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两人还同住一宫。
这种话,白选侍不知道听见多少次。
雨舟面色很难看,但她小心看了看白选侍,见她对自己摇头,才把反驳的话都咽了回去。
她们小主就是好脾气,路宝林都这样了都不骂回去。
毕竟路宝林份位比她们小主低,虽然也不好直接撕破脸皮,训斥两句总是行的。
可她们小主却偏偏不愿意。
大抵是不想再听路宝林阴阳怪气,白选侍扶着雨舟的手起身,直接回了寝殿内。
等进了雅室,雨舟才道:“小主,您就是脾气太好了,那路宝林才蹬鼻子上脸,故意欺负小主。”
白选侍拍了拍她的手,甚至还亲昵地给她倒了一杯茶:“压压火气。”
雨舟:“小主!”
白选侍就淡淡笑了:“大家都离开父母亲人,孤身一人入宫,无论宫妃还是宫人,都不容易。”
“因我忽然入宫,她的恩宠没了,心里自然有气,”白选侍淡淡道,“让她把气都撒出来,就心平气和,以后就不会出事。”
“况且,不过两句闲话罢了,我又少不了一块肉,无关痛痒的,何必同她计较呢?”
她这样一说,雨舟的火气也下去些许,人也跟着平静了。
“小主说的是。”
“是奴婢太急躁了。”
白选侍笑眯眯看向她,目光很温和:“咱们最要关心的不是路宝林,而是云麓山栖和凤凰台的两位。”
“他们才能决定以后咱们的好日子。”
白选侍转过头,目光遥遥落在厅中挂着的海棠花醉图上。
“待以后我成了四仪,当上九嫔,亦或者能登上四妃之列,到了那时,路宝林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一番话说下来,简直振奋人心。
雨舟刚伺候她不到一个月,说起来同她并不算熟悉,往日里也是小心翼翼,生怕伺候不好如今风头正胜的宠妃。
可白选侍跟她想象中的世家贵女不同。
她温和,有礼,待人接物总是客客气气,待宫里的宫女也极好,从来不会打骂。
而且因雨舟是她身边的大宫女,她更多了几分亲近,许多事都主动告知她,不自觉的,雨舟就成了她的心腹。
就连名字,也是白选侍亲自改的。
雨舟想起她当时笑颜如花的模样,耳朵一红。
当时,白选侍握着她的手,说:“我给你改名雨舟,希望以后我们能风雨同舟,有福同享。”
正是这句话,彻底收服了雨舟,也让白选侍宫中的宫女们更团结。
此刻,雨舟看着白选侍,满眼都是坚定。
“小主,奴婢以后一定尽心尽力,您说什么,奴婢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白选侍笑眯了眼睛。
“哪里要你赴汤蹈火?”
“我们好好过我们的日子就是了。”
说到这里,白选侍叹了口气:“不过方才听那哭声,路宝林打得确实狠了,你晚上再去送一回伤药吧。”
雨舟也挺同情那宫女的,闻言便应下了。
沈初宜升为充容之后,桃花坞好生热闹了几日。
不光德妃和宜妃给了赏赐,耿贵嫔更是亲自请她吃了一次茶,还把两个小公主抱出来给她瞧。
两个小公主生得粉雕玉琢,因是双生儿,所以面容很是相似,她们被裹在粉红色的襁褓里,睁着一摸一样的杏圆眼看着沈初宜,别提多可爱了。
大公主看着看着,忽然张开了小嘴,奶声奶气打了个喷嚏。
把沈初宜逗笑了。
耿贵嫔也笑了。
她温柔看着两个女儿,对沈初宜道:“她们很乖的,你要抱一抱吗?”
沈初宜眨了眨眼,道:“可以吗?”
耿贵嫔点头,她抱过大女儿,把她结结实实塞进沈初宜怀中,说:“有何不可?”
