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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归美人,美人归我!(雁东鸣)


苏淮不敢再看黎豫的惨状,当即下令启程。他顾念着从前战场上的情分和黎豫对他的照顾,不似来时那般策马狂奔,每日控制着马速往京畿走,尽量让人少受一些颠簸。
穆谦解决掉一个烫手山芋,本以为的如释重负没有到来,反而不自觉地日夜悬心胡思乱想。穆谦整个人莫名的暴躁起来,惹得周围的人都退避三舍,连一贯放肆的谢淳都躲得远远的。
谢淳和容成业跟穆谦进了平陵城,被安置在知州冯吉的宅邸。虽说那日穆谦同意让两人在北境领个差事,但一连几日过去,也没个动静。谢淳是个闲不住的,没事就拉着容成业在知州府闲逛。
“容三,你想去边防军大营不,那里比冯知州这宅邸大多了,有一群豪爽的士兵大哥一起玩,能跑马,还能吹塞北的风。”
容成业早就对战场心向往之,被谢淳一说就心动了,但他好歹早已入朝,知道分寸,按下心中悸动,拒绝道:
“虽然想去,不过咱们还是先耐着性子等等,晋王殿下这几日心情不好,咱们别撞枪口上。”
这话在理,谢淳知道穆谦宠他,可他现下当真不敢放肆,不为别的,他六哥这几天脸一直阴着,他可不敢去触霉头。
谢淳跟容成业在回廊中越走越无聊,随手掐了一朵花,一片一片扯花瓣玩。
“也是,放着谁,少了黎先生这么个助力,心里也痛快不了。”谢淳说完,突然贱兮兮凑到容成业跟前,玩笑道:“你发现没,晋王殿下那脸色难得看的,就跟媳妇儿跟人跑了似的。”
其中内情,容成业知道的比谢淳多,但他明白其中利害,稍有不慎就会翻天覆地,是以对那晚之事守口如瓶,只就着谢淳的玩笑冷哼一声,还没开口,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哀嚎。
“哎呦,我的谢二爷,你怎么把下官的凤尾兰给掐了。”冯吉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打远处走来,“为着能在并州种活这几株凤尾兰,下官可是花了大功夫,可不兴你这么糟践的。”
谢淳这才发现,方才随手掐了的花乃是凤尾兰,再加上冯吉号丧似的抱怨,让他颇为尴尬。
随着冯寺一起前来的青年很是乖觉,温和一笑,劝道:
“知州莫慌,花落成泥更护花,更何况这枝凤尾兰生得有些密,也该修剪了,这位公子算是歪打正着。”
冯吉一听这话,再仔细瞧那植株,几根花枝紧紧挤在一处,相较于旁的花枝,这几枝明显发育欠佳,这才又露出笑脸,“雁之所言有理!”
青年闻言温润一笑,然后朝着谢淳和容成业颔首示意。
容成业不识其人,问道:“不知这位是?”
冯吉赶忙给双方引荐,“这是黎贝玉,字雁之,登州人士,由登州察举进京的太学生,因着北境三州重建,自请来了北境,现在在并州效力。”
说罢又给黎贝玉介绍两人,因着彼此互不熟悉,微微点头后各自离去。
待冯吉和黎贝玉走远,谢淳回头望了一眼,这才意味深长的看向容成业,“这个黎雁之,你有没有觉得眼熟?”
“眼熟?”容成业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了,京畿他这一挂的不多。”
“笨啊!他登州来的,黎先生也是登州来的,同样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你就没在他身上发现点黎先生的影子?”
就着谢淳的话,容成业回头瞧了一眼,“诶,不说不觉得,这么一说,他举手投足之间,还真有点黎兄的意思。”
谢淳一脸得意,“而且,一个地方出来的人,容貌上多多少少会有些相似的特质。”
“不过,我总觉得黎兄的仪态是积年下来刻进骨子里的。”容成业皱着眉头,盯着那人远去的背影,撇了撇嘴,“这黎雁之嘛,给人感觉怪怪的,像是在端着。”
谢淳伸手在下巴上挠了两下,一脸不怀好意地笑道:“你说把他送到殿下身边咋样?”
容成业被谢淳大胆的想法惊掉了下巴,嫌弃道:“谢二,你长没长脑子?晋王殿下是丢了谋士,不是美人,不是找个长得像的就能解决问题!”
