦友求助。
杨诗雯提前收到了梁好的消息准备考研,但是她得把碳化硼陶瓷的技术教会大家再离开。
男同事们并不看好她们,列举了种种碳化硼陶瓷的弊端来反对,认为她们实验失败是在浪费资源。
杨诗雯想甩出梁好的身份打脸,又觉得男同事山猪吃不了细糠,没必要跟他们吵架。
等自己带人做出来梁好改良后的碳化硼陶瓷,他们就只能老老实实闭嘴。
周谦友特地安排时间约了梁好。
梁好见到屋里的钟国强, 脸上的笑容淡去。
周谦友坐在中间, 和颜悦色开口:“今天请你过来是有人想把你们之间的矛盾解决。”
梁好没看钟国强的脸色:“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和他没有矛盾。”
周谦友微微笑道:“你先听听他怎么说, 就算是犯人也有辩解的机会不是吗?”
梁好随意点头,心不在焉听着钟国强的解释。
其实闻岩早就为她分析过了,飞机是从外国引进代表着两国的友好关系,所以不能是飞机的问题, 即便查出来也只能保密处理。
其次有专门的部门在秘密调查机组人员,但这是一个漫长的时间才能调查出结果, 况且飞机内部没有打斗过的痕迹,说明是突发事故。
梁好生气的是钟国强的态度,老万的事故没有一个交代,为了所谓的友好合约指鹿为马。
她觉得钟国强不诚实。
钟国强的解释和闻岩给她分析的一模一样,周谦友主动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这个型号的飞机我们都在乘坐,事故发生后的第一时间就检查过其余飞机,没有任何问题。事故飞机送去检查没有查出任何问题。老钟为人正直,这次确实是让他背锅了。”
梁好在老周爹的劝说下和钟国强表面和好,她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周谦友爱莫能助,好在梁好愿意帮助杨诗雯解决烧制碳化硼陶瓷遇到的难题。
梁好出手解决了杨诗雯的困难,碳化硼陶瓷的技术难题被军/工厂的女同志们攻克,以后不论用来造汽车还是造坦克都不会受到材料限制。
杨诗雯可以辞职安心在家复习。
梁好在工作的同时,凭借着各大高校的邀约光明正大蹭课蹭图书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她被评选为教授的消息在暗中传播,很多高校都想提前把人预定到自己学校。
梁好不论去哪个学校都受到了热情欢迎,她去的次数最多的是首都航空航天大学。
航空航天大学的校长和院长们悄悄离开图书馆。
他们观察了好几周,梁好同志这个月每周六都会来学校的图书馆借航空航天相关专业的书籍。
据他们了解,梁好同志几年前在S市的航空航天大学借读了一年,钟国强手上的双尾蝎无人机就出自梁好同志的设计。
大家觉得梁好来他们学校十拿九稳。
然而别的学校也是同样的想法。
梁好不仅去了航空航天大学,燕京大学和国立大学以及理工大、工业大等高校她都经常光顾。
梁好想造一架符合本时代工业特点但能把安全性能提到最高的飞机。
她去了不少学校,又和同事们讨论可行性,同事们给了她不少启发。
她向有留学经历的同事请教后,觉得自己低估了外国的发展程度。
同事告诉她M国正在研发全球最先进的轰炸机,流畅的机身和隐形材料让人怀疑脱离了当前科技。
梁好查了很多资料,最后还是院长让人给她送了一份关于隐形轰炸机的材料。
这里面详细解释了B1-1隐形轰炸机的特点,简称为B2轰炸机。
它是由M国两大公司和最著名的理工学院为空军联合研发的一款低可侦测性飞翼轰炸机,号称会是世界上唯一一款隐身战略轰炸机。
低可侦测性顾名思义就是隐身,连他们自己的雷达都探测不到战斗机。如果真能做到神出鬼没,对其他国家而言就是灾难。
B2战斗机的数值引起了梁好的关注,作战航程可达到1.2万千米,空中加油一次则能达到1.8万千米,飞行时间不低于十小时,宣传称具有“全球摧毁”和“全球到达”的能力。
它能隐身,作战能力同时也不差,能携带16枚巡航导/弹或80枚普通炸/弹。
B2超出了梁好的预料,她又查看了图160的资料。
图160的信息比B2更少,但是图160更先进。
M国喜欢在报纸上大肆宣扬自己即将研发的产品,并且着墨十分夸张。
据说是和内部派系有关,哪一边做了大事必须宣传出来笼络民心,为自己积攒人气拉票。
图160在报纸上有照片,被剪下来贴在资料册。
两个超级大国正在闹矛盾,双方把各自军事实力摆放在了明面上,同时是为了震慑对方。
图160是一款超音速变后掠翼远程战略轰炸机,以高空亚音速巡航、低空亚音速或高空超音速突袭为主。
资料很少,大多都是一些不知真假的数据。
如果数据是真的,那么对方的科技遥遥领先;如果是假的,她目前看不出问题,大体数据可行,只是部分数据肯定有夸大,不可能实现。
梁好去还资料,院长叫住她:“你看完有什么思路没有?”
