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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归美人,美人归我!(雁东鸣)


“黎豫,肖都指挥使的证词在此,你可还有话狡辩。”
黎至清没有抬头,他怕一抬头就瞧见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人,他怕瞧见那个人冷漠的、甚至带有恨意的目光,只是机械地应了一声。
“没有。”
黎至清说完,似是牵动肺腑,忍不住猛咳了起来。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众人又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反倒是穆谦,脸色虽冷,眼光里却充满了几分探寻的意味。他若有所思地认真打量着那个孤独地跪在地板上的人,他想不明白,只要他抵死不认,黎晗拿他根本没办法,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跟肖珏自揭身世。
穆谦眼前的黎至清,虽然身陷囹圄,却依然清高孤傲。门外一阵暖风入内,撩开黎至清额前碎发,穆谦登时愣住了,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几月不见,这人不仅眼中失了神采,脸色灰败,容貌竟然也毁了,额上多了个榆钱大小的伤疤。
有了肖珏作证,又有黎至清当场承认,黎晗假惺惺地朝着穆谦作了一揖,“不知晋王殿下对此可还有疑虑?”
穆谦不咸不淡道:“就算证明他是黎豫,又能说明什么?据本王所知,黎豫与你安国侯府一脉隔了数支,说好听是世家子弟,说难听点不过是个寒门子弟,黎侯乃是登州黎氏的当家人,黎豫在你面前不过是蝼蚁罢了。”
穆谦这话说得虽然难听,但有心之人却听出了几分弦外之音,一个区区寒门子弟是无法与堂堂安国侯抗衡的,自然而然,黎晗想怎么欺辱人家,都是易如反掌。
谢淳见到穆谦,知道自家大哥指望不上,偷偷从谢湛身后溜到了穆谦身侧,适时嘟囔了一句,“就是,谁晓得当初那封檄文是不是蓄意构陷。”
谢淳这句话虽然动静不大,却被在场众人听了个正着,又引起了不大不小的骚动。
“黎侯既然晓谕四境,函告诸州,这么大的事,想来并不会开玩笑。”开口说话的是林寄,如今林氏覆灭,林家子弟不管自家家主到底做过什么不堪的勾当,只是将一腔怨恨都宣泄在了揭发之人身上。
谢湛眼见着自家小弟又跑了穆谦身边,瞪他一眼,骂道:“回来!再敢乱跑,打断你的腿!”
谢淳不涉政,人长得讨喜嘴巴又甜,是以能在穆诚、穆诣和穆谦之间游刃有余,此刻也不管自家大哥的威胁,朝着谢湛做了个鬼脸,跑到穆谦左手边站着,争取离自家兄长越远越好,站定后还忍不住戳了戳穆谦的肩膀,示意他帮着挡挡自家大哥的要吃人的眼神。
谢湛被自家小弟气得咬牙,他受穆诣所托,前来为黎晗长脸,本不欲掺和黎氏内政,只想作壁上观,没想到自家小弟立场鲜明站了出来,他不想让黎晗误会谢家的立场,只得不情不愿对着左右吩咐道:
“把二公子捆起来丢马车上去!”
谢湛的手下倒是听话,当即拿下谢淳就往外拖。
“谢湛!你放开我啊!”谢淳一边被拖着往外走,一边哀嚎,“你欺负我,我要告诉爹爹去!六哥!六哥!救我啊!”
还没等穆谦开口,谢湛立马道:“小弟顽劣,让众位见笑了。谢某亦曾听闻,登州出了一位惊才绝艳的公子,很得老侯爷赏识,后来不知因着何事,变失了宠。”
有了林寄和谢湛帮腔,黎晗立马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来:
“左侍郎和谢都指挥使所言不虚,黎豫欺兄霸嫂,又抛妻弃子,登州人人皆知,本侯也不算冤枉了他。说起来,当年爷爷爱他之才,本欲委以重任,奈何发现他德性有亏,这才忍痛逐了他。”
黎晗说完,对着跪在地上仿佛置身事外的黎至清,不,应该是黎豫,冷声问道:
“黎豫,本侯问你,你妻钟曦萍,与你兄黎徼,可有婚约在先?”
