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回答她没注意,她对女学员印象不错。
这一路上学员们都是只跟认识的人交流,并且隐隐有些排外,梁好就打消了交朋友的兴趣。
上了汽车,女学员坐在她身边。
这次男女学员默契地分开坐,大概是到地方就要分配宿舍,大家在挑选合适的舍友。
女学员主动跟她交流:“你看起来不爱说话也不爱跟人沟通。”
梁好侧过头正对她:“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她挺意外有人主动跟她交流。
对方对她伸手:“你好,我叫杨诗雯。”
梁好和她握手:“我叫郑好。”
杨诗雯对她露出大大的笑容:“你名字真好听。”
随即她又提起正事:“我观察了你一路,我发现跟你一起的人不是你的同伴,你是落单的学员,你不爱说话也不怎么和人沟通,你在火车上喜欢看书,你晚上一般几点睡觉呢?”
梁好猜测她应该是想和自己搭伙。
“我晚上九点上床,最晚十点睡觉。”
杨诗雯欣喜道:“你愿意和我一个宿舍吗?我打听过学员宿舍是四人间,我已经拉到两位女同志,她们的作息跟我们一样并且都是很文静的性格,不会在晚上开灯打扰大家。”
梁好考虑几秒拒绝了她的好意:“我的宿舍可能有另外的安排,恐怕不能跟你们住。”
杨诗雯眨了眨眼,她想到几种可能,并没有因为梁好的拒绝就生气。
“没关系,如果你落单的话就来我们宿舍好了。”
她看见梁好跟两位老人相处的很和谐,认为她肯定是性格很好相处的女同志。
汽车开了俩小时到达基地,如果不是梁好一直在绘制地图,她根本分不清沙漠里的东南西北。
车上的学员们开始躁动,大家都巴不得现在下车跑过去。
杨诗雯和梁好打完招呼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她惊喜地发现对方并不像表现出来的冷淡。
“你之前来过基地吗?”
“没有,我这是第一次来。”
杨诗雯心中暗暗疑惑。新朋友的身份真奇怪,大学是平平无奇的工程院,以前没来过航天基地,难道是来探亲的家属?
要么就是和自己一样找关系进来做学员,但她不用住宿舍真奇怪。
杨诗雯对梁好的身份很好奇, 不过出于保密条约她没有直接问出来。
她爷爷是火箭设计师之一,她凭借着上学期专业课第一的成绩才有机会来做学员,燕京大学和国立大学相关专业的第一名都有做学员的名额。
卡车开到了部队, 一路通过层层关卡, 蚊子都不一定能飞进来, 梁好对自己的人身安全彻底放下心。
部队就驻扎在基地外围,在沙漠仿佛是与世隔绝的小世界。
这是戈壁滩, 方圆百里荒无人烟。
戈壁滩的夏天极其炎热, 冬日格外寒冷。
她很难想象生活在这里的人有多么艰苦。
一般人不会深入到沙漠腹地, 梁好探测地形发现距离基地不远处有绿洲, 驻扎也要选合适的地方。
汽车缓缓停了下来。
几位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早已等候多时。
学员们下车后开始点名,点到名字就被领走。
军官手上拿着研究员交给他的名单。
第一个点到的就是梁好的名字。
“郑好。”
梁好站了出来。
来领梁好的研究员向她招手。
“你跟我走。”说着他帮忙拎起行李箱,梁好跟在他身后离开。
留在原地的学员们感到疑惑,为什么这位女同学会被单独带走?
有人猜测她是研究员家属,但莫教授证明梁好是学员不是来探亲。
大家一时间对梁好充满好奇。
领走梁好的白大褂是贺斯年实验室的研究员。
接人的任务分配到他身上他充满期待,贺同志的学生不是一般天才,肯定是有过于出色的地方。
研究员见到梁好心里有些不确定。这位女同志长得太漂亮脆弱实在不像是能吃苦的科研人员,他暗中猜测她会不会是贺同志妻子的学生?