沈初宜猝不及防被塞了个漂亮的公主,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却很认真地学着耿贵嫔的姿势,把大公主稳稳当当抱在怀中。
大公主才六个多月,小小一团,她被沈初宜抱了也不哭闹,只伸手去摸她的手指。
沈初宜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把手指给她捏。
小家伙根本没有力气,她的手指特别软,仿佛一团棉花抚在手指上,让人心痒难耐。
沈初宜看着就笑了。
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一对小可爱。
耿贵嫔看她满脸慈爱,便道:“等你生了,会更喜欢,每天不抱着亲两口都不罢休。”
沈初宜跟着耿贵嫔笑了起来。
沈初宜不宜久坐,只叨唠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起身要告辞。
耿贵嫔亲自送她道宫门口。
沈初宜站在宫门外,回头看耿贵嫔。
耿贵嫔今日只穿了家常的衫裙,头上没有戴流苏,只戴了不扎手的绒花。
大抵是为了照顾孩子,她身上多余的环佩都无,整个人朴素又寡淡。
可她眼眸中,却有着说不出的满足。
“沈妹妹,以后得空,来我这里坐坐吧,我带你玩小公主。”
沈初宜不由笑出声来。
“姐姐真是逗趣,那妹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沈初宜说着,便规规矩矩同她行礼,然后才退下。
等回了桃花坞,她还是不得闲。
卫才人、陈才人一起登了门,好听的话说了一箩筐,等吃过两杯茶,两人走后,白选
侍和路宝林又一起到了。
沈初宜请两人在院中落座,刚一坐下,路宝林就开口:“恭喜充容姐姐,妾一早就知道,姐姐会有这等荣宠。”
沈初宜浅浅笑了:“以后路妹妹也会如此的。”
路宝林仰着头看她,眼眸中都是崇敬。
跟真的一样。
雨舟站在白选侍身后,有些鄙薄地瞥了一眼路宝林。
不过她不敢做的太明显,倒是没能看到路宝林,只看到了她身边的那个宫女。
那宫女从进来就低着头,一直不吭声。
沈初宜也发现了那宫女的异样,她正要开口,就听到外面传来姚多福的嗓音。
“皇帝驾到。”
竟是萧元宸忽然到了桃花坞。
沈初宜愣了一下,忙起身,领着其他两位嫔妃至桃花坞院门前接驾。
萧元宸面上平静无波,他大踏步进了桃花坞,刚看到沈初宜的身影,就要说免礼。
不过话还没说出口,他就看到沈初宜身后还跟着两个人,那两个字就咽了回去。
等三人行至萧元宸面前,同陛下见礼,萧元宸才淡淡道:“平身。”
三人起身,沈初宜前行半步,走在了萧元宸身侧,轻声细语道:“全赖陛下恩典,给了臣妾这个荣耀,今日白妹妹和路妹妹登门道贺。”
沈初宜一句话,就把情形解释了清楚。
萧元宸点点头,没有开口,只同她们一起来到花园中,坐在了一早就准备好的藤椅上。
桌上摆着精致的点心,还有几碟水果,萧元宸垂眸看去,却见还有一盘小红李。
他微微挑眉,看向沈初宜,沈初宜当着外人的面,不好撒娇卖乖,只得说:“特地给妹妹们准备的。”
萧元宸应了一声,手指在椅背上轻轻一点,依旧沉默寡言。
白选侍和路宝林显然习惯了萧元宸的寡言,白选侍笑着给萧元宸倒茶,也很温柔。
“陛下今日辛劳,吃杯茶吧。”
萧元宸点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沈初宜坐在她身侧,倒是没怎么关注萧元宸,她的目光一直放在路宝林身后的那名宫女身上。
路宝林面色有些不好,她小声询问:“姐姐,怎么了?”
沈初宜摇了摇头,只轻笑一声,道:“这宫女瞧着有些面生,抬起头我瞧瞧?”
这话仿佛一根针,狠狠刺入了那宫女的心尖。
众人还未回过神来,那宫女忽然一伸手,一把拽掉了路宝林头上的海棠金钗,狠狠刺向路宝林的脖颈。
“贱人,你该死!”
沈初宜此刻才看清她的面容。
她竟是许久未曾见过的柳听梅。
但此刻柳听梅面色苍白,干枯消瘦,一双眼睛凹陷进去,看起来十分癫狂。
沈初宜来不及惊讶,她只看到金钗锋芒一闪,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让她杀人。”
但柳听梅的动作太快了,旁人根本反应不起来,沈初宜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就要去夺那金钗。
下一刻,她的腰肢就被一双结实的手臂牢牢抱住,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姚多福!”