黎豫抬眸,用悲天悯人的眼神瞟了黎晗一眼,并没有接话。
黎晗也不生气,对着门外拍了拍手,立马有人将一位妇人押了上来。黎豫一见来人,一直如沉水的面容终于起了波澜。
“萍姐姐?”黎豫心情沉到谷底,方才郭晔进门时那个暗示,他便明白人没有救出来,他本想一人挡住所有的疾风骤雨,却没想到他们还是被牵扯了进来。
钟曦萍面容惨淡,见到黎豫,一下子红了眼眶,“阿豫,阿衍他……是我没用……”
“阿衍怎么了?”黎豫语气里满是焦急。
“他们抓了阿衍。”钟曦萍一个女子,被囚禁许久,又丢了儿子,担惊受怕许多日子,突然见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
黎豫见状,转头看向黎晗,眼神中尽是冷意,“诸世家在此,黎侯手段如此龌龊,难道就不怕被人耻笑么?”
“话可不能这么说,黎豫你强娶了长嫂生了孽障,又抛妻弃子远走他乡,本侯只不过暂时替你照料家眷,你不感谢本侯,还怪罪本侯,是何道理?”黎晗话中尽是风凉,然后不再理黎豫,直接对着钟曦萍道:
“夫人从前可是黎徼的未婚妻?”
钟曦萍不过就是个乡野女子,从未见过什么大世面,如今厅上皆是陌生的面孔,只有自己的夫君一个熟悉的面孔,而他还是个阶下之囚。钟曦萍被黎晗咄咄逼人一问,登时打了一个寒颤,眸子里含着泪,咬着下唇不出声。
黎晗见状,又道:“夫人放心,只要夫人如实相告,本侯保证,令郎绝对完璧归赵。”
“黎晗,你不用逼她,有什么冲着我来。”黎豫看不得黎晗对钟曦萍苦苦相逼,直接将战火引到自己身上。
“你不就是想让黎某在众人面前坐实黎某是个欺兄霸嫂之徒么?”黎豫说到此处一顿,忍不住瞧了一眼坐在上首的穆谦,然后又匆忙挪开了目光,他怕接下来在穆谦的眼中看到鄙夷和不屑,他更不想在他面前揭开血淋淋的伤疤,把自己肮脏不堪的一面展示出来,可是现下的情况,由不得他选择。黎豫垂下眼睑,咬了咬牙,娓娓道来。
“没错,萍姐姐与家兄黎徼曾有婚约,是我见色起意,在兄长阵亡后,逼她与我成亲。一切罪责皆在我一人,与他人无忧,萍姐姐也是被我胁迫。”
“不……不是这样的……”钟曦萍听着黎豫将所有的事情揽在身上,泪眼婆娑着说不出来话。
“萍姐姐,事实就是如此。”黎豫坚定地看了钟曦萍一眼,示意她不必再多言。
黎晗听罢,嘴角露出胜利者的笑容,既然咄咄逼人问道:
“听说令郎黎衍是在你们成亲后五个月出生的,可有此事?”
“有。”黎豫面无表情。
两人在成亲前就已珠胎暗结,厅上众人闻言无不露出鄙夷之色,又一阵窃窃私语传开。
林寄顺势鄙夷道:“黎侯的檄文果然不虚,此子果然品行低劣,无耻下流,此名女子也是自甘下贱!真是有伤风化!”
郭晔冷哼一声,“世家公子如此说话,也够了有伤风化的。”
容成业本来也对林寄口出污言有所不满,如今郭晔先出了头,他忍不住笑出了声,直接给了林寄一个没脸。
容含章自视清高,对林寄之流素来不屑,眼下只是不咸不淡的对着在家小弟来了一句“不得无礼”,连半句斥责的话也不肯多言。
黎豫他眼神中一片灰败,早没了希冀,他不肯再给人攻讦钟曦萍的机会,将一切揽了过来,“左侍郎错了,先时黎某已将话说明,此事一切皆在黎某,是黎某强迫于她。”
“阿豫……”钟曦萍眼含热泪,唤了一声,走到黎豫身前,为了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黎豫握住钟曦萍的手,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然后把这些天以来的第一个微笑给了钟曦萍。
“萍姐姐,是我不好,终是没有给你和阿衍一个安定。”黎豫说完,对着黎晗道:
“黎侯,有什么话尽管问便是,黎某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请你履行承诺,不要为难黎某的妻儿。”
“这么说,欺兄霸嫂这条罪名,你是认下了?”黎晗面上甚是得意。
“是。”黎豫没有犹豫!
“不!”钟曦萍哭喊出声,打断了黎豫的话,然后朝着厅中众人大喊:“你们不要信他,其中是有隐情的!”