贺同志的妻子是戏剧学院的教授, 如果是戏剧学院的学生倒不奇怪了。贺同志那般严谨的人不可能收学生还看脸。
梁好并不知道自己被怀疑长得不像科研人员。如果知道对方因为她外貌好看质疑她的能力, 她恐怕一时间不知该生气还是好笑。
研究员带着梁好到了住所。
这是研究员的职工宿舍区,一排排平房并列, 跟学员宿舍最大的区别就是宿舍面积更大。
宿舍很简陋,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张床,窗户旁边放着书桌,房间只有三十平米, 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住宿环境。
白天整个宿舍区几乎看不到人影。
梁好对住所并不挑剔,主要是外面有层层关卡保护基地安全, 哪怕房门没有锁她也不会感到害怕。
研究员放下她的行李箱,告诉了她一些注意事项并没有规定她不能乱跑。
“这是你的身份卡,记得出门带上,去食堂吃饭和进入资料室都需要身份卡。”
梁好放下背包:“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实验室?”
研究员笑了笑,还得找贺同志先确认身份。
“不要着急,近期是收尾阶段没有需要新人加入的实验项目。你先适应环境以免水土不服,图书馆和资料室都能去看前辈们的项目总结。”
“贺斯年同志本来打算今天亲自去接你,结果前几天完成的实验数据出了一些差错,恐怕又要在实验室待上几天重新演算。”
梁好又问他:“听说学员会有活动限制?”
研究员耐心解释:“你是贺同志的学生,身份等同于研究员,只要不擅闯实验室哪都能去。”
研究员没告诉她的是,不是所有研究员都有机会加入贺同志的团队,自己是熬了几年才加入团队做材料处理的边缘人物。
梁好试探着询问:“我能出基地吗?”
研究员面色诧异:“出去?外面都是戈壁滩,昼夜温差很大你当心迷路找不回来,想要采办生活用品可以请部队采购员帮忙带回来。”
梁好笑了笑:“我只是问问,担心犯错误。”
研究员表示理解:“咱们研究员进来前就做过背景调查,祖宗十八代的底细都查的一清二楚,除非是犯了重大错误,平时没那么严格。”
研究员匆匆离开,梁好把行李箱的东西归置。
她想打扫卫生,发现房间已经被打扫过了。
身份卡很重要,不论去哪都得带上。
她想出去逛一圈,反正闲着没事,感觉被子有点薄得再买一床。
梁好通过观察发现基地分内院和外院,当然这是她自己的叫法。
外院是学员们待着的区域,学员们的日常是整理研究资料、帮忙统计算数、做表格等等,运气差点的就去跟机器打交道拧螺丝刷油。
每天早晚还有培训课,所有学员参加,要是发现有科研天赋或者被研究员看上都能成为预备役。
内院进出需要刷身份卡并且有哨卡看守,身份卡核对无误才会放行。
她住的宿舍区要刷身份卡,看样子内院只有研究员能进入。
她不知道自己绕到了哪里,又发现了一处需要刷身份卡的地方。
梁好上前询问:“这是哪里?”
哨兵看了她一眼:“研究院。”
原来是她以后工作的地方。
她看了眼手表时间,扣掉乱跑的时间,从宿舍到研究院只需步行五分钟。
看来内院里面还有核心院。
她又问:“我是研究员能进去吗?”
哨兵言简意赅:“能。”
她想了想没进去,还是先把外面的情况摸清楚。
“请问食堂和资料室在哪?”