梁好实话实说:“目前有一点。”她想造的是普通飞机不是战斗机,所以提供的灵感聊胜于无。
在研究院上班好的一点是只要完成任务,想研究什么都可以和同事们讨论,大家不会觉得不务正业,反而建议先下手试试。
梁好对飞机的执念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飞机失事连事故报告都给不出来。
她在饭桌上询问闻岩的建议,埋头干饭的闻聪突然抬起头嚷嚷:“要战斗机!”
梁好笑眯眯看着儿子,问他原因:“为什么想要战斗机啊?”
闻聪听爷爷讲了好多打鬼子的故事,还有帮助隔壁邻居打跑坏蛋,他们要是有战斗机就不会牺牲很多英勇的军人叔叔了。
闻聪捧着饭碗,小半张脸蛋都被碗挡住,语气却格外认真。
李远擦了擦眼角,他只是给孩子讲睡前故事,没想到孩子记在了心里。
梁好双手捧着脸眨了眨眼,“你们爸爸当年考上军校为了陪我换到了飞行技术专业,他到现在都没拥有一架属于自己的飞机,只试开过学校的飞机。”
闻岩一如既往地支持她的事业,他考大学只是为了锦上添花:“做你想做的,不用在意我。”
梁好与他四目相对,缓缓摇头:“不行,你为我做出的让步很多,我都没为你做过几件事。”
她把难题抛给闻岩,落得一身轻松:“你想好了告诉我,我想为你做一架独一无二的飞机,就像老师送给师母一辆汽车做纪念日礼物,我们也有纪念日。”
闻聪趁机撺掇:“爸爸、爸爸,要战斗机,能一打十的战斗机!”
梁好捏了捏儿子的肉脸:“你就这么相信妈妈能造出来战斗机啊?”
闻聪把小胸膛拍得砰砰响:“能!只要是妈妈就一定可以做到!”
李远心神微动,战斗机也可以造出来吗?
梁好给老师造车借用了院长的实验室。钱院长是老师的师兄,他们关系很好。
梁好从同事嘴里知道钱院长的地位很高,他不是军人但是拥有军衔,跟钟国强是同级。
不过院长没有一丁点架子,梁好很喜欢和院长讨论实验相关的问题,院长很有耐心为她解答。
看见她在造汽车,钱院长并没有生气,反而和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钱院长问她对新能源的看法,梁好把自己的烦恼全部倾诉而出。
“我也喜欢新能源,汽车烧油多贵啊。排放出的尾气会对环境造成影响,我喜欢绿水青山,每当我在实验室工作疲劳,看到绿色心情就很好起来。”
“可是电费更贵,除非我们大力发展水电,这样电费价格下去,或许我会考虑电能汽车。”
梁好压低声音,“我的汽车是用核能发动,我在里面安置了小型核反应堆。老师不让我告诉别人,说会引起恐慌,还会让不法分子对汽车动手脚。”
老师不让她告诉别人,院长在她眼里属于自己人。
钱院长当场愣住,那辆每天下班准时停在研究院大门口的黑色轿车还在使用核能发动机?他以为几年前就报废了。
他恢复和善的笑容,“你怎么想到用核能源?”
梁好苦恼道:“那时候穷,夏天我们家漏雨,房子都修不起,核能源是我想到最省钱的办法。我的汽车使用五年都没加过燃料,说起来今年该加燃料了。”
钱院长了解过她神奇的人生经历。被乡下泯灭人性的假父母卖掉,幸好她遇见的是退伍军人闻岩,带她去城里见周谦友才有了后续一系列的展开。
在那样贫困的环境下,大字不识的乡下姑娘凭借着勤俭节约的优良传统造出来了小型核反应堆,只为了代替汽车发动机省钱。
当时上报到首都,他原本不太相信,字都不认识就能造出来反应堆?后来听说师弟收了关门弟子,是造出小型反应堆的女同志,他彻底相信了。
别人他不了解,师弟和他同窗三十载,能被他主动收为学生,想来不会有假。
只是一个小型反应堆提供的能量竟然能坚持五年不更换发动机燃料,连钱院长都感到惊讶。
梁好为老师造汽车的时间段, 院长总会神出鬼没出现找她聊天。
梁好感到好奇,她问院长:“您不忙吗?”
她在基地的时候,老师忙得几乎没有个人时间。
院长当然忙, 他还要去学校给大学生带课, 他是硬挤出来的时间来看梁好造车。
他就是想看看她的水平, 能让斯年特地给他写信要介绍信,还在信里大夸特夸。
梁好完成了汽车整体框架, 院长问她给汽车使用什么发动机。
梁好选了最常规的汽车发动机。
她无奈耸肩:“我发现大家很恐惧核能源, 为了让师母放心开车还是走常规路线吧。”
钱院长追问:“你会造汽车发动机?”
梁好低着头检查汽车:“我会啊, 我给我爸改装过公务汽车, 见过发动机的构造,不难造。”
钱院长若有所思,果然是个天才。
梁好准备对汽车进行测试,钱院长心生一计。
“咱们研究院的风洞需要申请才能使用,我可以给你批准。不过你还得等半个月,大家都得排队。”
他想看看她下一步做什么。
梁好没想到单位还有风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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