第168章 阶下囚(4)
黎豫一把握住钟曦萍的胳膊,眼神中皆是不赞同,出言暗示道:“萍姐姐,你想想兄长的身后名,你想想阿衍。”
贸然将真相揭开,万一黎徼恼羞成怒再对他不利,咱们有何面目再见九泉之下的兄长!
钟曦萍含泪朝着黎豫温婉一笑,“阿豫,昨夜我梦到阿徼了,自从阿徼去后,这还是我第一次梦到他,他和我说了好一会子话。”
钟曦萍此言一出,众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虽然钟曦萍与黎徼有婚约不假,可如今已经嫁做人妇,还当着自己的相公的面提别的男子,着实有伤风化。虽然黎豫风评也不佳,但礼教到底对女子更为严苛。
“当年你们那点龌龊事,黎豫都已经在老侯爷面前供认不讳了,就别再拿出来丢人现眼了。”坐在穆谦右手边的一位黎氏耆老顾着黎氏的颜面,忍不住出言打断。
“三太爷所言甚是!”黎晗假做恭敬地朝着黎三太爷作了一揖,这才对着钟曦萍喝道:“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们在此卿卿我我?我只问你,祯盈十七年,黎豫是否离开登州不告而别,弃你和黎衍而去?”
“是!不过,阿豫是赴安国侯府奔丧被黎侯扣下后才失踪的!”钟曦萍强忍下心中的恐惧,打定了主意再也不当一个畏畏缩缩躲在人身后的懦弱之人,“家主不给个解释么?”
黎晗狂放地一伸手臂,朝着殿外一指,笑道:“那是黎豫在爷爷丧仪上放肆,本侯身为家主,扣下他略施惩戒,难道不应该么?不过,你是承认黎豫抛妻弃子了?”
钟曦萍没有接话,只是用一双温柔的眸子瞧着黎豫,“阿豫,这些年委屈你了。先时,我劝你纳妾或者将我休弃一事公之于众,你好再生儿育女,可你总不肯,年仅十四岁便为我们母子遮风挡雨,这些年承蒙你照顾,我代阿徼、代阿衍谢谢你了。”
钟曦萍说着,对着黎豫福了福身施了一礼,又道:“你总说阿衍就是你的亲子,由他继承你的家业也是一样的。其实,这些年我也想明白了,阿徼对于孩子定然也是同样的看法,来日你有了子嗣,想必他也会觉得后继有人了,不拘着是他的亲儿子。”
黎豫听了这话,脸色一点点变得煞白,他明白,钟曦萍今日是铁了心就算拼着牺牲黎衍,也要把真相说出来了。可黎豫不敢赌,黎衍那是他兄长留在世上最后的一点骨血,赶忙对着钟曦萍哀求道:
“萍姐姐,不,不要。你想想兄长,你想想我兄长!”
他惨死北境,就留下阿衍这一个孩子,不能再出事了!
钟曦萍却没再看黎豫,用一副决绝的表情看向黎晗,“黎侯,黎豫不曾抛妻弃子,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妻,黎衍也不是他的亲子。”
厅内再次哗然!
“刁妇,不得胡言!”还没等黎晗发话,先时的黎三太爷已经坐不住了。当年黎豫强娶长嫂,就被他们视作丢尽黎氏颜面,几个太爷联手向老安国侯施压,这才赶走了黎豫,没想到这桩亲事背后,还有隐情。
奈何,钟曦萍铁了心要说,也不畏惧恫吓,拔下头上一根素钗,在领口挑了几下,然后从领口抽出一张信纸。
“众位请看,此乃我与黎豫成亲当日,由他亲笔写下的和离书,他既不是我夫君,又何来抛妻弃子一说。”
钟曦萍说完,将信纸递给一旁的侍从,侍从接过先递给黎晗,黎晗搭眼嫌恶地瞟了一眼,然后示意侍从先呈给上首黎氏耆老看。
黎氏众耆老接过后,挨个传阅,脸上表情甚是精彩,等传到穆谦手里,穆谦略略扫了一眼,心中冷笑。钟曦萍今日所言,玉絮早已悉数告知,甚至比今日众人听闻的更为详细,但并未提及这封和离书。
穆谦心道,原来五年前,这人就已经谋算的如此深了,成婚当日就能写下和离书,以备来日正名之用,奈何眼前这个女子瞧不清他冷心冷意的一面,还百般维护!