哨兵给她指了方向,继续板着脸站岗。
梁好先去了食堂吃饭,饭菜清淡胜在味道不错很符合她的养生观念,少油少盐。
她吃完饭没去资料室,先去后勤部领两床被子免得半夜冻醒,夜晚温度估计要零下,没人给她暖床只能多盖一床被子。
虽说生完孩子生理期肚子不怎么痛了,可她怕冷的毛病一直没好。
前两天在外婆家睡炕还挺暖和,等闻岩来了问他能不能给宿舍修个炕。
后勤在学员区,学员们生活区域还有车间,一些零件加工都在车间完成。
梁好去领被子碰到了杨诗雯,她和宿舍的几位姑娘也来领被子。
杨诗雯见到梁好很高兴。
“你去哪了,我问了好几个宿舍都没找到你。”
梁好拿出来自己的身份卡:“我是研究员。”
杨诗雯和另外几个姑娘惊呆了:“你真厉害,你看着都没我年龄大呢。”
要不是杨诗雯了解梁好不擅长跟人沟通,肯定会误会她在炫耀。
梁好淡淡解释:“我看着小,已经24岁了。”
杨诗雯满是羡慕:“咱俩同龄,你说你来自工程院我还以为你是大学生,原来你是老师。”
梁好领到了厚实的被褥,刷身份卡不要钱,只需要登记姓名。
她写完名字:“我不是老师,我先回去了,下次聊。”
杨诗雯恋恋不舍告别梁好,梁好不是老师那就是大学生,大学生成为研究员肯定是天才。
爷爷告诉她天才都很孤独,难怪一路上梁好都不怎么跟人交流,她错过了和天才做朋友的机会。
她在爷爷的耳濡目染下知道很多天才,大概是她从小就聪明,爷爷就会跟她讲很多天才事迹以此告诫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她接触过最厉害的天才是季教授,用两年时间学完大学和研究生的课程出去深造,不到三十岁就是大学教授,在国外甚至担任两个专业的教授。
本以为季教授很厉害,没想到看起来漂亮的像研究员家属的梁好已经是研究员了。
王蓉忍不住发酸:“这么年轻的研究员要么有个院长爷爷或外公,要么就是老师厉害。”
杨诗雯不赞同皱眉:“即便是凭着人脉成为研究员也得有真才实学,别人又不是傻子。”
她爷爷是燕大院长,还参与了火箭研发,她不也在从底层学员开始接触实验么。
梁好下午吃了两个馒头,晚上躺在床上饿得翻来覆去睡不着,无奈掏出了外婆塞给她的肉条。
难怪外婆把肉干给她吃,这么硬的肉干留着老人家的牙口根本啃不动。
她也不想费牙,可惜忘了打热水,想喝一口热水都困难。
房间里仅剩的水源是她洗完脚的洗脚水。
梁好扭过脑袋,自己独自生活才发现闻岩把她照顾的有多好。
她在本子上记录下明天要做的事,热水瓶一定要再买两个打满热水备用,还得准备点食物防止晚上饿得睡不着。
以往她十点进入梦乡,今天十一点还在啃肉干。
她发现外面并不是漆黑一片。
窗外亮着路灯,研究院的方向更是灯火通明。
加班是不可能熬夜通宵加班的,她一定要坚持早九晚六的工作时间。
身体是工作的本钱,身体熬坏了可就没有继续工作的资本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急匆匆去食堂吃早饭,饿得前胸贴后背,吃了四个素菜包子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她完成今天的任务去了资料室。
尽管老师给她看了不少书,但对于各种实验的数据她一概不知。
杨诗雯和宿舍三位女孩子被分到资料室,她们的工作就是把杂乱的实验数据整理好。
基地并不担心学员们偷看数据。这些实验数据就算告诉她们也看不懂,能看懂就当筛选人才了。
梁好的到来让杨诗雯很开心。
“研究员应该不用整理资料吧?”