电光石火间,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姚多福根本不用他吩咐,早就安排就有两名身强体健黄门飞奔而入,一人保护路宝林,一人伸手一抓,直接就把柳听梅的手臂扭到身后。
当的一声,金钗骤然落地。
柳听梅被黄门死死按在草地里,裙摆立即染上泥土,她挣扎着,依旧想要去抓路宝林的脸。
这一动作,她身上的累累伤痕便暴露出来。
待及此时,沈初宜才如梦初醒,她靠在萧元宸胸膛里,心跳如鼓。
萧元宸面色严肃,他垂眸看向沈初宜染血的手臂,厉声道:“叫太医。”
说罢,他看都不看柳听梅,直接道:“拖下去。”
柳听梅哭得满面是泪。
“陛下,奴婢检举路宝林,她虐待宫女,打得奴婢身上都是伤,每日疼痛难忍,奴婢实在活不下去了。”
柳听梅声音凄厉:“奴婢反正都活不下去,也不想看她荣华富贵。”
“陛下,还请您明鉴!”
柳听梅哭完了,姚多福才眼神一瞥,刘三喜立即上前,塞住了柳听梅的口鼻。
等人被拖下去,路宝林还呆坐在藤椅上。
她左手捂着脖颈,鲜红的血顺着脖颈汩汩而下,路宝林面色惨白,已经不知道是脖子更疼还是更害怕了。
萧元宸此时才道:“刘三喜,先给路宝林处理伤口。
他说着,扶着沈初宜的腰,让她重新坐到藤椅上,然后便握住了她的手,小心掀开了她的衣袖。
沈初宜倒是不觉疼。
她方才自己看过,伤口很浅,甚至都称不上是伤口,不过是擦破了点皮。
她反应快,萧元宸反应也很快,那发钗尖锐的一头只轻轻一扫,伤口并不深。
等看到伤口,萧元宸才松了口气。
白选侍刚从袖中取出帕子,就看到姚多福颠颠上前,呈上了干净的丝帕。
萧元宸轻轻用丝帕捂住沈初宜的伤口,才抬眸看向她。
“自己捂着。”
沈初宜异常乖巧:“诺。”
萧元宸这才放开她,抬眸看向刘三喜。
刘三喜已经用干净帕子绑住了路宝林的脖颈,看起来伤口也不算深,应该没有大碍。
刘三喜不等萧元宸问,便道:“回禀陛下,路宝林的伤口瞧着并无大碍,只是一直血流不止,得等太医院用过药,才能止血,暂时只能这样绑住。”
萧元宸点点头。
遇到这样的闹剧,萧元宸神色倒是异常平静。
他道:“都坐下吧。”
这等小事,萧元宸倒是不会放在心上。
白选侍倒是还算镇定,她犹豫片刻,道:“不如让路宝林去歇一歇,瞧着流了不少血。”
路宝林惊慌地对白选侍笑了一下,正要起身,萧元宸却道:“坐下。”
路宝林不敢动了。
就在这时,两位太医都到了。
来的是黄茯苓和温郁金,温郁金很有眼力见,直接就去处理路宝林的伤口,而黄茯苓过来给沈初宜上伤药。
她简单看了一眼,松了口气,道:“充容娘娘无大碍,上些金创芙蓉膏,两日就能好。”
“不过这几日娘娘可要小心,不要碰到水,否则伤口可能会裂开。”
沈初宜点头,道:“有劳了。”
萧元宸此刻才开口:“给她请脉。”
沈初宜愣了一下,才伸出手,让黄茯苓请脉。
黄茯苓听得很仔细,来的路上,小黄门已经说了桃花坞有事发生,当时黄茯苓可紧张,生怕沈初宜有什么大碍。
等到了桃花坞,瞧见沈初宜平静的模样,黄茯苓一颗心才落回腹中。
她仔细听了脉相,然后才道:“回禀陛下,充容娘娘并无大碍,小殿下也无影响。”
萧元宸这才点头。
沈初宜温声开口:“黄医正,也给白选侍看一看,方才也都吓着了。”
就在这时,温郁金也给路宝林处理好了伤口:“回禀陛下,路宝林的伤口不算深,不过伤了血脉,必须用纱布上药紧紧缠住,这几日最好不要频繁抬头低头,也不能碰水,直到伤口结痂才能解开纱布。”
温郁金顿了顿,道:“最快也要半月才能初见好转。”
萧元宸的手指在轻轻一点,道:“你回去安排就是。”
意思是可以不用温郁金出面,派个年轻的女医给路宝林医治便好。
两位太医都诊过脉,众人都无大碍之后,太医和黄门们就退了下去。
萧元宸此刻抬起眼眸,冷冷看向路宝林。
“你自己说,还是让你宫里的宫人说?”