容成业心中暗叹一句,纨绔就是纨绔,这谢二不愧是跟着康王和赵王世子一起浑大的,领了军职也改不了秉性!果然,不是随便一个纨绔都能跟晋王一般改邪归正的!
可让容成业没想到的是,没两天功夫,真在穆谦身边见到了黎雁之,而且能明显察觉到,穆谦心气比前两日顺多了。
另一边,苏淮回程的路走得极慢,无论是因着旧日的情分还是肖瑜的吩咐,苏淮对黎豫都不敢怠慢,三餐及汤药都亲自经手。而黎豫则时醒时睡,每日醒着的时间不过半个时辰。
进了雍州地界,黎豫每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正当苏淮担忧黎豫可能一睡不醒时,黎豫却奇迹般地神色清明起来。
黎豫醒来,见到苏淮先是一愣,然后才苍白着脸色微微一笑,“子澈也来并州了?”
苏淮听了这话心中一痛,原来黎先生还以为自己身在并州,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是笑着岔开话题,“先生睡了多日,终于清醒,想来这病要大好了。”
黎豫虽然在病中,可依旧敏锐,登时察觉了苏淮的异常,然后环顾一下四周,才发现自己身在马车之中,“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黎豫眼中皆是不容回绝的探寻,苏淮见瞒不住,只得将残酷的现实和盘托出,然后苦笑着劝道:
“先生,殿下许是想着京畿有名医,能治好您的病。”
黎豫以为他将情绪掩饰的极好,努力挤出一丝笑意,衬在苍白的面容上,更显凄凉,“是啊,京畿都是好大夫。咱们现下走到哪里了?”
苏淮强忍住心下的悲痛,配合着黎豫笑道:“进了雍州地界三日了。”
“哦……”黎豫将眼神看向窗户,似乎想透过那紧闭的车窗眺望远处的景色,“子澈,我……我有些累了,想一个人再歇一会儿。”
苏淮不忍再看黎豫的失落之情,逃跑似的下了马车。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配合的天衣无缝的两个人要分道扬镳,为什么黎先生为殿下掏心掏肺,却要被抛弃。
空旷的马车内只剩下黎豫一人。
那日在水牢中的寒冷刺骨很痛,从前被一封檄文毁了名声很痛,萍姐姐于眼前自刎而亡很痛,先生的决绝和癫狂让他信仰崩塌很痛,旧疾复发命不久矣很痛。
可这些痛加起来,都敌不过此刻的心痛,原来,穆谦真的不要他了,一点解释的机会也不给他了。原来他被整个世界抛弃以后,也被穆谦抛弃了。
霎时间,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溢出。

第189章 诛心局(9)
后来的日子,除了汤药,黎豫每顿也就勉强吃些米汤,再多了就开始止不住的干咳犯呕,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苏淮急得团团转却束手无策,只想着等进了冀州,再寻名医为黎豫瞧瞧。
进了冀州地界,还未进城,就被横在路上的一辆马车拦住去路,马车周围站了两排持刀侍卫,而马车的主人架子极大,禁军当前也不下车相见。
苏淮在京畿日久,见惯了讲排场的亲贵,估摸着眼下这情景不好惹,勒住马缰绳,抬手止住队伍,率先扬声道:
“尊驾何人,为何拦住禁军去路?”
一名持刀侍卫首领回道:“我家主人有请谢二公子入府一叙。”
“这……”苏淮面上为难,这谢二公子已经被留在北境了,他又不好直言。
正在苏淮踌躇之际,那马车上的人坐不住了,直接掀帘跳了下来,向前走了几步,扬声道:“谢二,从冀州走也不说来瞧瞧本世子,难为本世子每次进京都给你带好玩意。”
苏淮定睛一看,来人竟然是赵王世子穆谚!两人虽然曾在北境战场上见过,却无甚交情。
穆谚在京时,因着不入朝,闲散自在,连秦王和晋王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苏淮区区一个指挥使。他直接无视苏淮,冲着马车走去,边走边嚷:“谢二,快滚下来!装什么相!”
苏淮见状,赶忙下马,紧走两步拦在了马车跟前。
“世子殿下!”