梁好点点头:“老师让我先适应,我来看看实验数据心里才有底。”
王蓉悄悄翻了个白眼,一个大学生还妄想能参与到火箭研发,不如现在闭上眼睛做梦来得快。
杨诗雯热情给她带路:“你想看什么资料?我刚刚转了一圈,大概知道都放在哪一片区域。”
梁好想了想:“火箭和卫星相关的吧,我对这两项比较感兴趣。”
王蓉看不惯杨诗雯献殷勤,不屑地走到一边。
杨诗雯带着梁好去找资料。
“我记得就在这一片,你需要帮忙就喊我,我继续去忙啦。”
梁好道过谢开始找资料,杨诗雯哼着歌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
闻岩在首都参加完孟高飞的婚礼着急离开, 孟高飞给他塞了两箱热带水果。
孟高飞和他勾肩搭背:“闻哥,下次再见不知道猴年马月了。不过我即将要被调去海岛,以后想吃啥水果给我写信, 我给你寄回来。”
闻岩挑了挑眉, 他这是高升了:“多谢, 在海上注意安全,你小子未来前途无量。”
孟高飞只顾着傻乐, 闻哥祝福他了。
闻岩在婚礼结束次日离开, 孟高飞依依不舍送别。
新婚妻子陪他站在门口:“之前见你大大咧咧少见你有伤感的时候。”
孟高飞直到看不见人影才收回视线。
他感慨万千:“闻哥救了我的命, 还把晋升的机会让给我。同年龄段我俩竞争最大, 只要他参加评选就是百分百晋级,我毫无胜算。”
妻子不解:“难道不应该是好事吗?”
孟高飞缓缓摇头:“一个位置而已,我这么年轻有得是机会,可惜他要去沙漠隐姓埋名了。”
妻子语气羡慕:“你俩感情真好。”她见过不少夫妻因为一个工作岗位闹得两家不宁,男人之间的友谊可以把晋升的机会让来让去。
闻岩先去学校打了调岗报告,又去找了周谦友。
办公室内,周谦友询问警卫员。
“我的护颈仪拿回来了没有?”
警卫员面露为难:“还有两天才到时间。”
周谦友推了推鼻梁上的超薄眼镜。
“这群老家伙,借走我的东西不准备还了么。”
他自从收到护颈仪就用了半个月, 被文远征发现后借了去, 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借用,到现在还没给他还回来, 单位的老家伙们都借用了个遍。
警卫员看出来周同志并没有生气:“周如意同志为您身体着想亲自研究制作的护颈仪,没想到咱们大多数同志都有同样的颈椎问题。”
周谦友笑呵呵:“她这份孝心连周烨都羡慕,可惜周烨只得到一支钢笔,谁让他抠抠搜搜。”
他话是这么说, 并没有打算让梁好再给他做一个护颈仪,反正早晚会回到他手上。
蒸汽眼罩也挺好使, 他连续使用一段时间后晚上在台灯底下看书都不会老眼昏花。
闻岩毫无阻拦拿到了自己的调令、以及钟国强让他带给梁好的奖金,整整有五千块钱。
这五千块是无人机的奖金。钟国强找专人研究无人机得出的结论是能投入战场使用,并且降低了战斗机的成本,他当机立断给梁好申请了奖金。
闻岩先送闻溪回到家,带上了二嫂给梁好缝制的棉褥子和三嫂给梁好准备的学习工具。
他把衣柜里的衣服全都装上,不知道要在那边待上多久。
家里的东西全都带上又去郑家接孩子。
郑家给准备了不少东西,幸好汽车空间足够大最后一排和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
黄丽梅忍不住念叨:“我装了十罐辣酱,北方气候干燥肯定吃不下饭,辣椒酱开胃。”
“这是一坛腌萝卜条,也是辣口味开胃。”
“这一坛是川味泡菜,我第一次做,闻着很酸肯定开胃。”
闻岩把几个坛子在后备箱固定好。
两个孩子在摇篮里眨着眼,黄丽梅差点想说不如把孩子留在家里,她可以帮忙照顾。
可女儿在西北等着和家人的团聚,她再不舍也不能阻止女儿一家团聚。
“路上小心,孩子的吃喝用品都放在副驾座,免得你找不到着急。”
闻岩表示他会带上两名警卫员一起出发,有他们帮忙轮流开车,不是自己一个人上路。
别人不知道梁好的实力,周谦友和钟国强以及文远征对梁好知根知底,几乎是不用考虑就同意了把他调过去保护梁好。
周谦友的考虑有两点。其一是闻岩很优秀他不忍心埋没人才,闻岩的受伤后遗症注定他不能继续留在部队接受高强度的训练,不如成全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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