萧元宸话音落下,路宝林身边的大宫女和一名小宫女就被带了进来。
两个人都白着脸,走路都打颤,看起来害怕极了。
姚多福低声道:“回禀陛下,这俩名宫女身上并无伤痕。”
显然,路宝林只虐待柳听梅一人。
沈初宜心中叹息。
路宝林见身边的宫女都到了,她面色更白了,几乎比那汉白玉桌还要苍白。
她哆嗦着,还是挺着脖颈起身,慢慢跪在了地上。
“妾知错。”
萧元宸又敲了一下椅子扶手,他忽然看向沈初宜,道:“沈充容,你来处置。”
沈初宜惊讶地看向他,却看到他神色平静,眼
眸中似乎还有着鼓励,便也安下心来,重新看向路宝林。
“路宝林,你为何要虐待柳听梅?”
听到她认识柳听梅,路宝林先是有些惊讶,旋即才苦笑道:“难怪,难怪你会认识她。”
“我竟是忘了,你们都曾经是永福宫的宫人。”
永福宫封宫过去才三个月,可宫里的众人却几乎都要忘记曾经的那些事,曾经的那些人。
沈初宜并不生气,她道:“因为柳听梅被顾庶人送去尚宫局,又不保她,所以众人都以为她被顾庶人厌弃,后来你入了宫,柳听梅便被送入你宫中。”
“她那时候得罪了顾庶人,无处可去,只能被你拿捏,后来顾庶人彻底倒台,柳听梅的日子更不好过,因为她曾经被顾庶人举荐过,这一下,其他宫室都不肯要她了。”
“所以,你无论怎么对她,只要她不想进浣衣局,她就得忍着,听着,对你百依百顺。”
“我说的对么?”
沈初宜声音很轻柔,语气也很平和,可字字句句都切中要害。
路宝林今日被闹到这份上,她已经糊弄不过去了。
看沈初宜的态度,明显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大,甚至言辞之间都在给她转圜。
她们都心知肚明,往大里说,路宝林身边的宫女意图谋害宫妃,在有皇帝在场的情况下,是否也意图弑君?
这个罪名,路宝林无论如何都不敢认。
这跟顾庶人犯的错不同,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她就是疯了,也不会同沈初宜顶着干。
她平日里是脾气不好,却也不那么蠢笨,被沈初宜这么一问,立即就老实回答。
“充容娘娘所言甚是。”
她顿了顿,苦笑出声:“还请陛下责罚,妾从小身体孱弱,后来得了重病,缠绵病榻将近一年,那时候性子就坏了,心里一气,就想拿旁人撒气。”
“只是妾隐瞒得好,父母亲族都不知,如今入了宫,妾怕连累家里,一开始也不敢胡乱作为。”
“直到顾庶人事发,柳听梅彻底没有了归路,妾……”
路宝林说到这里,把心一横,她顾不上脖颈上的伤口,砰砰砰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那声音,听得人耳朵生疼。
“妾违反宫规,私自惩罚宫人,是一过。妾未管束好宫人,御前失仪,伤及沈充容,是二过。”
“妾自知罪孽深重,万死不能报君恩,还请陛下重罚。”
这几句话,倒是说得很像样子。
萧元宸淡淡扫她一眼,这一次倒是亲自开口:“路宝林虐伤宫人,管宫不利,贬为答应,夺俸半年,罚闭门思过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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