穆谚到了冀州就是土皇帝,日子比在京畿还舒服,好久没人敢逆他意思,当即不悦道:“苏指挥使,本世子就请谢二公子去府上住一日,不会耽误你入京交差的。”
苏淮想了想,走上前去,压低声音,简单两句说明车上的人不是谢淳。
本以为穆谚能就此作罢,没想到穆谚一听来人是黎豫,更要一见。穆谚不顾苏淮的阻拦,纵身一跃跳上马车,等掀开帘子看到重病不起的黎豫,颇为尴尬地站在马车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考虑到黎豫身份特殊,穆谚最终把人请到了他在郊外的别苑,并且延请名医医治,奈何一众名医皆兴冲冲来又垂头丧气的走了。
穆谚不死心,追出去抓住一个问道:“怎么就药石无医了?他可不能死,还得给我家儿女启蒙当先生呢!”
老大夫捋了捋花白的长须,为难道:“本来他年轻,就算伤了底子,慢慢将养也还有几年好活,遇上圣手说不定能保他一二十年。”
穆谚一头雾水,“那就治啊,要什么名贵药材,赵王府又不是拿不出来。”
“关键是他现在是血瘀气滞,根本就无法进补。”老大夫说完,见穆谚还是一脸懵懂,又耐着性子道:“老朽打个比方说,公子的身子就跟个筛子一样,水浇上去立马漏个干净,再多的名贵药材也补不进去。再加上他现在忧思郁结,根本没有求生意志,殿下就别再为难老朽了!”
穆谚自幼身体康健,极少与医者打交道,对医学从不上心,老大夫一番话,他只听懂了个“没有求生意志”,不免心下狐疑,这黎豫到底怎么了,从前被檄文诋毁到声名尽毁也没见他要死要活的。
穆谚走着走着就来到了黎豫卧房外,苏淮正端着空药碗出门,穆谚朝着门内指了指,苏淮朝内看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穆谚便直接推门进去了。
黎豫人已经醒了,正依靠在床头,呆呆地望着窗外那一轮圆月,见到穆谚进门,这才缓缓回神,朝着他颔首致意,礼貌一笑。
“叨扰殿下了。”
明明是自己把人请上门的,这人还真是有意思。穆谚心中嘀咕一句,拖了一个圆凳,往榻边一放,自顾坐下来。
“先生客气,本想着把谢二邀来玩两日,没成想却惊着了先生,是本世子的不是。不过,苏子澈那边本世子已经打好招呼了,他愿意在冀州休整一两日,这别苑清净,先生大可放心在此休息。”
黎豫闻言,这才有心打量了一下屋内的陈设。
穆谚见状,有些不好意思,“先生莫怪,这别苑条件虽比不得赵王府,但比起那乌烟瘴气的地方适合将养。”
“乌烟瘴气?”黎豫一时没反应过来。
穆谚也不藏着掖着,略显无奈道:“新帝继位,先皇那些留京的兄弟都出京就藩了,父王就带着京畿那一大家子来了。我大哥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黎豫闻言明白了大概,自打穆谚出京,他那个庶出大哥在京畿出尽风头,这会子跟着赵王来封地,少不得要在新府邸作妖,穆谚被挤兑想从前的兄弟谢淳、不愿意在王府居住,也能理解了。
黎豫在穆谚那个庶出大哥身上,多少能见到点黎晗的影子,有点小才,却刚愎自用,不能容人,而且为人虚伪,故作谦逊,实则丝毫听不得谏言,穆谚这种直肠子,与这样的人斗,是注定要吃亏的,现下穆谚跑出来也算聪明。
“殿下稍安勿躁,莫要争一时长短,当忍则忍。”
穆谚一听要忍,当即就是一个白眼,“本世子是懒得搭理他们,要不是为着延儿和红伊,本世子玩死他们。”
黎豫忍俊不禁,穆谚纨绔出身,的确是有些折腾人的小手段,现下能为着两个孩子按下脾气,着实难得。
正说着,屋外传来了一个奶娃娃的声音,“爹爹——爹爹呢?”
“爹爹见客呢,延哥儿先自己睡好不好?”
“不要,要爹爹。”
听着屋外的动静,穆谚脸上瞬间绽开了笑容,扬声道:“把延哥儿抱进来吧。”
乳母听到动静,抱着孩子进了屋。穆延一见穆谚,立马朝穆谚张开了小手,脸上笑成了一朵花,“抱抱——”
“好,好,爹爹抱抱。”穆谚说着把穆延接到了怀里,然后给了乳母一个眼神,示意她出去,然后对着穆延道:“延儿,叫先生。”
穆延赖在穆谚怀里,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眼神里有些迷惑,瞅了瞅黎豫,又看了看穆谚,然后把手指含在了嘴里,不想开口叫人。
穆谚是真宠孩子,把穆延的小手从嘴里拿出来,掏出帕子擦去口水,才柔声哄道:“你瞧瞧他,从前你还腻在人家怀里不肯出来,现在就认不出来啦?”