“就算你们合离,你们尚未成婚便珠胎暗结之事闹得人尽皆知,你又作何解释!”黎三太爷眼见着事态要失控,赶忙出来控场。
“黎衍实非他亲子。”钟曦萍环视了一周,有的人目光里充满探寻、有的人目光里充满玩味,极少的人目光里充满了悲悯,她觉得甚是可笑。这些或是年轻或是年长的世家掌权者,皆是些沽名钓誉之辈,今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来谴责她,可她当日惶惶不可终日时,有谁来替她解围?
只有那个平日里跟着她和黎徼身后的少年,义无反馈的站了出来!
“黎衍是黎徼的亲子!”
黎晗闻言,努力维持着面上虚伪的笑意,“夫人有心为黎豫脱罪,本侯能理解,但是也没必要搭上黎团练使的清名。更何况,黎衍乃是祯盈十五年二月生人,众所周知,祯盈十四年初胡旗南侵之战爆发,黎团练使就已经去北境了。”
“黎徼曾于祯盈十四年四月回过一次登州。”钟曦萍没有看任何人,垂下眸子将事情原委娓娓道来,“胡旗人凶悍异常,他再赴北境生死难料,本有婚约在先,我们也不算私定终身!三个月后,噩耗传来,黎徼于阵前身亡,而我恰好有了身孕。阿豫是为了保住我的性命,保住他兄长的血脉,这才白白担了污名。”
肖珏与黎徼乃是生死兄弟,曾多次听他提及家乡的未婚妻,知道两人感情甚笃,也正是因此,得知黎豫身份后,知道他强娶了兄长之妻,这才与黎豫疏远,还应了黎晗之邀来参加祠堂公审。如今听钟曦萍说完,他一方面庆幸好兄弟后继有人,一方面又对此事将信将疑,不禁开口劝道:
“战时私自返乡乃是重罪,夫人你可莫要信口开河,阿徼已经去了,不能平白担了污名的同时又担上罪名。”
钟曦萍不认得肖珏,蹙起秀眉看向黎豫,黎豫适时解释道:“这是宁国公府二公子肖都指挥使,肖珏,肖沉戟。”
钟曦萍闻言,冲着肖珏敛衽一礼,“阿徼上次回登州时,提到过肖都指挥使大名,听闻肖都指挥使还为阿徼定制了一件轻铠,阿徼上次回登州便一直念着,不过没机会穿了,曦萍在此替他向肖都指挥使致谢。”
肖珏闻言,再也说不出话来。当年黎晗奉命离开北境大营进京送信,肖珏送他上路,临别时作为惊喜告诉他的。
听到此处,众人皆已心中了然,钟曦萍与黎徼行为不检,于婚前色授魂与乃至珠胎暗结,黎豫为了保住兄长的清誉,也为了替兄长逃脱罪责,这才自污其名,与当时已经跟兄长有婚约的长嫂成了亲。
“就算这样,也不能证明黎徼曾经回过登州。”黎晗绝不允许黎豫有翻身之机,更何况他还有黎衍这张王牌,“夫人已经下嫁黎豫,回护夫君本意是好的,但夫人难道就不顾念令郎了?若是令郎真乃夫人与黎徼媾和所出,那他就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是野种,再无出头之日!”
“阿豫。”钟曦萍没有理会黎晗,嘴角含笑看向黎豫,“我与你兄长,就只有阿衍这一点血脉,若他有福气,能在回到你身边,相信你能将他视如己出。他要是个没福气的,你就把他和我一起,与阿徼的衣冠藏于一处,也算让我们一家人在下头做个伴。”
黎豫听完,心道不好,刚想反应,奈何跪得时间太久、双手被绑缚得太久,完全不听使唤,然后就眼见着钟曦萍从怀中摸出一把利刃抹了脖子。
“萍姐姐!”
“娘亲——”一声稚嫩的童声从门外传来。
黎豫回首一看,门口站着的正是黎衍,后面跟着玉絮和谢淳。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也包括站在门口被吓呆了的黎衍。
黎衍跌跌撞撞跑到钟曦萍身边,眼见着钟曦萍脖颈下汩汩往外冒着血,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娘亲,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多血。”
钟曦萍没想到临终还能见到儿子,强撑着笑意,气若游丝道:“阿衍——阿衍乖——以后要听——要听爹爹的话。”
说着,还想伸手抚一抚自己儿子带着泪痕的小脸,但那只手最终没有触到黎衍的脸,便无力的垂了下去。
“噗——”黎豫终于压不住翻涌地气血,一口血吐了出来。
哭懵了的黎衍被黎豫的状况吓坏了,又扑到黎豫怀中大哭起来,“爹爹——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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