穆延又似懂非懂地瞅了黎豫一眼,然后把小脑袋转向穆谚,小手抓着他前襟,这会子的小孩子开始认生了,撅起了小嘴表示不满,“爹爹——”
看到穆延机灵又可爱的模样,黎豫忍不住笑起来,笑着笑着又觉心酸,这个孩子的父亲,是死在自己手上的,若是穆诀还在,他也不必寄人篱下。
穆谚不知道黎豫心思转了几转,只是把孩子抱起来,放在了自己腿上逗着,“爹爹好不容易给你骗了个先生来,你若再不叫,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啦。”
“唔——”穆延不过一岁多,还听不太明白爹爹话里的意思,但还是顺从用小奶音唤了一声,“先生——”
这不带任何杂质的童音听得黎豫心中更为愧疚,忍不住低下头来,“不,不,黎某区区残躯,教不了小殿下什么了,实在受之有愧。”
这话勾起了穆谚的好奇,更让他想到方才那老大夫的话,不禁问道:“方才大夫说,先生存了死志,这是为何?可是穆谦那厮薄待了先生?”
“不是,是黎某有负于晋王殿下。”黎豫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觉得也需要给他们一个交代,索性直言,“更有负于世子殿下和小殿下。”
“这是何意?”穆谚把奶娃娃往怀里抱了抱,直觉告诉他黎豫有事相瞒。
黎豫索性和盘托出,将年少时欲以无用亲贵换江山社稷的策论被肖瑜拿去政事堂,继而间接导致穆诀之死的事和盘托出。他没有提那篇策略是由郁弘毅引导所写,更没提郁弘毅在促成此事中发挥的所用,此刻他只想一个人把事情背下来,然后自虐般怀着众人的恨意离去。
“黎某如今残命一条,若是殿下想取,黎某也绝无二话,到底是黎某年少妄言,才致使殿下痛失所爱。”
穆谚沉默良久,又问:“你与穆谦反目,仅为此事么?”
“说到底,是黎某对殿下不够信任,还误会了他通敌。”黎豫每每想起与穆谦的龃龉都心如刀绞,如今无论如何也不愿再将旧事提起,“是黎某对不起你和晋王殿下。”
“始作俑者是你,这事你脱不了干系!”穆谚狠狠地瞪了黎豫一眼,而后才道:“可是若你想将此事全背下来,也未免太过看重自己,本世子虽不入朝,也知道东西两府关系错综复杂,且相互掣肘。穆谦就由着你把锅全背了?他脑子是被驴踢了么?”
穆谚能想到的,黎豫知道穆谦也能想到,可穆谦不愿意原谅他,一桩事算在他身上和几桩事都算在他身上有什么差别呢?

黎豫苦笑道:“发生的事情太多,误会太多,不是一两句能说清楚的。”
小小的穆延意识到自己爹爹不似先时温和,拿着胖乎乎的小手拽了拽穆谚的衣襟,穆谚怕吓着孩子,纵然觉得生气,也不好再发作,只耐着性子回道:
“一两句说不清,那就一二十句,再说不清那就一两百句,话总能说清楚的,就看你想不想说了。”
黎豫有些沮丧地垂下眸子,“他现在哪里肯听我说这么多?”
“平心而论,穆谦真不是个小气的人,纵然一时心里不痛快乱发脾气,过一阵子气消了,就没大事了。你要不再试着跟他沟通一下?”穆谚给怀里的娃娃顺了顺毛,看着乖巧懂事的儿子出神半晌,这才又斟酌着辞句劝道:“大夫说你的身体状况,呃——不太好,先生也不想留下遗憾吧?”
黎豫捕捉到了穆谚眼中稍纵即逝的怅惘,明白他是怀念故人了,“殿下可是遗憾未向康王殿下明言?”
“也说不上遗憾,有时候在想,可能跟他坦白后连冤家都做不成,倒不如现在这样,日子也还过得去。”穆谚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捏了捏怀里穆延软软的脸颊,用逗儿子的方式缓解着心中的酸涩,“只是后悔,从前总想着用欺负他、跟他对着干的方式来闯进他的生活,却没抓紧时间对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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